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卿(全)第12部分阅读
不负如来不负卿(全) 作者:肉书屋
不负如来不负卿(全)第12部分阅读
突然想试一下她的怀抱是否也那么暖,倒进她怀里假哭。她真的太容易上当了,果真将我抱住安慰我。那个怀抱好暖和,软软的触感,连头顶传来的她的声音,也那么温暖。第一次觉得,原来拥抱是那么舒服的一件事。那一刻,真想就这样一直被她抱着,永远都不要有人来打扰,尤其是哥哥。
父亲去姑墨了,要好几天才回来。我其实很开心,按计划故意装害怕,成功地溜进了她的被子。她轻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唱起了汉地的儿歌。我暗暗嗤笑,我不是小孩子了,还用这种方式哄我睡。可是,她的声音那么好听,清朗亮丽,那些儿歌如同冬日晒过太阳的被子,暖暖地包围着我。我就在这暖暖的歌声里,在她身上传来的暖暖气息里,沉沉地睡着了。临睡前我想到,以后我的媳妇也一定要有这样的暖。
从那以后我多了一项缠她的理由:要她不停变换儿歌唱给我听。她总是宠溺着我,依着我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唱,直到我睡着。我发现,只要我睡着了,她就会特别温柔地为我盖被子,还偷偷刮我鼻子,嘀嘀咕咕地用汉语小声抱怨。这一切都那么有意思,我便常常故意装睡。可是那天晚上还是被哥哥发现了,悻悻地走出去后我躲在墙角里,听到了她对哥哥也唱歌,而从不大笑的哥哥,居然笑出了声。不知为什么,我生气了。她为什么要唱给他听?她应该只给我一人唱歌。
而第二天,更令我生气的是,当我下学飞奔着回来,却寻不到她。仆人说哥哥带她去逛王城了。凭什么让哥哥带她去?她要逛,我不能给她带路么?哥哥抢走了母亲,连她也要跟我抢么?我气愤地拿府里的大黄狗撒气,一边盯着门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终于在晚饭前回来了。我本来要生气给她看,可是她拉着我玩起捉迷藏,我被她逗笑了,那股闷气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只有对着她,才是真正因为想笑而笑,不像因为揣测父亲的心去哭去笑那么累。
那天她看着自己腕上那个奇怪的镯子,突然大喊一声:“呀,明天是大年夜哦!”然后她说要过汉历新年,第二天就送礼物给我和哥哥。给哥哥的是串檀香木佛珠,给我的东西却很奇怪。是她自己画的一只即不像猫也不像狗的怪物,还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啥多拉a梦。她说这个怪物有个口袋,可以从里面掏出各种想要的东西。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怪物,她还当我是小孩子啊,送这么幼稚的东西给我。不过,好歹是她亲手画的,我就勉强接受吧。
我知道她开春了就会走,去那个要走一年才能走到的长安。真的不想让她走,我有什么办法让她不走么?
我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她手上那个奇怪的大镯子。那个大镯子上好像有东西会动,我曾经想看,她却头一次对我那么严肃,严厉地告诫我不能碰任何大镯子上的东西。她整天戴着,连睡觉时都塞在枕头底下,只有洗澡时会脱下。那个大镯子果真有些古怪,我越发好奇了,便趁她去洗澡时偷偷溜进她的房间琢磨那个怪东西。
不知碰到哪儿了,大镯子突然发出绿光,同时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正在没主意时,她回来了。不能让她知道我想来偷这个镯子,我赶紧说:““艾晴,这东西好玩,会嘀嘀嗒嗒跳呢,送给我好不好?”
好多年后我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常常想如果我没动脑筋偷那个镯子的话,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她在那道光芒中诡异地消失不见,我到处找她,直到一个月后方才死心。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么?她真的是仙女么?我不信佛,唯一信的,就是我十岁时真的碰上了仙女。不然,凡间女子怎会有那样的灵秀,那样的不同?
