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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傻哥哥要是被人欺负怎么办?越是这样,倪
羽健在他面前就越是抬不起头。他知道那叫自卑,但有什么办法呢?病人要是能
自己治病还要医生干嘛?
无独有偶的又有另外一个场景:在那场运动会的两个月后,是叫倪以康揪心
的校园文化艺术节。每次看到倪羽健泰然自若的表演完毕高高举起右手向观众谢
幕时那一抹温柔的笑意,跟看自己时那个不安的微笑截然不同——究竟,是谁让
他有这样的变化呢?他在向谁展示他的亮点呢?想不通。倪以康满脑子可用的细
胞都用上也是想不通:一定有某个人吧?女人吗?那样帅气,那样洒脱,跟在家
里没法比。为什么忽然觉得那么陌生呢?他明明是和我同在屋檐下的哥哥啊!为
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舞台会离我这么远?完全抓不到。不要想……不要再
想了!啊!头晕!好难受!水!我要水!喝水……
“喏!”一只手递过一瓶矿泉水。“你哥哥叫我带给你的。我听他说你对灰
暗的环境不习惯啊?”倪以康神志恍惚地接过水,全靠直觉牵引着回答他的同学
:“我只是对人为的灰暗不习惯罢了。明明是白天却要弄的这么暗,然后开几百
盏灯,就像是下雨天一样压抑!”喝完水清醒了许多,拧紧瓶盖将瓶子握在手中,
倪以康问他的这位同学:“我哥呢?他怎么,不自己来?”
“啊,这个啊。他好象不太舒服呢。”“什,什么啊?不舒服倒想起给我买
水喝。以前怎么从来都不记得叫人来看我呢!”“这么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哪有啊?我怎么会跟他吵架?”这时倪羽健过来,站在弟弟的坐椅后面做了个
“嘘”的动作:“小声点,不要吵到别人哦。”“啊!大,大哥!你怎么跑到这
儿来了?5 班应该在那边吧!”
报幕员来到台前笑眯眯地说:“本来呢,接下去是倪羽健学长为大家献上一
曲,不过他今天嗓子不好,所以推迟到明年。我们有请×××精心准备的舞台剧
……”台下一片哗然:“叫他唱!”“倪羽健!明年再放鸽子就扁你!”“怎么
搞的啊!”“骗人!倪羽健人呢?把他揪出来!”
倪以康一头一脸的黑线:“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你是来逃难的啊?”倪羽
健弯下眉毛无奈似的笑着从倪以康身后离开,踏上舞台的阶梯接过麦克风:“呃,
怎么说呢?我去年根据你们的要求,准备了很多节目。所以今年休息也不足为过
吧。”“不好!”“那,你们要怎么样啊?”倪羽健的声音略显颤抖。“唱!现
在!”“对,就是现在!”“那个啊?”倪羽健一改往日的自信,竟笑的很腼腆,
仔细看还微微有些脸红,大概是灯光的关系吧?“明年我一定还。”“明年要毕
业了!没戏唱了!”倪羽健的目光不安地四处游移着,然后很狼狈地扔下麦克风
奔下台去。
看到一向在舞台上轻车熟路的哥哥一反常态,倪以康先是一急:他该不会是
被某人抛弃了吧?之后闪过一丝邪恶的念头——这样也好!当他惊异于自己居然
希望哥哥被人甩或是根本未被接受而幸灾乐祸时,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我怎么可
以这么想呢?他是我大哥,我为什么要咒他呢?不过算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会
好好安慰他的。
两天以后,文化节告一段落。课间,倪以康走出教室上厕所。“知道吗?”
“不晓得耶!”“怎么会这样!”从窗户外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窗户外是人迹
罕至的荒地,学校计划以后扑上草坪。本来她们为了不让人听到才拣了这块鸟不
生蛋的地盘,倪以康也不想过问,可是:
“倪羽健真的讨厌他弟弟吗?”听到有人提到哥哥的名字,不知怎的,耳朵
就像雷达一样探测到了她们的对话。“那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啊!你知道他今年文
化节为什么什么都没准备?就是因为他弟弟在场啊!”“就是因为他弟弟在场啊!”
显得特别刺耳,倪以康听得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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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前两年他都是再三确认倪以康不会参加艺术节才答应上台的!错不了!”
“天啊!我本来还很崇拜他呢!”“小人!他是个伪君子!”“他为什么讨厌倪
以康啊?”“还不是因为怕他抢他的风头!男人就是这样!不过他的弟弟也太天
真了!”“为什么这么说啊?”“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这样。哦!想起来了——
倪以康啊,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去看表演,可是每次轮到倪羽健的节目他就会溜进
会场。现在一定是被倪羽健发现了,所以才会如此!”“真是个傻弟弟呢!哥哥
不想看见他,他还蒙在鼓里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看到忽然从窗户探出头的倪以康,两个女生吓得尖叫
起来,扔下一句:“我们什么都没说!”就像野兔一样慌忙逃开了。
倪以康伸手想叫住她们,可是没叫出声,看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倪以康一
个不留神从高高的窗户上摔下来,他并不觉得痛,缓缓地站起身,只觉得全身冰
凉,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倒,忽然感到好无助,四周都是空的,随时都会陷入无
底深渊……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他慢慢走在连廊中,可是那双脚,真的是自己的吗?为
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层人皮。他的精神似乎游
历了异次元空间。
真可笑!还以为自己多么伟大呢!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讨厌着你呀倪以康!你
是怎样一个存在?!以为自己神勇无敌打枪不入吗?两个女生的悄悄话就把你打
倒了!真孬种!
幸好他的先生提醒了他:“倪以康同学,请你来解这一题。”倪以康从座位
上站起,带着歉意说道:“ah,please give me one minute.”“好吧,请坐。”
“thank you sir.”坐下去的时候意识到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放学的时候走出去,倪羽健已经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回家了。因为那是自修
课,不是住宿生可以先离校。虽然每次都是这样,从不等他,可是现在却不再以
为是很正常的事了。“滋——”他吸了一口气,然后“哈——”地吐出来,忽然
轻松了许多——不等就不等,至少现在知道他是讨厌自己而不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