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

    「……雁智……」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上山找小师弟。天雨路滑，我滑下了山坡，你抓着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放。你手臂上的鲜血和着泥流到了我的脸上，我都睁不开眼了……」

    「……」

    「我还记得，几次的冬夜，我病得奄奄一息。你冒着寒风，替我来回提着热水给我暖手、擦脸，一整个晚上没有阖眼，你当我不晓得吗？」少年低声说着。「只是一锅鸡汤而已，您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只担心你累坏了。」青年低声说着。「这一路你也辛苦了。」

    「……这点路算得上什么。」用着其实有些狼狈的脸，少年笑着。

    倒是眼前的青年，两天走下来，除了一双鲜血淋漓的脚外，却仍是一副儒雅俊秀、干干净净的模样哪。

    「在您眼睛好了之前，别想让我先吃着还是先歇着。」少年低声说着。「如果就连这点你都不许我，我心里不好过。」

    「你并没有欠我什么。」青年低声说着。

    「……如果你一直这么想，什么时候我才还得清呢？」少年看着青年的脸，那双眼睛。

    青年沉默了。也许，他的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嚓！嚓！嚓！嚓！

    尽管是在雨中，香肉店中的磨刀声还是清晰可闻。

    有力而规律的声音。

    房里的四人中，只有青年是睡在床上的。

    青年无法入眠。

    他睁着依旧温润的眼睛，却还是只看得见黑暗。

    青年下了床。

    其实，两天来的黑夜，他也有些惯了。

    一开始他就连喝水都会洒，到了现在，自己穿衣已经没有问题。

    披上了外衣，他走到窗边，靠着仅存的感官分辨着窗外的动静。直到有人走到他的身旁，为他披上了另外一件衣服。

    「雁智吗？」青年低声问着。

    「嗯……」少年也低声应着。

    「……这里有家香肉店。」青年低声说着。「但是我没有听见过狗的叫声。」

    「师兄，我们别管闲事吧。」少年低声说着。

    「……小慧跟王霸不会武功，我担心他们。」青年说着。「我只是睡不安稳。」

    「……我会看着他们的，您安心睡吧。」少年低声说着。

    「床给你睡，雁智。反正我睡不稳，不如白天再睡就行了，这雨一时间也不会停的。」

    「白天怎么睡得……」少年不说话了。

    「……既然晓得了，就去睡吧。」青年说着。

    「您睡不着，我陪您说话解闷就是了。」少年说着。「我不累。」

    「……有一点心里的话，我不晓得该说不说。」

    「……您说吧。」少年抬起了头。

    「你为我做的事，已经够多了。等到了福州城，就回山庄去吧。」

    「……不。」少年还是看着青年。

    「……带着我，不是一个累赘吗？」

    青年的声音既低沉又柔和，心里一酸，少年的表情微微变了。

    「都是我的错……」

    「不是谁的错，我想，这是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的。」青年说着。「对于这眼睛，我心里已经有了底。」

    「……如果是我眼睛看不见了，您就会丢下我吗？」少年看着青年。

    「……你这又是何苦……」

    青年的叹息在夜里显得飘飘荡荡的。

    「就算这件事情不是为我而起，我也是心甘情愿……」少年说着，依旧看着青年的眼睛。「一年、十年、二十年……」

    青年微微闭上了眼，只是轻轻摇了头。

    小女孩忍着眼泪，不敢发出声音。

    「昨晚的香肉可真棒啊。」早上，几个大汉在客栈一楼那儿磕着牙等早点。「没吃过这么香的，老板可真高竿。」

    「可不是呢。」客栈老板在一旁陪着笑脸。「老头子的手艺可是道道地地一流的。」

    「我还以为他昨晚喝醉了。」忍不住疑惑的小女孩插着话。

    「？客官也起身了？」

    「嗯，我来吃早点。给我跟那个人各拿一份就好。」小女孩指着后头的大汉。

    「那么另外两位客官呢？」

    「……等他们醒了之后，我替他们拿上去。」

    事实上，少年早醒了。

    但是，青年还是静静睡着。累坏了吧，尽管日光已经洒进了房里，青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坐在椅上看着他的少年，带着他那把一直没有出鞘的刀。

    想些什么呢？也许是昨晚话题的延续，也许是更久更久以前的事情。

    少年想的事情只有少年晓得，而青年的梦境则也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窗外还在下着雨，淅沥沥的雨声中，少年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因为，眼前的他睡得很沉很沉，而他想必有很久的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睡过。

    而他……也有好久好久的一段时间不曾如此仔细地看着他了。

    窗外的雨淅沥沥地下着，而他第一次希望它不要停。

    03 群医会

    少年的手，彷佛是少女一般的细白。

    那不是一双练武之人的手，也不是做着粗活谋生的人的手。

    少年不像是会使刀的人。

    况且，风尘仆仆的少年，等到梳洗过后，竟是如此的俊美。

    不只是他，他身旁带着的小女孩，也是清灵秀美的美人胚子。

    老人跟老板娘，都在看着。

    「在下王镇。」老人朝少年抱了拳。「今日相逢自是有缘，不如让在下敬少侠一杯水酒？」

    少年只是微微抬起了头，却是没有作声。

    「喂，我师父跟你说话呢！」一个大汉嚷着。

    「……对不住，冷哥哥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小女孩连忙说着。

    「……不知少侠为了何事心烦？」王镇低声说着。「在下虽说武艺不精，可也见过一些世面、交了几位朋友。想必对少侠多少有些帮助。」

    「多谢。」少年只是说了一句。

    「……我们找不到马车。」小女孩看了看两人，低声说着。「我们赶着去福州城，可是这雨总是下个不停。」

    「是了是了，原来是如此。」王镇点着头。「那好，我叫弟子把马让出来，少侠就能启程了。」

    「我们要的是马车不是只有马。」小女孩也是叹着气。

    「……是了，另一位少侠眼睛不方便。」王镇沉吟着。

    「不劳费心，我们自有办法。」少年说着。

    「江湖道上，相互扶持，算不上什么。」王镇低声说着。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