我没告诉哥哥她留下话,要他去中原汉地弘扬佛法。她说哥哥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那我呢?她是仙女,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后会怎样?不知为何,看到哥哥在她房里一步又一步拿眼搜寻就觉得烦,看到哥哥把她留下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就烦,看到哥哥叮嘱府里的人将这间屋子保留下来每日打扫就烦,看到他什么事都比我先想到,更烦。
温暖在哪里?——小弗的番外(
一天天长大,烦心事却更多。家里的一切让我郁闷,父亲还是经常去寺里,说是参加法会,其实还不是为了见那两个人?哥哥的声名更大,到处宣扬大乘,贬低小乘,以一场又一场的论战,用那些“空”啊“无”啊说服人改信大乘。哼,什么大乘小乘,我通通都不信。只是,为了父亲开心,我还是每天照例在家中的神坛上柱香,经常陪他去寺里看母亲和哥哥,遇到有法会时也耐着性子陪父亲听完。
十岁发生的事,虽然还能记得,但毕竟只是那么几个月时间,很快就被我抛到脑后了。只是,有时跟着王子们在外玩闹,他们说起来各种女人都试过,就差尝尝仙女是什么滋味了。每到此时,我的心总会无故地多跳几下。我见过仙女,可惜,既然是仙女,自然不会在人间久留,那群龌龊的人又怎能见到呢?而仙女到底长什么模样,努力地想,仍是模糊,只有那暖暖的怀抱和温柔的歌声会在梦里重现,让人不愿醒来。
十五六岁时就跟着那群公子哥们胡闹,什么离谱就做什么。最搞笑的是,跟着四王子他们去抢亲。那天傍晚本来就有些喝多了,在街上看到一家人迎亲。四王子居然动了念头要去偷人家的新娘,一定要拉着我躲进那家人的院子里。等天完全黑透了,四王子突然放声大叫“有贼!”。参加婚礼的人都纷纷从屋里跑出来,我按照四王子的吩咐,钻进洞房抱走了新娘。本来那个新娘吓的要死,看见我抱起她,就乖乖地不吭声了。我苦笑,难怪四王子要派我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天太黑,匆忙间看不清路,我掉进了带刺的灌木丛里,动弹不得。四王子来帮我,还没等拉我出来,那些人就赶到了。没料到四王子竟反了脸,大喊:“贼在这里!”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就蹦出来了。扔掉那个新娘,我们慌不择路地逃走。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几日后突然家里来了几个人,拉着个哭哭啼啼的小媳妇,怒气冲冲地指明要见我。原来就是那晚的新娘,不愿意嫁了,非要寻我,居然跟踪着我寻到了府里。父亲听了小媳妇的话,脸色发青,我如何解释都没用。闹腾了很久,父亲给了钱,那群人才走。那个女人后来还跟踪了几次,我看着实在烦,忍无可忍地大骂了一顿,终于将她骂走了。可是这件事却闹的众人皆知,一下子,国师的小儿子是个花花公子传遍了大街小巷。四王子只会缩头装不知道,暗地里要我扛了黑锅算了,他是王子,王舅要是知道了,他受不起责罚。
我不在乎什么名声,花花公子又怎样?只是实在鄙夷这种人,从此断了跟四王子的往来。
我十七岁的生日,居然就是哥哥受大戒之日。哥哥就算是已经誉满葱左,仍是要按律等到二十岁才能受戒,从沙弥真正到比丘。王舅对哥哥实在太宠,连个受戒都要搞成盛大的仪式,深怕西域诸国不知道他鸠摩罗什是龟兹一宝。
我晃荡在王新寺的庭院中,还没到时辰,我尽量在拖延进殿堂的时间,这种仪式向来讨厌参加。
哥哥从旁路过,看见我时停住了脚步。他今天穿着袈裟,看上去倒真是一副远离俗世的脱尘模样。只是,那腕上带着的是什么?那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他脱下来过?
