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
大宫雏菊曲 作者:肉书屋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南赢王见到我时眼神有些暧昧,仿佛我以后注定是要嫁给他似的,他怪叫道:“哎呀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呐。以后娶了你的人可也真有福气…”我知道他所说的并不只是美色,还有至高无上的帝位。但是我在心中冷笑,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以后的皇位一定是你皇长子的呢?南赢王因为喜爱沾花惹草,后妃侧室众多,他的正妃也不过只是有个名分罢了,并不受宠,所以她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但是另人诧异的是,他却让自己的正妃为自己生了许多的孩子,除了一两个夭折外,现在他有五个嫡子女。这点也正是太后赞赏的。我听见南赢王看着元藏王的儿子,训斥自己贪玩的儿子们说:“你们看看人家,多能逗太后开心。瞧瞧你们,就知道玩!没出息!以后多学着点!”他的孩子们口中应承着,待他训斥完又跑出去闹着玩了,惹得南赢王连连摇头。
与之相反的是权禹王妃,她虽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口碑甚好,但是太后最不满意的是她未为皇室生下任何嫡子。太后常常拉着王妃的手半是遗憾半是责备的与王妃说起此事,常常是王妃听得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这时我不免为她抱不平了,他的孙儿不去王妃房里,叫她怎么生出孩子来?!这次王妃带来的是权禹王妾生的大儿子,那个妾自从生下儿子就不曾再见过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的身份卑微,孩子生出后就过继给王妃当儿子了,所以那孩子自幼在王妃身边长大,也算是半个嫡子了。但是听见太后又语重心长地说:“哀家知道你也有难处,再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生孩子就更困难了。所以哀家才把扇稚赐给老四,她品性端庄,又年轻,哀家就指望她再为老四这支添些香火了。你可也要好好待她…”权禹王妃神色微微一动,但是又马上低下头去,轻声回答说:“是。”
晴肜帝姬已经怀孕了,大腹便便的样子,驸马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总是嘘寒问暖的样子,想必婚后的生活很是美满,我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我走到殿外,看见庭院中那群表兄妹们打闹嬉笑,玩得起兴。我们之间的年岁相差不多,但是他们有着孩子般的无忧无虑,我却感觉自己已经很老了。
这时大姬的二女儿看见了我,挥手叫我:“奴兮,一起来玩跳格子呀。”他们纷纷回头看我,我竟闪过一丝慌张。我说:“我不会玩…”是的,我不会玩。从没有人陪我玩过这种女孩子间的小游戏,我不懂得怎样玩。大姬的二女儿过来把我拉到他们之中说:“没关系,学着玩就会啦。”南赢王的一位女儿哼了一声,说:“我才不和庶出的玩。”说完就高傲的离开。大姬的小女儿说:“别理她!就仗着自己出生时有什么紫光就以为自己是仙女啦,她是被宠坏了!”出乎意料的我竟没有太在意,心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呀。你父王尚且要忌惮皇上对我的宠爱不敢轻视我,你又何以口无遮拦呢。
她们教我怎样跳格子,不一会儿我就学会了,和她们玩得很开心。到最后一关时索性就挽起裙摆,蹦跳起来。
我成功的跳到最后的一个格子里,她们在旁边欢呼起来。我满是高兴得意,微微的仰起头表示自己的胜利。
突然我瞄到了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看着的权禹王,我的心一跳。
我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手连忙将裙摆松散下来,低头转身就走。
她们不知所以,在后面叫我,而我只是快步的想要离开。
没想到权禹王竟追了上来,他越过我站在我面前。
他微微喘气,说:“为什么躲着我?”
我抬头看他,仿佛为他这样的问题感到不解和诧异般。难道我不该躲着你吗?你让我怎么面对你?
他脸上有些不自然了,但把一只石榴簪花递给我,“你掉的。”
我在慌忙的跳跑中竟连掉了簪花也没察觉,我无奈想,我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这样失态呢?
他仿佛有些自嘲的说:“刚刚看见你和那些孩子们玩,才想到你也不过十五岁,也还是个孩子呢…”
我默然不语。的9c
他盯着我好久没有说话,然后叹了口气,问:“过得好么?”
