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第58部分阅读
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 作者:肉书屋
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第58部分阅读
。”
楚离眼神淡漠,好似看着青夏,却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了那么远,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声音冰冷低沉,沉声说道:“宣王妃多礼了。”
终于,还是要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终于,还是要亲口说出这样一句话。
青夏站起身来,缓缓退后,站在淳于皇后的身后。面上风轻云淡,看不出半点异样,可是宽大衣袖里的一双手,却紧紧的、紧紧的攥了起来,葱管似的指甲狠狠折插在手心里,鲜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滴在黑色的长袍里,消失不见。
“不管从前有什么误会和恩怨,如今青夏已经是我秦王室的人了,我们大秦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这孩子一生孤苦,经历过很多的磨难和波折,楚皇毕竟和她有过一段纠葛,再加上她父亲也是楚皇的老师,更是南楚的臣子,我想来想去,当个主婚人,实在是非楚皇莫属了。”
秦王温和的说道,声音醇厚,可是一双眼睛却隐隐的透出了一点精芒的光。
青夏面不改色的站在淳于皇后的身后,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王不愧是老谋深算了,她以庄青夏的身份嫁进秦王室,唯一的障碍就是她曾为南楚刀子,并且没有正式被楚离踢出楚宫,所以应得她当初叛逃南楚天下皆知,但是顶着南楚荡妃这个名号,她仍旧是楚离的女人。名不正则言不顺,就算北秦风俗开放,弟娶兄嫂,子纳继母都不足为奇。但是事关两国邦交,难免会落人口实,影响大秦和秦之炎的声誉。
但是如果是楚离亲自主婚,就等于在全天下的面前将青夏送给了秦之炎,秦王室也不用再去承担这一个夺人凄子的恶名。
一石二鸟,既保全了大秦的脸面,又可以得到青夏名下的清鹏七部的效忠,不可谓不聪明。
青夏清楚的知道,若是没有清鹏七部这个名义上的头衔,没有蓬莱仙谷的效忠,没有自己所掌握的先进的技术,她根本不可能这样顺利的嫁进大秦的家门。
楚离嘴角牵起,淡淡一笑,沉声说道:“能得秦王赏识,是离的荣幸。”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秦王大笑着说道:“来人,先带敏锐郡主下去,再等两个时辰,就是之炎的大婚。楚皇陛下,难得你来一次,今晚一定要不醉无归。”
楚离看了眼青夏,意有所指的淡淡一笑,说道:“一定。”
四名宫廷侍女走上前来,傍着青夏的身旁,青夏对着秦王和淳于皇后施了一礼,然后又走到楚离面前,盈盈的拜了下去,声音清淡的说道:“劳烦楚皇陛下了。”
楚皇并没有说话,双眼眯成一条直线,眼梢低沉,淡淡的看着她。
青夏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双眼低垂,缓缓的扫过他的衣衫。秀面黑锦的长靴,同色的袍子,腰间挂着一块纯白剔透的玉佩,墨色绣着亮黑丝线盘龙图纹的腰带,缙云纹样的衣襟拦至腰侧,交叉的前襟,墨黑色的外袍里是纯白内衫,北方的天气这么冷,他却穿得这样的少。青夏抿着嘴唇,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神微微向上,却终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停在他的脖颈肩膀处,就缓缓的转过身去,随着四名凤飞殿宫女向着她等嫁之用的紫霞阁走去。
楚离站在大殿上,身姿挺拔,面容淡漠,眼尾却没有扫向她,只是笔直的站着,温和有礼的应对着对面的秦王和淳于皇后。
两人背对着背,却没有一个人回头,距离越拉越远,一丈,两丈,走出了凤飞殿的殿门,走一了笔直的御道回廊,越过两道大敞的拱门,是一排矮树,然后是大片的兰草花园,终于走到了一个转折的假山,终于,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就算是回头,也再也看不见对方。
