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荼縻梨花白第3部分阅读
薄荷荼縻梨花白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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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请殿下处置!”刚才那个傻孩子“扑通”一声跪倒下来。啊!原来这个傻孩子是狸猫手下,敢情这只死狸猫一开始就在一边看戏,太可恶了!我转身瞪视狸猫。
狸猫不以为意地看了我一眼,还有些戏谑地朝我挑了挑眉。啊,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仆随其主”,这下得罪狸猫了!调整脸色,我谄媚地朝狸猫笑了笑。小白在一边脸色阴沉地给狸猫拱手作了个揖。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台上台下登时跪成一片。那潘家主仆更是跪在一边瑟瑟发抖。
“平身吧!”狸猫挥了挥手,转身对着色狼潘,“只是今日发现,潘世子似乎对本宫的爱妃很感兴趣呢。”狸猫说得状似漫不经心,眼神却很是冰冷,似有杀气。连我都不禁抖了一下,原来那个色狼叫潘柿子。
“臣……臣,不……不……不……敢。臣……臣,是……是,景……景,仰……仰,娘娘,请,请……殿下,恕……恕……罪。”柿子抖得跟筛糠一样,说话居然还有回声效果。
“太子妃以为当如何处置?”狸猫看了看我。
第10节:第四章 月上梢头梨园闹(3)
“殿下,妾身以为我香泽国素来主张以德治国,故应以德服人。今日柿子算是得到教训了,殿下可让柿子立下誓言,今后不再做此等勾当便可。”看这柿子也是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草包,而且狸猫既然知道他叫什么,说明他的来头也不是很简单,还是不要得罪为妙。
“爱妃建议甚好!”狸猫首肯。 那潘柿子跪在那,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然后举起右手,指天誓日地保证了一通,模样甚是滑稽。
我满意地转身检查赚到的银子。“只是这银票数好像不对呢。”我皱着眉头。
那柿子检查了一遍银票疑惑地问:“娘……娘,适……适,才不是说要百两银票吗?”
“是呀!我是说要百两重的银票,可为何只有这一张银票?恐是一钱重还不到吧?”香泽国的银票面额最低是一百两。
“啊!”潘柿子恍然大悟,一副像被花盆砸到的样子。
“怎么?世子以为太子妃一曲竟不值这区区百两重之银票?”狸猫嘴角似有一丝笑意。
“值,值,值,只是,臣今日没带这许多银票,明日,明日一定亲自登门将这百两银票送上!只……只……是,还,还请娘娘开恩将这‘苏丹红’之毒,给,给臣解了。”
“这便是那‘苏丹红’的解药‘孔雀石绿1’,柿子要速速服下,否则性命堪虞!”我郑重地把今天和小白逛秀水街买来准备喂一只耳的绿豆粉交给了柿子。柿子感激涕零一把接了过去,打开就往嘴里倒。
之后,狸猫将我送回云府。
一踏进府门,看门的云伯看是我,激动地朝里面扯着嗓子就喊:“大少爷和六小姐回来了,快!快通报老爷!”转头又对我说,“我的六小姐呀,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老爷正在前厅发火,这次雪碧和七喜两个丫头怕是性命难保了……”
完了,完了,这下糟了,爹爹这次肯定是非常生气。我缩了缩脖子,害怕地看了看身边的小白,小白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容,握了握我的手心:“放心,有哥哥在。”
还没有走到前厅,爹爹已大踏步跨出厅门迎着我急急行来。我低着头站在那里眼睛朝地板瞟呀瞟呀,就是不敢看爹爹。
“容儿!”一阵清风,爹爹已经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着急地左看右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我身上没有少一根汗毛也没有多一块肉才如释重负地放下我的手。我偷偷地瞥了一眼爹爹的脸色,好可怕!像是万年寒冰一样。他见我偷看他,脸色更沉了几分,也不理我,转过身,负手往前走去。我做贼心虚,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前厅。
一进前厅,我就呆住了。厅下,一屋子丫鬟、奴仆跪得满满当当,见是我回来都用哀怨掺解放的眼神看着我。雪碧和七喜跪倒在厅中央,身上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两边各站了一个云家行刑仆役,手里拿着荆棘鞭正在鞭打她二人,整个大厅里都充斥着爹爹的怒气。下人们噤若寒蝉,连方师爷和姑姑也不开口说话,诡异的安静里那鞭笞的声音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住手!不要再打了!”我冲过去,一把拽住行刑仆役手里的鞭子。
爹爹看我的手碰到鞭子,一下子紧张地站了起来。我转身跪下,“爹爹,请不要再责罚两个丫头了,今日都是容儿的错……”
“爹爹,今日不怨容儿,都是孩儿一时兴起教唆容儿与我一同出去玩耍,雪碧和七喜两个丫头的|岤也是我点的!爹爹不要责罚下人们,也不要怪容儿,要罚就罚孩儿一个人吧!”小白截断我的话,在我身边直直地跪了下来。
“大哥,您看,孩子们都平安回来了。您忙了一天想是乏了,下人们也受了教训,不如让他们散了回去,您也早些前去歇息吧。”姑姑看我们跪在那里,很是心疼。
看爹爹仍旧不言语,方师爷朝下人们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看来这次爹爹是真的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有对我不理不睬,以前我就是再顽皮,他也顶多一笑置之,今天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教训我了。
下人们陆续散了,雪碧和七喜两个丫头也被人抬了出去。厅里只剩下爹爹、姑姑、方师爷,还有我和小白。
“唉……”我们跪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听见爹爹重重地叹了口气,“起来吧!”
