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
金秋烈焰 作者:肉书屋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ap;quot;收藏到我的浏览器≈ap;quot; 功能 和 ≈ap;quot;加入书签≈ap;quot; 功能!因为苏联驻长沙领事馆发来的报告,经苏联驻汉口领事馆的信使,已经转到他手里。他看过报告后,猛地将桌子一拍,一只茶杯被震落在地,摔成碎片。
会议一开始,罗明纳兹就介绍了他从长沙收到的报告。在当时,中国共产党内还没有建立自己的电讯联络机构,各省委、区委向中央报告情况,主要靠交通员带密信或领导人赶去口头汇报。一路上要搭车船,还要躲避岗哨搜查,往往信息传递的时间很慢。苏联驻中国的各领事馆则已经有外交电讯手段,外交信使又有豁免权,所以得到报告往往比中共中央要快得多。
第十一章 会师文家市(9)
此刻,中共湖南省委给中央有关秋收暴动的报告尚未送到,共产国际驻长沙代表马也尔的报告就已经先到。这种“先入为主”的情况,使武汉的中共中央,只能了解到外国共产党人评价秋收暴动的一面之词。
也难怪罗明纳兹怒气冲天,这个马也尔的报告,对中共湖南省委和中央特派员充满了指责之词,把长沙城内的工作说得一塌糊涂,还扣上了许多政治帽子。
在9月中旬的那些日子里,马也尔以苏联领事的掩护身份,坐在苏联驻长沙领事馆内,通过秘密交通员,天天催促中共湖南省委快点举行暴动,口口声声要在长沙城内,也演出一场俄国彼得格勒“十月起义”的剧目来。
马也尔坚持的暴动要求,就是8月18日沈家大屋会议上的决定。
一、湖南的‘秋收暴动’决定以长沙暴动为,湘南、湘西等亦同时暴动,坚决地夺取整个的湖南,实行土地革命,建立工农苏维埃的政权。
二、长沙暴动以工农为主,决调陈烈、李隆光两团做暴动发火药,只要能破坏反动的政府之其他一切方法尽量实行,实现暴动。
正因为这样,当省委书记彭公达于9月6日向马也尔讲了毛泽东从安源来信讲述的军事计划后,此人就要求执行“以长沙暴动为”的计划,嫌计划中提出的待军队兵临长沙后再暴动是“右倾”。
彭公达忍气吞声,随之又召开省委常委会,要求不能等待,马上暴动。可是到会者都不赞成,因为手中根本没有什么现成的力量,想从第六军调来两个团当“暴动发火药”的希望,此时也完全落空。
在此情况下,只好布置于9日破坏铁路,11日再于长沙周围各县暴动,15日于市内暴动。
破坏铁路的工人纠察队虽然英勇,60人出发后四处破路,可是一般是仅能破坏几个小地方随即就被修复。11日长沙乡村的农民暴动按计划分河西河东两方进行,结果河东方面在长沙县委书记指挥下,只解散团防五处,杀土豪劣绅三人。河西方面在长沙县委农民部长领导下只解散团防局二处,杀土豪劣绅五人。广大农民根本未能起来,所以没有待正规军去镇压,只来了一些民团就扑灭了这种根本都称不上为暴动的起事。
9月13日当天,得知浏阳、平江和安源同时发生暴动,国民党省政府宣布戒严,长沙城内倒是起了些恐慌。
马也尔这时又催湖南省委赶快组织城内暴动,彭公达却犹豫不决。他一面认为“来一个暴动,长沙虽然不敢说可以拿下,亦可以与浏平及鄂南一个帮助。”同时也感到自己手头根本没有力量,再看见国民党军队在城内到处布防,省委能掌握的那点秘密工农队伍只有十几支枪,于是又说:“要起来暴动一下是可以,但结果只是一个完全的血海运动。”
到了事先预定的9月16日暴动日的前一天,长沙市面上已经平静,传来的消息是浏阳、平江一带的暴动队伍都被击败,并向江西退走。这个时候不论马也尔如何催促,彭公达、易礼容等湖南省委委员也明白搞这种无谓的“血海运动”,是让革命者去白白送死,所以还是通知省委取消长沙暴动计划。
领事馆内的马也尔毕竟不能指挥中国人,此时只好告状,说中共湖南省委停止长沙暴动是“表示党的懦弱心理”,同时又指责派到湘东的中央特派员率军“逃跑”。这个马也尔又根据自己听到的一些片面之词,夸大地宣传发动暴动的形势如何好,长沙市内的国民党军政当局是如何恐慌,可惜中共湖南省委不敢行动。
同样是不了解中国国情的罗明纳兹,就以马也尔的报告为根据,向瞿秋白等人挥舞起“尚方宝剑”。充满革命激情却又有书生气的瞿秋白,一时也对前一段他很称赞的毛泽东及湖南省委不满起来。根据共产国际驻长沙代表马也尔的报告中的那些材料,中共中央政治局于当天的会议上立即做出决定,要求湖南省委再攻长沙。