刚刚转过假山,青夏的脚步突然一绊,踩到了裙角,险些摔倒在地。几名宫女连忙伸出手去,想要搀扶她,青夏摇了摇头,推开几人的手,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挺直了背脊,继续向前走去。
火红的夕阳照射在她的身上,有一种燃烧的质感,她周身如坠火炉,可是心底却在拼命的冒着寒气,她的脸色苍白若纸,越走越快,终于来到了紫霞阁。两排宫女见她进来,齐齐躬身行礼,对着她屈膝跪拜,青夏尊贵的点了点头,就由人带着一路向着大殿走去。
八宝锦绣蒲团,端端正正的摆在地上,正中央是一尊巨大的慈眉善目的菩萨,两侧是两个香炉,燃烧着上好的檀香。青夏知道,这是出嫁前为娘家人的最后一次祈福,是为父母尽的最后一次孝心,代表着从此以后女子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心里就只能有夫君一个。虽然她早就没有了家人,但是秦王还是为她准备了这个仪式,以示对她们这个新娘子的重视。
青夏微微昂着头,看不出有半点的异样,宫女们安排她在蒲团上跪了下来,然后就由人缓缓诵起经文,敲起了木鱼。
宫女侍从退了出去,诵经的和尚们在内里的大殿,隔着一道回廊和两层纱帐,根本看不到这边的事情。
大门嘭的一声沉重的关上,青夏挺拔的背脊突然一颤,眉头一皱,嘴角就渗出了一抹殷红。她伸出手轻轻的擦去星星点点的鲜血,以防它们弄脏了她的宫妆。
那些遥远的经文声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她拉过一旁一个柔软的蒲团,缓缓的低下头去,瞪大了眼睛。一滴眼泪终于噗的一声滴落下来,没有滑过她的脸颊,而是直接掉落下来,打在她苍白的手上。
上方的菩萨慈悲的笑着,眼睛温和似水,青夏的身躯渐渐颤抖了起来,双手撑在地上,都在微微的打颤。今天她就要嫁人了,可是这个祈福的仪式,对她来说却像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她该为谁祈福?已经死去了的父母?还是现代的唐羽?自杀了的庄典儒?抑或是,他?
老天似乎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戏弄着他们,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无声的哑剧,虽然没有人说话,可是剧情却是这样的讽刺。
楚离,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只希望你能摆脱掉宿命的纠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只希望你能忘记我,哪怕是快慢城只剩下憎恨。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没有给你带去那么多的伤害。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当日就死在那在现代的街头,没有来到这个纷乱的乱世,你仍旧是那个高傲凌厉的王者,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软弱。
如果可以,真希望一切能够重来一次,我不会再伤害你,不会再误会你,甚至希望在你好小好小的时候就来这里,可以保护着你,不受别人的欺负,不被别人算计。
然而,毕竟没有如果,所以,我要面对着你,穿着凤冠霞帔嫁给别人。你我在不相见的时候相见,在相互怀疑的时候同床共枕,在误会重重的时分别,又再了悟一切却身不由己的时候重逢。
你我之间向来缘浅,注定无法并肩。
惟愿你一切安好,惟愿你登上至尊,惟愿你达成所愿。
泪水一滴滴打在手背上,大殿中焚香缭绕,木鱼声声,一切都似乎在洗涤她的灵魂。落日西下,夕阳染红了湛蓝的天空,流动火红,飘荡摇曳,殿外的兰草幽香清雅,一切都美好的不切实际。
过了今天,只要过了今天。
“郡主。”宫女的声音缓缓响起,这女孩子不过十四五岁,还是天真烂漫不懂世间情愁的年纪,被派来服侍青夏显得十分开心,大声的叫道:“宣王民政的前批纳彩车队已经进了皇城啦!”
青夏一愣,然后站起身子,双眼望着东边的方向,喃喃道:“之炎,你来了吗?”