我没有回答,那个简简单单的“好”字我说不出口。我过得不好,很不好,我每夜躺在冰冷的床上会胡思乱想,我甚至在想你现在是否和姊躺在一张床上说着夫妻间特有的闺房话。
他走近了我,我顺势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是那样自然,仿佛我们是共患难的老夫老妻。依然是那种奇楠香的味道,让我安心。
他说:“你乖顺的样子叫人心疼。”
然后他搜寻我的唇,我闭上眼睛踮起脚尖迎合他。
他说:“你的唇是多么的冰冷啊…”
我说:“只要你的是炽热的它就不会感觉冷了。”
于是吻愈加的浓烈,又是甜美又是苦涩,将我融化。
第二天时,我无意中听见晴肜帝姬在与权禹王争吵着什么。
只听见晴肜帝姬说:“皇兄你不该冷落她。太后的意志也足以影响父皇的决定。况且即便你这样对她,我也没见到她向太后说过你一句坏话。我不明白,这样端庄贤淑的女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权禹王说:“晴肜,有些事情你不懂的。”
晴肜帝姬叫起来说:“我也结了婚要生孩子了,我怎么会不懂。我只知道皇兄你这么做是对你不利的,皇兄你真的要好好考虑了。况且你是男人,无论怎么算你也不吃亏啊…”
之后的话我没有再听,而是静静的离开了。
我坐到了沁春媛的秋千上,心想实际上晴肜帝姬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正这样想着,突然我的秋千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高高的荡了起来。
我在空中回头看,看见的是一个男子笑意盈盈的脸。
是十二皇子。的5b
他已经离开有一年了。
他又长高了许多,衬得身材比以前还要挺拔威武;他的皮肤比以往的黝黑,却更有男子气概。英姿勃勃,玉树临风。一年之中男孩子的变化也可以这样大。仿佛像个成熟的男人了。这样的想法让我突然觉得他的微笑陌生起来,我慌乱的从秋千上下来,心想我是不是应该对他行见面礼。
他却大步的走到我面前,抱起我在原地转圈圈。
这是我们小时候的游戏。我转着圈圈,止不住地像小时候咯咯的笑起来,欣喜也一圈圈的泛上心头。原来他还是十二皇子,他没变。
他抱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我眩晕起来,我叫道:“十二皇子,快放我下来。”
他这才放开我,低下头专注的望着我。
我拽住他胸前光滑的锦衣,哭哭啼啼的说:“为什么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你总是这样,走时还不想告诉我…”
他笑着给我擦眼泪,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好了,奴兮,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抬头看他,他说:“奴兮变得更漂亮了。”
我破涕为笑,说:“你在外面什么时候学得油腔滑舌了?”
他装出一种无辜的样子说:“我说的可是实话。”
他说很想喝我泡的茶,我便邀请他到小雅斋去。一路上我喋喋不休的问他好多在宫外在军队的事情,他就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趣事说给我听。
到了小雅斋,我为他泡了一杯茶,善善为他端来了瓜果。
他举止稳重,少了几分少年时的张扬和轻浮。
我看着他,起身,默默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靠着他,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他的手宽大厚实了许多,但却轻柔无比。
我的心像平静毫无波澜的湖面,与他在一起,少了像权禹王那样的紧张心跳,但却无比安心随意,自然而然。
我注意到他手上有一小道伤痕,我问:“在军队是不是很辛苦?你天生富贵,原本可以不那样辛苦…”
他回答说:“这点苦不算什么,苦的是…”相思之苦。
但是他没有说,他没有让我为难,我不能不感激他的体贴。
夏天酷热而干燥。
因为晌午很少有人来拜访,小雅斋里也不过是些侍候的女眷,所以我午睡时也只穿了一件束胸,下着亵裤,外面罩了件透明的粉红纱衣,肩膀手臂和腹肚都l露着,昏昏而睡。
善善在屋里放了几块冰,使屋子顿时凉快不少。
我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猛然被善善摇醒,善善急切的说:“小小姐,皇上来了呢!”
