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不承欢第49部分阅读
侧妃不承欢 作者:肉书屋
侧妃不承欢第49部分阅读
夜无烟的。
是以,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瑟瑟缓步走入到灵堂中,满目触目惊心的白色令她心头剧痛,她定定凝立在灵前,光拉长了她纤瘦的身影,映在墙上,虚浮而缥缈,她久久地伫立着,却好似失了言语,只是眼神怔怔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灵框。
她那种茫然若失的神情,那种缥缈而苍白的神色,令观者心中一颤,原本还是有很多部下埋怨她的,要不是因为她,夜无烟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然,看到她,心里突然间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哀戚的难受。
就这样,要永远地诀别了。
他活着时,她尚能给自己一个安慰,哪怕是相思,哪怕是痛恨,哪怕是哀怨,可也强过虚无。而如今,人已逝,她的这颗心,却要放到何处?
灵堂内,瑟瑟看到夜无烟僵硬地躺在灵框之中,身上,不再是血肉模糊,穿上了干净的白色寿衣,只是,她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脸上,简直烫伤的太严重了。
不知为何,这一次,瑟瑟面对着他的尸骸,心中竟是平静的很,竟然再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难道说,她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逝去,这么快便从哀伤中走了出来?
她细细地看着他的容颜,伸指缓缓从他脸上抚过,目光凝注在他那头墨发上。那夜,这墨发是和血液冰水黏在一起的,她并没有看出来,他的发似乎是短了许多,而且,不似以前黑亮了。
这,难道也是因为受刑所导致的?
“江姑娘,时辰到了,我们要出殡了。”金堂走上前来,极是客气地说道。
金堂换了称呼,不再叫她王妃,王爷已逝,再没有王妃。而她本没有和他名正言顺成亲。
瑟瑟知晓,其实他们都是有些怨她的。
她平静地点了点头,既没有哭泣,也没有哀伤。她平静地看着他的灵框被抬了出去,抬到了马车上,沿着十里长街,送到了皇陵之中。
“无涯,我要去陪她!你能不能帮我安排?”瑟瑟抬眸,低低问道。
一直沉默的夜无涯望着瑟瑟清冷的面容,轻叹一声,凝声说道:“我能拒绝吗?”摇了摇头,他道:“我去安排!”
皇家的陵园位于皇城北部的岷云山,此山被青江环绕,风景秀丽,山水环境绝佳,乃绝好的风水宝地。眼下是冬日,山中只有松柏青青,寒梅艳艳,以及漫山遍野的积雪。
山中的气温自是不比皇宫,极是幽冷,呼出的气息都是白气。
山中有守灵的房屋,夜无涯命人从山下运来一车火炭,在屋内同时生了两个火炉,屋内才有了一丝暖意。
无涯原本要从宫里拨几个宫女过来陪瑟瑟的,都被瑟瑟回绝了。瑟瑟就连紫迷都没有带着,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后山的山野中居住。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陪着夜无烟。随身携带的,只有一架瑶琴。
每日晚间,月出西山,清冷皎洁的月光笼罩着脉脉远山,清澈的琴音便在山野间缭绕,清曼婉转,丝丝缕缕,如同潇湘夜雨,绵绵不绝。
她演奏的是一首《凤求凰》,一遍一遍不断地弹奏着。
这是娶亲才会演奏的曲子,这原本是一首欢快的曲子,然,瑟瑟却在欢快之中,奏出了哀婉。
她犹记得,当日在水龙岛,他在窗外,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着《凤求凰》,等着她来和。可是,她却故意弹奏了一首《凤归云》。
那时,她不肯和他的曲子,是因为她心中还是存着芥蒂的,她不想接受他。
可是,如今,她和了他的曲子,可是他又在哪里?
本是鸾凤和鸣的曲子,此刻听来,却是如同孤凤独鸣般哀怨悲戚。
可惜的是,不管她如何弹奏,终究是没有箫音来和了。此时,她是深深体会到当日,夜无烟在窗外吹奏《凤求凰》时的心情,彼时,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来相和啊。
夜风拂过,亲昵地吻着她的月色衣衫,飞扬的发丝扫过她清绝的面容,清澈的眸中俱是凄婉。
琴音正是高昂之时,琴弦忽然断了一根,指尖一疼,渗出了嫣红的血珠。
瑟瑟呼吸一凝,心狂跳不止,难道说?难道说,他来了?!