大门被打开,采礼嬷嬷跟在青夏的两侧,恭敬的说道:“郡主,陛下和娘娘在禁宫等着您呢。”
青夏点了点头,就跟在嬷嬷的身后,一步一步的向着禁宫正殿走去。夕阳跟在她的身后,飘渺的红光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纤细瘦弱的一只,显得那般的寥落淡漠。
秦人喜欢在傍晚的时候迎亲,代表着今夜过后,就是新的一种人生。
青夏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采礼嬷嬷的身后,缓缓的向前走去,果然,过了今日,就是一种新的人生。
太和宫的正殿大门大敞,秦王和淳于皇后高高的坐在上首,两侧是秦廷的众多王爷、皇子,除了已经去世的三位、尚在北疆的老八、疯了的十一、驻守西风的十七,其余的基本都在坐上。最小的二十八皇子今年还只有四岁,穿着一身锦缎华服,端端正正的坐在最后一个位子上,见了青夏进来嘿嘿一笑,显得十分可爱。
外侧一溜长排的锦缎高座,在座者都是各国的权贵,以齐安和燕回为首,依次并排的排下去,人人锦衣华服,玉带蝶花,表情闲适。青夏眼梢微微一扫,只见齐安垂头喝酒,并没有和旁人说话,燕回却眼尖的对上了她的眼神,开心的跟她打着招呼,只是却并没有看到楚离在场。
青夏一进来,人群中登时响起一阵低声的赞叹,但见女子锦袍雪肤,明眉皓齿,气质雍容高贵,眼神凌厉毓秀,别样的风华绝代。
秦王哈哈一笑,说道:“既然是我大秦的郡主,就是寡人的女儿,今日寡人嫁女儿娶儿媳。孩子,过来。”
青夏缓缓的走上前去,在御道前站定,秦王招手说道:“上来。”
青夏点头施礼,然后迈着细碎的步子,一步一步的缓缓走上了御台,跪在秦王的身边。秦王微微一笑,从一旁的锦盒里拿出了一柄通体翠绿的玉如意,递给青夏说道:“希望你今后好好的辅佐炎儿,夫妻同心,万事称心如意。”
青夏双手平摊,磕头在地,沉声说道:“多谢陛下。”
秦王哈哈一笑,说道:“还叫陛下吗?”
青夏一愣,咬了下嘴唇,说道:“多谢父皇。”
“哈哈,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就是我大秦皇室的宣王妃!”
淳于皇后笑道:“看多了孩子们成婚,还从来没见过陛下这样开心。”
众人连忙说着讨喜的话,七嘴八舌,整座大殿顿时喧哗了起来。
一声鸣钟突然响起,礼官大声喊道:“新妇宣王妃给圣皇王后、列位叔伯、亲朋贵友、远来嘉宾敬茶!”
两排侍女跪着上前,青夏端起一杯清茶,垂首呈上,说道:“父皇请喝茶。”
秦王笑着接过,一旁的侍从递给青夏一个红色的小册子,青夏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红包了,只是皇家的人财大气粗,这只是一个财物的清单。
敬完了秦王,就是淳于皇后。慈祥的皇后笑眯眯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摘下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戴到了青夏的手上,青夏道了谢,就退下御台。由太子开始,一路敬下去。秦王的儿子的确很多,一路轮下来,身后的小侍女已经捧了满满的一盒子礼单清单,当中除了七皇子九皇子面色不太好看,所有人都还算恭敬有礼,就连燕王都笑容点点,十分温和。
终于轮到了各国权贵,青夏来到齐安面前,端起茶杯,递给齐安,彬彬有礼的说道:“感谢齐太子来参加我的大婚,太子请喝茶。”
齐安看着青夏,眼神漆黑,带着一丝青夏看不懂的痕迹,例外的一言未发,端起茶杯,好像饮酒一样,仰头而尽,身后的侍从端过来一方巨大的锦盒,看起来颇为沉重,竟然要四个人一起才能抬起来。
秦室众人大奇,秦王问道:“不知太子送了什么给我媳妇,竟然这般沉重?”
齐安双眼幽暗,微微沉吟了半晌,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掀开锦盒的盖子。众人注目一看,顿时大惊,嗡嗡声同时响起。
只见里面层峦起伏,河道蜿蜒,房屋田地应有尽有,竟然是一座城池的缩略图。
齐安沉声说道:“青夏从小在我东齐长大,就像是,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庄先生又是我的启蒙老师,今日她大婚,我理当有所表示。这里是朔方城的名帖、驻守令、俯视图,今日就一并送给她。”
说罢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青夏的眼睛,沉声说道:“夏儿,你我相识多年,庄先生已经不在,这座朔方城以后就当是你的娘家,随时都可以回去。我已经将它移了东齐的版图,列为自由之城,城内屯兵五千,全是海域流民,家眷老小都在城中,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你以后就是朔方城的城主,我毕竟当你那么多年的大哥,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青夏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有心酸的滋味在心头升腾,如是真正的庄青夏能够看到这一幕,也许也会含笑九泉了。她抬起头来,缓缓的咧开嘴角,笑着说道:“多谢大哥。”
齐安眼眸顿时一紧,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缓缓的坐了回去。
燕回接到茶杯,酸溜溜的说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今日只能看着故人着新装,嫁作他人妇。奈何奈何?罢了,君子能成|人之美,就祝姑娘今后婚姻美满,一生幸福。”
青夏笑着点了点头。收下了燕回的贺礼,一路敬下去。
随后,钦天监的观天神官们,纷纷拿出占卜的结果呈上大殿,无不是吉祥富贵,平安喜乐的一类吉利话。
天色渐黑,巨大的丝竹声轰鸣响起,漫天灯火闪烁,一排排宫灯好似团花,似锦秀丽,大红宫装的宫女穿梭在宫殿之间,各色丝绸铺满广场,艳丽的礼花在天空中炸亮,漫天花团锦簇,流光溢彩。整座秦宫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秦王带着众人走到太和殿殿门外的白玉平台上,只见漫天火树银花,分外缤纷绚烂。秦王和淳于皇后一人牵着青夏的一只手,站在白玉台上,身后跟着大秦的诸多皇子,各方使者,还有层层叠叠的侍女和宫人,再往后,是大秦的公证和各殿嫔妃。红绡公证是秦王的妹妹,作为这一次的喜娘,傍在青夏的身边。
刹那间,巨大的钟鸣声响起,沉重古朴,绵长悠扬。
就在这时,遥远的天际陡然滑过一颗流星,众人一惊,一名神官十分机警,连忙大声喊道:“宣王大婚,天降祥瑞,大喜啊大喜!”