我冷哼一声,冲他喊:“都那么旧了,该换啦。”
他没回答,只是把袖口拢了拢,脸上是我一贯所见的无波:“今天是你十七岁生日。”他对我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恍惚一下,然后用汉语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愣住了。不是为了他居然还记得我的生日,而是那句汉语的生日快乐,一下子将我带到遥远的记忆中。那个爱傻笑的女孩,曾经教过我一首曲调简单的歌,她说,在生日时要唱这首歌。怎么唱的?搜肠刮肚中,看见大哥走进了戒堂。
哥哥早上受戒,下午还要继续给王亲贵族们讲大乘经论。我坐不住了,借着上厕所逃了出来,在供以休息的房间里发呆。那首歌,到底怎么唱?有如明明看见风筝在离我不远处飞,却怎么找不到拉住风筝的线。
门突然打开,看见溜进来的人,我吓了一跳,是王舅新纳的来自狯胡的公主。不知王舅心里如何打算,居然与西边遥远的伊塞克湖的狯胡结成联盟,这个公主就是联盟的条件之一。她长得比龟兹女人还要高大,连我在她身边,也就高了半个头而已。金发碧眼的,长的倒算还好。只是一入宫就因为性子泼辣,惹得不少妃子侧目。
她的龟兹话说的还不标准,让我想起了多年前也有个说不标准的女人。只是,她这样对着我搭讪,让我有些局促。房间里只有我们俩,我不想惹麻烦,就告辞想出去。
她突然拉住我的袖子,整个人贴了上来,我退到无路可去,身子靠上了墙壁,听她用着含糊不清的发音告诉我她早就喜欢上了我。
我大窘,脸上发烫。以前她时常对着我丢眼色,故意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我都没有理过她。我一没兴趣二没胆子,可是今天,她肯定是看准了机会来的。
她引以为傲的胸部在我手臂上蹭,白皙的脸凑近,两侧点点雀斑清晰可见,软软的肉感拂起心里一丝异样的流动。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被迷惑住了。
她继续诉说着对我如何一见钟情,告诉我不要害怕彼此的身份,她不会说出去的。然后她说了句让我极其厌恶的话:“你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连人媳妇都抢,不会这么没胆子吧?”
又是这件事!我到处背个花花公子的名,却从来没行过花花公子该干的事。连跟着王孙公子们上妓院,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碰那些令人厌烦的女人。我一直想要的,是个纯净如蓝天的女孩,虽然没有出现,我愿意等……
趁我分神,她凑得更近,一张涂得血红的唇要落下,我头一偏,粘在了右颊上。突然觉得恶心,用力将她推开。她站不稳,倒在了几案上,似乎撞疼了腰,脸色有些狰狞。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一群人在向这个房间走来。我惊恐起来,想去扶她,却看到她恶狠狠的眼神。她突然站起身,冲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王舅,小舅,父亲,还有一群的王亲贵戚。那个女人扑进王舅怀里嚎啕大哭,然后指控我调戏她!
那场闹剧以我的失败告终。没人相信我的话,脸上的唇印就是证据,以往的劣行更是辅证。王舅的怒气看在父亲面子上没有当场发作出来,可是那天有太多人对着父亲摇头叹气,父亲的脸色一直苍白着。我无所谓别人包括王舅怎么看,可我最不愿看到的是父亲伤心的神色。
所以回家了以后我向父亲解释,我问他:“你信我么?”
父亲说信,可看我的眼神却依然悲凄:“弗沙提婆,如果你能像你哥哥那样一直洁身自好,又怎会除了自己父亲无人相信呢?”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父亲心底,始终对我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吧?
仆人通报母亲回来了,父亲的眼里露出惊喜。我赶紧跟着父亲出去,把母亲接进厅堂。母亲脸色不太好看,开口就问今天的事。我按耐住心里的不痛快,再仔细地解释一遍。
她用责备的口吻对我说:“今天是你哥哥受大戒之日,你却闹出这等荒唐事来!”
她不说是否相信我,只想到哥哥。今天是哥哥受戒之日,她还记得今天也是我十七岁生日么?
我突然满心悲凉起来,甩手走了出去,不管父亲如何在我身后叫唤。
夜幕降临,临近秋天的风吹得人瑟瑟。一个人在大街上走,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是孤独的。那么多的朋友,也只是喝酒打架闹事时才会出现。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浑身的压抑无处可泄。
“弗沙提婆!”
抬头看去,是城里和阗饭馆的老板娘,一个风马蚤的年轻寡妇。被我拒绝多次,却仍喜欢撩拨我。
我挂上浪荡的笑,一把将她搂住:“走,去你那里。”
我不想再坚持什么,那些虚无飘渺的追求有何意义?反正在世人眼里,我就是个不择不扣的花花公子。那么,花花公子就该有个花花公子的样。
在她房间里,我依旧有些紧张,定一定神,对着面前已近半裸的她说:“告诉我怎么做。”
她笑得妖冶,拉着我的手向她身下滑去。她身上浓烈的香熏得我恍恍忽忽。
在她引导下进入了她的身体,我由生涩到熟稔,猛烈撞击她,想要籍此将心中的压抑尽数发泄出来。起码在高嘲来临的那一刻,我是快乐的。
完事后我一言不发坐起,看着眼前凌乱的一切,还有那个气喘不定的赤裸女人。其实很简单的不是?我以前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到底在坚持什么啊?有必要么?上次床而已,我又没丢掉什么。
“你好猛呢!真看不出来是第一次。”她趴上我肩头,巨大的双||乳|摩擦着我的背,一副娇软无力的样子。她浑身尽湿,香气里夹杂着一股无法掩盖的刺鼻味道,突然猛冲进我的鼻子。空空的胃里翻腾着,想吐。一把推开她,自管自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令我生厌的地方,听到她在身后喊:“下回什么时候来?”