我松了口气,姑姑赶忙上前把我和小白扶了起来。
“儒儿去书房闭门思过,禁食一日,容儿留下来。你们也都下去。”爹爹朝姑姑和方师爷挥了挥。临走前小白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笑,让他不用担心。
大家都走了以后,爹爹叹了口气,把我抱起,轻轻地揉着我的膝盖。我的眼睛一下就泛起了水雾,其实我知道爹爹生气归生气,但心里还是疼我的,想起爹爹平日里对我的宠爱,想起自己的任性,鼻子一酸,埋头在爹爹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了下来。
“容儿莫要怪爹爹不让你出府。只是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容儿这种相貌出去若是让人见到,是会生歹意的。你的身子又不能习武自保,纵使有人护着,也只恐百密一疏。爹爹不求别的,只求我容儿能平平安安就好。容儿可能体会爹爹的一番苦奇書網收集整理心?”爹爹一边揉着我的膝盖,一边徐徐地说着。
“是容儿不好,总是顽皮惹爹爹伤心,辜负了爹爹的心意。容儿以后再不乱跑了。”只觉得心里热热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不过也有些疑惑,为什么我的身体不能习武呢?
“乖,容儿不哭了,再哭可就要变成丑丫头了。”爹爹用丝帕擦着我的脸,温言哄着。
“丑了才好。丑了就不用爹爹这么担心了。”我一边抽咽着,一边朝爹爹苦笑。
“傻丫头,明日起,爹爹让方师爷教你些易容之术,以后若有万一,也可掩人耳目。原本没让你学是怕伤了你的肌肤,今日看来学学还是必要的。时候也不早了,爹爹送你回园子去。”爹爹捏了捏我的鼻子,便起身牵着我的手,送我回了房间,亲自给我掖好被子,才放心离去。
第二天,潘柿子亲自送了一百两重的银票到府上来,爹爹推拒了回去。我心有不甘,但也不好说什么,有些郁闷。于是偷偷藏了些点心送去给小白,小白看我没有被爹爹惩罚很是高兴,拿着点心吃得欢快。
雪碧和七喜两个丫头起先生气都不理我。我赔了半天笑脸,还弄来方万用的玉露雪花膏亲自给她们上药,折腾了半日,这两个小丫头总算不闹脾气原谅我了。下午开始跟方万用学易容术,我说什么来着,方师爷是superan吧,什么都会!只是这易容术看着容易,学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我折腾了半日也没弄懂些皮毛,只好一脸崇拜地看着方师爷,搞得他好气又好笑。
当然,我的那趟出府成功地成了京城里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据说流传了诸多版本。
官方政府版——太子妃与云相公子微服私访,察访民情。晚上亲下基层与民同乐。太子妃亲切会见了与会代表潘柿子等一行人,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太子妃在讲话中指出:随着医药技术的迅速发展,过去的制毒放毒解毒专业领域设置过窄,专业级别不够,满足不了社会发展的需要。现在我们要不断地完善发展毒药行业,在全国率先实现不设门槛、不拘一格投放毒药,使投毒解毒行业跨越到新的历史发展阶段。
商业界版——那云府不愧是商贾世家,银票多得都论斤称!金砖铺地,白玉砌墙。
江湖版——听说那香泽国太子妃竟是苗疆五毒岭五毒教教主的关门弟子。
曲艺界版——太子妃自幼拜师戏曲宗师玄机子门下,后自创新流派,号称“容派唱腔”。