夜无烟没有死,他一定没有死!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决计不是他!一定不是他!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是,瑟瑟依旧不敢回头,她生怕希望落空。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她重新挑了弦,继续弹奏着。只是,心中紧张,再也弹不成调。
“好一曲凤求凰,怎地听上去犹如孤雁一只,寂寂而鸣?”一道清冷的女声不无讽刺地说道。
瑟瑟的脸乍然一白,心顿时绝望地下沉,她缓缓回首,只见的不远处的雪地上,凝立着两道人影。
月亮就挂在天边,朦胧而高远,月华柔柔倾泻而下和微茫的雪光互相辉映,照亮了来人的模样,竟然是伊冷雪和侍女玲珑。她们两个俱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赶了很久的路。
玲珑是夜无烟的侍女,应当是认识这里看守皇陵的李将军的,是以,看到那些兵士遥遥站在远处,并不曾前来阻止。
伊冷雪身着一袭素白的衣裙,墨发绾成云髻,发髻上簪着一朵小小的白花。如此打扮,几欲和漫山的白雪融为一体。只一双黑亮的眼睛,布满了凄迷和哀伤,她一步一步,踩着积雪,缓步走到了江瑟瑟的面前。
瑟瑟起身,两个女子在白雪铠皑中彼此对望。
瑟瑟可以清楚地看到伊冷雪的脸色是那样苍白,神色是那样凄怆,而她眸中的痛楚,是那样深那样浓。
她们的哀伤,为的都是同一个男子。
伊冷雪忽然俯身,伸指在瑟瑟的琴弦上一划,一片铮铮的清音响起,好似一阵乱玉飞溅,杂乱无章。
她起身,冷冷说道:“凤求凰能让你弹的如此哀怨,倒也是不易!”
瑟瑟没作声,俯身,抱起来搁在地上的瑶琴。
“江瑟瑟,他真的不在了吗?”伊冷雪一字一句说道,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冷,之前,做祭司时,她的声音只是清冷,而如今,是冰冷,冷到了骨子里。然而,语气却不无悲戚,令人听上去几欲心碎。
她的眸光从瑟瑟身上,缓缓转移到眼前那冰冷的墓碑上。望着墓碑上那镌刻着夜无烟名讳的字,她怔怔地走了过去,在墓碑前,缓缓地凝立。
瑟瑟起身,抱起瑶琴,淡淡地望着伊冷雪,她看到她抚着墓碑,肩头不断地耸动,似乎在无声啜泣。原来,伊冷雪对于夜无烟,也是爱到了极致。
玲珑走到夜无烟的墓前,默默跪了下去,此刻,她亦是泪流满面。
山野寂寂,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冷月在天边散发着幽远的微茫。
不知过了多久,瑟瑟才发现伊冷雪抱着夜无烟的墓碑,头轻轻地垂了下来,就好似一朵花在茎上沉眠,一动也不动。
瑟瑟心中一惊,伊冷雪不会以身殉情了吧?
她疾步走到伊冷雪身边,玲珑也发现了伊冷雪的异状,起身,将她紧抱着墓碑的手掰开,这才发现她似是已经哭昏了过去,睫毛上,俱是点点泪珠。
“外面冷,扶她到屋中去吧!”瑟瑟淡淡说道。
玲珑点了点头,负起伊冷雪,将她背到了瑟瑟所居住的屋内。屋内比之外面暖了许多,玲珑将她放到一张八仙椅上。
瑟瑟神色淡漠地往炉火里添了些炭火,腾起的火苗映的她一张玉脸透出了一丝绯红。
玲珑凝视着瑟瑟淡漠的神色,心情极是复杂,她幽幽说道:“你不伤心吗?王爷他可是为了你,才会身死的。”
王爷为了这个女子,四年来,没有一天不是活在煎熬之中,而今,又为了她身死,而她,竟看上去一点也不悲伤。
瑟瑟抬眸,她也觉得很奇怪,自从在灵堂上再次看到他的尸首,她心中就不再那么悲伤了。或许,在心底深处,她隐隐觉得,他没死。可同时,她似乎又觉得那是个奢望,因为,如若他没死,怎会至今还不曾出现?
