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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一声,摇头道:聪明人很多,可能聪明到活着看见结局的人又有多少呢?温良最大的优点是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与其故作聪明,不如装傻充愣。有时候叶某回想自己这大半辈子,反而还不如温良聪明呢。但有时候,他又实在是个蠢货,只有彻头彻尾的蠢货,才会在这种时候孤身进京。
温良将一切都交给颜似玉,看似被情爱迷住眼睛,却能在云岩城中质问叶闻天究竟是谁的人,发觉颜似玉决意舍弃淮南军后当机立断把数万大军都折在城中。
而在淮南军退出这场大戏之后温良又去了哪里呢?
他悄悄和叶闻天一起回到京城,等待一个与当年相似又不相似的结局。
颜似玉目中似有黯然,苦笑道:放心,他会活到最后的。孤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似乎不愿付之于口。
颜似玉收到那张纸条后,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在等自己也很好。不是立在千军之前,而是站在他的身后,像妻子一样等他回家。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乃敢,与君绝。
殿下记得就好。
这位君主的心思太过莫测,叶闻天点到即止,脸上的神色却严肃到极点,甚至,带了几分大逆不道的意味。
颜似玉心中一动,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如刀锋,道:叶将军是在威胁孤吗?
陛下多虑了。叶闻天神色不动,温将军与叶某相交莫逆,他家中无人,叶某自然要帮衬一二。
颜似玉注视着这看似粗野的将军,自己手中最倚重的刀,许久才勾起笑容道:叶将军如此重情重义,真是叫孤佩服。温良倒是难得做了一件聪明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感情戏?一不小心就超字数啊,明明想十万字完结的!
☆、完结
在后人们谈及先辈的丰功伟业时,总是能用浓墨重彩描绘出最恢弘壮阔的景象,可实际上,谋朝篡位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至少亲身经历两次王权变更的温度突然发觉,无数人苦苦守卫的东西,崩塌起来甚至不如一幢土坯房子,连个足够惊人的声响都没有。
太静了。
在这片死寂中,连人说话,都显得掷地有声,不容反悔。
他左手握着太子的手,右手握着自己的儿子,身后敞开的宫殿大门外,是一列列羽林军。
颜烨穿着他登基时穿的那身龙袍,吊死在议政殿的大梁上。脚上那双金色方头朝靴就在两个孩子眼前晃啊晃,上面的花纹被泪水浸染,只能看见色彩模糊成一团。
他这一生都是这样吊着,其实他很高,可他总觉得颜似玉比自己更高,所以不得不把自己吊着,维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实际上吊得越高,他自己越痛苦。
太傅来过了,只看一眼,便在颜烨灵前将太子交托给温度,老泪纵横道:陛下总以为自己比不上,所以就真的比不上了。他却没想想,他这颗大树上这么多猢狲,那人比得上吗?
温度和太傅都是这颗大树上的猢狲,如今树倒了,不知另一棵大树肯不肯收留。
温度紧紧攥住儿子的手,平平无奇的脸孔淡到了极致,竟与抱着刘万骨灰的董彦有几分相像。
他干了比辈子偷偷摸摸的勾当,却自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想不明白,温家到底犯了那位殿下什么,要赶尽杀绝。
颜如花,不,颜似玉应该已经收到御玺了,他的人马上就到。太傅还是避一避吧。
你不走?太傅这样说,目光却落在他左手牵着的太子身上。
两个孩子到底是在宫中长大的,此时虽然小脸惨白,却一声不吭,只两双眼睛偶尔扫过两个大人。
温度摇了摇头,道:皇上得知叶闻天背叛后立刻交出御玺,他未必会对太子下手。反而是我我大哥还可以说是各为其主,可他连温和都杀了,温良的淮南军也死伤殆尽,若我活下来,定要和他作对到底的。
这是决意一死了。
太傅何等精明的人物,闻言立刻道:你这孩子别想托付给老夫,老夫明日就上表请辞,回乡养老去了。
温家子嗣单薄,近几代都只有一根独苗,难得有了四个人中龙凤的儿子,却一个个不得好死。温文、温和、温良三人都无子嗣,温度手里握着的,是他们温家最后的血脉。
温度看向头顶上颜烨,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往外突出,不得不让人想起死不瞑目四字,即使温度知道,吊死者十之□□会是如此情况。
每一天死不瞑目的人都很多,绝后的人更多,他们又凭什么特殊?