我一听慌了神,连忙找了件旁边的罩衣披上。
可是我还没穿完,皇上已经大踏步地进来了,他看见我还半l着的肩膀,一愣。
我有些脸红,和男女之间无关,我一向视他如父亲,只是觉得自己衣冠不整,有些惭愧。
皇上咳了咳,先背过身去,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我收拾好了,再连忙向他拜安。
我像个犯错的孩子,说:“奴兮失仪了。”
他也略有责备的说:“高贵的女子无论何时都要恪守礼仪规范,应该时刻把礼仪铭记于心。你今日实在太大意了。”
他看我委实难受的样子,语气软了下来,说:“不过今日的确燥热,也情有可原…”然后吩咐善善多取些冰块儿过来。
我为皇上泡了杯冰过的茶,皇上喝了一口却没有接着喝下去,只是说:“拿点酒过来吧。”
我一惊,但是心想还好平时有备下一些陈年佳酿,于是唤婷仪取了过来。
皇上喝了口酒,望向窗外吱吱叫的蝉说:“晌午总甚是聒噪。”
我心中一笑,想:心静自然凉,皇上也许是心中烦乱吧。但是我也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那奴兮给皇上抚一段琴吧。”
我唤宫人取过绕梁琴,弹了一曲《流水》。
皇上半眯着眼睛听着,眼神有些朦胧,良久说了一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今天是太后的寿辰。
晚上宫殿点燃了许多莲花瓣灯,照得大殿灯火通明。
皇室子孙,名门望族,朝中贵臣,把酒言欢,共祝太后万寿无疆。
舞女们刚刚跳完《祝寿曲》,清翎王便迫不及待的对十二皇子说:“听说十二弟在宫外遇到一老者,那老者将嵇康绝曲《广陵散》传授于你,不知可是真的?”
众人纷纷看向十二皇子,眼神都有点期待。因为大家都知道嵇康临死前那句喟叹:“《广陵散》於今绝矣!”。都说《广陵散》已经绝迹,今听说十二皇子得此真传,莫不想一饱耳福。
十二皇子点了点头,说:“话说嵇康临刑前弹奏绝曲《广陵散》,感叹此曲绝矣,殊不知有一名砍竹的少年一听而铭记于心。他本是乡间野夫,不懂韵律,但是却与此曲有缘,回家时竟真的丝毫不差的弹奏出来。但他也深知此曲乃神赐,他无意中窥探神曲,不敢声张。此后他家历代单传,这首曲子就一辈辈沿袭下来。到了这位老者,已经传了三十三代。可是老者无儿无女,他不忍此曲就此失传,恰巧我救过他的命,他见于我有缘,便死前把此曲传于我望我沿袭下去。”
在场人听了莫不感慨点头。
皇上命人取来古琴,十二皇子领命弹奏。
只见他调好了琴弦,一双修长的手从容的弹奏起来。
只听声调绝伦,余音袅袅,宛若天籁之音,此后琴声激越昂扬,如泣如诉,萦回低转,余音悠长,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十二皇子一蹴而就,而我们仿佛还沉浸在那悠扬的乐曲中久久不能自拔。
清翎王说:“绕梁三日。”
大家都为十二皇子鼓掌,那一刻他是那么耀眼。
皇上边鼓掌边说:“皇儿得此神曲大功一件,稍后命乐工记录神谱,供众人赏听。”
十二皇子面露难色,老实的回答道:“那老者死前曾百般托付我说他家历代单传,说明天意不可将此曲外传。他不敢违背天意,叫我也每代传于一人。”
皇上听了有些遗憾,但也不敢违背天意,就放弃了此事。
这时大姬盯着我说:“听了曲再赏段舞就更好了。奴兮学舞已经有六七年了吧,怎么不让我们见识一下?”