这个决议既点了湖南省委的名,也指责了“中央特派员”,实际上就是指毛泽东。这个中央决议对毛泽东和湖南省委扣了一连串帽子,批评他们停止长沙暴动计划和放弃株洲、醴陵、平江、浏阳,而带着工农革命军退走是“临阵脱逃”,后面的命令尤其严厉——
第十一章 会师文家市(10)
“应一面命令萍、浏、平一带工农军进攻长沙,一面立即爆发长沙暴动。”
不过,这个中央决议送到湖南时,已根本无法执行。
因为就在这一天,文家市会议已经决定了工农革命军向湘南退却的决议。
此时,任弼时正在赶写关于秋收起义的情况报告……
八、
长沙城内离开了军队的支援,根本谈不上能搞什么暴动。湖南的国民党当局察觉了苏联驻长沙领事馆与暴动的关系,随后查封了该馆并强迫所有人员离境。
在当时的严峻形势下,不仅不能再搞什么暴动和进攻,处于湘赣边界处的那点剩余下来的工农革命军的生存,都已受到严重威胁。这时国民党还没有建立什么有效的情报机构,不过暴动发生后“毛委员”的名字四处传扬,引起了反动当局的高度注意。
湖南省代主席周斓,听说此次秋收暴动系全国著名共产党首领毛泽东在主持后,马上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立即加派第八军一团车炳谦营长,于24日率部赴浏阳协剿,一面通令各军,如获毛逆者,赏洋五千元。”
这是当时湖南本省的最高赏额,在此之前,在国民党反动政府悬赏的20名共产党人名单中,陈独秀、瞿秋白等人是排在最前面的,当时毛泽东排在第11位。随着毛泽东的活动影响目益扩大,国民党当局的赏额还在不断提高……
此时,集结到浏阳附近的国民党军队,已经有三个团以上。在刚刚取胜之余,又得到悬赏的诱惑,于是他们又向文家市方向扑来。
在此情况下,这个山区小镇已经不能久住。
为了向部队说明下一步的行动方向,振作士气,毛泽东决定在文家市会议第二天,即9月20日向全体人员讲话。
对于参加暴动的多数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毛泽东并聆听他的讲演,印象至深。
那是一个天气晴朗,朝霞满天的早晨。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整个文家市,里仁学校的c场沐浴在一片金色阳光之中。c场南面是个小山坡,栽满了茶树。在c扬靠山坡的一头放着一张从学校搬来的课桌,算是主席台。
随着集合号声响起,工农革命军一千五百多人面向山坡整好了队,仅有的两挺重机枪架设在队伍前面。
会场周围集聚了好几百看热闹的群众。老乡们远远地站着,那些十四五岁的学生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有的爬到树杈上,有的上了墙头。
此时年仅12岁的浏阳少年胡耀邦也在这些人当中,在他的身边,比他高出差不多一个头的少年,是他的表哥杨勇。
这两个少年,也在这一天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
杨勇身材高大而结实,脸色黑红,眼神刚毅而坚定;胡耀邦个子瘦小,脸色白净,眉宇之间透出一种灵秀之气。这两个少年,望着起义军队伍,望着飘扬的红旗,眼里都闪出亮亮的、神往的光……
师部的一位值日官把队伍集合成一个讲话的队形,等待着首长讲话。
“立正——!”随着值日官一声洪亮的口令,官兵立即看见毛泽东同志在卢德铭等人的陪同下,跨出了教室门槛,站在右门边的三层台阶上。
尽管前一天晚上在里仁学校刚刚进行了会议争论,也许是由于得出了满意的结论,毛泽东这天早上显得特别有精神。
他仍然穿件蓝布长衫,脖子上系着黑条纹白方格的土布长巾,一副典型的乡村教师的打扮,但是双目却炯炯有神。
大会主席在宣布大会开始后,随即对官兵们说道:“现在请中央来的毛泽东同志讲话。”
“啊,毛委员来了!这就是毛委员!”整个会场内外,惊奇的目光一齐望着毛泽东。
虽说绝大多数战士都不认识毛泽东,但许多参加过农动的人都熟悉毛委员这个称呼,很早便听说过他的大名。今天,毛委员来了,要给大家讲话了,大家非常高兴。
毛泽东脚穿草鞋,满面春风地走上主席台,向大家挥了挥手,亲切地说:“同志们,请坐下吧!”
