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情处林红叶第4部分阅读
不关情处林红叶 作者:肉书屋
不关情处林红叶第4部分阅读
说区
「佛爷,何必委屈十三妹?」
瞧着眼前,郡王沉吟许久。皇帝忖度着,只得开口缓颊。
「前头您也说了,小玉儿人好,又是个贞淑贤静的性子。外头多少世家姐儿求都求不来?回头朕给他捡一个好的,不也就是了?」
「皇帝,要从那些姐儿里挑人,哀家何必在这儿多费唇舌?」
摇头,皇太夫抹着折子上头的一字一句。
◎
「未嫁从母、嫁后从妻。谁家的男儿,出嫁时不泼那盆子水?」
顿了顿,皇太夫那苍老的话声,传到皇帝耳里,却是有如太息一般。皇帝看了妹妹一眼,郡王则是连头都没有抬起。
「舒家的大公子,若终身不嫁,也只能是舒、家的大公子。」
◎
──她知道、这是梦境……
她依然记得清爽:她的娘亲,一生除圣贤言谈著书外,其余的杂书异谈,她那娘亲是一盖不信不论的。但男子不同于女子,男人家讲求崇佛信道,吃斋行善。娘把这些个都当作是男人家的小玩意儿,只要不佞,娘向来都随着爹去。
所以她还记得,幼年时,爹常是一头哄着他睡,一头同其它的保父公公谈经说因缘。有时她睡睡醒醒的,多少也会听进些。所以虽是舒家少傅从来都绝口于缁黄之流,但她也并非对此全无所悉。
所以,对于眼前的种种,她没有迷惘,也没有惊慌。
──不过就是梦境……
她的念想,与那时的自己、交迭在一处……她跪在娘面前,哥也在她身边。
这是出奔的那一晚。
『容儿,妳是舒家的最后一脉骨血。』
娘的话声──听起来有些遥远。却又像是很近……她听着当年的自己点头称是、承诺会复兴家业,会让舒氏门庭重立。
那哥呢?这一头,她则是拼命地开口,想要发出声响。
那哥呢?他怎么办?
而后她拜别母亲、拜别父亲。兄长被母亲留在厅堂之上,她在跨出门外时,听见父亲终于挣脱出一声哭喊。
她回过头,却只能见得兄长跪得挺直的背影。
◎
「我说少傅。」
一下子清醒过来──舒容这才察觉,自己适才……似乎是瞌睡了会儿?几个跟在车外的伺候人赶紧递上浸得冰凉湿透的帕子。少傅一头抹着脸,一头只得先应付两句。
「呃、郡王所言甚是?」
「那好,过了年关,咱们便整装出发吧。」
把书本放回脸上。郡王大人舒适地伸了伸腿,看起来是对少傅的允诺相当满意──虽然少傅压根儿便不晓得自己是应承了什么。
「别说那边境苦寒之地,尽是些武女莽妇之流。其中可不乏文武兼治者。要是她们知晓本朝大名鼎鼎舒氏少傅愿往,给她们讲经论文,想必是乐意的紧哪。」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吗?只得苦笑了下,少傅也只得摇摇头。
「食君之碌,忠君之事。我去倒没什么,只是上回,皇上与太夫才驳了您不是?」
「就算再怎么天下太平,朝廷也不能养着个闲王爷吃老米饭吧。」
一把把书从脸上给抓了下,郡王眼下看起来可是挺乐。舒容没有丝毫意外。真要说起来,她所认识的定邦郡王,原本也就不是个做闲王爷的料子。
──只是、哥怎么办?
「怎么,少傅大人不愿?」
回神,瞧见了郡王一脸的促狭神情,舒容自然只得摇头苦笑。闭了闭眼,也就在这剎那之间,舒容错过了眼前,十三皇女眸中带过的一丝深沉。
「郡王也忒是小瞧了舒容。」
漫不经心地瞧着天边落霞、倦鸟归巢。实话说,这要落到其它教习讲习、甚至是少保太傅身上,怕不早就托门子走关系,非得把这苦差抖落不可。偏她就不。
「舒容何许人也?不过一介腐儒酸丁尔。如今有此幸进良机,得附骥尾,出北疆,立堂讲学,有何不愿?只是舒容尚不敢称通达,若有误圣贤之道,便真是学问罪过了。」
「也只有妳小舒会说这算劳什子幸进。」
摇摇头,郡王瞧着离舒园还远,便仍把书本盖回脸上。舒容也是笑,心里却仍是忧愁。
「只是,这回仍是得要劳烦郡王府。家兄……」
◎
「小舒。」
话声,从书本底下传来。听起来虽然有些模糊,但仍能让人听清。舒容没有转过头,也没有应声。
「哥子是妳的。妳给本王说说……这北疆,小玉儿会不会、愿不愿往?」
◎
舒容猛地回过头。
───
各位,新年快乐!
