受伤的样子站在街角，沉默不语。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显罕见地冷下脸，拉着林园的手走到那两个小孩面前，“喂。”

    小男生这才发觉向来孤零零的林园居然有个高大的男人陪着，当下吓得屏住呼吸，战战兢兢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恐惧。

    “你们在学校也这么说林园吗？”顾显是过来人，他也曾当过欺负别人的一员，做起恐怖的表情轻车熟路，眉峰只是挑了挑，就令小孩子快要哭了，“我家林园身体是弱了点，但不代表他可以被随便欺负，骂他或者打他，全都不可以。”

    顾显温柔地揉乱林园的头发，随后在林园浮动着水汽眼睛的注视下移开手，分别拍到那两个小孩子的肩头，“听懂了吗？否则……”

    顾显下手的力道应该是不轻，小孩子颤抖地看着林园拾起地上的树枝，两手轻轻一掰，就发出被折断的清脆声响。

    “我也会这么对待你们的小弟弟。”

    早熟的孩子们瞪圆眼睛，下意识用手捂住小腹，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不讲道理，也没有成年人该有的样子，只知道用可笑的威胁解决小学生们之间的争斗，这一点都不值得骄傲，林园却能记得那一幕。

    从没有人为他出头过。以至于他不小心就流下泪来。

    “怎么还在哭啊。”顾显苦恼地将林园按到怀里，“被骂得很惨吗？算啦，睡一觉就忘了，实在不行，你就打回去。看他们还怎么说。”

    林园犹豫地抬起手，紧紧抱住了顾显的腰。

    小孩子都是敏感而纤细的，就算再早熟再明白事理，也还是期待被保护。拥抱的滋味太美妙也太温暖，令他从那一刻起真诚地对待对方。

    “老师，我们交往吧。”

    自从当了老师就四处炫耀，林园为了迎合顾显的意思而改口喊对方为老师。不管是哥哥还是老师，对林园来说都一样。

    他的喜欢是不变的。

    更何况作为师生，这样的恋情更让人产生冲动和禁忌的诱惑。

    如同幼时一样紧紧地抱住顾显的腰，林园将头埋在顾显颈间，“好不好？我就要高中毕业了。我会好好念书，考上本市的大学，或者念师范学院，出来之后和老师一起工作。然后租房子……我们搬到外面住，老师的单身公寓很好，但是太小了，我想要……”

    少年滔滔不绝地描绘着自己期待的未来，似乎那份幻想已经实现了而露出幸福的笑容。

    顾显依旧维持着僵硬地站姿，脑袋乱成一团。

    他能感受到对方真挚的感情，可正因为太认真，让他无法选择无视或者打哈哈地糊弄过去。

    “林园……”

    许久，顾显哑声说，“我……没想过要和你交往的。”

    “我喜欢你，和我交往。”林园微笑不变。

    谁规定对方喜欢了自己，自己就一定要回应啊。太蛮横了不是吗？

    顾显无奈地退出去，“虽然被莫涵那个臭女人甩掉，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恋爱过，但是……我喜欢的还是女人。”

    他直白的话让林园瞳孔猛地收缩，片刻又恢复，“老师，最喜欢你的人是我，我们交往不好吗？”

    为什么和他说不通啊！

    为什么要执着成这样啊！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林园误会到产生交往的欲.望？

    就算两名亲密的友人是同性情侣关系，顾显也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加入那方阵营。

    不排斥，不讨厌，但不代表要接受。

    “你冷静一下，我还有事。”呼出一口气，顾显没办法对林园用严肃冷漠的语气，也做不出伤害对方的举动，只能推脱道，“我还要做裁判，林园，什么事……等放学再说。”

    见林园没再阻止，顾显转身离开，他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人低声说，“放学了，老师就会认真考虑吗？”

    “……”

    “如果是敷衍的话，我不会等的。”

    “林园……”

    “小时候我不懂阿旺哥为什么偏要和阿默哥在一起，后来慢慢才了解，原来喜欢一个人就该那么单纯无谓才对。”

    “……”

    “老师不会羡慕吗？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如果自己也能找到那样子的另一半就好了这种感觉，不会有吗？”

    “……”

    “我有的。我最想做的，就是正大光明的和老师牵手。以前都不敢……现在发现如果再不说的话，老师真的会被抢掉，所以……”

    身后的少年慢慢走上前来，他想要握住顾显轻微颤动的指尖，却在触摸到的前一刻，被躲开了。

    “你果然是被他们影响了。”顾显不敢看林园的表情，只低哑地说出这句话，狼狈地跑了出去。

    他只把少年当成弟弟来照顾，从来没有动过其他心思。多年下来他为了照顾林园戒掉了游戏，戒掉了烟酒，被人嘲笑提前承担起父亲的责任步入老年都不觉得丢脸，无非是真心地在对待林园。小孩子敏感，他放假就陪他出门踏青。小孩子视力下降，他就攒下零花钱帮他配眼镜。到了后来，他甚至帮林园出席家长会。

    真正的父亲都没他来得有耐心。

    两人的关系早就从不耐和被迫接纳转变成离不开对方的紧密个体了。

    还以为会看着林园长大成人，为他的交往操心，替他筹办婚事，搞不好还能一起结婚。现在好了，在林园的心里，他们的确能一起结婚，只是省掉了两个女人。

    “搞什么啊。”办公室外的阶梯上，完成了计时任务的顾显向同事借了一根烟面带愁绪地抽着，“现在的小鬼……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怎么，被学生烦到了？”

    同事好心地凑上来，“唉，青春期的小孩最难搞啦，你又不是不知道，独生子女最娇惯了，稍微不顺心就吵吵闹闹，我们不敢打不敢骂的，老师不好做哦。”

    看来这位同事是感同身受。

    胸腔中的闷气怎么吐也吐不完，顾显将烟灰弹在树叶上，听同事发牢骚，自己再敷衍两句，眨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林园是真的乖巧，他露出不愿再见面的样子，对方就识趣地没有再来烦他。

    郁卒地收拾了背包走出教学区，一步三摇地来到高中学区，顾显还站在教学楼下怔怔望着楼上哄闹的教室，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顾老师。”

    定睛一看，是三楼阳台上，庄老师探出了半个身子在向他打招呼。

    顾显礼貌地点了点头，对方说了句“等一下”，就消失在他视线中。过了十几秒，楼梯口出现女人纤细的身影，不过单纯地看着，他似乎就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清淡香气。

    非常的温柔。

    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两人结伴回家的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