瑟瑟心底,其实是极矛盾的。听了玲珑的话,她不知如何回答,起身坐在木案前,将方才断裂的那只琴弦接好,调了调琴弦,又开始抚琴。今日,那首凤求凰她还没有奏完,她不能让他只听半首曲子。
琴声若流水,诉不尽的满腔愁情。
玲珑低首,琴面上竟有着缕缕殷红,这才注意到,瑟瑟的手指方才被断弦割破,再次抚琴,指尖血滴飞溅,染红了琴面。就连琴音,似乎也带了历历血色。
“江瑟瑟,我不曾想到,你这么快便再次抚琴!”伊冷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幽怨暗含着一丝得意。
一曲而终,瑟瑟淡淡说道:“我只是要他听一首完整的曲子。”
“江瑟瑟,你为什么不死?他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要了,可你,为什么不死?你爱他吗?”伊冷雪起身,缓步走到瑟瑟面前,脸上泪痕已干,凄楚的神色已经转为愤恨。
“为什么,他要为你做这么多?如果没有你,他就不会死,而我,也总会等到他。可是,他死了,我的梦也就结束了。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可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伊冷雪喃喃说道,神色极是凄婉。
玲珑在一侧,闻言,冷声道:“你为王爷做什么了?你陷害王爷的孩子,你嫁祸王爷所爱的女子,你将王爷的消息送给莫寻欢,也送给赫连傲天,这就是你为王爷所做的一切吗?当年在黑山崖上,你被吊在崖边,这个主意恐怕也是你出的吧。你在被莫寻欢劫走的当天,就已经和莫寻欢合作了。不是吗?你要让王爷一无所有身败名裂。这就是你的爱吗?”
“玲珑……你……你……”伊冷雪指着玲珑的脸,惊诧中带着一丝了然,“你竟然一直都在监视我?”
玲珑凄然一笑道:“不错,伊祭司,当年,你采了那朵雪莲,救了王爷的命,也用那朵雪莲救了我的命。我是感激你的,所以,我一直很钦佩你,很维护你。可是,我从来不曾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子。所以,自从王妃跌入到悬崖以后,我在你身边,就只是受王爷所托,是监视你的!我是王爷的侍女,我怎么会背叛王爷呢?”
伊冷雪忽然咯咯笑道:“你说的对,说的对啊,我怎么会忘了,你是他的侍女。我还以为,在那个王府里,你是唯一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我从墨城回了北鲁国,你还要跟着我?你不是应该回到他的身边吗?”
玲珑悲悯地望着伊冷雪道:“其实,就算你离开王府,回了北鲁,王爷还是不放心你。他怕你再和莫寻欢合作,怕你没有了利用价值被莫寻欢所杀。要我留在你身边,一来,是保护你,二来,也是为了能及时给王爷传递消息。”
“他是让你保护我的吗?”伊冷雪喃喃自语道,“他不是很恨我,希望我死吗?他不是说,我企图杀他的妻,杀他的孩儿,所以,早已和他恩仇相抵,再相见,就是仇敌了吗?”
“你是她的恩人,如果有一丝可能,他不会让你死,他希望你能早日回头,不要再做伤人伤己的事情。”玲珑低低说道。
瑟瑟坐在琴案前,听着伊冷雪和玲珑的话,心中极是酸涩。尤其是伊冷雪复述夜无烟的那句话。他说,伊冷雪企图杀他的妻,伤害他的孩儿,恩仇相抵。原来,他心中,始终是当自己是他的妻。
“伊冷雪,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瑟瑟低声说道,伊冷雪被赫连霸天强犦,被自己的子民唾弃,从祭司的位子上跌落到凡尘,或许,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承受的吧,“可是,这个世上,我们都是人,平凡的人,不是神。所以,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遭遇痛苦,伤心和一些不能对外人诉说的苦楚,这一切就好比是你骨血中的刀子,你活着一天,便要为它受苦一天。这一把刀子,你的身体里有,我的身体有,他的身体里也有,甚至玲珑,她虽然不说,她也有。可是,如果你能化解它,总有一天你能超脱它带给你的痛苦。从而,忘记那些痛苦,勇敢地继续活下去。”
瑟瑟直视着伊冷雪的脸,凝声说道。
当年跌落到悬崖下,她何其痛苦,可是,她成功地化解了心中那把刀子,没有让它转化为仇恨,也没有让那把刀子控制了她的行为。
伊冷雪凝视着瑟瑟,望着昏黄灯光下,她那苍白的玉脸,清淡的神色,还有眸中那脉脉的光华,这一瞬,她才乍然明白,她是输在什么地方了。怪不得,夜无烟会喜欢她,因为,她的确值得。
她伊冷雪真的比不过她,比不过她的纯净和善良。