第十一章 会师文家市(11)
只听得队伍中发出“哗——”地一声,官兵们一齐坐下。
随后,毛泽东就发表了著名的文家市讲话。
面对着一千多名官兵,还有场外数百名当地老百姓,毛泽东略带湘潭口音,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们是一支工农群众组成的革命武装,所以我们要为工农群众打仗。北伐军打到了南京,蒋介石却背叛了革命,正在大肆屠杀工农群众。我们为了反抗敌人的血腥屠杀,继续完成革命事业,就必须坚决斗争到底,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条活路。
要和反动派作斗争,就一定要有枪杆子。过去我们的失败就是吃了没有抓住枪杆子的亏。因此,一定要有革命的武装!
这次我们举行湘赣边界秋收暴动,就是用革命的武装去反对反革命的武装。这就要求我们队伍里的每一个战士,都要有远大的理想和不怕牺牲的精神,誓与反动派斗争到底……
会场上顿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毛泽东接着又说:
这次湘赣边界举行秋收暴动,各路都打得很勇猛、很顽强。当然,也打了几个小小的败仗,受到一点挫折,但是这算不了什么!有的同志说,国民党现在力量很大,我们的力量很小。国民党的力量大吗?大,他们现在的兵多、武器好,占领的地盘也大。我们的力量小吗?小,现在人少、武器差,地盘也小。但是,不要看敌人貌似强大。我们的斗争才刚刚开始,有湘、鄂、赣、粤四省已经起来的千千万万的工人和农民群众的支持,力量小只是暂时的。马克思、恩格斯只有两个人,但他们就预言全世界资本主义要被打倒。我们现在有一千多人,还怕什么?
毛泽东说话通俗易懂,聊家常似的。后面的一段,打的比方更使人印象深刻:
“这次秋收起义,虽然受了挫折,但算不了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的武装斗争刚刚开始,万事开头难,干革命就不要怕困难。我们有千千万万的工人和农民群众的支持,只要我们团结一致,继续勇敢战斗,胜利是一定属于我们的。我们现在力量很小,好比是一块小石头,蒋介石好比是个大水缸。总有一天,我们这块小石头,要打破蒋介石那口大水缸。大城市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要到敌人统治比较薄弱的农村去,发动农民群众,实行土地革命!”
“小石头打破大水缸”的形象比喻,从此留在大家的脑海中……
九、
毛泽东微笑着又接着说道:
“我给中国革命‘算个八字’。当前中国革命正处在低潮,但高c一定会到来的,要看我们的工作和形势发展了。因为中国是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贫穷落后,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日子很不好过。中国革命的历史任务没有完成,压在人民头上的大山——勾结帝国主义的军阀、官僚、地主阶级、买办阶级,还没有被推倒,各种矛盾相互交错,这些矛盾都没有得到解决。现在中国大地像堆满了干柴,只要点上一把火,就会燃烧起来。中国革命是前仆后继的,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我们的革命困难也很多。但我们不是孤立的,我们有共产国际和世界人民的同情与支持,有国内各民族兄弟的支持,只要把工作做好,把革命势力发展起来,困难是暂时的,革命最终取得胜利是必定无疑的。”
听了毛委员的这一些话,广大官兵心情激动,情不自禁地再次鼓起掌来。
接着,毛泽东又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向大家继续阐述着一些丰富而又深刻的革命道理。
整个会场上静悄悄的,不少官兵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努力地捕捉着毛泽东的每一句话。
官兵们的情绪很快便被毛泽东的讲话激荡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浑身充满了力量,心胸也豁然开朗。不少人感到虽然打了败仗,但是现在又有办法了,知道中国革命又有奔头了!
