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惊吓
令妃觉得,那个盒子往外直冒凉气,气体钻进皮肤,正一丝一丝的侵蚀她的心脏,并且,在她的心里,勾勒成一个美艳女人的形象。
那个女人的脸很致。细长的柳眉,小巧的鼻子,还有饱含光泽的嘴唇,都让人一见倾心。只是,本来赏心悦目的画面,却忽然间变了。
慢慢的,开始有一条像藤蔓般的线缠上她的脸,妖娆的抖动着,然后是二条,三条……直到她的脸被覆盖上了一层青黑色的膜,剩下模糊的轮廓,看起来,就像个诡异的无脸人,并且,还对着她笑。
令妃倒吸一口冷气,双目圆睁,大叫到:“不要给我,快带走!快!”她用手捂住心脏,呼吸剧烈。
那人好像预料到一般,说:“娘娘不收也没关系,我家主子还说了,侧福晋生前虽然莽撞,但也是个明白人,谁对她好或不好,她记着呢!现在到了下边,梳理了前世因缘,心里就更亮得跟明镜似的。今夜机会难得,她是不会放过的,娘娘您,就好好享受吧!”
“够了!你……”令妃捂住耳朵,“带着你那破盒子,快滚吧!”
等太监撤离,令妃这才去着椅子坐下来。“本在□立足多年,见过了多少腥风血雨,怎会怕了你一二句无稽之言!”
“那都是景阳在胡说八道,娘娘是什么人,才不会信呢!”冬雪在一旁附和到。只是,她的语气并不自信,甚至还带了点颤抖,看来是对小太监的那番话心有余悸。
“五阿哥真是无聊,没有办法打倒本,就只能用这种三流的攻心手段。”令妃冷冷的说。
她从最初怀疑手帕有异的时候没有害怕,现在,就更加不会怕。
窗户外没由来吹进一阵冷风,令妃身子一绷,握着的手又踡得更紧了些。
没过多久,天就黑了。下人已铺好了被子,松松软软的,让人很有躺上去的。
熄了灯,令妃闭上了眼睛。
黑暗把人呑噬,沉默如潮水开始淹入人的耳鼻。
梦中的世界,她像被丢在一个无尽的空间里,慢慢索,跌跌撞撞。她如同瞎子,亦如同聋子,五感封闭,什么都抓不到,什么都感受不了。那种恐惧,无法用言语来说。
她挣扎着,狂奔着,最终抓到一线生机——一个可以证明她还有自我的东西——空气里的异香。
她贪婪的吸上一大口,却猛然变色。
“来人!”
尖声大叫划破屋顶,活像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夜里格外渗人。门外的女被这场突然吓到脚软,慌不迭的开门冲进去,脸上还未收起害怕的表情。
她点了灯,就看见令妃一头的汗,气急败坏的坐着。
“为什么什么点香?本说了今夜不点香!”
“娘娘,奴婢听了您的吩咐,没点啊!”令妃火气不小,女小心翼翼的回话。
“怎么可能,这一屋的茉莉香和檀香,你还想和本说没有点!”
“真……真没有呀,檀香上次都被五侧福晋要去了,就一直没有补上来。娘娘,你确实误会了,真的什么味道也没有!”女被令妃奇怪的话弄得更加紧张。
“没有?”令妃将信将疑,又仔细闻了闻,“我怎么又觉得好像有!”
不刻意的时候就没,刻意的时候就很浓郁。难道,是自己幻觉了?
“你退下去吧!”
灯又熄了,房间重归一片黑暗。
她抓着被角,久久不能入睡。她又感觉到了香的存在,不,还有个人!她的心跳声,呼吸声,和……笑声。像厉鬼一样的笑声,在房间里碰撞,好恐怖。
令妃的心加速狂跳,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卡在那,让她无法吞咽口水。
她在靠近!像一团冷空气,慢慢把周围的温度结成冰渣。
好冷,极致的寒,使令妃一下就受不了了,“快,快进来!”
女一进来,见令妃的脸色比刚才又差上几分,不禁问:“娘娘,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本无事!”声音急促又心虚,要人如何相信。
“娘娘……”
“行了,把灯点上,下去吧!”
