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 10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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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野圭吾小说合集 作者:肉书屋

    第 10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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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也没错。不仅是住院患者,也必须告诉来医院的人,否则会被认为不诚实。但是你们也明白,这种事情很不实际。”

    “由于我们发现这种内容的恐吓信,所以请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再来本院?!这样的确很不实际。”元宫大摇其头。

    “在住院患者这方面,即使向他们说明状况,他们应该也不知如何是好吧。不过,也许有人想出院。”

    “能立刻出院的人,不必等到这种事发生也早就出院了吧。”

    “正是。有时候大惊小怪,反而会让患者不安,加重病情,这才可怕。院长和事务局长认为不应该通知患者。”

    元宫苦笑,抓抓后脑勺。

    “笠木先生很可能会说‘什么公开!不予考虑!’。他对维护医院的形象很敏感。”

    “笠木先生怕的应该是闻风而至的媒体。他说,要是恐吓信的内容被公开,社会大众便会开始揣测医院是不是真的隐瞒了医疗疏失。我想,这未免太过神经质了,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那么,目前是决定要不要告诉患者了?”夕纪加以确认。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她不太懂得如何在有所隐瞒的情况下与患者接触。

    “现阶段,是的。”西园缓缓地面向她。“如果是恶作剧就没有问题,万一不是恶作剧,犯人也不会立刻采取行动,应该还会再送来同样的恐吓信。”

    “如果没送来呢?”

    “一定会送来的。”元宫c嘴。“依照恐吓信的字面上来看,犯人的目的不是破坏医院,而是要求医院公开一些资讯,如果医院没有任何回应,一定还会再次警告。到时候,用的手法可就不能当做恶作剧一笑置之了。”

    “在患者的应对方面,也必须视第二次的恐吓内容调整吧。最重要的是,不能连累患者。”

    “我倒觉得不会有第二次恐吓,这一定是恶作剧。”元宫轻轻摇头。“对了,您要我们别提这件事,目前还有什么层级的人知道?”

    “所有教授当然都知道了。每一科的人,只有在教授判断有需要时才告知。不过,医院外部的人就不用说了,连内部的人都要极力保密,这一点是大家一致同意的。因为这类传闻散播得很快,而且还会被加油添醋,很难处理。”

    “我们科要怎么做?”

    “刚才有提到,我想先告诉山内,他也是冰室的指导医师,事件的后续处理和冰室有关,他不知道恐怕会有所不便。”

    “说的也是,警察可能还会再来问话。”说着,元宫看向夕纪。“住院医师本来就已经够忙了,你可要辛苦了。”

    夕纪没说话,微微一笑。她内心的确不是没有麻烦上身的想法,但也认为若非自己发现了恐吓信,恐怕自始自终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因为就某种层面而言,医院并不会把住院医师当成自己人,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产生一股莫名的疏离感。一念及此,她便庆幸还好发现的人是自己。

    西园站起来。“你们两个我大可放心,不过还是提醒你们,绝对不要泄漏出去。还有,事务局说若是发现可疑人物,要向他们通报。”说完,西园露出苦笑。“只不过,什么样的人叫作可疑人物,也是一个难题。”

    西园朝门口走去,但似乎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夕纪。“冰室,你可以来一下吗?”

    “什么事?”

    “一点小事,边走边说吧。”西园走向走廊。

    夕纪离开办公室,跟在他身后,再连忙追上,走在他身边。

    “岛原先生的手术要稍微往后延。”

    “是吗?”

    “血糖太高了。那位大老爷,有偷吃过量美食的嫌疑。”

    “因为来探病的人很多。”

    “你也替我说说他,虽然他不见得会听住院医师的话。”

    “术前检验有问题的,只有血糖吗?”

    “数据上只有这样。不过说实话,事务局也希望手术延期。”

    “事务局?”

    西园迅速扫视一下四周。“好像是担心那封恐吓信。即使是恶作剧,就怕岛原先生事后会质问,为什么在接到恐吓信的时候还动刀。事务局希望手术最好延到整件事确定是恶作剧之后。”

    夕纪点点头。这的确是事务局的人会有的顾虑。“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目前考虑下星期五,这样就延了整整一个星期,只能祈祷在那之前可以确定这一切是一场恶作剧。”

    “好的,我知道了,您要j代的就这些吗?”