我不会再来了,那股浓烈的刺鼻味道,我今生都不想再闻到。在街上一直晃到更夫敲响午时。我的十七岁生日,就这样结束了。
我成了真正的浪荡公子,都记不清到底跟多少女人上过床了。凡是对我有意思的,我都可以接纳。我只有一个条件,身上不能有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父亲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绝望,母亲也更嫌恶我。无所谓了,反正,你们眼里有哥哥就行……
母亲和哥哥不久搬到了四十里外的雀离大寺。离得远远的好,这样我就可以不用违心地老陪父亲去我不愿意去的地方。哥哥做了雀离大寺的主持,信誓旦旦要将整个龟兹改信大乘。无所谓,改什么都行,反正王舅宠他,所有的人敬他,他想要怎样,都有人叫好。
二十岁那年母亲决定离开去天竺,她要去证什么三果。父亲带着我去雀离大寺为她送行,我们住在哥哥在苏巴什的别院里。房间不够,我就睡在哥哥的房里。
那天夜里无聊,在哥哥的书柜里打算找本书打发时间。不经意间看到书后露出了一个暗格,好奇心大盛,拨开暗格,里面是个长方型木盒。
木盒里面是一叠画像。看到了一双活灵活现的眸子,爽朗明媚的笑,浅浅的酒窝,柔软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记忆之门突然全打开了。是她!对了,她就是长这个样子!一瞬间,她身上的暖,她清丽的歌声,全部在脑子浮现,那么清晰,那么鲜活,仿佛就是昨日发生的一般。我真该死,怎么能十年间都忘了她的长相呢?
我如饥似渴地一张张看下去,她骑在骆驼上好像要掉下的样子真的太逗了,她仰头张着大嘴,对了,这是她在唱儿歌时自编自导的舞蹈动作。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个睡姿我也见过好几次,傻得特别可爱。突然觉得光是看着这些画,就能平复烦闷的心,阴郁一扫而空。我不禁笑出声来,心底流淌过一股暖流,好想再见到这个纯纯净净如蓝天的女孩啊。
最后几页不是她的画像,而是少年时的哥哥。猛然醒悟,这些不同姿态的她都是哥哥画的。他画了多少年?他在心里描绘过多少次才能将她如此传神地画下?他,原来一边念着佛一边偷偷地揣着个仙女在心中。他六根也是未净的呢,冷笑浮上脸,我顿时有了主意。
“还给我!”他果然来寻我了,瞅个无人的时机偷偷在我耳边说,声音里透着些急。他不是心如止水的么?居然也会急躁啊?
“什么啊?”我懒懒地明知故问,挑眉迎上他。他一怔,盯着我好一会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她是仙女,你想也没用。”我冲着他的背喊,“我是在帮你,心有魔障怎能伺奉好佛祖?”
他停住脚步,背有些抖动,却不回头,顿了一会儿,继续再走。看了这样的他,心突然又无端烦躁起来。
温暖在哪里?——小弗的番外(
我烦的时候就去找女人,运动一场,片刻的刺激,心情就能好转。可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我抱着将军府的三小姐,居然兴致全无。
“怎么啦?”她的手在我身上游走,向下探去,有些不置信地问,“你往日都那么猴急,今天是怎么啦?难道是为你妈妈离开难过啊?”