原本红叶我是要拼在06年的最后一日贴新稿的,结果回头修啊修的,外头就突然开始喊新年快乐了……既然如此!就慢慢改吧(倒地不起)其中有多修入一段转折,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今天事忙,没办法给诸位看客一一写回文,真的很抱歉(_)不过要特别说明一下:是,我又黄牛了。奶娃娃又没出现orz不过他下回、下回一定会出现的!(一开始就是他的戏份)这一回,各位应该会发现,转折的弧度有点点大。不知道各位以为如何?真的很谢谢各位的支持,也希望得到各位的指教。老实说,我确实想在这个部分写一些东西。或者会很隐晦,但无论如何,我会继续努力的,也在这里祝各位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事事顺心如意
──一开始,她根本无意理会当年的舒家疑案。
她不喜欢京城。自然,也不怎么愿意待在京城。或许她曾经看惯这繁华世界的一切,但是在出北疆以后,她才明了,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不需要那些纸醉金迷。而对堂堂的皇十三女而言,荣华梦一场,功名纸半张,更不仅仅是外头歌郎的一句唱词。那是她看惯的风景,几乎是耳濡目染。
所以她去了北疆。宁愿跃马于彼处,杀敌于阵中,也不愿回京当个太平郡王。也只有她在北疆的部属知晓,为免上京,她推了多少功劳,揽了多少边疆女儿的不羁与狂气。
「还是这儿舒服哪,可免了我去计较个什么王啊什么王的。」
也曾调任北疆,与这定邦郡王一同戍边卫土几年的佑氏二姑娘,回京后是给自家娘亲这般学说的。那副乜着眼,声豪气粗,一头还尽着个缺口粗磁碗,同自家亲兵抢喝几口烧刀子的醉态,自是引来一旁爹亲给啐上几声。下兵喝的能有什么好酒?不过是最最等而下之的烧刀子。一个定邦郡王,搁着身分不管,去同人抢喝几口烧刀子?
姑娘笑,佑氏家主原先是绷了绷脸,后头也没掌住。男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佑氏家主叹道,这家主嫡君自是不服气,但瞧着女儿也在,自是不好让妻子下不得台来。
人从花丛过,哪能片叶不沾身?这佑氏家主,只给女儿点拨了两句。二姑娘是个伶俐人,自是能够懂得母亲的意思。
别说这定邦郡王、十三皇女,与当今同出一父。就算是下头的侍郎之女,哪个又是安分守己的?所以离开京城,便是离开是非之地。少沾些是非之人,是非之事也会少些。
◎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舒家疑案,最后会落到自己的手上。
明发诏谕前,她反反复覆地给她那皇姊讲,这是帝都,是京城。能办这事儿的能官干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排到哪儿才轮得到她小十三?
听见她的这般说词,皇帝不置可否,却也没有收回成命。待得她去给父亲请安时,才给父亲好说了一顿:
『妳啊,装呆卖傻也得看看那上头坐的是谁。妳当妳皇姊真信妳是个莽妇武女?』
◎
所以,她与舒玉,才有鸣凤楼中的那回初识。
◎
「郡王殿下?郡王?」
一下子回过神来。定邦郡王瞧了瞧四周,是了……是已经到了舒园。一旁还是那么几个伶俐可人的伺候人环绕,只是总与她一同进厅堂的少傅大人,此时却是早已不见人影。
也是。这小舒,看来可气得不轻。
一脸无所谓地下了车马,依然是让人伺候着换上燕居时候的衣衫。察觉到身上似乎是有点什么熟悉的异样──郡王睁了睁眼,像是有些意外。
「大公子不是病着?」
「小郎君说是来探病,一会儿便回。」
几个少年笑着,隔着窗,指了指不远处的佑府车马。郡王这头嘴里还唔唔称是,转身便止住了脚步,眉心微不可见地轻皱了下。
「你们那少傅大人,莫不是还不知晓吧?」
几个少年,此时也只得面面相觑。一会儿,一个圆脸少年才被推举出来发话。字字斟酌,可说是十分小心。