    “工作上的事就是这些。”西园站定,再次扫视了四周,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后来,你和你母亲通过电话了吗?”

    “后来”指的是那次聚餐之后吧。

    夕纪摇摇头。“没有。”

    “是吗?那天没什么时间,我还以为你们事后详细谈过。”

    “我没时间,因为医院很忙。”

    西园叹了一口气。“也许吧。其实,我也想跟你好好聊聊。不过,短期内显然抽不出时间,等你的研修期结束再说吧。我想,你也有很多话要跟我说。”

    夕纪不作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这样,你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是关于那封恐吓信的。”

    “什么问题?”

    “那段文字……,关于医疗疏失的话,有没有教授知情?”

    “没有啊,在刚才的会议里没有人提到。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失陪了。”

    夕纪行个礼,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在内心质问:你也是吗?当你被问到医疗疏失时,真能问心无愧地说没有吗?回溯到遥远的过去时,难道不会发现有些事情让你心虚吗?

    或者那不是疏失?不是疏失,而是蓄意?

    她的内心再度泛起负面的想象。

    11

    约会地点是一家咖啡店,离表参道的十字路口步行约几分钟。望已经占好了窗边的桌位。

    穰治一到,望便看着表。“迟到五分钟。”

    “抱歉,老板突然要我加班。”他竖起一只手,摆出道歉手势。

    望约会几乎从不迟到,穰治不知这算不算是护士的职业病。望因为自己守时,所以也希望穰治守时,不过,还不到啰嗦的程度。

    穰治向服务生点了啤酒之后,燃起一支烟。

    “今天怎么样?”他佯装若无其事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老样子啊。”望把茶杯端到嘴边。

    “很忙吗?”

    “嗯,不过,算比平常轻松一点吧。没有手术,也没有患者病情突然恶化。”

    “平安无事的一天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意外之类的?”

    望眯起眼苦笑,两颊出现了酒窝。“那可是医院耶,才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反正不是为了动紧急手术手忙脚乱,就是突然有重伤患者被抬进来。不过,这种事一天到晚都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

    “也就是说,”穰治凝视着她,“今天一整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也算是一种意外了。”

    “啊,或许可以这么说。”望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啤酒送了上来,穰治喝了一口,判断望应该没说谎。看来,帝都大学医院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s动。

    当然,仅是因为望这些护士没有得到消息而已,至少医院的高层人士一定聚集讨论过了。

    穰治回顾这天早上,觉得那封恐吓信被女医生发现真是失算。他把那张纸塞在腊肠狗的项圈,躲在暗处监看。按照计画,应该是由饲主发现。

    但实际上取下那张纸的是女医生:就是望带他潜入手术室的那天晚上,在电梯前遇到的那个年轻女医生。

    她当场就把那张纸打开了。然后,惊慌失措地转身跑进医院。

    既然她是住院医生,大概会去找指导医生之类的人商量吧。而接手这件事的人会怎么处理呢?通常都会向医院的负责人报告才对。

    接下来,他就无法预测了。照理说院方应该会报警,但若是怕传出去有碍名声,或认定这是一场恶作剧,很可能暂且观望。他很想问问望有没有在医院里看到警察,却想不出借口。

    无论如何,院方目前似乎不打算公开恐吓信。穰治猜想,他们现在一定正在设法分辨那到底是不是恶作剧。

    正当他绕着这些念头打转时,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对了,上次那个有用吗?”

    “上次哪个?”

    一听穰治这么问,望便不满地嘟起嘴。“就是手术室呀!人家千辛万苦带你进去,还让你拍照!”

    “哦,那件事啊,抱歉。有用啊,很有用,真的很感谢你。”

    “嗯,那就好。”

    “你偷偷带我进手术室,有没有被发现?”

    “倒是还好,没有被念到这件事。”

    “没有被念到这件事?那被念了其他事吗?”

    “对啊。那时候不是差点被发现吗?我一急,就骗说在找耳环,这件事后来一直被那个大婶婆拿来说嘴。”

    “这样啊,那是我对不起你了。”穰治诚心说道。

    “又不是穰治的错。那个大婶就是讨厌我,就算没有这件事,她还是会找别的借口来刁难我的。护士的世界都是女人,什么花样都有。”

    望的话题,最后都会扯到抱怨工作上,穰治默默倾听,当成是自己的差事。

    望把玩着茶汤匙,叹了好大一口气。

    “啊——啊,这种事得做到什么时候啊?我还以为护士是个更酷、更能帮助别人的职业呢。”

    “你是在帮助别人啊,在保护生命。”

    望却焦躁地摇摇头。“是在保护生命,但感觉保护医院的面子更多。还有,得花很多心思来保持人际关系微妙的平衡。我跟你说过菅沼大姐和松田阿姨的事了吧?”