“谁说的!”我一翻身将她压下,收回飘去不知何处的思绪,认真对付起来。眼前的她面容逐渐模糊,一张笑得纯真的脸在我面前晃动,我突然浑身燥热,很快就有了反应。激|情迸发的那一刻,忍不住喊出那个藏在心里的名字。
事毕她问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笑着说是不知哪里听来的汉语。不顾她的挽留,匆匆穿衣走人。
我无论在外面玩得多野,一定会回家睡觉,也从不带女人回家。那晚回来,躺在床上,我拿出那些画,一张张仔仔细细地看。真的好喜欢她那双纯净的眼,我周围的女人没有一个有那样纯净的双眼。突然觉得孤独笼罩全身,我想她,第一次那么想一个女人,想她回来。
起床找出《诗经》,她说过背出《诗经》她就会回来。再把尘封已久的那张她画的怪物找出来,看到那怪猫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弹一弹怪猫的胖脸,自语:“我背出《诗经》你就会回来了么?那好,我背。”
从那以后,每晚我都会到她房里背《诗经》,她的房间依旧是十年前的摆设。抛了好久的汉语,重新拾起,还真是挺累的。每每背不出了,就躺在她床上,看着她的画像,摩挲着她枕过的被,想像她的一举一动,这样就能消磨掉一整晚时间。好久没去找女人,非但不觉得寂寞,反而内心满满的,有了期待,果真让人精神振奋。
父亲看我不再浪荡,以为我收了心看上了哪家女子。问起我,我只笑笑说,我要娶的是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女子,她现在还没出现,我在等。说这话时,突然心底拂过一丝温暖,回忆起了年少的我抱住她时的感觉。
就这样背了一年,期盼了一年。我已经全部背出了,她马上就会回来。我每天去街上走一遍,凡是汉人女子,都仔细地盯着看,生怕错过了她。只不过,又给自己惹了些麻烦。要是以前,我马上就会答应上床,可是现在,没有心思了。我的整个心,都放在了等她回来。
苏幕遮上就有预感她会回来。她喜欢凑热闹,这样的场面她不会错过吧?在人群中反反复复寻觅着,怕人人都戴着面具会让我看不到她。远远地看见一个汉人女子,在街角吃羊肉串,满嘴油乎乎的,却是毫不在乎地瞪着眼看街上的人。心里狂跳,那个自然不做作的女子,会是她么?
渐渐地走近,看到了那双期盼了一年的灵动眸子,突然想起十岁时第一次见她,也是被这双眼吸引。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画里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凡人怎可能如此?我的仙女真的回来了……
她似乎认出了我,定定地看着,眼里居然有期盼。
“艾晴,是你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她,当然是她,只是我总不敢相信,这莫不是幻境?
“当然是我。”她晃着手里的羊肉串,还是记忆里的傻笑,比画中的那个她鲜活太多。
一把抱住她转圈,她身上依旧暖和。第一次由衷地感谢佛祖,我愿意皈依,只要能让她留在我身边。
带着她去吃饭,我却没胃口,她连吃饭都那么有趣。真的好喜欢看她的纯真,光这样看着就能满心喜悦。她说她刚回来,我更加喜出望外。这一次,我终于比哥哥快了。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再跟他有过多牵扯。他还是乖乖地当他的僧人,仙女就让我来照顾罢。
带她回家,背《诗经》给她听,看她感动。那一夜,我居然睡不着。想着她就在离我不远处,心砰砰跳个不住。我怎么啦,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情窦乍开似的。活到二十一岁,这是第一次。
迷迷糊糊熬到天亮,实在忍不住了。起来到她房间,静静看着她。她侧卧着,一上一下的的呼吸吹拂着脸上一丝发缕。替她痒痒,为她理好发,突然好想吻她。为这个念头,手心居然起了汗,偷偷凑上前,她的唇近在咫尺,天然红润的颜色比任何修饰过度的女人都诱人。突然,她翻了个身,嘴里嘟哝着,我吓得跌倒在地。幸好,她没醒。不禁有些好笑,我弗沙提婆,也会想偷吻女人,还会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起了罪恶感。
这个苏幕遮是我过得最愉快的,因为有她在身边。喜欢逗她玩,喜欢看她气急。讲到男女情事,她便会脸红。那样的反应,是一个真正纯净的女子才有的。心下窃喜,她如同含苞欲放的玫瑰,希望采摘到她的是我。若是换了其它女子,不论调情了多久,最后肯定会上床。只是对她,我却没像对其它女人那样很快下手。我应该是不敢吧?她的相吸相恋相依理论,让我觉得又新奇又有些五味杂陈。原来上床简单,相恋却难。要一生一世相依到老,更是难得。我以前心中无爱,所以跟女人的关系只剩下性了。原来我渴望的一直是另一种温暖,而不是这样稍纵即逝的片刻欢愉。那我对她呢?是爱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爱她,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唯有她可以给我想要的温暖,唯有她的笑能感染我的心情。从看到她的画那刻起,我便在等待着她来填充我寂寞的心。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给她一生一世。只是,与她在一起越久,我便越来越厌恶以前的自己。与清澈如水的她相比,我真的太龌龊了。如果她肯原谅,我绝不会再过以前的日子。
在去苏巴什接她的路上,我就一直这么想着。我甚至考虑怎么向她求婚,不过她会不会觉得太快了?可我已经等了一年了,不想再等下去。到了哥哥的别院,她不在。向摩波旬夫妻询问,才知道原来她回来三个月了,原来她一直住在这里!
