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 驱太后中央集权 慰灾民民间遗珠
且说太后连玉婷一脚踹开御书房的门,闯进来一通大骂,而姬余还没来得及回答,连玉婷终究还是挣脱了姬余的手臂,一脚将姬余踹一边儿去,拉着玉想过来,指着姬余的鼻子便骂:“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待见想儿的母后,也不待见亚伯吗?若说连家入不了你的眼,亚伯的汗马功劳你都抹去了?你如今要杀他们,你且问问想儿答应不答应!”
姬余刚想说话,连玉婷捂着脸又开始哭:“大哥已经去了南蛮之地,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来,你现在又要杀二哥,你这是存心让母后和你外祖父活不下去。”
姬余无语问苍天,话都让连玉婷说了他说啥?算了,等她闹完再说吧。
终于,连玉婷骂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头晕目眩,姬余赶紧抱着,让连玉婷到凉台的凉床上坐下,亲自端茶送水,等连玉婷缓过来,坐在她身边,开始笑:“您气过了?”
连玉婷瞪了他一眼,正要再说,姬余便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连玉婷噤声。姬余开口:“母后您来此处和儿臣闹,不都明白儿臣不能松口吗?您还来,自己气自己。”
连玉婷愈发不满:“母后亲自来,你还是不肯松口?不然你就把你二舅关在冷宫里,对外说死了便是。”
姬余也是服了连玉婷了:“您这般和素佩有什么区别?人家还晓得放在民间,到底还惹出这么大的祸患来,您还放在宫中,您是嫌儿臣的命不够长?再说了,对二舅心慈手软,日后孤如何立足?对程家和张家又怎么说?就是您对着素佩和花午都不好意思。”
连玉婷不屑:“汝乃君王,何惧百姓?若无姬家,蛮荒之徒也!张、程二人,不过本宫之媳;婆媳高低,自古便定,不必担忧。”
姬余是真的不想跟连玉婷纠缠了,这不是神经病嘛这不是?她做的都是对的,别人的想法就不需要考虑?他不明白他那个隐忍坚强的母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是不是人只有在患难的时候才会有很多美好的品质而富贵习惯了之后就会把原先隐藏的品质暴露出来无限放大呢?
姬余很忙的,他起身,走到凉台边缘,轻声道:“来人,送太后回宫,将公主送去萧夫人那里。”
暗卫听了,便立刻出现,乌压压地站了一凉台,将姬余和连玉婷重重阻隔在两边。
连玉婷见姬余竟然软硬不吃,知道事情不成,怒道:“不孝之子!”
姬余没有说话,任由连玉婷和玉想各自离开,这才任由眼泪垂落下来,沾湿衣襟。听到风声的韩汤走了过来,看着姬余的样子,从怀中掏出手绢给他擦掉眼泪,他想把姬余揽入怀中,让他好生哭一哭,可是姬余板着个脑袋,死活不肯进来,韩汤用了几分内力,强行将姬余抱紧怀里,姬余挣扎无果,便乖乖在他怀里哭,等终于哭好了,他挣扎出来,破口大骂:“死娘娘腔,这么香熏死孤了!”
韩汤也不生气,笑道:“彼此彼此。”
彼此个屁!
姬余白眼满天飞,自己的香料清新自然,哪里像韩汤身上万里飘香,大老远就能吸引一票莺莺燕燕过来的?
韩汤拍着姬余的肩膀:“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前几日文晁来找过我,说是王后让他给北郊的鞠小白送信,长公主默许了。您不去瞧瞧?”
“瞧什么?趋炎附势之徒,”姬余兴致缺缺,“写的是什么狗屁东西,要不是孤真的有把王后接出来的需要,那种怨妇歌孤听一次砍一人!这个鞠小白是不是之前那个什么鞠氏的那个谁?”