整座秦宫的下人们齐齐跪在地上,突然齐齐高声呼道:“天降祥瑞,秦氏中兴,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轰的一声,一颗烟花陡然发向了天际,霎时间,绚丽耀眼,五彩缤纷。秦王大喜,哈哈朗声大笑。
就在这时,清脆的马蹄声突然响起,众人凝目望去,只见前方一队马队轰然奔上前来,当先一名男子一身黑色长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剑眉修长入鬓,高居在黑马之上,俊逸潇洒,锐气逼人。
众人见了他都是一愣,只有秦王大笑道:“庄先生曾是南楚的臣子,这个主婚人由楚皇陛下来担任再合适不过。楚皇陛下,现在就要麻烦你带着礼官使者,将我的儿媳妇亲手送到我儿子的手上了,他现在就在紫金门外等着你们呢。”
巨大的嘈杂声陡然响起,齐安眉头紧锁,双目深深的望着青夏。就连燕回都微微有些动容,一双向来放荡不羁的桃花眼也微微眯起来,眉梢微挑,静静沉思。
楚离坐在马上,看着高高站在平台之上的黑袍女子,像是在凝望着一个遥远的灯塔,终于还是笑笑的点了点头,英姿飒爽的说道:“定不辱命。”
“那就好,”秦王意有所指的说道:“青夏,先去敬楚皇一杯酒。”
青夏背脊微微一滞,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她强行抑制住自己颤抖的欲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出素白的双手端起一只玉杯,缓缓的走下玉台。
这是一段很长的路,帝王是九五之尊,这里的台阶就足足有四十五阶。青夏穿着华丽的宫装,云鬓高绾,眉眼如画,挺直了脖颈,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
万千的目光射在他们的身上,长风斗卷,嘶嘶的风声呼啸而起,卷起她的衣袍和长发,在黑色的天暮之下,有着恍非人世的瑰美。楚望着她,眼神沉静,眼波似水,嘴角紧紧的抿起,沉默的不说一句话,只是定定的望着她,望着她一步一步的走来。
那不是四十五级台阶,而是他们之间的这些跌宕的岁月,她每走一步,都会想起属于他的那些或温暖的或痛苦的或悲伤的或感动的画面。想起他的隐忍,他的艰辛,他屡次不顾生死的救护,他屡次被自己误会时绝望的眼神。
事到如今,谁对谁错,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从今以后,从今以后,生命里再也没有这个人,再也没有这个影子,再也没有想起的资格。从今以后,他们终于要天涯陌路,终于要了断纠葛,终于参商永离。
楚离从马上跳了下来,站在青夏的对面。
青夏停在他的面前,半仰着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眼眸微微有些打颤,但还是抿起了嘴,淡淡而笑,端起酒杯,轻声说道:“前途难测,路程遥远,你要自己珍重。”
楚离低头看着她,她今日果然很美,虽然早就见了面,可是直到这一刻才能这样认真的看着她,她的眼睛是弯的,那是在开心的笑,不像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眉头总是皱着的。她穿着华丽的宫装,耀眼夺目,不像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总是一身军装,不是想骗过自己,就是想骗过别人。她可以在整个天下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嫁给那个人,享受万民的朝拜和整个家族的接受祝贺,不像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从后门悄悄的进来,冷冷清清的呆在宫殿里,甚至还要顶着荡妃的名字住在寒冷破败的冷宫之中。
她的确应该是幸福的,那个人做的比他好。
他眼神沉静,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暴躁冲动的年轻王子,声音低沉的,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沙哑,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决定了?”