罢了。
多么洒脱的两个字,无法可想,佯装看破。
只希望颜似玉看在温良始终忠心耿耿的份上,让他娶一房妻室传承子嗣。
颜似玉得知颜烨自尽时已经晚了,他只能狠狠瞪着颜烨的尸体,顾忌名声连鞭尸都不能够。
这人死得太坏,比废帝还坏。皇帝无缘无故悬梁自尽,最受怀疑的肯定是之后继位的人。颜似玉算计多年,为了让自己的天下完美无瑕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颜烨这一死,就像把脏血洒在了他精心绘制的画卷上,气得颜似玉当时脸上就变了脸色。
若项古在,少不得站出来打圆场,其余官员却没这个胆子。他们中也有极得圣心的,但数年前颜烨大肆打压长佩一派的官员,大部分明面上的人都因此去北方避祸,几年不在主子面前晃悠,也不知昔日恩宠还剩几分。更何况颜似玉换上男装后气质大异,伴君如伴虎,众人一时都不敢冒头。但见一极高极壮的汉子走出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先皇不自量力,窃据高位,竟受天罚而亡,可见这皇位确实不是谁都能占的。
那汉子正是叶闻天。
叶将军智勇双全,竟连老天爷的意思都明白了。颜似玉刀片儿似的眸子刮在他身上,沉吟片刻后道:那就由叶将军宣告天下吧,大内侍卫留下的那些人孤就都交给你了,莫要让孤失望。
叶闻天一介武将,在江北之外也无甚人脉,颜似玉竟将此事交予他。大内侍卫中许多高层叛逃,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其本身就是个大麻烦。底下的臣子们面面相觑,摸不准下任皇帝陛下是想为难他还是提拔他。
最知君心的董彦出列道:陛下,温度已被压入大牢,只等陛下登基后问斩。他手下的大内侍卫基本已经向陛下效忠,只有数人潜逃在外。
叶闻天心中一动,就听颜似玉道:与废帝留下的那些人相比如何?
董彦答道:人数不及,但危害远胜。
温度干的就是刺探人阴私的活儿,他手下人知道的事不少,放任不管怕要出事。颜似玉还未登基,现下用的是多年前被启帝暗中送走的四子颜似玉的身份,万一让那群人将他曾扮作女装的事宣扬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丢脸。
不必他人再提,叶闻天主动道:末将愿为陛下解忧。
废帝旧部和叛逃的大内侍卫,他已经明白,颜似玉的意思是让他们鹤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说不定还有借机试探自己实力的意思。至于引导百姓舆论之事,叶闻天若当真办好了,反而显得他手眼通天引人忌惮。
身旁的董彦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眉毛动了动,没有说话。
颜似玉深深看着目前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淡淡一笑。他实际上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既然马上就是他的了,便容不得那些桀骜不驯之人上蹿下跳。
一月后,启帝四子颜似玉奉先帝遗诏登基为帝,称瑞帝,封前太子颜锦为槿王即日前往封地,封前江淮将军为长留侯驻守京中,江北将军叶闻天为同仁侯,江淮军副将窦沙暴晋为江淮将军,负责清剿西麓残兵。
原大内侍卫统领温度,谋逆犯上,查抄家产,秋后问斩。
槿王前往封地途中不慎坠崖,尸骨无存,年仅十五岁。
温良要见颜似玉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他穿着庄重华美的朝服被小太监引着来到御花园的亭子,见刚登基的皇陛下正蹲在地上扶着袖子逗弄一只棕色的大狗。
那狗儿也不知是什么贵种,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瞧人,天生一副可怜兮兮的蠢样,尾巴也不摇,垂在地上像是谁欺负了它似的。
颜似玉听见脚步声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提溜起那狗扔给温良,笑道:接着。
温良左手不灵便,他又不是玩狗的人,一米长的大狗迎面飞来,忙乱下只来得及用右手勾住大约是狗腰的位置,他使力方向不对,手上一沉竟差点抱不住。
颜似玉瞧他出丑,从秦财手中取过湿巾擦了擦手,走过来笑道:这畜生皮实着呢,掉地上也没事。
温良忙放下大狗行礼道:长留侯温良拜见陛下。
颜似玉亲手将他扶起来,抓着他的双臂亲善道:你总这么多礼。左臂还疼吗?
温良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在摸索自己的骨头,心中一暖,摇头道:多谢陛下关怀,臣的手臂早就不疼了。
从受伤到现在已经三个月过去,说不疼肯定是假的,但大男人怎能将疼字轻易出口?
颜似玉熟悉他的性子,责备道:知道自己受了伤怎么还穿这么单薄?你老胳膊老腿不想要了!
话一出口,机灵的秦财马上遣人去拿斗篷。颜似玉等不及,直接拿起旁边自己的白狐皮斗篷亲手帮他披上。
温良推拒不过,只得顺着他。
也许是夙愿得偿,颜似玉的性子开朗许多,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