    “听过好几次了。”耳朵都快起茧了——这句话则吞了下去。“她们的关系很差,两边都想把别的护士拉过去对不对?然后,因为你没有加入任何一边,她们就刁难你。”

    “也不是说刁难,就是得小心翼翼的,很麻烦。不过啊,听说每家医院都是这样。我听在其他医院工作的朋友讲起来,大家也都遇到同样的情况。”

    “那就没办法了。要是嫌麻烦,不如选边站好了?”

    “能那样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那样保证会被另一边的人攻击。”望露出厌倦已极的表情,双手在桌上撑住脸颊。“我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现在的工作,要看患者的脸s我还能了解,可是竟然还得看其他护士的脸s,实在太可笑了。”

    穰治什么也没说,只是喝他的啤酒。若是“不然你想怎么样”之类的回话会让她继续讲下去,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不过,不用他说,望也会提起那句老话。

    “可是,不工作就没办法生活,真的,想到将来就好闷。穰治,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来了!不能说我哪知道,穰治假装用心思索。

    “你还年轻,不必这么急着下结论吧!再忍耐一阵子看看,一定会有好事的。”

    “什么嘛!说得好像跟你没关系。”望瞪着他。

    “我的意思是说,不管在哪里工作,都会有同样的烦恼。”他把啤酒喝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吧,我饿了。”

    “真是的,穰治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心情!”望一脸失望地说道,便拿起身边的包包。

    望的心情,穰治再了解不过了,她是籍着抱怨工作来确认他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对了,岛原老头还好吗?”他边拿账单边问。“还会用s咪咪的眼神看你吗?”

    “岛原总一郎?很好啊!不过,手术好像延期了,手术室的护士说的。”

    本来朝收银台走去的穰治,这时转身俯视着望。“延期?什么时候?”

    “下星期四或五……”

    “星期四?星期五?哪一天?”穰治抓住望的肩膀。

    望莫名其妙,皱眉讶异地抬头看他。“穰治,怎么了?”

    “啊,没事……”穰治放开手,挤出笑容。“我怕他会对望乱来,像这种s老头,我巴不得他赶快出院。”

    这是个很牵强的理由,但望却笑了。“放心吧,他没有对我乱来。不过,我好高兴哦!没想到穰治这么担心我。手术的r期,下次遇到那个护士,我再问她。”

    穰治点点头,便走向收银台,望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在柜台付钱时,她也小鸟依人似地站在他身旁,完全不知他心怀鬼胎,还梦想着幸福的未来,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结婚。

    她的梦想幻灭的r子,也延后了一个星期。这件事,只有穰治知道。

    12

    夕纪在办公室整理患者术前资料时,菅沼庸子开门走了进来。

    “冰室医师,事务局要你过去一趟。”每个字都带刺。这个护士对夕纪的态度总是有些高高在上。

    “事务局?会是什么事……”夕纪低声自语,但听在菅沼庸子耳里显然并非如此。

    “我哪知道,我只负责传话。他们好像把护士当跑腿的,人家到事务局可是有重要的事。”

    看来,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夕纪默默起身,正准备离开房间时,菅沼庸子叫了声“冰室医师”,又走过来。

    “今天早上你和元宫医师在那里窃窃私语,你们在说什么?”

    她一定是指夕纪找元宫商量恐吓信的事吧。那时候,元宫正在和菅沼庸子说话,夕纪叫住他,把他带到另一个地方看恐吓信。此举肯定让菅沼庸子心里不痛快,全心脏血管外科的人都知道她对元宫有意思。

    夕纪觉得很麻烦,但又不能不解释。当然,她不能说真话。“我找元宫医师商量这次出院患者的事情,因为我有些细节不明白。”

    “哦!”菅沼庸子不满地撇了撇嘴角。“这种小事也要找元宫医师,不太好吧!告诉你,我可是在和医师谈重要的事。”

    “啊,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就说嘛,每次住院医师一来,就一堆麻烦。”

    菅沼庸子叹了一大口气,先行离开,夕纪目送她的背影,耸了耸肩。从某方面来看,住院医师的地位比谁都低,连对护士也得小心翼翼,生怕得罪她们。

    话说回来,事务局会有什么事……

    恐怕是和那封恐吓信有关,但该说她都说了,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事?