伊冷雪的眸中布满了酸涩,她低低说道:“我知道你是爱他的,其实,那次在悬崖上,你救我,也是因为爱他。你知道我是他的恩人,我若身死,他这一生只会活在良心的谴责里。所以你才奋不顾身的救我,是吗?而他,也是爱你的,自从你坠下悬崖,他过的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虽然留我在王府,却是只有伊良寒毒发作时,他才会过去,而他去了,也从来不会好好看我一眼。”
“江瑟瑟,我比不上你,我的确比不上你,所以,我要走了,我要随他去了,但愿来世,我可以赢得了你。”伊冷雪轻轻说道,言罢,唇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你怎么了?”借着昏黄的烛火,瑟瑟隐隐发觉伊冷雪的脸色有些不对,脸色惨白中透着一丝暗青。
伊冷雪凄然笑道:“方才,就在你弹琴时,我已经服下了毒药。“
“你怎么这么傻,王爷他也许并没有死。”瑟瑟脸色苍白地问道。
“你说什么?”伊冷雪黑眸微微一亮,波光潋滟,然后她又摇了摇头,道:“纵然他没死,我也无颜见他了,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只是,只是,江瑟瑟,你也活不成了。”
“什么?”玲珑神色大惊,冷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江瑟瑟,来之前,我是恨你的,恨你害死了王爷。可是,你武功那么高,我知道我根本杀不了你,所以我只能杀了我自己,然后再让你死。江瑟瑟,对不住,我给你下了盅,连心盅。我下在了你和我的身上。这两只蛊虫是连心的,这样,我若是死了,你便也活不成了。”伊冷雪边说边吐了一口血。
玲珑心中大惊,“你什么时候下蛊了。”
“我下在琴上,我方才弯腰抚琴时,便下在琴上,因为你方才指尖受了伤。我想等你再次抚琴,便会中蛊。可是我没想到你今晚这么快,便再次抚琴了。”伊冷雪神色淡淡地说道。
连心盅!
玲珑的脸刹那间惨白了。
这是世上最毒最厉害的一种蛊毒,说它厉害,是因为身中连心蛊的人,一个人一旦死了,另一只盅便会感应到,便会将它的盅主噬心而死。可是这蛊却偏偏看上去无色无味,人眼是看不到它存在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检验出它的毒。因为那不过是一个无形的像雪粒大小的透明虫子。
这种盅毒因为其厉害,早已在世上绝迹了。怎么,伊冷雪手中会有这么厉害的盅毒?
“你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蛊毒?”玲珑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莫寻欢给我的,很久以前,他就要我下在王爷身上,可是我始终没有做,我一直留着,狠不下心去用。我听到王爷因她而死,所以,我……我恨她,所以,要她陪葬。”伊冷雪断断续续地说道,身上的毒药似乎是发作了。
玲珑扑了上去,摇撼着伊冷雪道:“伊冷雪,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啊!”她若是死了,瑟瑟也便活不成了。
“对不住,我真的不行了!江瑟瑟,原来到头来,我们谁也得不到他!他或许没死,可是我们两个都死了。”伊冷雪言罢,坐在椅子上,螓首一垂,真的睡了过去,永远地睡了过去。
室内一片静谧,只有冷风夹着层层的碎雪呼啸着肆虐的声音。屋内,门窗的缝隙之处也密合的严严实实,将寒气完全隔绝在外。可是,瑟瑟还是感觉到了冷。
她起身,静静地望着伊冷雪,拿起一块锦帕,将她唇角的血迹擦了擦。
伊冷雪玉白的脸泛着一丝青紫,睫毛盖住了那双清冷的眼睛,再也不能睁开了。曾经鲜活的生命,化作了一具毫无生气的躯体。
瑟瑟回身坐在椅子上,或许一会儿,她便和她一样了。
她未曾料到,为了要杀她,她竟然先杀了她自己。她对她,确实是恨极了,恨得赔上了自己的命,也要杀了她。
“王妃,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感觉到不舒服?”玲珑疾步走到瑟瑟面前,焦急地问道。
她从瑟瑟脸上,看不出一丝征兆,实在不知道瑟瑟现在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身上的盅毒是不是发作了。
“我没事!”瑟瑟起身,神色如常,搓了搓冰凉的手,径自走到火炉边,掀开火炉的盖子,利索地捅了捅红彤彤的炭火。
其实,她心中很平静,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
她中了盅毒,如若,夜无烟真的不在了,那么,她便可以去陪他了。
如若,他还活着,听到她中了盅毒,应该会现身的吧。
加了炭火,屋内渐渐暖了起来。
“或许,或许王妃并没有中那个蛊毒,这把瑶琴,还是不要了,赶快扔出去吧。”玲珑起身,便去抱那把瑶琴。