她这是要伴灯而眠?这样能睡着?
令妃说能就能。
有了灯光,她安心了一点,也敢躺下来合上眼睛了。
昏黄的灯色像某种傍晚的天空,只不过比它更黯然更颓废。它一明一灭,半死不活的吊在那,也像只趴在地上的老哈巴狗,无力的吐着舌头,在苟延残喘。
正是这种光茫,比不上白天投出的清晰倒影,却比白天更能表现出影子的深刻。
令妃不能呼吸了,她才平复的心又悬空起来,她看见了,有一个人形黑影正映在她闭合住的薄薄眼皮上。
疯了!不要再想了,这只是幻觉!
她赶紧在心里鼓励自己,但是没有用,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感到了惊慌一般开始挥舞小手,抖动小脚。
“静缨!”令妃终于叫唤出小女的名字。
“娘娘!”她小跑到令妃跟前,慌乱的问:“娘娘,您今夜是怎么了?快告诉奴婢吧!您不说,奴婢好担心!”
有她在,令妃松了一口气。她此刻已被吓走了一半的魂,整个人又困又累,连衣服都被冷汗打湿。她抓紧被子,说:“今夜就在这里面守夜吧,灯也不要熄了。”
“是。”
看着静缨的侧脸,令妃再无担忧,终于沉沉睡去。只是,从那天起,她就再不得安宁,因为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鬼,在时时刻刻分走她的力。
比起令妃那半夜的折腾,季芹真是幸福得多。
虽然永琪怀孕,让她不敢再把脚搭在他肚子上,但这也不妨碍她培养出一个新爱好。
永琪的头发又黑又软,起来舒服极了,季芹只要一上了手,那么就很难松开了。对此,永琪表示过她自己就有条长辫子,也是又黑又好,为什么非要去折磨别人的?
季芹则厚脸皮的说,别人的,包括自己的,都不喜欢,只爱蹂躏他的。
这样有长进的话让永琪也不好拒绝,心甘情愿的贡献出自己的头发。
到第二天,季芹神饱满的起了床,吃了早饭,交待小路子去打听令妃昨晚的情况后就慢悠悠的晃去早朝了。
从出了知荣的事起,乾隆就不再愿让季芹一人承担这“隐形太子”的名头。现在,永瑢永璇也被安排办了差,一时风头正好,导致又有许多人弃了季芹转抱他们的大腿。
当然,她还求之不得,这样以后就没有烦人的苍蝇,想怎么随便就怎么随便,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谁也不会老去盯着她看。
把这感受和她闺密分享,担任了“闺密”角色的彭元端表示理解和祝贺,虽然他觉得季芹平时也一向散漫惯了,没什么差别。
“咱们太熟,面上的那套不算。”季芹反驳。
彭元端想了想,也是。
两个人又一起聊着,约好下班的时间去和味斋买糕点。
见过每天在超市门口排队抢购的家庭妇女,没见过每天在糕饼店门口排队买甜点给老婆吃的三好妇男。彭元端的举动已经让季芹自愧不如,至少她每次都是打着买给永琪的名头只给自己吃,不知内情的诸位大人,还曾热情的赞扬她一番。
离和味斋还有几十米,街上人不多,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白衣服的外族人。
“最近京城里出现了很多回族人,我看着老不习惯呢!”彭元端说。
季芹眼睛流连着一家脂粉店,很有购买的,但还是轻叹一口气罢了。原来自己想用用不了,后来就给永琪买了好多,现在他怀孕,什么都不擦,买了也是浪费钱。
她说道:“这会人不算多,等阿里和卓进了城,回人就更多了。我觉得还好吧,长得都挺不错的,浓眉大眼的。”
“看惯了咱们这种面孔,忽然又来张不一样的,我真不习惯。”
走着走着,就到了店门口。
还是长队,彭元端看得嘴瘪瘪的。“好吃是好吃,人太多了!”
季芹也点头,站在原地和他一起等待。
“这时候,来点戏看就好了!”
季芹总算有点人品,老天爷没掉刀子在令妃的身上,但也满足了一次她看戏的愿望。
不远处,出现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提着一坛酒,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从巷子口拐出来。
“富察皓祯!”