韩汤点头:“正是。”
姬余嗤之以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鸡鸣狗盗不是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后难怪去找他。罢了,随便给点钱,给孤赶出去,别让他带坏了会京和虞国的风气。”
韩汤点头:“这个好办,只是王后那边怎么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她都自身难保,”姬余转身就走,“敢去跟母后告状,孤看她真是冷宫没呆舒服。去,把玉念接出来给贞夫人送去,她没事就不要出门了。还有那个程姬,暗地里也没少做事,罚抄祖训去。”
姬余就不信,他武能安邦定国,文能治国齐家平天下,还能被几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最近他就忙后宫这几个乌烟瘴气的女人的破事了,政务上倒是耽搁很多,他得去民间考察一下——楚国那边新王即将登基,结果就大旱了一年,民不聊生,很多百姓都逃到虞国来了,人人都在传说芈由根本不是真王,所以都有反叛之心,芈由也因为楚王还病着,没有死亡,而无法继承王位。对于姬余来说,这么好的机会,他得去煽风点火,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捞捞。
姬余带着韩汤微服出巡,来到西郊,本来被连洗心闹得面目全非的西市最近才恢复了点样子,他走过集市,看见那些灾民,很亲切地慰问了一番,顺便广发粮草,还给盘缠送他们回乡。有不想回去的,便让韩汤记录下来,准备在他们身上刺字,以此逼迫他们放弃楚国国籍,彻底成为虞国公民。楚国的农业发达,军队编制很强,而虞国山地丘陵为主,可用耕地少,肥沃的土壤更少,他需要那些会种地的农民来种地,也需要招揽那些军事人才来帮助虞国整顿军队,虞国的军队训练起来难度太大了,毕竟很多都是原住民,还保留着百越子民的流氓气息,上战场倒是很勇猛,但是打着打着就各自为伍,很容易就被各个击破。
等姬余忙完这些事,大概知道了有哪些人才,便把此事丢给韩汤,让他安排人去执行。姬余瘫软在马车上准备回去,拼命工作只能是忘却烦恼累了心,可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出其他办法,过几天程、张、连三家就要被彻底砍断了,从此之后除了萧凌还算个隐藏的威胁,王权已经被高度集中了,可以算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他得考虑不要这么穷兵黩武,好好休养生息,发展一下虞国文化,毕竟虞国人去朝见天子都是被群嘲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出不去。
姬余正在想要中用谁,马车忽然停下,姬余被惯性颠得往前一送,吓得三魂差点没了七魄,他正要发火,韩汤先站了出去:“怎么回事?!”
远远地有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回大人,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跪在路中央,说是要拿钱去给母亲治病,故而冲撞了。”
“多大点事,”韩汤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丢了过去,“让那个小孩儿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莫要耽误了。”言讫便继续坐下,示意出发。
姬余靠着马车,看着周围的百姓,一个个都很好奇这上头坐着的是谁,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在的,就是脖子止不住乱伸,一只一只跟鹅似的,倒是有趣。姬余一一扫过,心情好了许多,正要收回目光,却倏然看见路边一个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五彩钱袋。这个钱袋他认得,是丽洙给他做的,他不知何时没了,都不敢跟丽洙说,怕她又不高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孩子捡了,他示意停车,亲自下来走到那孩子之前,男孩子抬头看了姬余一眼,姬余只在心里感慨真是一个好看的孩子。
韩汤跟过来解围:“这孩子适才冲撞了你,已经解决了,你便不要计较了。”
姬余不想理韩汤,他看起来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当时都没说话,谁会事后再去没事找事啊?姬余盯着那小孩:“你手里这个袋子是从哪里来的?”
小孩嗫嚅着:“我娘给的……”
“你娘哪里来的?”姬余追问。
“我爹给的。”小孩继续回答。
姬余倒是很耐心:“你爹又是哪里来的?他做什么的?如今在哪里?”
小孩儿很茫然地摇摇头:“我爹是个贵人,他跟我娘一晚上就走了,这个袋子他忘了拿,娘就留着用了。这个袋子质量好,不容易坏,我就一直拿着。”
姬余震惊。他只有一次在宫外***,那还是在韩汤的设计之下和丞相华无经之女华蓉,没想到她就怀上了还生了个儿子。姬余开始觉得自己被韩汤下的那个套根本就没有钻出来,他们根本就是设计好了要留下这个孩子!
姬余还没有死心,他知道检验是否是虞国血脉有一个特殊的方法,他吩咐人:“取玉液。”
所谓玉液,就是将玉融化,待半冷却之后那种半粘不湿的样子。
玉液终于到来,姬余扯开那孩子的衣领,不顾那孩子的挣扎,一剑划开那孩子的肩胛,在孩子哭天喊地之中将玉液倒了下去,刺鼻的烧焦味和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让周围的黎民百姓都不敢再看。然而,这个孩子根本没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样被烧伤,而是在肩胛处呈现出一条黑红相间的龙形刺青。
姬余踉跄后退,手中的碗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