瑟瑟的手忽然一松,火钳子掉落在地上,她伸手按住了胸口。
“王妃,怎么了?发……发作了吗?”玲珑神色大惊,她伸手,扶住了瑟瑟摇摇欲倒的身子,将瑟瑟搀扶到床畔坐下。
“我去叫人!”玲珑脸色苍白地冲了出去,去寻守卫皇陵的李将军。
瑟瑟坐在床畔,只觉得心口处,好似有万蚁噬心,玉脸上渗出了一滴滴的冷汗,她不知,自己能不能撑住。
房门被什么人推开了,一阵幽凉的夜风灌了进来,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一袭宽大的黑袍被夜风吹得随风飘扬,因为是逆着风,一头长发被风吹得尽数拂在他的脸颊上,遮住了他的面目。但是,透过纷乱的发丝,瑟瑟还是看到了他那双明亮而瑰丽的眼睛。
那人走到瑟瑟身前,伸指,在与瑟瑟胸口点了两下,万蚁噬心的感觉一瞬间消失了。
“莫寻欢,你……你怎么在这里?”瑟瑟挹眸,定定望着他。
莫寻欢怎么还留存绯城,他不是应该早离开这里了吗?怎地还留在这里,而且,还是隐身在皇陵之中。
莫寻欢凝立在屋中,目光静静地行云流水般落在瑟瑟身上,安详而淡然,唇角,带着她看不懂的出尘的笑意。
“我若是离开了,今夜,你不是就要一命归西了吗?”莫寻欢低首,绝美的脸漾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你真的很不让人省心啊!也罢,这么不省心的女人就留给夜无烟吧!”
他轻笑着说道,伸手,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宽大的黑裘解了下来,再伸指,轻轻一弹,胸口处衣衫的盘扣一粒粒迸开,露出了他健壮而俊美的胸膛。白玉一般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很美,很美。
“你做什么?”瑟瑟后退一步,右手,已经扣住了新月弯刀的刀柄。
可是,心口处那才停顿了片刻的噬心之痛又开始疼了。一瞬间,她连握住刀柄的力道都没有。
莫寻欢笑了笑,烛光映照,他的脸,在光晕下映成一团模糊的雾,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觉得他很美,美的震撼人心。
他弯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伸手,将匕首从刀鞘里拔了出来。很窄很长很薄的小小匕首,在烛火映照下,闪着潋滟而幽冷的光芒。
莫寻欢将匕首翻转,在自己心口处轻轻一插,鲜血漫出,染红了他玉白的手指。
“瑟瑟,你可曾有一点点爱我?”他伸出手指,停留在瑟瑟的脸颊上,黛染的眸,黑的如同永夜,沉沉的,却也闪着一丝比星光还要灼亮的期冀。
“我……我……”瑟瑟的话还不曾说出口,莫寻欢的手指,已经从她的脸颊上移动到了她的唇上。
带血的手指压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他的脸上绽出一抹笑意,很明媚很皎洁,没有一丝阴晦。绝美的脸,眼中情绪如湖水般涟漪,盛满了淡淡的温柔,浅浅的哀愁。
“不要说!”他淡淡说道,其实那个答案他知道。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问了却又不敢听她的答案。“夜无尘的确没有杀夜无烟,我们听到你们攻到了牢房时,本要用他作人质的,便留了他一命。所以我们从牢房走出来时,他还是活着,虽然的确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说,声音低低地柔柔地。
一如当年,她初见他时,那个在宴会上宠辱不惊的男子。
瑟瑟心中顿时一喜,她就知道,夜无烟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她眸中忽然绽放的狂喜的光华令莫寻欢微微凝起了眉,黑眸间闪过一丝黯淡,他长睫毛一垂,遮住了眸中的失落。伸指,轻轻地点了瑟瑟的昏睡|岤。
瑟瑟醒来时,屋内已经没有了莫寻欢,坐在她身畔的,是夜无涯。环顾一周,屋内除了无涯,就是玲珑,再没有别人了。就连死去的伊冷雪,都已经不在了。
“你怎么来了?”瑟瑟淡淡问道,胸口处隐隐还有一丝疼痛,她轻轻抚了抚胸口,微微凝了凝眉。
“我怎么能不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些守护的人,简直是废物,就不该让伊冷雪来见你的。”夜无涯沉声说道,“别动,你的胸口有一道伤。”夜无涯看到瑟瑟微凝的眉,慌忙说道。
“胸口有一道伤,我现在怎么了?”瑟瑟凝声问道,莫寻欢把她怎么了?
“你的盅毒解了!是谁给你解得盅毒?”夜无涯定定问道,“是不是,莫寻欢!”
瑟瑟脸色一僵,问道:“连心盅不是无药可解吗?我的蛊是如何解掉的?”