「少傅大人看起来像是……气恼得很。」
何止气恼。车马还没停妥呢,少傅便跃了下来,险些是唬掉了他们一条命。后头则是连衣裳都不换,便往琢玉楼去了。几个小奴追了上去,不晓得敢不敢提。
「唔……」
寻思了会儿,郡王随即便挥了挥手,没说什么,示意这事就此抹过。
◎
『小十三,别说做爹的总偏帮外人。妳哪一日迎立郡王君──这郡王君是不是小玉儿,爹不管──爱去哪儿戍边,妳同妳那皇姊姊打擂台便是。』
『爹,绝不再阻拦。』
◎
然而,舒容其实并未径自往琢玉楼去。
──摸了摸自己的脸。舒容其实很明白,想必她此时仍是一脸怒容。但在这样的时刻,她并不想让哥哥知晓,她是为了什么而发怒至此。
自小,或许是因为几个兄弟皆列席听书。所以对于女男之防,内外之分,无论是母亲、或者是几位师傅教习,无不是一再加以讲辟规范。
女不言内,男不言外。……闭上眼,她几乎是能够见到母亲手捧书卷,神色肃然。那双眉眼扫过她与兄长,然后是其它的姊妹兄弟。
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男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母亲说,〈内则〉当中,这谈的无非便是一个礼字。女子立身,男子持贞,莫不以此为本。是以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女子入内,不啸不指,夜行以烛,无烛则止。男子出门,必拥蔽其面,……
然而,许多年后,却也是哥带着她,离开家门往外走。她知道那一晚,父亲的撕心裂肺是为了什么。她却从来不敢问,从来都恪遵母训,严守门庭,严修己身的兄长,为什么能够走得那般决然。
──男子无故不窥中门,……大抵夫郎男子,其性情多半滛邪而少正,易喜怒而多乖。要不严管勤教,则动必违礼,其事多苟,其心无惮。……母亲的声气,至今仍是在她的耳边盘桓不去。然而既是她没忘,哥又怎么会忘?
◎
站在垂花门外,舒容闭着眼,没有去看那条通往琢玉楼的蜿蜒小路……兄长的住处,仍是小楼琢玉。修整时,她费尽心思,甚至是在这样的一条小径边上,都要还要人植上几株四时常开的小小花丛。她给兄长说,这便是恢复旧观了。老舒园里头,垂花门内的小径边上,也同样是植有一样的小小花丛不是?
她不记得兄长的表情了。只依稀记得,兄长唇边的那抹苦涩。
「少傅大人?」
便在此时,一阵熏香气息袭来。舒容这才警醒过来──园子里有男客。
兴许还是个熟人。
「少傅大人安好。」
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站在垂花门内,佑家的小郎君目不斜视,俨然是个好人家出身的安份少爷。
◎
避过这一礼,舒容偏过身,脸上只是淡淡的。
「劳烦小郎君。」
「不敢。」
点点头。佑府的小郎君一头准备要踏出垂花门,一头又忍不住抬了抬眼。一跟着的保父公公轻咳了两声,小郎君回头瞧了瞧。红艳艳的唇,则像是绷了绷。
「少爷,嫡君还等着看您的绣花样子呢。」
这是一句很委婉的提点。有时,有些少爷公子的,或者是举止稍稍逾矩、或者是与哪家的小姐多说了两句话,身旁带着的老成伺候人往往便会如此这般地绕个弯子,算是提醒自家主子,也是提点对方女子。
然而,说来可笑。舒容却是直到出了舒家,才明白所谓的「绣花样子」、「计较针线」是怎么回事。她问过她哥,她哥却只是笑。
◎
先头有个祖叔叔,七八岁上就给太奶奶许了人家。她哥说,一头就着日光,瞧着绣花绷子上的那块喜鹊登枝。声音平平淡淡的,无嗔亦无喜。
那女子生性活泼,一回来家里作客,席间谈得欢。便说不日有个小小游春宴,或者太奶奶能够赏脸,带着小公子一道儿做客。太奶奶当时便沉下了脸,席间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对此番邀约不置可否。