一下子懵住了。她骗我!她居然骗我!!!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在一起三个月了,每晚他会来看她,他们之间还会干净?他想还俗么?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父亲不就是看见母亲后还的俗么?我以为起码这次我比他抢先了一步,可是为什么他连我唯一的温暖都要夺走?他已经拥有那么多了……
所以看见她时我的理智尽失,唯一想到的居然是拉她上床,让她变成我的女人,这样,他便无法跟我争了。哥哥的到来,更加激怒我。我当着他的面吻她,我可以这么做,他敢么?可是一吻我就知道错怪她了,她连吻都那么生涩,肯定还没跟他发生过什么,我还有时间去争她。
被她咬了舌头,我反而平静下来。对着哥哥喊:“你已经拥有一切,不要再跟我争她了。”
我可以说得更恶毒,却还是想跟他好好地陈述事实:我要她!
其实后来想想,真的很后悔当时的举动。我不知道她的手有伤,那样强迫她,只是适得其反。从回了国师府,凡是看见我有碰她的举动,她都像小兔一样惊恐地跳开。唉,是我自作自受,她本来都已经慢慢接受我对她的亲昵了。不过,父亲的病让我无暇顾及这些。希望父亲病好了能对她好好道歉。
父亲终于敌不过病痛,我一生最亲的亲人就这样带着对母亲的思念离开了人世。母亲过世我并没有太大感伤,失去父亲的疼却让我很长时间缓不过来。当我自己爱过了,才能够理解父亲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我以前,真的该好好听他的话,不该做出那些让他伤心的举动。可惜他到死,都没有看见我真心的忏悔。
我向她求婚,尽管这一个多月来我已经看出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我还是想努力,他不能给的,让我来给你。可我终究还是晚了,我争不过他,从来都争不过他。当听到她亲口承认时,我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艾晴,是你教会我什么是爱,当我终于学会爱了,你却告诉我,你从来都不曾爱我。
在家等她从苏巴什回来的两天里,我一直在思索。她要走,她爱他却仍旧要成全他所谓的宏愿。我没那么伟大,我爱她,就要尽一切将她留在我身边,时间能改变一切。
所以我偷走了她的大镯子。汉人不是有个传说么,仙女下凡在湖里洗澡,凡间小伙偷走了仙女的衣服。仙女无法回天上,就留下来与凡人成亲。我希望这个传说是真的。
果然她无法回天上了,她一直想去它乾城,她想做什么我都为她安排,只要给我时间。可是,没想到她会再度受伤,当御医跟我说她的手臂会坏死,只能截除否则性命不保时,我偷偷哭了。原来强要留下仙女是要受惩罚的,可是,这惩罚为什么不冲着我来?我愿意为她失去胳膊,我不在意,可我忍受不了她受苦……
我静默了很久,终于狠下心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叫回来。其实她看到画时我就明白,我彻底输了。早在十年前,我就输了。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只要你别再受苦……
她的伤却无法再等,只要她回天上,她的手臂就能好。我将镯子还给她,为她穿那身怪异的衣服,为她收拾那个能容很多东西的大包。一想到这样的分别,即是天上地下的相隔,没有她之后,我到哪里去寻找温暖?