“连心蛊是无药可解,但是,却有一种解法,那便是用另一个人的心口处的血,将蛊虫引过去。不过,这个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那个人身上,必须有你所中的盅虫的母盅,那样,盅虫才会沿着血从你的伤口钻到他的伤口中去。所以说,连心盅几乎是无解。因为谁知晓这只蛊虫的母蛊在谁的身上,而那个人又肯不肯用这种法子为别人解蛊。”夜无涯静静说道。
“那引了蛊虫过去后,那人的身上便是有两只盅虫了是吗?那……那个人,还可以活吗?还能活吗?”瑟瑟低低问道。
夜无涯眸光思索片刻,淡淡说道:“应该是活不下去了吧!”
“哦!”瑟瑟轻轻“哦”了一声,起身从床榻上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打开门,望向茫茫的夜色。
月儿依旧挂在天边,冷冷的,淡淡地睥睨着人间,清冷的月光,笼罩着这白茫茫的世界。屋外的每一株树上,都郁结着无数的积雪,风起,雪花一阵又一阵飘落,就好似又一场飞雪……
瑟瑟忽然转身,神色肃穆地问道:“皇上,您打算要去攻打伊脉岛吗?”
夜无涯一呆,自从他登基为帝,就不曾在她的面前自称过朕,而她,似乎也从未将他当过皇帝,不禁没有礼数,就连皇上都没有称呼过。而如今,她乍然这样称呼,他着实愣了愣。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夜无涯一双温雅的眸子定定凝视着瑟瑟,淡淡说道。
“我没有资格管国事,我只是问一问而已,皇上有攻打伊脉国的打算吗?没有别的意思!”瑟瑟再次问道,莫寻欢虽然做了错事,可是他的国民还是无辜的。
夜无涯叹息一声道:“目前还没有,要看伊脉国的表现了。如果,他们肯臣服,我是不会挑起战事的。”
瑟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沉默了良久,她淡淡说道:“伊冷雪葬在哪里了?”
玲珑轻轻答道:“葬在后山了!”
“立墓碑了吗?”瑟瑟凝眉问道。伊冷雪自然是不能葬在皇陵的,只有葬在皇陵的后山。不过,伊冷雪毕竟不是南越之人,如今葬在荒野,实在是凄凉。留个墓碑,日后若是北鲁国来人,或许有人会将她接回去。毕竟,她还是伊良的娘亲。伊良在北鲁国,也算是皇家之人。
玲珑摇摇头,道:“我作了一个可辨认的标志。”方才瑟瑟出了意外,她们自然没有工夫做墓碑。
瑟瑟点了点头,有记号就好。
“无涯,我想下山。”瑟瑟转首对夜无涯轻轻说道。
既然莫寻欢说夜无尘没有杀夜无烟,那么这里埋的就不是夜无烟,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守在这里了,她要下山。
夜无烟到了哪里?她不知,为何他会不见她,是伤的过重吗?还是,他有什么苦衷。不管如何,她都会把他找出来的!
“好,我也正想和你说,你的爹爹定安侯已经回府了,你该回府去见见他了!”夜无涯轻声说道。
“你说是谁?定安侯,我爹爹?”瑟瑟抬睫问道。她的爹爹,不是四年前,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了吗?
“是!”夜无涯笑了笑轻声道。
蝶恋花 035章 正文结局(下)
瑟瑟从未想到,有一日她还可以再回到定安侯府。
她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回到侯府时,她的爹爹已经被送到了牢里,府邸被封,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在寒风中凄凉地舞着。而今日再回来,那个大大的封条已经不见,门前,再次恢复了侯府的气派。朱红的大门,威武的狮子,大门前,灯笼高高挑着,照亮了门前的石阶。
夜无涯一直将瑟瑟送到了门外,才对瑟瑟点点头,道:“我先回宫了,改日再来探你,明日一早,就让紫迷也过来陪你。”
瑟瑟轻轻“嗯”了一声,才和玲珑一道,下了马车。伊冷雪已经故去,所以玲珑选择暂时留在瑟瑟身边。而紫迷,去守灵时,她没让紫迷跟去,眼下,她还留在璇玑府。
门口守门的早已不再是当初的管家,当年他爹爹犯上入了监牢,府里的下人也都是树倒猢狲散,如今的管家应当是新请的,并不识的瑟瑟。
瑟瑟言明了身份,那管家慌忙进去通告,不一会儿便出来请了瑟瑟进去。
府内的一草一木,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旧时模样,看样子爹爹也是刚刚回来,还没有派人打扫府内。瑟瑟沿着青石路面,缓缓走着,原本要先去自己的房内休息,可是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便先到了爹爹的院中。因为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爹爹怎么会死而复活的?