我知道她一定又是为了清翎王的事,殊不知他已经先把她的心思告诉我了。
权禹王清翎王十二皇子等都把眼光投向我,莫不有期盼的神色。
我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我辞了众人到后面装扮了一番。
我穿上了像朵花般绽放的粉红色衣裳,下面绣有沾着露珠的清水芙蓉,腰间垂下了翩翩的金灿灿的璎珞,手饰带了一串串,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灯熄灭了,我出场,众人看见的是黑茫茫的一片,却能听见我脚下的铃铛声。
一盏莲花灯点亮了,然后是另一盏。
伶人们起奏。的ac
曲子是众人耳熟能详的《春江花月夜》(1):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我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各种乐器时独鸣时齐发,时欢快时哀怨,而我也伴着节奏时快时慢,时妩媚时清雅。既如牡丹盛开又如荷花映水…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2)
你坐在席上看着我舞蹈,我的心意可否能透过飞舞的纱袖传递给你…
长袖翩翩,为君舞。
(1)出自唐朝张若虚。
(2)出自《柳腰轻》。
因为今晚跳舞有些累,我回到小雅斋就坐到梳妆镜前,想卸了妆早些睡觉。
我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想起秋娘在我跳完舞说的话。她说:“那一刻你征服了所有男人的心。”
我微微一笑,我只要俘虏我心爱的男人的心就够了。
这时婷仪说皇上来了。
我有些吃惊,想皇上极少这么晚到小雅斋的,但是也没有时间多想,又重新把卸下的装束整理好,匆匆跑出去接驾。
皇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进来了,我在远处甚至能闻到那浓郁的酒气。
皇上走路有些晃了,我急忙把他扶在椅子上。
我向婷仪使眼色,意思是让她端来一杯醒酒茶来。
婷仪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端进来一杯冒有热气的茶。
我接了过去,感到杯壁不是很烫,应该是差不多好的。
皇上吐了一口酒气,向宫人们挥挥手说:“你们退下吧。”
宫人们领命鞠躬鱼贯而出。
我端起茶杯走近皇上,说:“茶热道刚刚好,皇上喝几口吧。”
皇上抬起头,眼神有些朦胧有些怪异。
他伸出手,我以为他要拿过茶杯,还把茶杯递近了一些,可没想到皇上却抓住了我的手,一把把我揽在怀里。
茶杯落地,裂成碎片,茶叶茶水也流淌了一地。
皇上声音有醉态又低沉的说:“朕不要茶,朕要你。”
我惊慌失措,本能的挣扎,要逃脱他的怀中。
皇上却力量大得出奇,他站起身来,把我抱到床榻上。
我的背刚碰触到床面,下面仿佛是烙红的铁板,让我的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我拼命的想起身,想逃离。我知道床意味着什么。
皇上的沉重的身子覆了上来,把我重重的压在下面,无法挣脱。
我惊恐的说:“皇上,您喝醉了…喝醉了…放开奴兮…求求你,放开奴兮…”说到后面的几句我已经害怕的哭了,声音满是哭腔。
皇上的手却已经解开了我的前襟的蝶扣,手也伸到了里面。他吻着我的脖颈,声音嘶哑含混,“朕不放开你。十几年前,朕放开你的娘亲,让朕遗憾终身…朕不能再放你走…你这么美丽,你是朕的,是朕的!”
我用我最大的力气推着皇上,但是却被他抓住双手钳在上面,无法动弹。
他成熟老练的抚摸着我,但是我的身子僵硬,颤抖,不停的颤抖。
我拼尽全力的挣扎却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让他更是沉重的压住了我。
酒气让我惊恐,却让他更加的激情。
他撕开了我的纱罩衣,解开了腰带,扯开了我的衣裙,脱下了我的亵衣束胸,将它们一件件的抛向空中…
他覆上了我尚青涩不饱满的胸r,轻轻啃咬着。
我打着冷颤,口齿不清,只是喃喃的不停的说:“您是父亲,是父亲…”
他说:“是男人和女人。只有朕这样的天子才配得上你!”
然后他毅然的狠狠地把我身上最后一件遮盖物扯了下来。
在那撕心裂肺贯穿全身疼痛的一刻,一种凄厉的声音终于从我的喉咙间嘶扯出来:
“不!”