席罢,太奶奶才叫过女儿来,说是让女儿传话:舒氏诗书传家,一字曰礼,便是舒氏子孙立身之根本。如今两人名分未定,怎好随意邀约过府?这是女方轻佻,要将婚事作罢。那头女家听闻,反而觉得这头舒家果然循礼守度。家风严谨至此,此郎君必为难得之佳婿。于是几回家主登门赔礼,必定回家敦促女儿念书,以期能够与这小公子匹配。反复几回,才让太奶奶回心转意。
太奶奶说得是。那时,舒容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家门里头有这么位祖叔叔。
妳是个女人。她哥摇头,这是二门内的事,自然不会传进妳的耳里。舒容又想了想,开口便问:
「之后呢?祖叔叔怎么了?」
「女方下聘后没多久,那女子便急病而亡。」
日光下,喜鹊灵动鲜活地,好似能够飞出繍布。舒玉繍着一朵红梅,针针线线,皆不见苟且。
「太奶奶说,既然下了聘,就是女家的人。便使人让祖叔叔戴孝披麻,花轿送上女家去。」
◎
「少傅大人?」
瞧着舒容显然是有些发怔,这佑府小郎君便只得试探地喊了一声。舒容回过神来,便瞧见保父公公正给小郎君戴上纱帽。
「小郎君不在舍间用饭?」
不假思索地,舒容开口便道。然而,不待佑氏保父公公怒目而视,舒容便知晓自己是孟浪了。正当少傅懊恼着,寻思该怎生赔礼才是;佑氏小郎君却只是摇摇头,像是不以为意。
「舒哥哥贵体有恙,少傅自是忧心如焚。」
属于少年的嗓音,听起来仍是那么清脆娇嫩。且是不带半点忸怩,一派落落大方。
「车马都在外头候着,就不劳少傅费心了。此番搅扰,小子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还万望少傅海涵。」
接着躬身一揖,小郎君便抬脚出了垂花门。后头保父公公、几个伺候人都跟着。舒容回过头,瞧了瞧门内小径,又瞧了瞧小郎君那单薄的背影。
竟是越发地懊恼了起来。
◎
而后,堂堂的少傅大人,自是被自家兄长给取笑了一番。
「我病着哪,」这头舒大公子一边笑,一边呛咳了起来。几个伺候人赶紧走上前去,拍背抚胸,端茶递水。闹了好半晌,才能把句话给说完。
「妳怎么能留人家饭?莫不是要把人家小郎君晾在那儿,妳与郡王大人隔着帘子陪客算完吧。」
「我都说了那是一时脑热……」
闷着头,少傅大人一口一口地喝着已然凉透的茶水。舒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只是摇了摇头。
「妳啊,二十啷当岁的大姑娘了。转眼就娶夫生子的,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要照往常,舒容肯定是嘟嘟囔囔地,黏在她哥身边说这说那儿。然而,如今舒玉却是瞧着妹妹一语不发,只是坐在那儿,身形紧绷。
许久许久。而后,他才慢慢地、叹出一口气。
「说吧,这回是什么。」
◎
她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空杯。拼命地,想要压下自己的颤抖……
「哥。」
「嗯?」
「你以前说过的……那个祖叔叔。」
怔了怔,舒玉随即回过神来。
「……守了望门寡了的那个?」
「后来呢?他怎么了?」
「过去了。」
平平淡淡地,舒玉靠回迎枕,径自闭目养神。
「过了门便杀身殉妻。」
──手捧牌位,拜过了天地、父母。这个刚过十五岁的男孩,守了新房一夜后,便杀身殉妻。出了这么个年轻烈夫,朝廷自是大大地旌表封赏了一番。女家风光了好一阵,连带太奶奶的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了笑容。爹说,这是全男子之义,是女家的体面,是舒家的门楣光耀。
「……」
少傅大人嘴里嗫嚅了一阵。舒玉隐隐听见,其中似乎隐有可怜二字。
可怜吗……
闭着眼,舒玉却仅只是扯了扯嘴角。
──
马上就要进入下一章《童子休焦》啦!谢谢各位看客的支持》//////////_《
在那之后,郡王仍待在京城里。
少傅,却去了塞外之地。