市井版——听说咱们太子妃长得那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风鬟雾鬓、灵秀温婉,如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长年以纱遮面,但凡见过太子妃真面目者非死即伤;太子妃一开口那更是娇莺初转微风振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听过之人多半落得非痴即傻。听说那云府的公子长得也是白璧无瑕俊逸无双风流倜傥,剑术出神入化,剑未出鞘,就可杀人数百。
……
于是,我莫名其妙地拥有了大批粉丝,见识过这古代粉丝的疯狂程度以后,我才知道现代的粉丝是多么含蓄。
最近每天晚上天一黑,就可以在云府上空听见“嗖、嗖、嗖”的声音,然后是一片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时而夹杂“啊、哦、呃”的怪叫,临近清晨的时候,所有声音才会陆续散去。
天亮以后出院子一看,尸体兵器横七竖八散落一地,这些尸体多半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刚开始府里的丫头们见了还会惊吓尖叫,到后来视若无睹直接就从尸体上跨过去。该打水的打水,该扫地的扫地,心理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听说这些尸体要么是来劫财的,要么是来劫色的,据说还有来找小白争武林盟主的,简直莫名其妙。
家里最近但凡红色粉末状物品都很容易丢失,什么红糖、辣椒粉、胭脂粉都是买了丢丢了买,呈恶性循环态势。
每天早晨只要一开门,就会有媒婆冰人络绎不绝地登门拜访要给小白说亲事。某某家千金,某某家小姐,都是美若天仙贤淑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白一开始虽然厌烦却还是客气回绝,后来不堪其扰,直接横眉冷对,最后索性见都不见,整天拧着眉窝在园子里看我跟方师爷学变脸。
第11节:第五章 红裙妒杀石榴花(1)
第五章 红裙妒杀石榴花
我,云想容,终于出师了!
继“梨园门事件”和“粉丝门事件”后,云府上上下下又陷入了疯狂的“变脸门恐慌”中。
我华丽地穿梭在云府的各个角落,时而易容成丫鬟,时而易容成厨子,时而易容成看门小厮。当然,我最热衷的还是易容成云家大少爷云小白同志的模样四处调戏府里的丫鬟。
以前,府里总有大大小小的丫鬟贪恋小白的美色,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从早到晚前仆后继地出现在小白面前。自从盗版小白向她们伸出魔爪之后,在风云变幻的股市中,小白这支原来被广大股民普遍看好的绩优股一路高开低走下挫跌停成为一支新兴的垃圾股。
现在,府里的丫头只要一看到小白就红着脸跑开,有小白的地方一般方圆十米以内都看不到异性出现。起先小白不明所以,很是开心,没有丫头们的环绕顿觉轻松畅快不少,直到有一天,莫名其妙地被姑姑沉着脸教训了一顿礼义廉耻之后,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天,我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姑姑的小丫鬟翠花的屁屁,哪知道翠花哭哭啼啼地一状告到姑姑面前,要姑姑给她做主。姑姑拍案大怒,立马把小白叫去训话。
现如今,云府上下是草木皆兵,见面一般先是狐疑地打量一下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必是:“六小姐?”(请用上声读)以确认对方实际身份。
云家上下:有六小姐出没在四周,我们疯掉是必然的,不疯才是偶然的。就盼着中秋节,太子把六小姐娶进宫里解救云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了!