不…
他的酒醒了,默默地穿好衣服。
他站在床榻前,看着躺在上面大半赤l的我。
他把我额前被泪水黏湿的头发拨到一边,眼中有了悔意,动了动嘴唇,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话:“朕着实喜欢你,朕不会亏待你。”
我默默流泪,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屋子还是黑暗的,只有桌子上的一点烛火摇曳着,奄奄一息。
我看见他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披上一件衣服,从床上走了下来。
下t火辣辣的疼痛,每走一步就刺痛一下,然而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走到那被破碎的茶杯前,茶水已经干涸,只留下黏黏湿湿的茶叶摊在地上。
我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我的脸色惨白,嘴角不停的抽搐,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我的手颤颤巍巍的拿起地上破碎的一块瓷片,瓷片远离地面时碰撞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我拿起瓷片破碎粗糙的一边,向左手腕滑去,顿时鲜红的血便从划痕处渗了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好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意识慢慢飘散,我仿佛看见了权禹王那张精致而沉稳的脸,眼睛忧郁而哀伤。我把我拉入怀中,吻着我冰凉的唇,浓烈的灼人…
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又不见了,看见的是坐在亭中吹埙的十二皇子,旷古哀伤,鲜红的落叶纷纷…
又仿佛看见光着头的九皇子穿着墨黑浓重的僧袍,捻着佛珠,伴着凝重的钟声,眺望着远方…
我的灵魂想要飘到远处,然而我的身体被人抖动着,耳边渐渐传来了声音,“小小姐,您不能睡!睁开眼睛,醒醒…”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几双急切的眼睛。
他们见我醒了,嘘了一口气。
我看见我的手腕被包扎上一圈白纱布,一动便微微辛辣的疼。
我涌上一股怒气,伸出右手想把左手上的纱布扯下来,然而宫人早已看出我的企图,死死的钳着我。
我怒道:“放肆!”
宫人们一震,脸上有了惧怕的神色,但是却没有松开我,说:“奴才们僭越。只是非常时期,只要小姐好好的,以后听凭小姐处置。”
我们这样僵持着,我的力气渐渐的一分一秒被耗尽。
我最后虚弱无力的说:“放开我…”
我哭了,终于体验到那种求死而不得的感觉,如此的绝望。
善善也哭了,她跪在我面前,说:“小小姐我们知道您心里委屈,但是小小姐您不要想不开…要好好活着,您若死了,善善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哇的一声哭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嚎嚎大哭起来,我扑到善善怀中。
为什么…今天这样的事,难道娘亲欠下的情债就让我还么…我的幸福在哪里…最后依然一无所有。
我坐在床边,看着被褥上已经凝固的深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一直敬他如父亲,没想到竟对我做了那么可怕的事。
一种l伦的感觉让我止不住地恶心,我俯下身干呕起来。
善善忙上来给我拍背顺气。
我空出来的一只手用尽力气把厚重被褥扯到了地下,我喊道:“烧了它,烧了它!”
中午时皇上的圣旨到达小雅斋,圣旨上说:“勇武大将军幼女额昧,幼习礼训,夙表幽闲,胄出鼎族,誉闻华阃,志怀婉顺,训彰图史,誉闻邦国…宜升后t,备兹内职,是用命尔为贵妃,择日封号…”
我跪在地上漠然的听着,既不叩拜也没有领旨谢恩。
还是宫人们陪着笑脸上去接了圣旨,才把我从地上搀起来。
那太监有些不解和诧异的看着我,婷仪马上掏出两个金元宝塞给他,说:“我家小姐领旨谢恩,欣喜之情无以言表,还望公公美言…”
那太监也听明白了,忙着点头将金子塞到怀中,笑嘻嘻的说:“我一定传到。以后咱家还要仰仗着娘娘呢…”
他离去后,花溅泪给我递了杯水说:“娘娘你的脸色不好,喝点水吧。”
娘娘…听到这个词我颤抖了一下,我挥手把茶杯打翻,捂着耳朵喊道:“我不是娘娘,不是娘娘!叫我小姐,叫我小姐啊…”
宫人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不停叫着我小姐小姐,才让我慢慢平静下来。
我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脸突然一阵厌烦,叫他们退下。
我蜷在床边y暗的角落里,脸上木然而无表情。
这时镜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我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你退下。”
他却没有走,而是在远处恭敬的跪下,说:“恭喜小姐。”
我没有理他,他却继续说着:“小姐虽然聪明,但是现在遭此变故却未必看得清明。奴才认为小姐嫁给老皇帝并无什么不好…相反比那些皇子有利。他们大多有正妃有嫡子,小姐嫁过去最多也不过是做贵妃罢了。就算是嫁给十二皇子等年轻无家室的皇子,小姐难道就敢保证长宠不衰?历朝失宠废后的例子不在少数。而老皇帝就不一样了。皇后无子,小姐正值青春,倘若能生下皇子,便是太子。再过几年皇上仙逝,太子登基,那时小姐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太后!况且我们一直担心景昭仪升任贵妃,现在正好由小姐添补这一空缺,岂不一举两得?”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这种种好处。但是…这毕竟是我的终身大事,只有这件事不能拿利益来衡量…”
镜明正色说道:“非也。荣华富贵也是小姐的终身大事。”
我愣住了,低头思索着他的话。
镜明见自己的话说到了,便识趣的退下了。
镜明刚刚离开不一会儿,十二皇子便冲了进来。
我看见他苍白而憔悴的脸,突然害怕起来。
我往黑暗处缩得更紧了,捂着脸不敢看他。
别看我,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求你…
我已经不再冰清玉洁,我浑身上下是那么的肮脏污浊…
他的脚步透露出一种愤怒,他走到我的床前,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说:“跟我走!”