一道圣旨下来,莫说是舒园,就连郡王府,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据传当日,郡王虽然在朝上没说什么,却是朝后便入宫晋见,当着皇帝的面便掼了郡王金冠。
当日──几个在场的官员都学说;郡王还是那么一脸蛮不在乎的神气。虽说几个男官女卫都拦着,但男子气力小,女卫们则是给天借胆也不敢伤了当今十三皇妹一根头发。闹了一阵,只得见郡王直入御书房,当头便是对皇帝一揖。
承蒙皇姊错爱;郡王这头朗声说道,小妹得封郡王,王号定邦。但如今小妹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尸位素餐,有负皇恩。是以请撤郡王号,说罢,郡王便将顶二层七凤闹珠黄金冠朝地上一掼,也不理会皇帝脸色难看,便径自离了开去。
而后,皇帝自是降旨申诫──然而宣旨的男官,却是到了郡王府后才惊觉,整个郡王府只剩下仆从如云、还有一个王府的金碧辉煌而已。
管家哭丧着脸说,郡王刚才回府过,只说了句「本王已非郡王」,便回房取过一柄剑,径自离开王府。去了哪里?自是没人知晓的。不过、若是郡王仍未离开京城,或许、这个……管家有点支支吾吾。不过这男官也是个伶俐人,瞧着管家的脸色,心里也就明白了十之八九。
没有小半时辰,凤仪宫派出的车马,便浩浩荡荡地朝着舒园去。
◎
「这下可好,满世界都晓得舒园窝藏了个钦命要犯。」
「是啊,一会儿连妳小舒都逮去杀头。再给妳那哥子演一出白衣夜奔?」
舒园、舒府。舒氏少傅的容荣园。少傅大人打几箱子书籍里头直起腰身,怒视着眼前的食客。而那名食客也大样,脸上盖著书册,歪在张春凳上头。一旁伺候人给打着扇子,一头还伺候着点心香茗。与正挥汗点检书册的少傅相比,那直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小舒,妳哥子说过的,要好生款待于我。」
「……」
绷了绷脸,少傅大人紧抓着手上的纸头。手上拨阅书册的劲头,却是越来越大。
「要去北疆的是我,您掼什么金冠啊?这不,外头人就差没把这事儿谱上戏词,弄个《掼金冠》的名头传唱出去──皇上的面子如今怎么下得去?您这忒是胡涂了!」
「我说,小舒。这掼了金冠的是我,怎么反而是妳蛇蛇蝎蝎的?」
翻过面烧饼,这前头的郡王大人虽然嘴里还是那番闲适,但听其话音,那股子执拗却也是隐约可见。少傅大人原本还不甘示弱,满脑子都是该要如何反唇相讥。却也在此时,她听见了打从园子外头,传进的车马杂沓。
◎
若是平时的她,此时怕不早已一跃起身──就是小舒少傅说的,自投罗网去。
『您啊,就别闹孩子脾性了。』
然而,此时,那人略带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温雅微笑,却浮现在她脑海当中。
◎
而当舒玉踏入凤仪宫,瞧见皇帝正离座躬身,给正歇在软榻上的皇太夫搅凉一碗甜汤。
「……女儿便说了不是,这十三妹虽然生就是匹野马,但也不是天不管地不收嘛……与朕呕气倒没什么,可怎么能过得佛爷的五指山?您瞧,这不是个唐僧给您报信来了。」
皇帝此话一出,这凤仪宫里、各色人等,虽说神情各异,但那十几双眼,此时却也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舒玉微微地苦笑了下。一句话没说,只是径自走到皇太夫跟前。分别见过礼以后,皇太夫便让人给舒玉端了圆墩子来。
「哀家也知晓,小十三八九不离十是往玉儿那园子里去。可这当人亲爹的,心里总会悬念着不是?那小冤家,一句不吭丢了王府便走。哀家给皇帝说,这可怎么了得?万一小冤家又去哪里打打杀杀的,要有个什么,那可叫哀家怎么活……」
皇太夫一边说,一边还不住抹泪。几个男官劝慰着,一头拧了手巾又是揉捏搥按,直是忙得不可开交。皇帝只得摇摇头,要人给舒玉上茶。舒玉谢过以后,略为端正了身子。
「佛爷莫急。郡王向来晓事,如今只是犯了孩子脾性,断不叫佛爷伤怀挂心。」