革命先驱总是不能被周围的凡人所理解的。小白这个凡人自从知道真相以后,非但不能理解我,反而决定与我划清界限。他已经很男子汉地五天不来找我了,我去找他也总被仆役们挡在院门外,推说他们大少爷正在读书习武没空见客。
好吧,我承认,没有小白的日子还是蛮寂寞的,就像离开老鼠的猫,就像没有劫匪的银行,就像不关犯人的监狱,生活一下子失去了乐趣。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于是,在小白单方面实施冷战后的第六天,我很没有骨气地易容成他身边的丫鬟小月混进了他的书房。进去以后就看见大少爷正拿着一本前朝诗集在读。我在门边低头站着,他也不抬头,只是紧锁着眉。二十分钟过去后,还是这个姿势,书一页也没有翻,只是时不时望向院门外,显得有些烦躁。
我走到他身边时,他正打算站起来,见我过来,起先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坐了回去。过了两秒钟,突然有些欣喜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我,害我以为被认出来了,结果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平淡的表情,指了指边上沏在小炉上的茶壶,说:“我渴了,烦劳小月给我倒杯茶。”
居然敢使唤我!心里一面唠叨一面恨恨地走过去拎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我噎不死你个小样儿,一边诅咒,一边端起茶杯准备递给他。哪知这茶杯被滚茶一焐烫得很,我被烫得一个激灵,手一松茶杯就摔碎在了地上。小白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抓起我的手又是吹又是揉,眼里满溢着心疼和自责。
“疼不疼,是不是被烫着了?有没有被碎片伤到哪里?怎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呢?叫我怎么放心你。”说完,一手抓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想揽过我的肩。
我一生气,偏过身去。好你个小白,居然对个小丫头这么关心,不但敢抓手,还想揽肩,平日里还不知干了些什么事情。难怪不理我了,原来是见色忘妹,还害我白白担心了这么多天。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满腹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容儿,是不是很疼?容儿莫要哭,我这就遣人去取方师爷的烫伤药!容儿且忍一下,都是哥哥不好!”小白一下急了,一面抓着我的手,一面就喊人去拿药。
等等,他叫我什么来着?容儿?他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我停下抽咽,疑惑地看着他,“小白知道我是容儿?”
看我不哭了,小白如释重负,“你初进来时,我还只当是小月,待你走到身边,我便认了出来。”
我迷惑地眨巴着眼,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呢?下人们都没认出来,怎么偏就小白识破了?
“容儿平素里喜欢使薄荷泡水喝,这日子一长,身上就带了股淡淡的薄荷香。容儿自个儿怕是不觉,但又岂能瞒得过哥哥。”小白接过小厮取来的烫伤药轻轻地替我擦拭。
闻香识女人,这么淡的薄荷味小白都能分辨出来,快赶上灵犬莱西了。只是这家伙既然认出是我还使唤我端茶倒水,太不厚道了。我凶神恶煞地瞪了小白一眼,伸手抓了一把白色膏药就往小白的脸上抹去。原以为小白会躲开,哪知他竟不避,由着我抓得他满脸道道白沫。
我不禁奇怪地对上他的眼睛,只见他正痴痴地望着我,平日里星辉一样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宛如深深的潭水荡漾着某种莫名的感情。我心里一动,低下头去直觉地想要避开。他却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轻柔却坚定地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面对他。我一抬头看见他被我抓得一道白一道红,弄得很是狼狈,不禁开心地大笑起来。小白被我一笑不知是窘的还是气恼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叹了口气把我揽在怀里:“你呀,你呀……这几日不见,原是想罚你淘气,哪知最后罚的竟是我自己……”
“哥哥以后不要不睬容儿,容儿保证以后再不调戏小丫头们了。”不知为什么,我有些害怕小白后面的话,硬是插了进去将其截断。
小白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如何启口,仿佛在内心经历了一番挣扎,最终只是化成一缕轻烟般的慨叹。
月亮圆了缺,缺了圆。中秋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逼近,府里上上下下都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我的婚事。宫里的太监宫女最近也是频繁出入云府,忙碌着大婚的筹备事宜。爹爹连带也忙了起来,除了平时的政事,还要应付一些登门道贺和送礼的官员们。大夫人和姑姑则是负责日日到我园子里教导我一些宫廷礼仪和大婚注意事项,不过我多半时间处于神游太虚状态,一边听一边忘。