直到亲眼看到了定安侯江雁,瑟瑟还有些不敢置信。果然是爹爹,虽然上了年岁,已经满脸风霜,然,身子骨看上去倒是硬朗。
“爹爹,真的是你?”瑟瑟疑惑地喊道。
江雁瞧着瑟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叹息道:“瑟瑟,你受苦了!”
“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瑟瑟问道,当年,她去狱中探望爹爹,回去后,就听说爹爹在狱中死去了。
江雁叹息了一声,对瑟瑟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瑟瑟和无涯从监牢探望他离去后,夜无烟便到了牢里将他救走了。死在牢里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这几年,他被夜无烟救走后,便一直呆在夜无烟军中。虽然,他对夜无烟的相救非常感恩。但是,因为他知悉夜无烟害的瑟瑟跌到了悬崖下,还知悉夜无烟曾经废了瑟瑟的武艺,将瑟瑟赶出了王府。是以,他没有将瑟瑟未死的事情告诉夜无烟,也没有在他军中做事。只是,如同一个普通兵士一般,呆在军中。但是这几年,他眼见得夜无烟的领兵才能,他也渐浙对夜无烟渐渐钦佩。
夜无烟起事时,他终于答应和张子恒率领那十五万兵马在黄城拖住了朝廷的五十万大军。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南越落到外贼手中,而且,夜无烟也确实是一个帝王之才。
不过,他未曾想到,夜无烟会为了瑟瑟,被夜无尘擒住。
瑟瑟听了江雁的叙述,这才知晓,他的爹爹是他相救的。可是,他和夜无烟的每一次相见,都是匆匆太匆匆,他竟然都没告诉她爹爹的事情。也或许,他是不愿意让她因感恩而接受他吧。
瑟瑟更未想到,朝廷的五十万大军便是爹爹率军拖住的。
“爹爹,你现在恢复了定安侯的封号了?”江雁点了点头,夜无涯也是一个明君,虽才上位没几日,却已经将这次的事情平息,且赏罚分明,收复了不少人心。
“瑟瑟,这些年苦了你了。而璿王,他对你,竟然这般深情,爹爹着实未曾料到。”江雁低叹一声,说道。如若早日知晓,或许,他应该早些年就告诉他瑟瑟还活着的消息,那样,事情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同了。
“爹爹,我怀疑无烟他还活着!”瑟瑟蹙眉道。
江雁凝眉思索片刻,起身道:“你的想法也是有可能的,他既然能为你而死,如此深情,那么他必舍不得离你而去。所以,他或许救你之时,虽没有万全之策,必定也是有一线生机的。或许真的还活着。”
“可是,他的属下,譬如金堂,还有凤眠,铁飞扬似乎都认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生讯,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瑟瑟低声道,心中极是难受。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敢去想。
江雁缄默了一瞬,沉声道:“他就算没死,也必定受了伤,也或许是受制于人。这都是有可能的!”
爹爹如此说,倒让瑟瑟想起一件事来,最近她只顾悲伤了,似乎未看到云轻狂,难道说,如若夜无烟真的受了重伤,一般的医者无法救治,很可能会找到他。
“能够从天牢里救出他的人,目前看,只有一个。”定安侯江雁说道。
“爹爹说的是夜无涯?”瑟瑟问道。
江雁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夜,你们都漏算了他!包括夜无尘,他也认为他还是那个文弱的逸王,未曾料到,他也会起事!他不是和夜无烟的属下金堂联手攻下了皇宫吗,他应该和璿王早就联手了。所以,救走夜无烟的人,多半是他!”
瑟瑟点了点头,只是,如果是真的,夜无烟此时应该在哪里呢?若果真是夜无涯将他救出的,那么最可能在的地方,便是逸王府和皇宫了。
瑟瑟起身,遥望着夜空的星辰,如若他真的还活着,她一定要找到他!
