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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愣愣得站在院子里看向这边,两人这一望便对上眼去,崔元堂见状,挪开眼神看向地面,心里莫名跳得很焦躁。
是君平妹妹,这是君平妹妹……
疏影苦笑道:“多谢夫人厚爱,只是疏影有遗愿未了,怕是要驳了夫人的圣颜。”
后土夫人脸色一变,端庄的脸上是有些掩不去的尴尬,她连忙续道:“你确定如此?”
疏影跪了下来,给后土夫人磕了三个响头,道:“若是见不到云溪,疏影即便是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也会仿若置身地狱,夫人明鉴。”
后土夫人闻言,怒瞪着疏影,看着他便彷佛看到了那可怜的痴情的侄女,她忍了怒火,努力将声音放柔,道:“疏影啊疏影,你为了这个凡人做了如此多的事情,那这个凡人可有半分领情?”
“……”疏影默然。
后土夫人见他沉默便知道这崔元堂大抵是与玄素一样冷漠绝情之人,她复又说道:“疏影,随本座回冥府,逍遥自在,我幽都鬼姬万千,你若喜欢男的,本座替你寻来比这要好上千倍百倍的。”
疏影没有回答,他抬眸再次看向崔元堂,张了张嘴,终是鼓起勇气再问了一次:“云溪,我问你,你可愿随我走?”
崔元堂不由自主上前一步,疏影见状面上一喜,可随后却看见崔元堂的脚步停滞不前,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崔元堂,只见对方沉默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我……”
“不必说了,我知道的。”疏影这才彻底绝望,那一世的爱恋就是过眼云烟,对方都已经全然不在乎了,甚至都不愿多问自己一句上一世如何,自己又何必去纠缠那上一世的缠绵爱恋的。
过去的,总是过去的,任你费劲了心思,牺牲掉了所有也换不回来。
徒留记忆,徒增伤感。
疏影咬了唇,转身看向后土夫人,道:“夫人,疏影愿意跟您走,这一世常伴夫人左右。”
后土夫人这才绽开笑颜,她扶着疏影的脸颊,道:“好孩子,本座定然全力保全你。”
“多谢夫人。”
自此,玄素再也没有阻拦。
他从疏影的眼中看到了绝望,这个世界,无论是人、仙、魔、妖还是鬼,最大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绝望。
他拦不住这份绝望,只有崔元堂。
而那个人,却独自站在寒风中,静静得望着疏影离去的方向,出神的看着,在他的眼中,玄素也读出了一种情绪——孤寂。
崔元堂眼前划过了一滴泪水,那是疏影转身时流下的泪水,他从来不知道鬼竟然也会流眼泪。
“崔兄,崔兄……”崔元堂怔然而醒,他迷茫得看向商昕之。
商昕之见他眼神清明了,忙从怀里拿出一枚梨子和大枣,记得东君先生说过,这交梨、火枣可知前尘往事,眼下这交梨、火枣都新鲜的仿佛摘下来的一般,可能真的具有大神通。若是让崔元堂吃下了,大抵就能记得前世的事情了,虽说这事万不应该,可是先不说疏影的可怜,就说崔元堂眼中流露出的不舍,怕他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了。
他将交梨、火枣塞给崔元堂,道:“崔兄,你快吃下。”
崔元堂默然不解,接过了却也不吃。
商昕之着急了,掰着崔元堂的下巴逼着他吃下,他将崔元堂的嘴拉开,忙将交梨、火枣塞了进去,两个果实辅一塞入口腔,便变做两道光钻入崔元堂肚腹中。
崔元堂揉着肚子,脑海中却纷纷晃过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他看到了僻静的乡村里,有条安静的小河,潺潺流淌着的河水,谁家的孩童们在扬声朗诵着歌谣。炊烟飘忽,那立在门口的青衫男儿,微笑着看向院子里教书的男子,那笑容比五月的骄阳还要明媚,明媚的让他看不清那张脸。
是谁……那是谁……
“你是新来的教书先生?我是疏影,是村长的儿子,以后有人欺负你了可以来找我!”
“我是云溪。”
疏影……我是云溪……
“疏影!!”崔元堂厉声大叫,踉跄着跑过去,他猛地扑倒在后土夫人的脚下,原本即将消失的神迹被他狼狈打破,疏影满面泪痕得看着摔得一脸灰尘的崔元堂,不,云溪,唤到:“云溪,云溪……”
云溪爬起身来,却没有站起来,他跪在后土夫人脚下,哀求道:“求夫人成全我与疏影,云溪愿替他承下所有罪罚。”
“所有罪罚?”后土夫人冷哼一声,这才将真相说了出来,“在冥府迎接他的很有可能是刀山火海,针板油锅,你愿意替他接受所有的惩罚?”
云溪磕了个响头,道:“我愿意。”
“不,我不愿意!夫人,要罚罚我吧!”疏影哭喊着道。
云溪面上则冷静许多,他坚定得看向后土夫人,淡然道:“任凭处置。”
“不!”
后土夫人犯了难,疏影一事罪责确实极大,她很难说清,估计只能保住疏影魂魄俱在,究竟会受何苦是真的说不清楚……但是,若是云溪愿意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所有的罪责,那么疏影之事便好说了。疏影这孩子她喜欢得很,本就有带回冥府收做干儿子的想法,奈何他放不开云溪,这便是他活下去的最大阻碍。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疏影如是,碧瑶如是,就连当年的她也是这般……
她叹了口气,真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不如……一并带到冥府,一并受罚吧。
正思量间,却听见商昕之突然道:“不知后土夫人听说过没有,佛经上常写,我佛慈悲,常收伏罪恶深重之人于身边,听自己讲经,以此来驯服他们。”
后土夫人突然明白过来他话中所指,若是将疏影交至佛祖手下,再由她出面调解冥府内部之事,那便能大事化小了……念及此,她心情转好,面上却仍是板了脸,道:“确实听过。”
商昕之心点了点头,“夫人果真见识广博。”
后土夫人闻言,冷哼一声,凉凉得道:“那本座也好心提点你一句,现今他体内还有几分人的良善与暖意,等到他日后羽化登仙,那便是真的脱离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人情冷暖于他而言不过是日升日落那般无所在意。别陷得太深。”
商昕之闻言,神情一黯,忽又恢复过来,他笑得十分灿烂,道:“多谢后土夫人提点。”
后土夫人又瞟了一眼玄素,道:“本座也提点你一句,往北行不过千里,有一处坟,坟里人是历劫的大人物,只因被贼人陷害钉死在棺材中,他日日在坟中哭号,闹得附近民不聊生。你若能成功救得,帮他渡劫,那可是双份的大功德。”
玄素冷然回道:“多谢。”
后土夫人又是一声冷哼,扶起云溪,道:“你既然如此有心,那便随本座走吧。”
云溪点了点头,恭敬得说道:“多谢夫人成全。”
他站起身,看向疏影,一双眼里满是心疼与深情,他只看着疏影也不言语,仿佛要将他刻在记忆深处一般。他忽而躬身询问后土夫人:“不知可有一种术法可以将对一个人的记忆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