他这一叫,就把季芹的注意力喊了过去。她指着那个男人,奇怪的问:“努达海不是应该在家养伤么,他一瘸子往外溜达做什么?”
“还不是新月格格!他最近疯疯癫癫的,天天跑去拍硕郡王府的大门,结果人家连理都不理他。前头有一次倒是进去了,转眼又被人丢了出来。”
“不会吧,他这般丢人现眼,家里人不管?”
“他哪有家里人,家里人都被他赶走了。”见季芹不解,彭元端解答到:“他之前宠妾灭妻,惹来了夫人的不满,然后夫人便找由头对小妾动了家法。岂料,小妾已怀有身孕,这一受罚就把孩子活生生弄掉了。努达海知道后,怒不可遏,谁劝都没有用,愣是以悍妒为名把妻子休了。”
“休了?夫人娘家同意?努达海族里同意?”
“瓜尔佳氏那边很奇怪,他们没有意见,这样同意了!”彭元端也觉得很费解,“至于努达海这边,别人不同意算什么,他不管的。”
“那骥远他们怎么办?”
“自然不服,所以两个孩子都跟着娘走了。而老夫人深觉家已败,心灰意冷,于是也入庙修行了。”
“哦!”季芹咂咂嘴,真相绝对没有彭元端所说的那样简单。将军府的人除了努达海,都搬空了,也就是说,和努达海有关系的人都没有了,将来追究起来,也只有努达海一个而已。骥远他们,真是好觉悟。
没等她想完,努达海那边就已经打了起来。
“皓祯,你又是从香绮那出来吧,你这样做对得起新月吗!”
“你怎么知道香绮?你跟踪我!”富察皓祯疾声问到。
“我跟踪你?呵!不用我跟踪,周围人都知道你养了一个外室!自以为无人不知,殊不知别人都看在了眼里!愚蠢!”努达海讽刺道。
富察皓祯冷冷一笑,说“你说谁愚蠢?真正愚蠢的是你!新月已经是我的妻子,你别痴心妄想了!”
“你又不爱她,为何要霸占她!”努达海很痛苦,想起新月在皓祯手里,他就止不住的疼痛。
“谁说我不爱她!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所以你放弃吧,这辈子,她都不是你的了。”富察皓祯说道,“从前你没保护好她,让她难过。现在不会了,因为有我在。”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新月的心不在你这,而你的心也不在她那!”努达海愤怒的说,“你告诉我,你对新月和香绮,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富察皓祯沉寂半晌,最后坚定的答道:“我都爱。”
“你……”努达海怒气冲冠,指着富察皓祯咆哮道:“你无耻!”说完,就举起拳头砸向富察皓祯。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掌,都往面门上招呼。那带风的攻击,把周围人都弄懵了。好多人都在低声交流着新月和努达海是什么关系。
努达海到底退化成瘸子了,打不过年轻力壮的富察皓祯,他被打趴在地上,不甘的抬头。
富察皓祯的一只拳头悬在他的眼睛前,他沉声道:“我是真爱新月的,你不要再做纠缠了。我会好好对她,所以你忘了她吧!”
“不可能!她已经化成了我的骨血我的,我情不自禁的想她,爱她!”
“可我们才是夫妻!”富察皓祯拔高了声音,那个惊人的话诏示了一个惊人的内。幕,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两人僵持不下时,一辆马车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从里面传出个女人的声音。
“唷,堂堂郡王世子,在街上与人斗殴,真是好教养!”
富察皓祯的目光闪了一下,叫道:“福夫人。”
车里的人并不打算放过他,高声嘲讽到:“当不起你这声夫人!你们一家人,险卑鄙,只会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
富察皓祯哪里受得了她的讽刺,心火一起,就冷声到:“我的家人,是什么样的,用不着你来说!”
“除了我,谁还有资格来评价?我今天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我可怜的尔康是怎么被你卑鄙的硕王府抢走了西藏驸马的!”马车帘子一拉,里面赫然坐着一个蜡黄憔悴的女人。
“这……”季芹拉了拉彭元端的衣角,“这三家人以前好的跟蜜糖似地,现在怎么一个见一个跟见仇人一样!”
彭元端提起一边眉毛,说:“您知道的,老套路,权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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