可终究得放手,仙女从来都不属于我。我在她额上留下最后的印记,为我自己。在门口最后看她一眼,天上一日,世间十年。这次,我不会再忘记你的容颜。等你回来时,我已鹤发鸡皮,蓬头历齿,但愿你还能认出我。
关上门,我走到院子看天,那是你的归所。泪水滑过,告诉自己,我会幸福,因为我真正长大了。
大门被用力撞开,是跌跌撞撞的哥哥。面色惨白地看我一眼,就要冲进她房间。我死死架住他,她说过她走时不能看那道光。
他挣不过我,对着房门大喊她的名字,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痛苦绝望,连我也震撼了。这一刻,我不再嫉妒,他也跟我一样,是个得不到爱的可怜人罢了。
当我们走进那人去楼空的房间时,我一阵恍惚,她到底有没有存在过呢?还是她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幻像?佛说一切皆空,那她呢?
哥哥看到桌上的画像了,战栗着拿起。画像上有她的血,已成暗红色,血也掩饰不住的笑依然纯净。他跌坐在她床上,将头埋进画像里,两肩耸动。我静静退出房间,在院子里对天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小舅家中走去。我要好好活下去,活着等你回来。
他在她的房里静坐了三天,我让仆人除了送吃的进去,不要打扰他。宫里和寺里来人寻他,我只推说他病了,要在家中静养。现在我是一家之主了,我有责任照顾整个家,包括他。
三日后他出来了,人瘦了一圈,两眼却仍是清澈。他们俩的眼睛尽管颜色不同,却是一样的干净无垢。我的长相不比他差,但那种唯有内心纯净的人才会拥有的清澈眼神,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
我以为他会就此一蹶不振,我以为这样的打击会让他失去向佛之心。没想到过一段时间去雀离寺看他,他仍然积极地推行大乘,甚至更加卖力地讲经说法。
与他单独待在休憩堂时,看着他无波的脸,轻声问:“怎么现在如此笃定了?”
他直视着我,平静地说:“不过再等十年而已,专心弘扬佛法,十年很快便过。”
“如果她十年后还不回来呢?”
“那就去中原汉地。即便不为找她,也为渡更多中原人出苦海。佛法要传扬,也不可只在龟兹一地。”
他的脸刚毅坚定,神色斐然,仿佛十年只是弹指即过。手伸出来时露出那串磨旧的佛珠,还能再戴十年么?不禁真正佩服起他来,这样虚渺的等待,我却做不到。与他相比,我甚至不算爱过一场。我只是在他们中间横伸了一脚,什么都算不上。
他突然问:“你为何跟王舅起如此大冲突?还被他逐出了禁卫军。”
该我值夜时带着弟兄私自出行,送她去它乾城。回来后我只顾她的病,一日都不曾去过王宫,王舅召过我好几次都不理。她走后我才回了王宫,将弟兄们的所有责罚扛下。
“他这是报复,谁叫我碰过他的女人。”我嗤笑,“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他也不需要留什么面子了。”
“我去跟王舅说说罢。”
“不用!”我站起来拍拍手,“我早就腻了当军人。”
“那你今后……”
“说不定我从商更有天赋呢。”
我走出雀离大寺,冬日已至,寒风逼人。看一眼阴沉沉的天,吸口冰凉的空气,你现在已经在天上了吧?你的手治好了么?你是否会偶然地想起我呢?
将羊毛袍子的大翻领竖起,钻进马车,对着车夫说:“直接去小王爷家。”
一个人的狂欢
我呆坐在火车上,眼睛盯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已是寒冬一月,树叶凋零,一片萧瑟,如同我的心情。眼前递过来一个纸杯,是热气腾腾的绿茶。我接过,道了声谢。
老板在我身边坐下,叹了口气:“别再想了。回去以后好好把书读完,七月份就正式毕业,该考虑找工作的事了。”
我“嗯”一声,手在杯子上取暖,眼睛仍盯着窗外。
回来有三个月了,我一直卧病在床。医生说幸好我回来得及时,不然手臂差点坏死。身上背着的两个northface大包帮我挡了一下落地时的冲力,手臂没有进一步受损。动手术清理了腐烂的肉,再让新肉慢慢长出来。可是,手终归不如以前灵活了。这就是改变历史的代价么?