我抬头惊异的看着他,带我走,这样的我你还要么…不嫌弃我么…
那一刻,我有种想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就这样抛却一切,和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满是伤痕的地方…
可是…我摇了摇头,我死不足惜,如何再连累别人。
我走了,善善婷仪他们怎么办,你的母妃和她的家族怎么办…等待他们的不只是死那样简单。
他见我摇头,眼神里生出许多不解还有…鄙夷。
你是贪慕富贵吗?我知道他想这么问我。
我走了下来,从抽屉中拿出那个精心保管的小时候他送给我的唐瓷娃娃,在他面前缓缓松开了手。
它碎了,我们的小时候碎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嘴角微微的颤抖,手攥得紧紧的。
我背过他去,猛然想到那时我给九皇子的也只是个背影,说:“忘了我。还要记住我,我是你的母亲了,是你父皇的妃子…”
他良久没有声音,我转过头去,发现他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拣着碎瓷片。
地上落下了一小点一小点的泪水,仿佛在下雨。
他把所有的碎片放在手中,又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放在旁边的桌上。
他哽咽着说:“我特意出宫给你买的…不过也许…娘娘…早就瞧不起这些东西了…”他最后向我行了一个礼,离开。
我看着桌上用油黄色纸包着的东西,摊开,是红薯。
我小时候和他说过的红薯。
还是热乎乎的,放在他的怀中有他的体温。
我拿起红薯,一口口的吃着,伴着落下的泪水一起吞到肚子里。下午下了雨,夏天的第一场雨。
我茫然的听着雨的哭泣声,突然心有所动,猛然推开门走到庭院。
大宫 第二卷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55章 晚宴
章节字数:6092 更新时间:07…09…26 12:05
他在。
他的衣服湿湿的贴在身上,头发也顺着发尖滴着水,不知道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
他看见我急着走过来,张开双臂想要揽我入怀。
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小声地说:“不要碰我,我很脏…”
他就那样停下了,就那样僵住了,伸出的双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形成一种很尴尬的姿势。
“奴兮…”他就那样叫了我一声,是我从未听过的凄楚。
我蹲下身去,蜷成一团,雨水便冰针般落在了我的脊背上。
良久我抬头看他,声音小小的却很决然,“叫我娘娘。”
姊曾来过一次,带着嘲弄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不无鄙夷的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生下来就爱勾引男人呀。早就说过会让你嫁给天子,你偏偏迫不及待的狐媚老皇帝…真的为了荣华富贵,连老男人也要吗…我真是小看了你呀。”
我冷冷的说:“你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说这番话吗?”
