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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
直到他们回到人工岛,直到轮值的温蒂把金枪鱼变成了他的晚餐,直到他开始制作金枪鱼的骨架标本。
你很开心,而我们都不想打搅你。
费伦知道,自己那段时间表现出的情绪应当很不对劲,但体贴的同事们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他们帮忙处理了鱼骨,还找来了合适的义眼。标本制作花了好几天,除了正常的工作时间,费伦几乎都在对着那条金枪鱼。
当标本最终完成,费伦把它挂在了自己的宿舍,并特地拍了照片带给迪伦看。
新奇的骨鱼让小人鱼连连惊叹,而在迪伦好奇地询问制作过程时,那可爱的、发音含糊的哼唱也让费伦想要轻叹出声。
那是一种美妙的叹息,如同晚风轻拂过初夏的蔷薇园,甘美得令人心醉。
你喜欢就好。费伦在心底这样默念,只要你喜欢就好。
费伦不再纠结迪伦和埃尔罗伊之间的关系,他的改变很明显,诺兰教授很快就注意到了。教授询问过原因,费伦却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没有四季区分的芙爱维尔海每天相似而不相同,时间在这里被人鱼唱成一支悠扬的长歌,每一个傍晚都是一个精巧的篇章。
第二年四月的时候,迪伦结束了变声期。他的声音比小时候低沉了不少,但和埃尔罗伊比起来,音域还是略高一些。这个结果让迪伦不太满意,每次和费伦提起声音的事,他总会抱怨上很久,并会刻意模仿埃尔罗伊的发音和节奏,想让自己听起来更沉稳一些。
你现在的声音很好听。费伦不止一次地这样安慰他。
甚至埃尔罗伊也曾在某次听到迪伦的抱怨后唱出过同样的安慰。
当时,和费伦一起待在船上的诺兰教授还兴奋地调响了电脑音量,大声揭露埃尔罗伊的恶行:国王又在偷听!
教授的举动没有获得埃尔罗伊的任何回应连一个表示不屑的短哼都没有倒是迪伦为沉默的国王陛下辩解了一句:他不是故意的。
迪伦的维护让诺兰教授十分感慨,他看着费伦,用夸张的语调叹息着:费伦爸爸,小迪伦已经抛弃我们了。
对此,费伦只回给他一个平静的笑。
除了结束变声,四月,迪伦的体长在最新一次测量中也达到了180厘米(其实略微差了一些,但迪伦自己更喜欢这个不太精确的数据)。他的肩宽变宽,肌肉虽然单薄但确实比之前更加明显,尾部伤处的鳞片也完全长好,除了颜色略浅了一些,看起来和其他鳞片已经没什么不同了。
快速的生长让迪伦雄心勃勃,他会不时询问自己和埃尔罗伊在身高体重上的差距,还会游到埃尔罗伊身边偷偷比较。
人鱼们之间的关系很融洽,虽然埃尔罗伊没有再唱出过什么会让研究员们为之疯狂的段落,但整个人工岛的人都看得出,芙爱维尔海的主人应该变成复数形式了。
迪伦喜欢埃尔罗伊,这不是费伦或者诺兰教授透露的,小人鱼对埃尔罗伊越来越亲昵的态度暴露了他自己在发现这一点之后,不需要费伦的分析,岛上的研究员们很快就注意到迪伦曾经的某些举动。
对迪伦真实想法的分析让接连几天的讨论会气氛都有些诡异,最后,某个单身研究员的突然觉得想恋爱了的感叹引起了诸多共鸣。
而在之后不久,这样的感叹变成了人工岛的主旋律:度过变声期的迪伦也开始在傍晚唱歌了。
最初,迪伦并不是主动唱起什么。埃尔罗伊已经习惯在自己的晚唱中加入一些随性的询问,迪伦第一次回应他的歌声也正是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
严格来说,那也不是一个回答。
那天傍晚,埃尔罗伊唱起一条瘦小的雄性鮟鱇鱼:它在深深的海底独自流浪,期望遇到一位丰满的雌性。而当它的愿望成真,它便永久成为雌鱼身上的一团睾`丸,和其他雄鱼的残骸一起,装点这位壮硕的雌性。
黑色幽默一样的故事听得研究员们表情古怪,埃尔罗伊却用圆润的转音带出了自己的邀请:想去看看吗?
我见过鮟鱇鱼。迪伦唱出的曲调很惊讶,它身上的疙瘩原来是这么来的吗?
埃尔罗伊清晰地笑了起来。是的。他唱道。
迪伦继续发出惊叹,埃尔罗伊则更加细致地描述起鮟鱇鱼的□□过程。
这是一个开始,在这次交谈之后,迪伦对埃尔罗伊的回应渐渐增多。
后来,被动的回答变成了主动的询问;再往后,迪伦也有了自己的歌。
人鱼们不会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芙爱维尔海又是如此广阔,迪伦会看到埃尔罗伊曾经唱过的事物,也会有自己独特的发现。
傍晚的独唱变成了对唱,有时还会是和谐的二重奏。
在这样的歌唱声中,岛上的单身汉纷纷表示比起这样的精神打击,还是鸟粪雨更容易接受这当然只是玩笑的说辞,但芙爱维尔人工岛的所有人确实都开始等待:等待人鱼中的某一个先向对方做出明确的告白。
研究员们甚至为此开了赌局。
费伦没有参与他们的胡闹,他只是和其他人一样,耐心等待着必然的发生。
这样的等待逐渐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平常又不可缺少,而当它终于发生,很多人在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同样是一个傍晚,湿润的海风卷起白日最后的温度,绚丽的霞光铺满天空与海面,就在天与海之间,动人的二重奏荡出悠远的波纹。
好吧,在听清了歌曲的内容之后,参与赌局的诺兰教授遗憾地摊开手,我输了。
是的。费伦笑了起来,迪伦和埃尔罗伊他们成为了彼此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