    事务室里还有几个人,笠木也在内,他一看到夕纪,便招手叫她到房间角落。

    “抱歉,你这么忙还找你过来。其实啊,那个刑警白天又来了,好像姓七尾吧,警视厅的刑警。”他悄声说道。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能说的我都说了。”

    “我也这么讲,但是对方就是要见你,还说少问了一些问题。警察就是这样,同样的事情要问好几次。”他的口吻俨然以前也和刑警打过j道。“虽然麻烦,不过,你可以和他见个面吗?如果时间拖太久,我会去敲门。”

    “知道了。不要紧的,只是回答问题而已。”

    “嗯,回答问题就好,知道吗?”笠木特别强调,似乎怕夕纪多嘴。无论哪家医院,总会有一、两件不欲人知的事。但是笠木多虑了,这种极机密的情报,当然不会传入住院医师的耳里。

    夕纪一打开会客的门,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便站起来。她白天也见过这个人,年约四十岁,脸孔略黑,体型精瘦,感觉很像正在减重的拳击手。

    “对不起,百忙中还来打扰。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想跟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夕纪站着问,因为她不想拉长谈话时间。

    “请先坐下再说吧?”

    “不用,我站着就可以了。”

    “是吗?”不知为何,七尾似乎很遗憾地垂下视线,然后又重新看着夕纪。“关于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想再详细请教,但在那之前,我可以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私人问题?什么问题?”夕纪皱起眉头,没来由地怀疑:这与自己身为女x有关吗?

    七尾舔舔嘴唇后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不是冰室警部补的千金?”

    一时之间,夕纪没听懂他在问什么。“警部补?不是啊。”

    七尾有些意外地歪着头。“不是……令尊不是冰室健介先生吗?”

    “我父亲的确叫健介……”

    七尾似乎放了心,表情开朗了起来。“果然没错。你可能不记得冰室先生担任警部补时期的事了。”

    “啊……”夕纪总算想起来了,父亲曾经当过警察。不过,她几乎没有印象。

    七尾似乎察觉她的想法,朝她笑一笑。“想起来了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冰室先生辞掉警察的工作,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头。”

    “您认识家父?”

    “在我派驻的警察署里,第一位带我的前辈就是冰室先生,我们一起工作虽然才一年,但这段期间,他教导我身为一个警察应有的工作态度。”

    “哦……”夕纪凝视着刑警。

    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健介早年的旧识,完全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警察,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也不曾对这些感兴趣。她只知道父亲因为工作太忙,身体吃不消才辞职。

    “坐吧!”七尾再一次指着沙发。

    她在沙发上坐下,因为想多听一些父亲的事情。

    “我吓了一跳,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冰室警部补的千金。”七尾似乎由衷地高兴。

    “您怎么知道我是冰室健介的女儿?”

    对于夕纪的问题,七尾得意地笑了,好像早就在等她这个问题。

    “年过四十以后,开始对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没把握,不过,这下子可以稍微感到安慰了。其实,我最先想到你。”

    “我?我们见过吗?”夕纪望着对方那张绝对称不上好面相的脸孔,怎么想都没有印象。

    七尾在面前轻轻挥动手。“也难怪你不记得,那时候你还小,而且我想,你根本没有看到我的长相吧。我记得那是在葬礼上。”

    “家父的……”

    “是的。那天,警察那边也有好几个人列席,因为有不少人受过冰室警部补的照顾,我也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这方面我完全不知情,家母也没跟我提过。”

    “令堂没提过啊……,是吗?嗯,也许吧。”七尾一副心知肚明的语气。

    “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七尾一时之间似乎有些迟疑,露出了因抽烟而略微变s的牙齿,“冰室先生当警察是在早年时期,令堂可能认为没有必要特地告诉你吧。更何况,当时骤然间失去家里的支柱,令堂考虑的多半都是将来的事,没时间回想过去吧。”

    他显然在规避什么。夕纪正思忖他在隐瞒什么时,他却发问了。“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夕纪笔直地凝视着他。“警察的女儿以医生为目标很奇怪吗?”