「还郡王呢,前头她掼冠的时候不都说,要朕给她撤了这郡王位?那起子御史一口一个这是朕纵容,这小十三才这般『怪诞荒唐』。朕说那好,不如朕再纵容一回,就如她所愿,真剥掉她那郡王位算完──得,这会儿又说是『恐伤圣父之心』、」
把手里的甜汤递给一旁的男官,皇帝一撇嘴,那份不管不顾的神态,说来确是与郡王有几分相似。
「朕说这当皇帝怎么这么难?不如就罚小十三来做皇帝,朕来给她掼金冠。谁知道便得父亲佛爷好说一阵,刚才还哭了呢。小玉儿你瞧,这下子竟是朕两边不是人,一会儿还得去同兵部打擂台去!」
一番话说的是两个男人都笑了。皇帝还兀自挥着扇子,一脸便不肯善罢干休的模样。舒玉原本想说什么,却是让皇太夫给挥手打断。老人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笑着啐了女儿一口。
「妳是皇帝,金口玉言的,怎能开口便是这般胡闹?该办什么事妳便去吧,给咱们男人家好生说几句话。」
「唔,这早晚,兵部的人也该是来齐了。」
瞧了瞧天色,皇帝点点头,便让几个男官伺候着穿衣梳发。临走前,才像是想了什么似地,转头对着舒玉说:
「平儿的产期将近,几个宫里老人都讲要缝虎偶,说是给孩子辟邪。针线上人做了几个,偏是怎么也不合意。你既然进宫了,便不急着回去。晚间过翊坤宫去,给他们指点指点,可好?」
敛下眉眼,舒玉一如以往地低头称是。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吩咐了让在场男官好生伺候大公子。而后,便径自离去。
外卷&8231;话儿嗔
话说自这定邦郡王迎立舒大公子为郡王嫡君,寒暑推移,转眼又过了几载。青年夫妻虽少见浓情密意,但大公子对妻子的爱敬、郡王对丈夫的呵护怜爱,那是众人都看在眼底。几年下来,别说是郡王连小爷新宠都不纳一个。伺候人嘴里说的,真真是想不到,大公子看上去冷淡,但对着自己的妻子,却是那样的千般温婉、万般纤柔。
然而,这样的恩爱夫妻,却是几年来都不曾生下一女半儿的。每每被人问及,郡王大人总是一摆手三摇头,直说此事得从长计议。
「若是有个像小玉儿那般惹人爱怜的男孩儿便罢了。」郡王是这么说的:「但要是个像我这般的混世魔王,那不是现世果报?不成,这得从长计议、万万马虎不得」
这样的说词,自然没得多久,便传入郡王君耳里。听着自家妹子学说郡王神态,舒玉也直是哭笑不得。但实话说起来,舒玉心里也确是为了此事纠结不已。
孩子,是早就想要的。他们没特意避开,只是他的肚皮却总没动静。他心里急,总觉得对不起妻子,四德七出之条,也件件款款地压在他的心上。郡王晓得他急,却总要他宽心。
「我还没宠够小玉儿呢。怎么好让个小崽子分了他爹的心去?」
郡王总这么说,惹得整个王府里的人都笑。连带舒容还指着郡王的鼻子笑骂过:
「小崽子?那堂堂定邦郡王,不成崽子娘了?」
◎
他也笑。但他心里明白,那是妻子的体贴。
身为郡王之夫,无论如何,他不能那么任性
◎
「可郡王不会准的。」抬起头,佑府的小郎君──现下已是舒府的家主嫡君了──一边瞧着舒玉手上的针黹活计,一边皱起了他的那张精致小脸。此时的他,已经下嫁舒容两年。虽说也跟着舒玉学掌家理事,却仍是一脸的稚气未脱。
「或许还会生气呢。舒哥哥不如先请太医过府瞧瞧,或许几帖药也就见效了?」
「你啊,要什么时候才能改口呢?」
摇摇头,替小郎君抚平了衣衫上的一丝皱折。瞧着小郎君吐了吐舌,小小的身子又缩了缩,舒玉也被逗出一抹微笑来。
婚后两年,这佑府的小公子,也同样没为舒容生下一女半儿。别说是他,佑氏家主也急,就怕是不是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妥……或者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妥?几番探询,连个小郎君都心焦起来。但小人儿面皮薄,这样的闺房之私,又怎么敢拿去问妻子?