小白自从那次“变脸门”事件后,每天都陪着我,而且时间越来越长,不过常常在不自觉间就会颦着眉忧郁地看着我。我说笑话逗他,也未能使他开怀,虽是轻笑却难掩那眉宇间的神伤,笑意再也不能到达眼底。
其实我也有些伤感,毕竟和小白是朝夕相对了十年的兄妹,现在就要离开了,不免有些黯然。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只是,自从我在云家生活的十个年头里,全家都对我呵护有加,我也对云家人产生了丝丝缕缕的眷恋亲情。如果我抗旨逃婚,只怕对云家无异于灭门之灾,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兴起而毁了云家几百条人命。虽说深宫内院风云难测,但以云家的势力和皇上的指婚,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我怎么地,反正时间还长着,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第12节:第五章 红裙妒杀石榴花(2)
临走前,我想留些纪念品给家里的人,于是夜以继日地绣了个十字绣的snoopy靠枕送给爹爹放在书房。我跟爹爹说这snoopy是辟邪灵兽,放在凳子上靠着既可以缓解背部酸痛又可以保佑爹爹。爹爹这样一个冷面的人收到礼物以后眼睛里竟有水雾闪烁。
其他府里的人我都分别送了些小礼物,只是小白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送什么才好。后来决定找个能工巧匠做个八音盒送给小白,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一时不知上哪才能找这样一个巧匠,后来只好去向方万用打听。
方万用看了我用炭笔画的劣质草图,听我说了大致原理以后有些惊奇地看了看我:“六小姐果是玲珑非凡之人,竟能想出如此机巧之物,方某佩服!”当然,脸皮厚如我这种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笑纳了方师爷的赞美,客气了一句“哪里,哪里”。
方万用跟我要了乐谱和草图兴冲冲地就走了,第二日就把八音盒里面的机芯做好了。我上好发条一试,就听见一段流水般的《致爱丽丝》片断缓缓淌出。当时我想破脑袋决定不了用哪首音乐,最后定在《天鹅湖》里的《天鹅之死》和《致爱丽丝》里面选一首。虽然我比较喜欢《天鹅之死》,但是想想不太吉利就用了《致爱丽丝》。
我吩咐下人用水晶雕好外壳,并在上面刻了一只天鹅,折腾了三天才算正式完工。那日,我把八音盒送给小白的时候,他竟半天不言语,捧着八音盒,看向我的眼神又像那天一样复杂似深不见底的潭水,直到我被他看得莫名脸红地低下头去才作罢。
鉴于又开发出了方万用的另一项用途,我试着把小提琴的发音原理和草图给他解释了一遍,缠着让他给我做。哪知道他试验了半个月以后居然真的做出了一把,拿着久违的小提琴我不禁有些百感交集,回想起了以前的家人。
小时候,不论刮风下雨,每个周末爸爸都会蹬着自行车,准时把我送到六公里外的师范学院一个音乐老师家学琴。每次我断断续续地学拉新曲的时候,妈妈就会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脸上尽是勉励和骄傲的神情。我被戒指噎死以后,他们肯定很伤心,不知道林程要怎么跟我的家人交代。唉,我竟然也学会了小白的叹气。
不论希望还是抵触,中秋节还是准时地到来了。
清早还没有睡熟,七喜就把我从床上半哄半催拖了起来,服侍我洗漱进餐,却不给我梳头。根据香泽国的习俗,大婚之日定要新娘母亲给新娘梳头绾发方能佑新娘日后美满幸福。我可怜的娘亲生我之后就殁了,估计今天应该是大夫人来给我梳头。刚用过早餐,就听着外头丫头打帘子报说宫里派了太监宫女送了脂粉首饰来,这便是“催妆”了。我让雪碧收下催妆礼,一并打赏了宫女太监,然后就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等人给我梳头。神思恍惚间,一双温暖的手按在了我的肩上,抬头看向镜子,就见爹爹站在我身后,一手按着我的肩膀一手轻轻地抚上我的发丝,“容儿大了,一转眼竟要嫁为人妇了……”
“容儿宁可一辈子陪着爹爹,容儿不想嫁人。”我有些伤感地往后靠着爹爹有力的双臂。
“傻丫头,女大当嫁,何况容儿此等花容月貌,哪有一辈子陪着爹爹之说。”爹爹拿起台子上的梳子,细细地替我梳起了发丝,庄重的神情似乎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平日两分钟便可完成的梳头,今日却觉得漫长得犹如一生的时间。
“容儿莫哭,又不是一辈子见不着爹爹,往后爹爹还可常去宫里看望容儿的。”听到爹爹的话我才发现镜子里的云想容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我伸手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朝爹爹绽出一个笑容。
“只是,”爹爹顿了顿,严肃地看着我,“容儿切记莫要衷情痴心于太子,帝王之家无真情,若失了心便步步皆输。”