    “哪里的话,”七尾连忙摇摇头。“只是,你在心脏外科,让我有点好奇。”

    他的话令夕纪不由得有所提防。“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的,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因为我想起了令尊的病。”

    “您知道家父的病?”

    “当然了,我记得是大动脉瘤吧?”

    夕纪呼地吐了一口气。“是的,您记得真清楚。”

    “这是当然的,恩人过世了,毕竟会想知道病名,而且那和癌症不一样,当时我对那种病没有任何知识,还去查了不少资料。话是这么说,现在也只记得是血管上长了瘤而已。”

    夕纪垂下视线。很多人都提过父亲的死,但也仅止于一时间的关心,她一直以为现在一定没有人记得病名,谁知眼前就有一个十几年后仍牢记在心的人,令她感到无比欣喜。

    “我是不是冒犯你了?还是让你想起伤心往事?”七尾不安地问道。

    夕纪抬起脸,摇摇头。“您还记得这么久的往事,我很感激。正式的病名是胸部大动脉瘤,正如您说的,那是一种血管长瘤的病。”

    “所以你会以心脏外科医师为目标是因为……”七尾露出探问的眼神。

    “您猜得没错。因为家父是那样往生的,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忘记……”

    七尾相当感动地深吸一口气,微微地摇头。“因为那是夺走令尊x命的病,所以你不想再让其他人死于这种病吗?”

    夕纪低着头喃喃地说:“没有您说的那么了不起……”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怀疑父亲死于医疗疏失或遭谋杀。

    “真令人佩服。看到现在的你,冰室警部补在天上也会很高兴吧。你已经成为一位心脏外科医生了。”

    “不,很遗憾,并不是,我只是住院医师,还在各科实习的阶段,现在只是刚好在心脏血管外科实习,不久又要转到别科。”

    但是她的说明,并没有改变七尾佩服的表情。

    “这样啊!请你好好加油,我也会支持你的。从葬礼以后,一直对冰室夫人未尽道义,令堂还好吗?”

    “很好,现在在工作。”夕纪说母亲在饭店工作。

    “真是太好了。女儿这么优秀,令堂一定也很放心吧!我想找时间问候一下,麻烦代我向令堂转达。”

    “好的,您是七尾先生吧。”事实上,夕纪也不知道下次和百合惠联络是什么时候,但依然这么回答。

    “不好意思,聊私事占用了时间。不过,我没想到事情会和冰室警部补的千金有关。”七尾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记事本,准备开始原定的工作。

    “请问,七尾先生。”听到夕纪叫他,打开记事本的七尾抬起头来。夕纪注视着他的眼睛问:“家父为什么要辞掉警察的工作?”

    七尾好像倒抽一口气,可能没料到夕纪会这么问吧,他先是脸s一沉,然后又恢复笑容。“你是怎么听说的?”

    “我只听说是因为工作很忙。不过,还有其他原因吗?”

    “哦,那的确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在体力上的负担也很大……”七尾吞吞吐吐地说道。

    “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您可以告诉我吗?在您开始谈公事之前。”夕纪望着他的记事本说道。

    七尾抓抓头。“伤脑筋……”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不,”七尾以认真的眼神摇摇头,“绝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当时大概不想让你知道吧。再怎么说,这都事关一条人命。”

    “有人去世了?”

    七尾点点头,似乎决心告诉她。“那时候,我和冰室先生一起值外勤,开着警车在街上巡逻。当时,管区内有买卖强力胶的问题。我们不时接获线报,表示有目击者看到疑似买方或药头活动的迹象。当时,我们盯上某个少年帮派。”

    刑警仿佛回想起当时情景,眼神偶尔飘向远方,继续说:“几个人蹲在小巷里,鬼鬼祟祟的。我和冰室先生对看一眼,冰室先生默默点头,以眼神示意我停车。我一停好,冰室先生立刻下车。可是,那群少年好像察觉到声响,开始逃窜。他们的机车就停在附近,当下骑了车逃逸。”

    夕纪能够想象当时的情状。同样的情景,现在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

    原来这二十几年都没变,她想。

    “我们追赶其中一辆机车。因为天s很暗,看不清楚,不过对方看起来像是高中生。他以高速飙车,为了逃逸警车追捕,拼命往前冲。我们警告他很多次,要他停车,但他并没有减速。”

    情况如何发展,夕纪也听出来了,她有不好的预感。

    “然后呢?”她请七尾说下去。

    “他连红绿灯都不看,直接冲过马路,却和一旁开出来的卡车相撞……”七尾叹了一口气。“我们马上送他到医院,但他不久就断气了。后来得知他才念初中,而且刚升上二年级。那群少年在巷子里并没有吸食强力胶,而是在分赃,他们从超市偷东西,连机车也是偷来的。”

    一如预料中的情节,夕纪不由得皱起眉头。“家父必须为此负责?”