最后则仍是郡王察觉到了枕边王君心里不安。女人之间说话没顾忌,没几日这事儿便说开了──小郎君下嫁时才十五。少傅爱夫,再想要孩子,也不愿意夫君小小年纪,便让孩子给折腾去。小夫妻咬了咬耳朵,从此没再说什么。舒玉瞧着小郎君总算是快活起来,即便嘴上不问,也总算是能够放下心来。
但是……
看着绷子上头绣着的并蒂莲花,舒玉苦笑了下。
几回进宫,皇太夫也这么旁敲侧击地问过几回。他心里别扭,但事关郡王后嗣。再怎么不愿,他也只得趁着进宫时,听皇太夫安排,让太医给他私下看脉。太医瞧了几回,也只说是玉体康泰。几回他心里思忖,兴许,是他在花楼那些年,鸨儿动了什么手脚……但要将这样的事翻腾出去?他不愿。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一个郡王府,再怎么都丢不起这样的脸面。
「或许是缘分未到。」
小郎君试着想要安慰舒玉;然而,舒玉却只是咬着唇,摇了摇头。
◎
「在想什么?」
握着一束湿发,郡王大人一步三晃地走到夫君身边。舒玉原来还怔怔地;转头瞧见妻子的发梢还滴着水,便赶忙站起身,从一旁跟着的伺候人手上取过干净的布巾,一头低声埋怨着:
「天冷,着凉了可怎么好。我这屋里的人,也忒是不会伺候了。」
「这算得什么冷?」往夫君身上一靠。这头郡王大人闭上眼,一派惬意。
「北疆那儿才是真冷。这时节,一口气吐出去都能结霜。不过几步路,你这儿还烧着火盆……唔。」
接过个小伙子递上来的热茶。郡王不急着喝,只是玩味着杯盏上头的热气。
「怎么了?府里有烦心事?」
摇摇头。讨过篦子,舒玉只是瞧着妻子的发际看。郡王深知夫君习性,也不急着问。只是深吸一口气,嗅闻着夫君身上的好闻水香。
「小玉儿……」
「嗯?」
「我是你的妻子。」闭着眼。实话说起来,就算是当年说的情啊爱的什么的,堂堂的定邦郡王可从没害臊过。害臊的从来都是她的夫君,所以她才得把眼闭上。
「有什么烦心的事,你仅可以找我说话……你知道的,我一向护短。」
感觉到夫君那微带冰凉的指尖,在她的额际游移……然后静止。郡王只得在心里叹下一口气。
她喜欢看她的小玉儿害臊的那个模样。总是那么冷冷淡淡的人儿,总是会红着脸,做出些可爱的不得了的事……但那是情趣。
如今,她的小玉儿显然是有心事。或许小玉儿讲不出口,或者是不愿对她诉说。但她总是气闷;自己身为堂堂一女子,怎么就没办法让夫君无忧无愁?
几缕发丝落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是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眼皮子上。郡王呆了一下,睁开眼,却只看到王君通红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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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夫君,一边还没忘记要再吃点小豆腐。郡王告诉自己,耐心点。男人家,弯弯绕绕的小地方多。再宠他一些,多哄着,或许就肯说了。她一个女人,要连这点子度量能耐都没,那还当什么女人?
「王、王爷……」
给妻子反手揽着,舒玉手里拿着篦子,此时更是脸面发烧……几个伺候人识趣,早掩着嘴悄悄去了。郡王则是乐得与王君磨蹭,把个冷情美人逗得个气喘吁吁。
「别……给人看见了……」
「谁敢?」
挑眉,把舒玉拉到前头,硬是按到自己的膝上。拨开舒玉的发,看着夫君濡湿的双眼……她先是吻着舒玉的眉眼,然后、是颈项,胸前。
「呃……」
没有理会夫君那虚软无力的挣动──横竖是推不开的。在郡王眼里,这样的小小抵抗,简直与挑逗没什么两样──舌尖轻舔上舒玉喉际上的那道伤口。郡王微微地曲起身体,踢掉脚上的袜子,然后不很安分地扯去了夫君脚上的睡鞋。
「脚怎么这么冰?嗯?」
啃咬着舒玉的耳壳,一头还磨蹭着舒玉的一双纤足。明白夫君的身子骨不佳,那双狼爪子是在外头摸得热了,才往舒玉的衣服里头钻。感觉到了妻子一手揽住了他的腰际……一手,朝着他胸口的那两处……探去。别说是回应妻子的提问了,舒玉光是要忍着,不呻吟出声……就耗去了大半心神。
「别……喊出来,咬伤了我就可就心疼了……」
抽出停留在舒玉胸前的手指,扶上了舒玉的唇。舒玉总有一种感觉:唇上停留的,是他那妻,从他的衣衫当中,所抽出的一段暖意。
「呃……」
连脑子都快烧起来了……有些混沌。然后,他的妻一把抱起他,把他放在床上。细心地拉起四边纱帐,不让些许微风侵入……他闭着眼,光是听着衣料之间摩擦、落地的细微响声。然后,她的唇,便落在他已然大开的衣襟间,他的心口上。
他看着她的妻子,心里头微酸。
这是他的妻子,却不能只是他的妻子。抬起手,他颤抖着,抚过妻子的发际。心里头虽是千言万语,但终究只能化为一丝呜咽也似的呢喃。
「衡……」
「嗯?」
