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小医仙
夜幕悄然降临,十五满月之时过去不久,皎洁的月盘被天狗啃出一个小小缺角,清亮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秋风萧瑟吹来,众人只感觉一阵阵寒意钻进体内,依附盘旋,萦回不止。
一袭素衣的丹妮丝莲步轻移,缓缓走入场中。月光如水,将她精致的容颜照得更加清丽脱俗,秋风徐来,丝带轻舞,她宛若一位谪尘的仙子。
围观众人见是小医仙丹妮斯出场迎战,神色都有些怪异,好奇为何七星宗会派出不擅长战斗的她上场。丹妮斯之所以被人称作小医仙,是因为她所修行的独特水属性功法具有极强的治愈能力,加之她心地善良,逢伤必救,逢病必医,人又美丽得不食烟火,便被大家冠以小医仙的称号。
疑惑归疑惑,但场中可有许多人得到过丹妮丝的医治,更何况如此仙气的美女谁不爱看呢?所以欢呼声自然是水涨船高,口头护花者更是不在少数。
天龙帮这边,一直嚷嚷着要出战的加文看见场中的丹妮丝,顿时一脸古怪神色安静下来。
吕渊见他脸色变化如老天爷的脸,有趣之极,不由得坏笑道:“加文伯伯,我决定还是不生你的气了,这次就让加文伯伯你为天龙帮凯旋如何?”
加文老脸一红,连忙摆手嘟哝道:“老夫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这次就放七星宗一马,不上场了。”
吕渊见他脸色红润,更觉有趣,哈哈大笑问道:“晴雪姐姐,我看加文伯伯不会是怕了场上那仙女吧?你给我说道说道呗。”
加文脖子脸上涨得通红,忙到:“晴雪丫头,可不能说……”
晴雪见这一老一少谐趣异常,在一旁抿嘴娇笑不止。看着明眸皓齿的少年笑容粲然,心中喜悦甜蜜的她哪里会去管加文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的将加文的陈年往事一一说与吕渊听。
加文一幅没脸见人的悲痛神色,希尔忍俊不禁,飞身来到比武场上。
原来五年前好勇斗狠的加文曾与仇人在百合郡内大战一场,虽将那人斩杀,自己也是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性格豪爽的加文见自己命不久矣,一点没有感觉悲伤难过,反而是欢快的放声高歌。而这歌声被碰巧路过的丹妮丝听见,小医仙凭借着高超的医术将加文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并悉心照料了他好几天才悄然离去。在那养伤的的几日里,加文觉着精心照顾他的丹妮丝像极了自己早逝的妻子,心里竟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与他相差足足三十岁的年轻女子。丹妮丝不辞而别,怅然回到天龙帮的加文发现自己已是情根深种,那道清丽身影在脑海里萦回不止。但年过半百的加文自然不会去打搅丹妮丝的生活,哪怕是你情我愿他也不忍去耽误心中的挚爱,这件事就一直被他深藏心底。
世人都说酒后吐真言,两年前一个中秋月圆之夜,天龙帮全帮上下欢聚一堂,醉如烂泥的加文才畅快的将此风流韵事一一说出。酒醒后加文懊恼不已,但天龙帮上下敬他重他,丝毫没有嫌弃鄙夷之意,四个好兄弟更是大赞他人老心活,值得学习。性情豪爽豁达的加文自然也没有多去在意,这故事便逐渐成为一桩佳话在天龙帮里流传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帮里每逢欢聚畅饮的时候,都有人会提及此事,加文明白帮里兄弟的情义,也不以为忤。
晴雪当时并没有在场,她也是后来听希尔闲聊时所说,此时她巧笑着将这故事绘声绘色的道与吕渊听,吕渊竟是觉得身临其境一般。
加文见这对少男少女欢声笑语,言笑晏晏,晴雪眉眼间更是春情涌动,心直口快的他不由得打趣道:“臭小子,听够了没?有晴雪这娇俏丫头做你的红颜知己,心里是不是跟吃了蜜一样甜?”
晴雪脸上红得快要滴下水来,娇嗔道:“加文伯伯,你别胡说,”臻首却是低垂,如水美目不敢去看少年。
加文见晴雪娇羞神色,岂会不知晓少女的心思,嘿然笑着转身离开。
吕渊尴尬的摸了摸头,连忙转移话题笑道:“小医仙丹妮丝清丽如仙,不怪加文伯伯会对她如此痴情,就是我看了几眼也是快要心动啦。”
本来只是随口而出的玩笑话,但在晴雪听来听来却是心如刀割,苦涩的滋味在心间缓缓蔓延,在她绝美的脸庞上抹出黯然神色。
但她又不死心,她不愿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她收拾情绪低声问到:“你喜欢她吗?”
吕渊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尴尬道:“晴雪姐姐,我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犹如末日降临后的绝地重生,巨大悲痛戛然而止,化为深深的喜悦惬意。少女心里又甜又羞,如未成熟的野果,青涩但却芬芳馥郁。她努力的鼓起所有的勇气,心中暗道死就死吧,结果依旧是细若蚊声,被风轻轻吹去。
“那你喜欢晴雪吗?”
话音未落她的心里就开始后悔,然后是害怕,她低下头听着自己的心跳,那里被咫尺之隔的温煦少年全部占据。
说完后却又是如释重负,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晕红发烫的脸颊,秋水长眸中充满期待和羞怯的神色,勇敢的望向少年。
然而她看到的只是如洗月光下少年好看的侧脸,他正聚精会神的望向比武场。
少年没有听到。
晴雪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懊恼,然而她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再去问他了。皎洁月光打在浓密修长的睫毛上,在她粉嫩白皙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影子。她突然觉得这月光好炙人,把她的眼角、她的脸庞、她的心都烧得滚烫。
她慌忙的抬起纤手,在眼前轻轻的挥了挥,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掌间悄然坠落。
加文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晴雪,夜幕下他轻轻的叹息犹如呜咽的风声,悠长而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