    “当时的确有些问题。因为警察追捕未成年嫌犯时,必须非常小心。虽然不至于受到处分,但冰室先生不久就被调职了,他随即辞去了警察的工作。”

    “是为了负责吗?”

    “不,我想不是。”七尾很肯定地说,“我曾经问过冰室先生,问他是不是认为当时判断有误。”

    “家父怎么说?”

    “他明白地否认了。”七尾说。“他说,自己的使命就是保护市民安全,如果对于那些看到警车就逃的人置之不理,等于背弃了使命,而背弃使命,便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使命……”

    “人生而负有使命,这是冰室警部补的口头禅。”说着,七尾落寞地笑了。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夕纪心想。

    七尾看看表,似乎很在意时间。“可以开始了吗?虽然和你聊冰室警部补开心得多……”

    “不好意思。不过,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我想令堂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只记得有人因父亲而死,怕你内心因此受伤。”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对于家母至今从未提起,并不会生气。”

    “那就好。”七尾的视线再度落在记事本上。“其实,今天本来应该由另一位坂本刑警来的,可是我发现是你,硬是要来。所以,要是不好好做点事,就很难j代了。”

    夕纪微微一笑。对她来说,与其被陌生刑警问话,不如由多少与自己有些关系的人来问,心情也轻松一些。

    “关于那只腊肠狗,你是今天早上第一次看到的吧?”

    “是的。”

    “不过,好像常有人会把狗绑在那里。”

    “我想应该是患者,因为宠物不能带进医院。”

    “你平常看到狗被绑在那里,都会像今天早上这样摸它吗?”

    夕纪摇摇头,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那时候刚好看到有纸条卡在狗的项圈上,觉得那只狗很可怜,才走过去的,平常只是站在远处看。”

    七尾一边对她的回答点点头,双手j抱胸前。“果然,这么一来,究竟该怎么解释?”

    “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七尾听到她发问,先是有点犹豫,然后才开口。“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先别管是不是恶作剧,我看不出犯人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留下恐吓信,塞在小狗项圈里,这对犯人来说,是一种非常不可靠的方法,可能出点小错那封信就掉了。”

    “这一点,我们医师也提过。不过,他推测犯人不是认真的,才会选择这种方式。”

    七尾不以为然。“我认为,如果不是认真的,更应该会选择安全而确实的方法。这次的做法非常危险,因为狗会叫,要是狗在犯人塞恐吓信时吠叫,马上会引起周遭人的注意。没人能保证狗乖乖听话,犯人却选择这种方式,为什么?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夕纪也用心思考刑警这席话,而且认为他说的很对。即使是腊肠狗也会叫,那只狗虽乖,但纯属巧合。

    “最安全的方法是邮寄,因为邮戳几乎无法成为线索。特地来到医院,对犯人就是一种冒险,假使他有什么理由无法投递,也只要偷偷放进信箱就行了,或是夹在医院员工车上的雨刷也行,方法多的是。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小狗的饲主。如果你没先发现,那么发现恐吓信的应该是饲主。于是我想,犯人是不是基于什么原因,希望那个饲主发现恐吓信?”

    夕纪点点头,刑警的想法符合逻辑。

    “我们打电话给附近的兽医院,以地毯式搜索腊肠狗的饲主,虽然花了一点工夫,不过还是找到了。饲主是一名六十三岁的女x,花了三十分钟走到医院,顺便带狗散步,并不是定期看诊。我们瞒着恐吓信的事,问了她不少问题。但无论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与这名妇女有关,她是昨天晚上才兴起到医院的念头,所以犯人不可能预先知道。”

    “您的意思是,犯人是那名妇女身边的人……”