她得意的笑了,走到我身边,低低的在我耳边说:“权禹王孔武有力…”
我不动声色。
“我已纪怀孕了…”重要的是这句话。
我脸上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心却被狠狠地剐上了一刀。
皇帝每天都会到小雅斋来,带着讨好的愧疚的表情。
我对他冷漠不语,他说的话也不回答,但是他依然毫不在意,没有任何恼怒的味道。
可是我知道皇上可以一天两天容忍我,却不能是一辈子。
我想起了镜明的话,那么,如果荣华富贵也是我一辈子的事的话,如果荣华富贵也是一种幸福的话,那么我只有狠狠的抓住最后的一点幸福不放手。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等到第五天时我低低的叫了一声“君上。”
他仿佛得到什么赏赐般,几天以来抑郁的神色马上舒展开来。
是夜,皇上宿于小雅斋。
第二天,皇上亲自执笔写册书,封号“帝贵妃”,并规定其身份凌驾于以往“皇贵妃”之上,搬居雎鸠宫。
尊贵的不是“贵妃”的品级,而是以“帝”的封号。那一年,我十五岁,而皇帝已经四十六岁了
晚宴
我在太后的殿外已经跪了三个小时了,夏日早上的太阳也很毒热,火辣辣的晒着我。有几次花溅泪端来水给我,我都挥挥手让她拿走了。
我不是做给太后看的,是做给皇上看的,是做给这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看的,我孝道已尽。
太后现在一定咬牙切齿的恨着我吧。
她一定不懂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了,为什么偏偏执着于这对儿母女;她一定也不懂为什么一向守孝道的儿子这次竟敢公然反抗她的命令,将我封为帝贵妃;她一定在想后宫那如云的美女,温婉可爱的,家世上好的女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在她看来身份卑微的我。
皇帝,皇太后,皇后,皇贵妃。整个后宫中只有这四个名位可以冠以“皇”字。那么帝贵妃呢?凌驾于皇贵妃之上?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将凌驾于她皇太后之上?她一定在想我何德何能,只是一夜侍寝就被皇上赐与这独一无二的封号。后宫四妃哪个不是家世上乘且为皇室诞下了皇子?而我呢?只不过是个一直寄养在宫中的黄毛丫头罢了。
可是她不懂的是皇上自从登基起就是皇上了,不再是她的儿子。皇上说一不二,皇上至高至重的权威不容得任何人去亵渎去反对,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瞧,皇上上完朝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
他伸出手亲自拉起我,一脸的关切和心疼。
而我就势晕倒在他怀中,眼睛噙满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您的母后是怎佯对待您娇柔的宠妃呀。
皇上是有怒气的,但是于情于礼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对自己的母后不敬的,于是只能用更多的关怀和赏赐来弥补对我的亏欠。
他将我轻轻的抱在床上,为我盖上了梨花薄纱被,亲自喂我喝水。
他说:“这几天不要去给母后请安了,等她老人家气消了再说吧。”
我略带稚气的问:“那怎么行?”
皇上笑了,宠溺的拍了拍我的头,说:“怎么想自讨没趣吗?”
我低头微微的笑了。
皇上看得有些呆了,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说:“你真是个小妖精。你娘也像你这样笑着,却只是娇羞,不带你这么多妩媚。”
我睨着皇上说:“这样不好吗?”
皇上把我抱住,从我的额头向下吻着,声音有些低喘,“喜欢,男人都喜欢,朕喜欢…”
皇上走了,我穿着亵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披散着的长发。
镜中的美人木然着一张脸,丝毫没有欢愉过后快乐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以前那个总是在梳妆镜前兴致勃勃装扮自己的小女孩,有些委屈。是不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伏在桌上肩膀微微抖动,却压抑着不敢哭出声来,不敢让宫人们听见。我是主子,即便他们忠心耿耿,我却不能在下人面前露出丝毫的软弱…
我哭了会儿,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又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拍了拍手,花溅泪就进来了,我吩咐说:“备水,沐浴。”
整个后妃中只有我享此殊荣,无限时的供应热水和食物。
我不喜欢欢好过后身上那种特殊的气息,所以每次过后都会沐浴更衣。宫人们很快就体知了我的习惯,于是花溅泪回答说:“香汤水早已经备好了,小姐。”
小姐…是因为我一直不许他们叫我娘娘,尽管我知道早已失去了什么。
我泡在铺有一层五颜六色花瓣的浴水中,宫娥们在后面轻轻撩拨着水为我清洗身体。
我的身体尚有些瘦弱干涩,还没有女人那般的丰盈饱满。
这时善善匆匆忙忙赶了进来,想禀告什么,我却打断了她,只是吩咐:“善,我口渴了,想喝一杯清茶。”
善善从案几上端来了茶到我面前,我喝了一口才慢慢的说:“是不是哪个妃子来了?”