青夏微微咬住了嘴唇,看着面前这个有爱有恨有牵挂有惊心的男子,终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决定了。”
大风呼啸而来,将两人的声音吹得破碎,那些伸着耳朵想要探听点什么的人全都无功而返。楚离看着她的脸,只觉得那几个字好像瞬间被飓风吹上了高空,在长空中呼啸翻飞,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他的心。那些过往的岁月在他的心头盘旋着,像是长了翅膀的山鸡,虽然艳丽,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原来,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尘埃落定,万事休矣,他们之间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前方,早已无路。
“你这个嚣张跋扈的泼妇,你竟敢忤逆我?”
“你逃跑有望了,所以别再这样半死不活的活着,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喝冷水,你就死定了。”
“你到底中了他的什么蛊,值得你为他这般出生入死?”
“青夏,天下这么大,你若是没有地方去,就留在这吧。”
“青夏,我中了乌丝媚尔的药……”
“你知道吗?我真的恨不得将那个懦弱的自己亲手掐死!”
…………
漫天长风倒卷,星月无光,宫灯闪烁明灭,楚离拉过一匹纯黑的战马,正是那匹和他出生入死太多次的御马。青夏微微一愣,楚离为她拉过马缰,扶住她的腰,沉声说道:“上去吧。”
大秦是游牧民族起家,是以无论男女,都是骑术高手,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造成北秦无论男女人人皆兵。新娘子出嫁时是不会坐轿子,而是骑着马由主婚人和娘家亲人送到夫家。青夏不再犹豫,手搭在楚离的肩膀上,轻轻一跃,就跃上马背,一身黑色长袍骑在通体纯黑的战马身上,越发显得英姿飒爽。
楚离骑在另一匹战马身上,回头对着秦王等人寒暄两句,就牵起了青夏战马的马缰,缓缓的向着东边的紫金广场走去。
大队的乐师跟在他们的身后,声势浩大的吹吹打打着。无数的舞姬在他们的身后绚丽舞蹈,青夏坐在马上,楚离就在前面,挺拔的背脊像是一柄顽强的长枪,他一手握着自己的马缰,一手向后伸着,牵着青夏的马缰,缓慢的,但却一步一步的向着紫金门走去。
四周灯火闪烁,音乐高鸣,两人黑袍猎猎,墨发飞舞,仿佛和这黑夜融为一体。两侧的宫墙暗红高大,但却是那样的沉闷和压抑。
终于,还是走到了广场边上,巨大的仪队礼队就在城门那边,跃过那道朱红色的华丽的宫门,就是秦之炎的宣王府迎亲队。最前排的男子一身乌黑锦绣长袍,眉若得剑,目似朗星,衣袍猎猎翻飞,挺拔的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听到这边的声音,陡然抬起头向青夏望来。隔了那么远,隔了那么多的人,可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青夏的身影,眼神顿时好似天上的星辰,充满了璀璨明亮的光芒。
整个天地霎那间都静了下来,好似连风都已经停止,明明是一天不见,可是在青夏看来,却好像是过了一生一世那么久。跨越了千山万水,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两名男子的眼神在半空中电光火石的交击在一处,终于,楚离仰天一笑,一把拿起腰侧弓弩,迅速弯弓搭箭,对着秦之炎猛的射了出去。
青夏大惊,险些叫出声来。就在这时,只见秦之炎几乎同时做出了同一番动作,两箭呼啸而去,在城门处轰然相击,嘭的一声寸寸断裂,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一名礼官跑上前去,捡起地上的一卷白卷,看了一眼,大声喝道:“楚皇陛下以卫水以北作为宣王大婚的贺礼!”
三月之前,白鹿原子能,君子协定今日犹在耳边。长风呼啸而过,一切归于沉寂归墟。
秦之炎朗声说道:“多谢楚皇盛情!”
楚离声音低沉,声音却传得很远:“不必言谢,是你应得的。”
十名礼官迎上前来,大声叫道:“礼成!”