    听到夕纪这么说,七尾似乎颇为意外地张大了眼,然后笑了。“很犀利,不愧是冰室警部补的千金。不过呢,应该不是。那名妇女独居,而且并未向任何人提起今天要来医院。”

    自己想得到的,刑警自然都考虑到了,夕纪这么想。

    “接下来就是你了。”七尾说,“实际上发现的人是你,或许这正是犯人的目的。也就是说,犯人知道你会去摸摸绑在那里的狗,才把恐吓信塞在那只腊肠狗的项圈。虽然不知道犯人的理由是什么,但或许他的目的就是让你发现——因为这么想,所以才问了刚才那个问题。”

    夕纪心想,这个刑警的头脑真灵光,如果是一般人,一定会把夕纪发现恐吓信当成纯粹的偶然吧,然而连这种事,他也不会视为必然。

    “可是,我发现真的是巧合,应该没有人会推算得准。”

    “似乎是。所以这么一来,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呢?”七尾抬头望着天花板,又看着夕纪苦笑。“不好意思,我决定回去之后再烦恼。”

    “七尾先生,您不考虑恶作剧这个可能x吗?”

    “很难说。现阶段还无法确定,是恶作剧的可能x依然很大。在还没找到确切证据之前,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点——这是你父亲教我的铁则。”七尾看看表,站了起来。“谢谢你百忙中还抽出时间。”

    他往门口走去,但在开门前回过头来。“关于这家医院的医疗疏失,你曾经有耳闻吗?”

    夕纪感到很意外,看着刑警。“即使有,您认为我会说吗?”

    七尾笑了。点点头,擦擦人中。“我只是问问,不问这个问题,之后可能会被上司唠叨。”

    “难为您了。不过请放心,如果听到什么,我会通知七尾先生的。”

    “真的吗?”

    “我也不想在隐瞒医疗疏失的医院里研修呀。”

    七尾以了解的表情点点头,说声那么告辞了,便离开了房间。

    夕纪晚他一步走出会客室,笠木快步靠过来,追根究底地询问刑警问了她什么,她又如何回答。她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再确认而已,之后便离开了事务室。

    今天没什么剩下的工作要做。她想,偶尔也早点回去吧。

    13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夕纪醒了。这是暌违已久的熟睡,她自我分析,可能是昨晚上床以后想起父亲的关系。

    七尾刑警的话,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新鲜。她至今从未听过健介在担任警察时期的事,也不关心。

    值勤时害死一名少年,这个事实的确让她震撼不已,但按照七尾的说法,她觉得那不能算是健介的错。

    人生而负有使命——

    夕纪想起什么时候听过这句话了,那是健介动手术的前一天,在病房里对她说的。

    “你可不能活得浑浑噩噩哦!只要好好用功,替别人着想,很多事情你自然而然就会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才能完成的使命,每个人都是怀抱着这使命出生的,爸爸是这么认为。”

    夕纪相信父亲是有信念的,在追捕骑车逃逸的少年时,也是因为怀着信念才没有迟疑,虽然最后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结果,但父亲一定不后悔吧。

    她想起父亲的背影,没有废话,以行动让妻小安心,这便是来自于警察时代的信念。

    夕纪准备完毕,徒步走向医院,一来到医院前面,就看到很多上门就诊的患者,夕纪看了看那座脚踏车停车场,今天早上没有小狗被绑在那里,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走过玄关。

    正当她在加护病房检查患者胸部x光片和验血资料时,听到有人叫了声“冰室”。夕纪一抬头,西园就站在她面前,已经换上白袍了。

    “巡房了没?”

    “等一下才要去。”

    “那好,在那之前,你先跟我来。”

    “去哪里?”

    “你来了就知道。”

    西园走进电梯,按下六楼按钮,于是夕纪知道目的地了。一般住院患者的病房只到五楼。

    在六楼一出电梯,整个气氛都变了。整体空间非常宽敞舒适,地板颜s也不一样。

    西园走到走廊最深处,在边间的某间房敲了敲门。

    门开了,出现了一名年约三十五岁的男子,穿着深灰s西装,系着咖啡s领带,体型瘦削,感觉不出肌r,肤s白皙,尖削的下巴留着青绿s胡渣。

    夕纪还知道他姓冈部,有时候会在这间病房碰面,但彼此从未j谈过。

    继西园之后,夕纪也走进病房。在这个比普通单人房大两倍有余的房间里,靠窗处摆了一张尺寸特别大的病床,岛原总一郎身穿黑s运动衫,正盘腿坐在床上。

    “真难得,西园医师这么早就来。”体型有如不倒翁的岛原,以洪亮的声音说道。他的外型与冈部形成对比,红润的脸上泛着油光。那张脸转向夕纪说:“住院医师也一起啊!”