吻着他的眼角、他的眼皮子。他的妻子,轻轻地把吻,落在他的鼻尖上。
「衡……」
一阵软玉温香,熏风拂面。她那夫君,竟是紧紧地将她抱了个满怀。怜惜地抚摸着他的发;而后郡王挑了挑眉,很是乐意地接受了夫君的那生涩的唇。
「小玉儿……你啊,什么都好……」
先是几个轻啄。而后,便是侵入、占有。霸道地勾卷住了她那夫君的舌尖,翻弄着那软濡的湿热。瞧着夫君被吻得胡涂了,郡王便不动声色地把根狼爪子往夫君身下探去。隔着衣衫,她曲起了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舒玉那已然硬挺的下身。舒玉一个激灵、生生地倒抽了一口气。
「唔、衡……不要……呜……」
只感觉到他的妻……在他的唇上、唇边落下吻。然后是他的下颌、喉结……锁骨……他拼命地咬着唇,想要缩起身子。然而,当他的妻隔着衣衫、吻上他胸前的敏感,一把揉进了春意的沙哑喊声也跟着泄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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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唔……」
逼出了一身的通红。舒玉不但得要应付身下传来的……一波波的热意、胸前那两处的火苗,也几乎是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的两处||乳|首已经是让妻子折腾地有些发疼了──当他的妻、吻上他的一处,这一处便是有如火烧火燎;另外的那一处便是沾着妻子的津液,迅速地冷凉下来。再加上那些个作弄人的手段,舒玉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糊、下身微微弓起──
「别……」
按住了夫君下身即将喷发的欲望,郡王撑持起身体,舔了舔夫君发红的耳壳。
「玉儿……别……我还没舒爽呢……」
眨着双湿渌渌的眼,舒玉偏过头,瞧着妻子的脸庞……竟然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嗯……」
「乖玉儿。」
感觉到手下,舒玉似乎是夹了夹腿……郡王更是笑病剂搜邸7蚱拚饧改辏挠穸廊灰蝗缧禄槭毙唪觥s惺彼胪嫘┏龈竦模切∮穸渤j撬阑畈豢稀5鸵换亍坪跏撬频煤萘耍穸缘糜行┦瘛1阍谀茄氖笨蹋胍裁矗切∮穸蓟嵯袷窍窒乱话悖劬k模说阃吠猓溆嗳恢?br />
但要玩得过火了,小玉儿要清醒过来,可是会闹上几日别扭的……带着一丝扼腕,郡王放开手,不再束缚夫君身下的火热。不安地拧动了下身躯,舒玉顺着妻子的意思,自行撑持起身子。
「乖玉儿……你自个儿……来……」
什么都没法子想……舒玉斜靠在妻子身上,只得点点头,努力用他那颤抖着的指尖,解开余下的几颗衣扣子。而后……他转回过头,求饶也似地看了妻子一眼。然而郡王却是病剂搜郏蛄颂蛩牧臣眨Φ镁拖裰桓沾影干侠痰较视愕幕得ā?br />
乖乖地低下头,把自己已然被几颗衣扣折腾得发红的指尖搭到亵裤上……偏生是碰到裤腰带,指尖便与那条细带纠成一团。抿着唇,舒玉拼命地要自己别去理会身后妻子那使坏的手指、舌尖。但当他的妻,一双手开始不那么安分地往他的亵裤里钻,舒玉瞬时也跟全身僵直。
「衡……唔……」
妻子那略带上了一丝凉意的手掌、指尖,引起他身上的阵阵的战栗……眼前泛起的雾光,更是让他的手指不听使唤。
「快啊……我等不及了……」
妻子的声音……气息、就在他的耳边。下身燥热得难受,却只能忍着……感觉到妻子的掌心,便在自己那……羞人处游移……好半会儿,舒玉终于扯下了那条该死的腰带。郡王瞧着,不禁舔了舔唇。
轻轻地放倒夫君。瞧着舒玉眼中隐约可见的不安与脆弱……郡王温柔地,对着丈夫笑了笑。
「怕吗?」
「……」
摇摇头。舒玉伸出手,想要自行褪去衣衫……但他的妻子,却是按住了他的手背。
她吻着他的手指、掌心。然后是一阵啃咬。待得他不再颤抖,他的妻子,才伸出手,温柔替他褪去衣衫。不一会儿,一具白皙瘦削的身躯,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别闭眼、嗯?」
拗不住妻子磨蹭、还有……下身的炽热。舒玉只得睁开眼,看着他的妻。
然而,他的妻却是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际上。
灼热……
他的手……缓慢地,在他的妻身上游移……结实紧致的腰间……没有丝毫赘肉的小腹……他的手指、擦过他那妻子身下,已然湿润的秘境……听着他的妻、那一声声的,满足的喟叹。他闭了闭眼,十指修长,
不关情处林红叶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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