楚离翻身下马,来到青夏身边,青夏刚想自己下马,却见楚离猿臂一伸,就将她抱了下来。青夏微微一惊,也没有抗拒。
再长的路也总会有尽头,青夏站在楚离的面前,看着他英挺的眉目,温暖一笑,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来,笑着说道:“在我的家乡,道别的人,是要握手的。”
楚离面容阴沉,却并没有伸出手来,青夏咬住下唇,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可是仍旧保持着美好的微笑,探过身子拉住他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就在所有的大秦礼官皱起眉头的时候,青夏突然张开双臂轻轻的拥了上去,抱住了楚离僵硬的身体。
刹那间,太多人都在低声惊呼,整个紫金广场满是巨大的抽气声。
只是那么一瞬,轻轻的一抱就松开,离开的一刹那,女子的呼吸温和的喷在他的耳边。
“楚离,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你教给了我这个世界的残酷,也教给了我这个世界的美好。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zuo爱,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恨。谢谢你一路对我不离不弃,虽然总是在错过路过。谢谢你肯一直站在我的身边,陪我出生入死。谢谢你肯职我这最后一段路,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女子的笑容那么美,像是一朵盛开的水仙,她的眼睛弯弯的,好似两弯月牙,她的嘴唇那么红,就像是鲜红的樱桃,她的皮肤那样白,就像是北地的白雪。
原来,她是这样的美,只是以前一直没有认真的看,他到底丢失了什么,到底失去了什么,是女人?是助力?还是自己的心?
青夏看着他的眼睛,温暖的笑着,终于,还是转过身去,笑脸大大的转过身去,那边,有她决定托付一生的男子,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所以她要自己走过去。她看着秦之炎淡笑的眼睛,提着宽大华丽的裙摆,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一步,又一步,很慢很慢,但是很坚定,越来越坚定。
楚离站在她的身后,冷月凄凉的照在他的身上,有着惨淡的光芒,他的胸膛是空的,有一个破碎的大洞,在一点点的蔓延,冷风灌进了他的整个身体,那么冷那么冷。他看着她渐渐的离去,四肢百骸都没有了力气。可是他还是高傲的站着,冷冽的望前方,脸上没有一丝半点的痛苦和悲哀,有的,只是那难以觉察的微微落寞。
他是南楚大皇,是万人之上的高傲王者,是君临天下的万盛之君,他是最坚强的苍松,无论风雨击打,都不会有一点断折。
可是为什么,喉咙却好似被硬块堵住,连呼吸都不再顺畅。
冷风呼啸,卷起青夏的衣袍,她身形瘦小,宏大的广场上满满的都是人,可是她的眼睛却只能看到那一个人。秦之炎站在那道宫门之外,眉眼含笑,眼神温暖,笑容风轻云淡,静候着她的归来。
秦之炎,你来接我回家的吗?我终于,要回来了。
两人相视对望,青夏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冷风吹在她的脸上,她不再害怕会哭花了精致的妆容,不再害怕会被人笑话,因为秦之炎是不会在乎的。从来没有像此刻般,她这样的肯定,肯定只是是自己的,他都是会喜欢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因为终于要得偿所愿而喜极而泣,还是因为亏欠楚离而觉得心里痛楚。那些她都不愿意去想了,只要过了今天,只要过了今天,一切就会尘埃落定,再也没有反复和波折。
她突然有些等不及,一把提起裙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向着对面的秦之炎飞速的跑去。
秦之炎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缓缓的张开他的双臂,等待着青夏来临。
漫天灯火瞬间大亮,青夏一边笑着一边流着眼泪,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不雅的用手背擦去眼泪,大步的奔跑而去。
然后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突然激射而出,跃过青夏的身体,向着对面美好的男子猛的射去!
噗的一声,好似慢镜头的回放,一朵硕大的血花陡然开放在青夏的眼前,秦之炎双眼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青夏的身体,左胸染满鲜血,插着一只尖锐的利箭。
巨大的惊呼尖叫声陡然响起,青夏惊愕的停住脚步,然后,另一支箭嗖的一声擦过她的脸颊,再一次的射在秦之炎的胸膛之上。
宣王府的侍从们不得靠近紫金门,是以都在第二道宫门处等待,见状齐齐疯狂奔袭而上。秦之炎身躯一震,嘭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青夏猛的回过头去,双眼愤怒锐利的向着楚离看去,可是却见楚离手握一把利剑,嘭的一声弹飞一只弓箭,神色凌厉的望着黑暗中的人,怒声喝道:“什么人?”