    从夕纪被引见的那时候起,岛原便从未以正式姓名称呼过她。这号人物恐怕对所有年轻人,尤其是女x都采取这种态度吧。

    “感觉如何?”西园问道。

    “就像你看到的,生龙活虎,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真是太好了。”

    “可是,其实我是抱着一颗炸弹吧?真奇怪。不过,身上有这种东西,总是教人不放心,医生,赶快帮我拿下来吧!”

    “关于这件事,岛原先生,我想稍微更改一下手术r期。”

    “更改?提早吗?”

    “不,要稍微往后延,因为验血的结果不太理想。简单来说,就是血糖有问题。”

    岛原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延多久?”

    “一个星期左右。”

    岛原总一郎听到西园这么说,脸变得更红了。西园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变化,以平淡的语气仔细说明验血结果。这段期间,岛原也板着一张脸,一副不想理会这种细节的模样。

    “只要配合饮食与用药,应该在几天后就会恢复正常数值,之后便可以进行手术。”

    西园做了个结论,但岛原锐利的眼神并没有朝着主治医师,而是转向部下冈部。“汽车展是下个月的哪一天?”

    “从二十r起一连三天,安排社长在第一天致辞。”

    “只剩下一个多月啊。”岛原啧了一声,看着西园说:“如果下周末动手术,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西园摇摇头。“这没有定论,要看术后的状况。有些人可以很早出院,有些人要住院一个多月。”

    “这样我很麻烦。”岛原皱起脸。“我希望在下个月二十r之前可以自由活动。其实,我现在就想到处跑了。医生,能不能想办法在这个星期内搞定?”

    “没办法。在术前检查结果不符的条件下,没办法开刀。我们在决定动刀之前,必须把病人最差的状况也考虑在内。”

    “你说的那些术前检查,不是听说没有明确的标准,每家医院都不一样吗?你们医院的标准会不会太高了点?”

    岛原的这番话显然是去打听来的,也许是叫部下调查。现在回想起来,夕纪来抽血时,他总是抱怨着“有必要检查得这么详细吗”。

    “在手术方面,我们认为必须在病人同意下才能进行。如果病人无法遵照我们的方针,我们也可以代为介绍其他医院。”西园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不是啦,我没有反对的意思。”岛原着急了,露出讨好的笑容。“如果是西园医师的指示,我当然会照做啊。我就是因为佩服医生的医术,才来这家医院的,只是我的情况也很为难,工作堆积如山啊!所以才请医生想想办法,打个商量。”

    “我们很明白岛原先生的意思,也想配合您的要求,所以,我们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好,下星期五是吧,那我知道了,可以麻烦西园医师执刀吧?”

    “当然是由我执刀。目前计画有两位助手,其中一人就是冰室。”

    突然被点名,夕纪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楞了一下才急忙行了一礼。

    “找住院医师?”岛原脸s又是一沉。

    医生向患者说明由她担任助手时,有一半以上的患者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明知道这是难免的,但夕纪的自尊心还是会受到伤害。

    “虽然是住院医师,但是工作认真,所以才会用她。请相信我。”西园笃定地说道。

    岛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应该没问题吧。住院医师,那就麻烦你了。”他看着夕纪,然后举起一只手打招呼。

    离开病房后,西园露出苦笑。“要是他知道手术延后的原因是恐吓信,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刚才还提到车展什么的。”

    “多半是还有新车发表会。我倒是认为社长没有出席的必要,不过,他大概想趁机表现一下吧。有马汽车这阵子的风评好像不太好。”

    具代表x的r本汽车公司社长,同时也是财经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与政治家过从甚密,且身为横纲审议委员会的一员——夕纪对于岛原的认识只到这种程度。

    “社会地位越高的人越难伺候。”

    “倒也不见得。在我看来,他还稍微松了一口气,其实心里很害怕。我说他会大发雷霆,意思是他会假装那么做。”

    夕纪不明白西园的用意,没有作声。于是他继续说:“没有人不怕动手术。岛原先生故意表现得?

    第 10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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