“爹爹请放宽心!只怕到时太子会爱上我!”我嬉皮笑脸地眨了眨眼。爹爹一时失笑,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放下梳子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大夫人便进门来给我开脸绾发,盘起同心髻戴上凤冠。凤冠上缀着各式宝石珍珠,正中是一只口衔虹珠的青玉凤凰。这虹珠是香泽国特有的宝石,产自东海,数量稀少甚为珍贵。因从不同侧面可看到不同的颜色,绚丽似雨后彩虹而得“虹珠”之名。当然,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密度非常大,我估计和铅的密度差不多。这一顶重量级的凤冠往我头上一扣,只觉得脖子都要被折断了,想到要戴一整天,我痛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大夫人看我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容儿且忍忍,女人一辈子只嫁这一回,无论怎样也要风风光光。”一边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下,不一会儿,我耳朵上又多了一对青玉雕的雁形鎏金点翠耳环。因为我怕疼不准她们给我穿耳洞,所有耳环都经我授意改制成了夹式的,轻轻一夹就别上了。接着大夫人又分别在我的双臂套上数只大小不一的金镶玉,之后便是复杂的上妆。
我闭着眼任由她弄,在我和周公打了n局超级玛莉之后总算折腾好了,睁开眼一看,镜子里那美女是哪里来的?眉间描着淡淡的水红梅花妆,肤润如脂,粉光若腻,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咱长得咋就这水灵呢!真是便宜了狸猫这非人类。
大夫人给我披上红色的嫁衣。看着身上夺目的红,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脑子里只剩“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丝”、“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两句诗反反复复。
将近傍晚时,爹爹命人取来埋在园子里十年的数百坛女儿红。这酒是我出生那日酿成藏于地下的,只待出嫁这日宴请众人。爹爹揭开坛盖,一股醉人的酒香顿时四溢开来,今日京城里的家家户户都可以喝到云家分送出的女儿红,大有举国同庆的味道。
黄昏时分,华灯初上,太子的迎亲船队驶达云府大门口。就听着门外一众宫人奴仆丫鬟窸窸窣窣的脚步移动声,想是在列队整仪,待所有声音都消逝后,爹爹亲手为我披上红盖头挽起我缓缓步出门去。行至房门处,看见地上撑开一片圆圆的阴影,我知道爹爹已在头顶为我打起了婚伞,以保护我不受妖邪入侵。
往日从来不知道从我的园子走到大门口竟是这样一段漫长的路程,爹爹就这样挽着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行。每走一步,心里的眷恋就加深一分,我频频地转回头去,自己竟也不知道心里在期盼着什么,只觉得每一回头,失望便会袭上心来。
再长的路都有走完的一刻,当爹爹将我的手放到另外一只触感陌生的手上时,失意落寞之感行遍全身。那是一双冰凉的手,手心有些微粗糙的磨茧,仿若在昭示着手的主人也是一个冷漠强硬的人。此时,我突然怀念起小白温暖安定的双手,直觉就想抽离这冰冷,无奈这冰冷却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硬是半分也动不了。耳边响起欢快喧嚣的迎亲喜乐,在一片敲锣打鼓声中我却分辨出了一缕清幽的笛声,宛转幽怨,似有浓烈的深情和不舍的伤意,曲调竟是那首《致爱丽丝》。我顿下脚步,猛然回头,触目之处除了一片妖艳空洞的红色和脚下影影绰绰的灯影却是什么也没有。
“请新郎倌开船!”一声尖细的嗓音割破冥想将我唤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被带至婚船上,刚才喊话的定是宫里的司仪。狸猫终于放开了我的手,走向船头。依据香泽国的习俗,迎亲船的第一篙定需新郎亲自撑划开来,新人日后方可万事顺意恩爱美满。也不知这船行了多远,我只知道耳边的笛声袅袅萦回,终是消散在了一片悠远之中。
下船之后,就听司仪高声唱道:“花船到门前,福寿两双全;吉星高照起,荣华万万年;新人下船来,鼓乐两边排;亲友齐喝彩,添喜又添财。新人举步往前行,步步季节花儿名:一步立春雨水来,探春迎春花儿开;二步惊蛰与春分,红杏花开满树林;三步清明和谷雨,桃花盛开人欢喜;四步立夏小满天,风吹葵花开满园;五步芒种夏至到,石榴花开红似火;六步小暑大暑临,映日荷花别样新;七步立秋暑已去,芙蓉花开真如意;八步白露和秋分,桂子兰花好盈门;九步寒露霜降天,各色菊花开满园;十步立冬小雪降,红梅结子花齐放;十一大雪冬至回,岁寒三友松竹梅;十二小寒与大寒,洞房花烛好姻缘;新人走了几十步,香案桌子摆面前;香炉果子俱摆好,单等新人拜地天。”这新人下船歌一路唱到大殿外才停下。狸猫携我入殿对皇上皇后以及列位祖宗牌位行了叩拜大礼之后,复又牵着我的手在宫女太监司仪的前后簇拥之中入了洞房。
第13节:第五章 红裙妒杀石榴花(3)
一待坐定,早就候在一旁的嬷嬷们便轮番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金钱彩果抛洒在我们周身,一边念着撒帐歌:“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珠?来入掌。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箫金遇彩鸾仙。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豆子花生这些坚果给砸死的时候,这帮嬷嬷总算弹尽粮绝,唱完了撒帐歌放过我一条小命。“请新郎入席开宴!”司仪吼了一嗓子后,就感觉身边的狸猫起身离去,一帮嬷嬷太监宫女随后也撤了出去,就剩下雪碧和七喜两个小丫头陪着我。这俩丫头当初听说被爹爹分配成我的陪嫁丫鬟时竟然喜极而泣,看来我平常宅心仁厚、平易近人的亲民形象实在深入人心。