善善惊讶的看我一眼,问:“小小姐怎么知道?”
我在心底冷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被封为帝贵妃,按照宫中礼仪贵妃等级之下的妃嫔要登门拜访祝贺。可是那些大我一轮甚至两轮的一直被我视为长辈的妃嫔们地位如何的尴尬。所以直到第三日她们才姗姗来迟。的e1
我摆弄着手中精小的玉茶杯,淡漠的说:“研淑妃?殊贤妃?还是两个一起来?”
善善愈加惊异了,回答说:“是两位娘娘一起来的。不过听说小小姐在沐浴便说不多打扰,放了贺礼就离去了。我这么匆忙过来也正是想禀告小小姐这件事,用不用挽留住两位娘娘?”
我沉默,良久才说:“若是追了过去倒反而坏了她们俩的苦心。让她们走吧,对她们,对我…都好。”
她们做为宫中有声望的一品妃是要率先表态的,于是便故意挑了这个可以避免正面接触的时刻拜访。
研淑妃,殊贤妃,以前我与她们的关系都尚好,可如今却要以姊妹相称共侍一夫,该是何等的讽刺与尴尬。她们感到无比的尴尬,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纵然我的名份位于她们之上,但是她们却比我年长且在宫中的声望也要比我高,那么我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她们?倨傲的?只会落下粗鄙无教养的坏名声罢了,又难免被众妃嫔排斥;恭敬的?那么我以后如何服众。的e4
我对善善说:“明日你带些礼品回访两妃,向两妃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善善问:“小小姐是让我亲自去吗?”
我知道善善为何如此发问。她现在已提升为宫中二品女官,谁都知道她是最受我器重信任的宫人,一般我只是让她教导管理下面的宫人,极少让她去做这样具体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严肃地说:“你亲自去。这样才能表达我对她们的尊敬,安抚她们的心。现在后宫众妃嫔都对我有警戒之心,安抚了她们就是安抚了整个后宫。”
善善又问:“既若如此,小小姐亲自登门岂不更好?”
我笑了一下,反问道:“然后呢?让她们对我行下妃屈膝礼?”
善善恍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那么明日带什么礼物呢?皇上赏赐不断,珍奇珠宝数之不尽,倒反而不知道该带哪件了。”
我低头想了想,但知道皇帝的赏赐虽然贵重珍奇,却是万万不能带的,否则难免有显摆示威之意。
我说:“明日我亲自做些珍珠糕送过去吧。”珍珠糕,因为制作要配以磨细的珍珠粉故此得名,据说有美白养颜的功效,因此成为宫中十分受妃嫔欢迎喜欢的御食点心。当然不是每个妃嫔都有这样的大手笔以珍珠为食的。我特意挑了十二枚质地均匀光泽润滑的珍珠做料,这样既能表示我的诚意又不至于太寒酸惹人嘲笑。
我出浴后,婷仪对我说:“皇上刚刚遣人过来说要小姐参加晚宴呢。”
我点了点头,知道这个晚宴意味着什么。皇上要正式将我介绍给整个皇室了,不是那个以前叫奴兮的小女孩,而是以帝贵妃的身份。
虽然这些天以来总是避免和亲王帝姬们见面,但是这样的场合总是要到来的。
我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样的疲累。
当我踏进门槛的那一刻,所以的人都噤了口望向我。
皇上看见了我,笑着从高高的龙座下来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
我只是片刻的犹豫,便把自己的手稳稳的放在他的手中。
皇上引着我坐到仅次于皇后的下位。
皇后面色平静,还算和蔼的和我打了招呼,她问:“雎鸠宫住得可还习惯?”
我回答说:“劳烦皇后费心,一切都好。”之后我们之间便无多余的话说。
太后没有出席,明显是不承认我的意思。而这其中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的承认我?
第 1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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