一名男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身后跟着大批的贴身禁卫,神色傲慢,眼眸微微带着一丝蓝色,赫然正是四皇子秦之烨。
“楚皇陛下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秦之烨突然厉声喝道:“秦之炎,你假借大婚之名,阴谋调动东部七十二路水军和北疆大营,指示陆华阳和秦之翔纠结重兵,又指示你母亲瑶妃娘娘刺杀父皇,阴谋造反,谋权篡位,你认不认!”
秦之炎在宣王府侍卫的护卫下被人扶了起来,面色苍白,眼神锐利,眉头紧紧皱着,看着这个他一直忽略了的弟弟,缓缓的沉声说道:“原来是你。”
秦之烨冷冷一笑,大声说道:“来人,擒住宣王,抓住敏锐郡主,他们阴谋造反,谋害父皇,这是缉拿令!”
铁血大秦 第一百四十九章:久旱甘露
这是一场噩梦。
她看到秦之炎倒在血泊之中,刹那间,好似整个世界在自己的面前倒塌了。生平第一次,她发觉一个人的心竟然可以痛到这样的地步,好似一百吨的a炸药在自己的胸腔里爆炸,铺天盖地的晕眩和痛苦折磨着她的心神,让她连站立都觉得是一种强大的奢求。
她早就该知道,幸福不会来得这样容易,那些存在于宿命中的痛苦,一场又一场的风暴,总是会在最不适当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将她的一切全部毁灭。整个天地都是黑暗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东南西北找不到一个确定的方向。她的生活再一次被巨大的浪潮席卷,混乱一团,没有半点希望。
幸福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虽然她也曾那么的,那么的接近。
醒来之后,青夏一直没有说话,她的头很疼,一些东西在疯狂的叫骂盘旋着,让她无法清晰的表达出自己想要说出的话。她反复的跟自己说,她不能慌,不能乱,她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理智的头脑来将这一切整理出一个头绪,于是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仍旧穿着那件华丽的嫁衣,青丝散落,双眼无声的望着前方。
齐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刑部的官员恭敬的打开门锁,齐安略略点了点头,东齐的侍从守在门外,大秦的官员退了下去,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齐安低下头弯着腰走了进去,青夏目不斜视,好像没看到他一样,仍旧呆呆的望着前方,没有半点反应。
牢房还算干净,有石砌的小床,有桌椅,只是常年没有阳光的照射,难免会显得冰冷且潮湿。齐安拉过椅子,指开衣袍的下摆,坐在了她的对面,斟酌了半晌,沉声说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青夏静静坐着,眼睛看着前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齐安继续说道:“昨夜你和楚皇离开太和大殿之后,瑶水宫发来急报,说是瑶妃娘娘病危,秦王和皇后一起去了瑶水宫。结果那里却埋伏了杀手,太子当场被杀,秦王和皇后重伤,四皇子代理审理,瑶妃招供说是受了宣王的指示,要刺杀秦王,夺取皇位。秦之翔三日前离开了北疆,没有军部调令私自东进,陆华阳现在也不在东南水军大营,七十二路水军秘密来到了卫水北游,离咸阳如今不足三十里。所有的证据,都坐实了宣王谋反的罪名,如今他已经被关押到尚律院,大秦满朝文武齐上奏,要求严惩叛逆,朝野动荡一片,秦这烨调动了玄奇、百汇两处的军队,八十万大军如今已经在开往咸阳的路上。宣王他,很难翻身了。”
青夏闻言微微轻蹙,却并不开口。齐安皱起眉头,沉声说道:“宣王的罪名一旦坐实,整个宣王府都在劫难逃,好在你还没有嫁进宣王府,又有朔言城城主的身份以自保,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青夏闻言轻轻冷笑一声,笑容苦涩且悲凉。齐安眉头紧皱,有些愤怒的说道:“你要清醒一点,就算你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帝国军队的包围之下全身而退,若是秦之炎现在在这里,也不希望看着你白白送死。大局已定,以你个人的微薄之力根本无力回天,秦王室暗涌不断,就算是我,也很难插手,你不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青夏眼眸漆黑,缓缓的抬起头来,双眼定定的看着齐安,嘴唇干裂,面庞苍白,只是一个晚上就憔悴得不成样子,她嘴角轻轻一扯,悲凉的笑道:“他若是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你?”