这下耳边总算清静了,我一把拽下喜帕,做了一个深呼吸。tnnd,快把老娘我憋屈死了!不理会身边雪碧和七喜唠唠叨叨的劝诫,让她们帮我把头上的千斤顶给卸下来,再不拿下来我怕会把脖子给压断了。环顾了一下这洞房全是红的,红的窗花、红的蜡烛、红的桌布、红的凳子、红的床、红的被。
我估摸着狸猫去吃筵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禁伸了伸懒腰打算躺下去先补上一觉。哪知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听见外面司仪高声报着:“请新郎入洞房为新娘揭喜帕!”我一个激灵坐正身子,急把凤冠套在头上,扯着喜帕就盖了起来。身边雪碧和七喜看见狸猫进门也相继撤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我和狸猫两个人。想我经历过穿越这等大风大浪的人此刻竟有些紧张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以后就要天天对着狸猫了。等狸猫掀了盖头我该说什么好呢?嗨?你好?你吃过了吗?……
结果我搜肠刮肚把所有知道的见面用语都想了个遍,狸猫还是没有过来揭盖头。难道他出去了?我疑惑地偷偷掀开喜帕一角,却见他太子爷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单手支着脸颊,睡着了!
婶子能忍,叔他老人家也不能忍!我怒了!
扯下盖头和凤冠,我绕到狸猫面前,闻见一股淡淡的酒气从狸猫呼吸间挥发开来。平日里邪媚如丝的眼睛此刻紧闭着,敛去了傲气和光芒,刀刻般挺直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面庞和鲜艳的喜衣更衬得那嘴唇艳如血滴,散发着邪肆性感的诱惑,不得不承认狸猫还是一种很好看的动物!“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居然忘了自己是要发火来着。幸好没有穿越变身成刘胡兰,敌人派一美男给我,我肯定立马就招了,这多对不起党和人民呀!
不知道为什么古代人热衷给新娘揭喜帕,今天就让我容大爷也体验一把,嘿嘿。我在狸猫眼前晃了晃手,看他没有反应,便放心地把喜帕盖上他的脸。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儿,你的脸儿红又圆啊,好像那苹果到秋天。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嘴,你的嘴儿红又小啊,好像那五月的红樱桃。”哈哈哈!揭盖头的感觉果真非同凡响。狸猫睡得居然这么死沉,难道是平时纵欲过度?不管了,他睡得沉正好,我闷了一天,现在正好放松筋骨,我不禁得意地又唱又跳。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眼,你的眼睛……”啊嘞!盖头下那戏谑地看着我的是谁的眼睛?
“不知爱妃对本宫的眼睛有何评价?”狸猫斜睨着我,摆出了他最令人最讨厌的招牌套餐,错了,招牌表情。
“呵,呵……很好……很好,眼珠是眼珠,眼白是眼白……”
我立马抓起喜帕盖在头上撤回床沿,客串了一回林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地坐下。哪知一屁股坐在了一堆花生莲子上,硌得屁屁生疼,噌一下跳了起来,喜帕本就没有盖牢,这一跳便落在了地上。我捂着屁屁,看见眼前笑得猖狂的狸猫,产生了一种谋杀亲夫的冲动。
狸猫笑够了后,弯身拾起地上的喜帕扬长而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诗经·周南·桃夭》
第14节:第六章 同来望月人何处(1)
第六章 同来望月人何处
绾起惊鹄髻,血玉发簪轻轻固定,一朵粉玉雕的琼花别于发间,配以芙蓉冠;娥眉淡扫,朱唇榴齿,赤朱蝉衣朝服,霞帔长裙,但见镜中之人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虽是跟着六小姐长大,看着镜中摇曳的美人,雪碧愣是失神于她的美貌,心中暗叹:怨不得云家上下要将小姐护得滴水不漏,这姿貌任是女子见了也心动,更莫说男子。
“想什么呢?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让你容大爷帮你擦擦!”我伸手捏了捏身旁雪碧的脸颊,这小丫头拿着我的耳环神游太虚了半日,不知在琢磨什么。
当然,这香泽第一美颜仅限于她安安静静不开口不捉弄人时,雪碧不由在心里补上一句。不过发现这种几率几乎为零,云府上下对六小姐也是又爱又恨,如今他们是脱离苦海了,只苦了自己和七喜。
看来这丫头还没打算回魂,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再不打扮妥当,只怕要误了这新婚第一日的面圣礼,只好我自己动手,拿过雪碧手上的耳环,别上耳垂,就听见外间有太监报:“太子殿下在揽紫园前厅,请太子妃娘娘同上朝华殿面圣!”