皇宫。
天色有些阴沉,放眼望去,红墙金瓦上积满了皑皑白雪,九重宫阙看上去肃穆而宁静。
在皇宫的西北角,有一处最荒凉的别院,因为常年失修,显得萧条破败,红色的高墙剥落了漆,看上去斑斑驳驳的,就连门前的树木,都没有一棵常青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枝丫,压着雪白的积雪,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这里曾经是关押嫔妃的居所,被宫里的女子视为冷宫中的冷宫。但是,自从十几年前,有一个不受宠的妃在这里生了重病不浩而亡后。这里便成了不祥之地。后宫嫔妃最怕的便是被打入到这处荒凉阴冷的地方,然而,这么多年来,嘉祥太上皇却从未将任何一个妃子贬到此处。倒不是他没贬过嫔妃,而是因为,贬到了别处的冷宫。这处冷宫,渐渐地就在了宫内的禁区。
夕阳西下,在这处冷宫昏暗的屋内,已经亮起了烛火。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简朴而破落的摆设。
夜无烟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脸上蒙了一层布条,只露出眉目和嘴唇,还有散落在枕头上的墨黑的发。身上胳膊上腿上处处是包扎好的布条,渗着红红的血渍。他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似蝴蝶折断的翅。
他躺在那里,胸口很闷,浑身上下,肌体骨髓,无一处不疼。就连呼吸都很艰难,每一次呼吸似乎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疼的近乎麻木了,他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手一丝力气也没有,连指头都不能动一下,想要酣眠,可是那疼痛让他无法入睡,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这么恹恹地躺着。
他似乎又回到了还是孩童时期,那时候,母妃新逝,他吃了一块糕点,便开始腹痛。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感觉,也是躺在这处院落里,躺在这床榻上,感觉到腑内似乎有千万把尖刀在刺他,五脏六腑都在痛。更让他悲伤的是,孤独和悲凉,没有一个真正的关心他。
御医来了,为他诊脉后,就摇了摇头,说:回天乏术。
他那时还不懂回天乏术的意思。
后来,听到了皇奶奶的怒喝声,说是若是治不好他,便端了那些御医的脑袋。
他终于捡了一条命。而今日,他再次躺在这里。这里,是母妃被打入的冷宫,他和母妃在这里生活过几年。
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母妃的伤心和绝望,他的孤独和寂寞。
天色渐黑,庆逸帝夜无涯处理完奏折,只带着一个随身内侍,沿着巷道,向后面那处冷宫而去。推开斑驳的院门,穿过荒凉的小院,来到了屋内。屋内的药味浓烈的刺鼻。
“今日如何?有好转了吗?还需要什么草药,朕叫御药房早日备好!”夜无涯低声说道。这些日子,宫里御药房储备的好药基本都用上了,也亏了是在宫里,不然哪里找那么多的好药。
云轻狂正弯腰为夜无烟换药,待包扎好伤口后,起身向夜无涯施礼,轻声道:“外伤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不过,挑断的手筋和脚筋虽然接上了,但是,还是不能使力。眼下,只有靠慢慢恢复了。”
云轻狂换好药,侍立在一侧的坠子起身,将厚厚的锦被盖在榻上夜无烟的身上。
“需要多长时日才能恢复?”夜无涯缓步走到窗畔,借着昏黄的烛火打量着夜无烟。
多长时日?
云轻狂眉头微皱,要说多长时日,其实不是时日长短的问题,而是,他以前也碰到不少这样的病者,手筋脚筋接上后,多半依旧不能使力,基本上和残废无疑。痊愈后能够行动如常的人,实在太少。
夜无涯眼见得云轻狂淡漠不语,脸上神情甚是凝重,一颗心沉了又沉。
“不如,让瑟瑟过来陪他,或许恢复的会快一点。”夜无涯低低说道,神情肃然。
云轻狂凝眉道:“我提过,但是,他不同意,若是真的残废了,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夜无涯点了点头,当日自己从牢里将夜无烟救了出来,他知晓自己身体状况极不好,便让他在死囚犯中找了一个替身。他想假借死亡遁去,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怕自己非死既残。
而如今,虽然说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但凡是一个男子,都不愿自己瘫痪在床榻,日日拖累心爱的女子。
夜无涯长长叹息一声,凝立在床畔定定望着夜无烟,心中涌起一股深浓的悲凉。
这世上,最能打击一个男子自信的,不是死亡,而是让他成为一个废物。一般的男子尚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何况是夜无烟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叱咤风云的人物。
生不如死,大约就是眼前这种状况吧。
一股难言的心痛忽然涌上了心头,让夜无涯忍不住抿紧了唇。
坠子在一侧的木案上,正在凿药。
坠子是随着云轻狂进宫的,最初,云轻狂也被那个死去的替身骗了,直到第二日,夜无涯让他带了坠子进宫,说是为军营的伤者治病。到了宫里,他们才知晓璿王未死。
夜,静极。
只有坠子凿药的“咚咚”声,在一片静寂之中,听起来格外的沉闷,好似紧张的不规则的心
侧妃不承欢第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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