“齐安,”女子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目光诚恳的说道:“走吧,秦国要大乱了,这潭水太深、太浑,我不想你也被卷进来。”
齐安眉梢一扬,沉声说道:“你要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青夏苦涩一笑,眼神悠悠的望着对面斑驳的墙壁,悠悠的说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成与不成,就在此一搏。我总不能看着他被人陷害,却什么也不做。”
“夏儿……”
“齐安,帮我做一件事吧。”
这是重逢以后,青夏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与了说话,齐安微微有些愣住了,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漆黑的眼眸,一些几乎已经翻涌到嗓子的心疼又缓缓的被压了下去。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吧,能办到我一定去办。”
“帮我去看看他,”青夏的目光突然炙热了起来,伸出雪白的一双手抓住齐安的衣袖,急切的说道:“去看看他好不好,牢房里很冷,他有病在向,最是畏寒,你带一些厚实的衣服,带一些润肺的参茶和甜食糕饼,再告诉他,没有到最后一刻,千万不可能放弃。告诉他,他若是死了我是不会独活的,就算是为了我,也一定要撑下去。”
齐安的眼神刹那间闪过一丝痛楚,可是他掩饰得很好,他深深的点了点头,几乎是一字一顿的保证:“我一定为你做到。”
“那就好,”青夏双眼发直的点着头,放开齐安的袖子,盯着前方,喃喃自语道:“我需要时间,一定有翻盘的机会,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然后,就愣愣的望着前方,不再说话。齐安看了她半晌,沉声说道:“后天就是秦王大寿,可是以秦王的伤势,寿宴很可能就要取消了,燕回今天早上已经回国,各地方藩王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最多也只能再等三天。”
见青夏没有反应,齐安想了许久,终于说道:“楚皇昨晚就率领南楚黑衣卫回国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齐安叹了口气,缓缓的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齐安,”青夏突然沉声叫道。齐安一愣,就站在了原地,只是却没有回转过身来,青夏目视前方,声音淡淡的说道:“谢谢你肯在这个时候来看我。”
“不必,”半晌,齐安沉声说道:“我也只是想赎罪,况且,当日在南楚大牢里,毕竟是你救了我。”
牢房的门再一次被上锁,铁链的发出的沉重的声响,脚步声渐远,整个世界又再一次的安静下来。
青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滴泪缓缓的滚落,滑过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有苦涩的味道在心里缓缓升腾了起来。
秦之炎,怎么办,我该怎样去帮你?连他都走了,谁还会来帮我?
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真的很可耻,可是潜意识里还是怎么的希望他会留下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刚才看到进来的人是齐安的时候,她真的无法形容自己的失落和悲哀。她紧紧的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身躯却在忍不住的轻轻颤抖了起来。
秦之炎,你已经保护了我那么久,我应该为你做点事了。
傍晚的时候,又有人来看她。青夏稍稍有些吃惊,一整日没有进食让她浑身无力,她微微仰着头,当看到进来的人是牧莲的时候,心里顿时轻轻的一痛。
牧莲仍旧穿着一身暗色的长袍,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见了青夏也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了下来。有暖手炉,有厚实的长裘,有棉靴子,有被子,还有一个大大的食盒。盖子一打开,浓烈的香气就传了出来,全是青夏平日里喜欢的菜色。
青夏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她蹲在地上,从角门伸出手去将那些东西全部都拿了进来,即便没有半点胃口,可是还是把那些东西拼命的塞到嘴里。眼泪顺势流进口中,味道十分的苦涩,她仍旧大口大口的吃着,食物全都堆在嗓子处,怎么也咽不下去。
“殿下让我转告你,让你自己保重身体,好好吃饭睡觉,不要为他担心,他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青夏蹲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最担心的人仍旧是自己。这样的他,让她如何去相信他会在大婚的时候别有用心?让她如何去相信他会在她还在皇城里的时候去刺杀秦王?让她如何去相信他会隐瞒着自己去阴谋篡位?
秦之炎,你现在好不好?你伤的那么重,怎么还会有精力去记着这些琐碎的事?我该怎么样,才能去替你痛,替你伤,替你受过?
牧莲的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不用太担心殿下的病,殿下在大秦经
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第5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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