详细地汇报身体状况,然后做全身检查,得出我的确在四次穿越中积累的辐射超标,我已不再适合这个项目。曾经试着说服他们我可以再穿一次的,还没到小组讨论的层面就被我老板无情地毙掉。老板说我现在需要静养,每天坚持吃药,一点点将身体里的毒素排出。我还年轻,他不希望我得什么后遗症。
老板一直很内疚,听说跟研究小组的人大吵了一架,然后愤愤然退出了项目。他告诫我从此不要再想什么穿越,我们学校已经跟这个穿越项目完全脱离关系了。然后,等我恢复了差不多,他就带着我回了学校。当然我得了一笔不小的奖金,足够我完全不工作生活好几年的。可是当拿到那张存折时,我的心里只有苦涩。
学校?有多久没回过学校了?落下的课不知道还能不能补上。老板安慰我,学分和课业上他会帮我。带回来的两个大包价值无法估量,我的笔记还有很多孤本书籍,都需要我和一群专家共同努力研究。那些文物,我都上交了,只留下了几件:罗什送的艾德莱斯绸丝巾,他在我柜子里为我放进的几块手帕,还有纪念弗沙提婆的狮子佩玉。
就这样结束了我的穿越生涯?我从读上研究生开始,课没上过几次,就一直围着这个穿越项目跑。二十二岁准备试验,二十三岁成功穿越,二十四岁带着遍体鳞伤回来。两年多了,我一直在梦境中么?如果没有那条艾德莱斯绸和颈上挂的那块狮子佩玉,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在一千六百五十年前生活过,呼吸过,爱过……庄生梦蝶,到底我是庄生,还是蝶?
回到学校自然引起了轰动。许久未见的老师同学朋友,个个都瞪大眼睛看我。当天晚上,同学们就在卡拉ok里给我开了个party,喝酒,k歌,玩骰子,闹腾到凌晨两点。凌晨两点?呵呵,费力睁着搭拉的眼皮,太久没有在十点之后睡觉了。
许久没回到现实,一下子变得有些不适应了。
原来嫦娥真的奔月了,正在绕着月球奔得欢。原来通货膨胀了,食堂里的包子价钱变了还练塑身。原来是个人就能赚得欢的股市现在套住了许多人。原来汽油涨价了,怪不得老师们都开始坐校车,甚至叫嚣着改骑宝马牌自行车。现在最流行的是看《色戒》学体位,最热门的话题是明年五一要取消。
宿舍里的女同学们个个谈起了恋爱,每天一入夜就花枝招展地跑得一个不剩。一到周末六个人的宿舍经常就只剩我一个人,其它人都是第二天一早带着暧昧的笑回来的。
朋友们都对我抱以惋惜。声称如果我没有消失那么久,现在也早就谈上了。可惜,我们班那些本来对我有点意思的男生,都等不及,名草有主了。我笑着说,不然哪有你们的份啊。
跟着姐妹们逛街买东西,她们总取笑我落伍,不知道流行的款式又变了。不是我落伍,是这世界变化太快。有时,真的好想念那个纯净的世界,没有污染,没有喧嚣,慢慢悠悠的田园生活,干干净净的天,甜得发腻的葡萄与哈密瓜,明亮净朗的人。
在街上走着,会突然回头看,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孤高的身影,追上前,却是一个毫不相像的人。人群中,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便会努力找寻,却总是失望地对人道歉。一个人走着,眼光搜寻着,然后突然蹲在路旁放声大哭,不管有多少人射来诧异的目光。现代人的神经已经锻炼得无比坚强,哭完了抹抹眼泪继续走,从来就不会有人上前问侯一声。
原来,孤独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由你爱上那个人的那一刻开始。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怎麽开始飞翔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但我也渐渐地遗忘,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夜深时听得最多的就是这首《叶子》,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听到没电为止。“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每听到此处,总是禁不住泪下。依旧能感觉出唇上温暖的吻,可我终究失去了。失去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一份爱吗?我连自己的心都彻底失去了……
寒假回家过年,妈妈看到我手臂上的疤,心疼死了,我骗她说是自己跌的。过完年照例在初十给我过二十五岁生日,吹蜡烛,吃蛋糕。我啃着甜腻腻的奶油,突然想起了罗什每年为我画的素描。他现在还在画么?不对不对,哪有什么现在?他所有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过去时了。
寒假回来,已经没有课上,大伙找工作忙得鸡飞狗跳。我们这种专业工作不好找,留校当老师,进考古研究所或博物馆,都不是什么赚钱的行当。有同学顶不住了,进公司当文秘,当销售的都有。“将来”的话题是大家凑到一起讲的最多的,只有我一点都没兴趣考虑它。写了几篇关于克孜尔千佛洞的论文,在学术界引起了轰动,也带来了争议。工作的事,老板有跟我提起,让我
不负如来不负卿(全)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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