在丫鬟宫女的簇拥下,我步出房门,昨天盖着喜帕,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我今后的新居所,于是,我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门廊园子。这不看还不打紧,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就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我哭,泪奔……为什么人家都住什么诗情画意的“水云间”,我却要倒霉地住在“太平间”。这死狸猫,居然害我在停尸房睡了一个晚上,绝对是故意的!我在心里愤懑地问候了他祖宗一百八十代!此仇不报非女子!新仇旧恨,日后我要一并讨回来!
“禀娘娘,这是太子殿下亲自为娘娘这居阁题的匾额!”一边小太监看我瞧那匾额,竟用无比自豪的口气向我介绍起来,仿佛得了这狸猫的字是什么至高无上的荣宠。真是不会看脸色的二百五。“殿下说当今太平盛世,盼娘娘入宫以后也可平安如意,故题此匾……”
“你叫什么名字?”打断眼前眉飞色舞的太监,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那日梨园里见到的小厮,这小子的脑子果真不是一般脱线。
“禀娘娘,奴才名唤福顺。”果然名字也很脱线。
“即日起,本宫赐你新名‘王老吉’!”我正一肚子气没处撒,这傻小子一个挺身撞枪口上。
“奴……奴才谢娘娘赐名。只是……奴才本家不姓王……”还敢反抗?我一个杀人的眼神瞪过去,这小子这次总算明白我生气了,立马闭上嘴,满腹委屈地低下头去。一旁的宫女们原本从我出门以后都在偷偷地打量我,这会子看我突然生气,都莫名所以,藏起了打量我的眼神,低眉俯身,不敢出声。
我“哼”了一下,携了众人前去,一路上倒有个发现,这太子东宫中竟也不栽香花,只是各色常绿植物种满庭园,一问身边的宫女才知道是两个月前狸猫命人除去的。许多年后,那些极力反对、批判我的腐儒写了一本《痛数云氏十八宗罪》四处散发,其中有一段是这样描述的:“云氏,祸国妖孽之姿,j猾狡诈,好使毒,性善妒,竟不容花之妍丽馥郁,命人尽数折损,时东宫之中仅余惨绿。”
移步揽紫园前厅,但见狸猫穿着正红衮冕服,绛红暗丝爪龙跃然其上,黄金冕冠与那庄重的红色相得益彰,更衬得皇室高贵傲然之气。狸猫乍见我时眼里露出一丝惊艳之色,虽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爱妃昨日歇息得可好?”转瞬又恢复了平日里邪气冷傲的神情,语气里含着几分戏谑。
“托殿下的福,妾身歇息得很好——”想起昨日盖头事件和太平间,我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回了话,“很好”两个字拖了老长。
狸猫不以为意地微翘嘴角,携了我和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前往朝华殿。虽不止一次去过故宫,见识过皇家气派,我仍是被这香泽国宫殿的气势所震撼。厚重的绛朱羊毛毡毯从殿内一路沿着汉白玉雕兽石阶中轴线向下延伸铺至东华门,奢华大气却又不流于俗丽。大殿坐北朝南,琉璃金瓦朱红墙,雕龙画栋,重檐庑殿顶。
拾级而上,只觉得这石阶窄、高、陡且绵长,行至殿门前小腿竟有些酸,站在顶端转身望去,却看不见层层阶梯。原来设计得又窄又高都隐在了平台之下,回首一看竟似平地。
早在宫门外,就有礼仪太监层层唱报。
薄荷荼縻梨花白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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