“秋收起义原计划要打长沙,大家都想打进长沙去,给国民党新军阀一个沉重的打击。长沙好不好呢?长沙好。可是长沙现在凭我们的力量还是打不下来。目前长沙那样的城市,还不是我们蹲的地方。既然那样,我们就不要去了。我们要到敌人管不着或是难得管的地方去,到乡下去,在乡下站住脚跟,养精蓄锐,发展我们的武装力量。”毛泽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向大家问道:“你们看这个想法对不对呢?”
第十一章 会师文家市(12)
“对!”会场里一片赞同声。
毛泽东见大家都表示赞同,心情非常高兴。因这时的部队疲劳得很,得病的很多,违反纪律的也很多,毛泽东针对这些情况又说道:
“我们是工人农民的军队,大家都是贫苦人出身,不能自己打自己人,要有纪律。我们到了乡下,要严格遵守群众纪律,一根禾草、一个j蛋也不能拿,一针一线也不能侵犯老百姓的利益。军队和人民群众之间就好比是鱼水关系,失去了群众,我们就像鱼失去了水,无法生存。只要我们跟老百姓同生死共患难,血r相连,站在一条战线上,我们就会在群众中生根,就能够得到广大群众拥护,我们也就必然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最后,毛泽东郑重地说:“中国历朝历代都没能把‘土匪’问题解决得了,这是因为中国经济落后,交通通讯不发达。这一点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我们也上山去当‘山大王’。反革命骂我们是‘土匪’,但是,我们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也不只是那种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武装,有正确的政治主张和政策。敌人消灭不了我们,我们却要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统治,消灭人吃人的剥削制度,建设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国家!”
讲到这里,毛泽东显得十分兴奋和激动,他的眼睛里闪s出诱人的光彩,还用手指着大家诙谐地说:
“你们年轻人,嘴上还没有毛哩!我比你们年纪大,都想看到中国革命胜利,何况你们年轻人呢!我希望革命胜利后,大家都健在,我们一起来庆贺自己的胜利!”
他的这一番话,犹如黑暗中s出的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人们的心灵之窗。在革命处于低潮时,第一次把远大的革命理想和通向目标的道路,都展现在大家面前,着实令人振奋。尤其是那些刚刚参加革命的青年,为自己遇到这样的领路人,内心都感到格外幸运和自豪。秋收起义失败后,一些人沮丧和灰暗的心情开始得到振作,心头像点燃了一把火炬。
毛泽东的这次讲话,像讲故事一样,既精彩又生动,初次见面和听讲的人,大都为他的魅力所倾倒。
参加大会的还有三百多名群众。在听完毛泽东的这次讲话后,有的人也深受激励和鼓舞,要求参加革命队伍。
毛泽东的讲话完了之后,卢德铭便宣布了部队向南进军的命令。
9月21日上午,工农革命军休整了两天后,与文家市的革命群众告别。
在毛泽东亲自率领下,高举红旗,离开文家市,开始了向罗霄山脉中段的伟大战略进军。
这是一次伟大的战略退却,却保留了大革命的遗产,为中国共产党保存了重要的军事骨干,积蓄了力量,保留了前一段用鲜血换来的几点火种,随后终于点燃了井冈山的燎原之火。
在革命的危难之际,毛泽东将这支队伍领上了一条正确道路。这恰恰也是一次打破共产国际代表和当时中共中央某些领导人照搬俄国革命模式所设立的条条框框,走中国特色革命道路的思想解放的伟大开端。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1)
一、
离开文家市后,毛泽东要求部队沿湘赣边界的江西一侧行军,主要目的是避免与湖南军队交战。
毛泽东很清楚,在近代自曾国藩建湘军后,湖南人就以强悍著名于全国。在军阀混战中,人称“无湘不成军”,南方的各派军队中往往都有湖南人,而且都以能打仗著称。在北伐战争中,湖南军的战斗力也很强,前一段秋收暴动的队伍与湖南军交手也吃了亏。特别由于湖南军官们与当地土豪们关系甚深,为保护自己的利益作战格外卖力,在当时的情况下确实是不好对付的。
江西的情况则不同,那里驻扎的是云南军阀朱培德的部队,当地又是北伐后蒋介石赏给滇军的一块地盘。由于朱培德是“外来户”,与当地豪绅并无密切关系,“客军”为保卫乡土打仗的积极性也就不太高。加上这支云南军有很多人抽大烟,缺乏训练,战斗力历来不强。
从文家市出发之时,毛泽东还命令当时随军的朱建胜奉命先行。
他原是浏阳工会主席,又是浏阳人,对安源、萍乡一带的情况颇为熟悉,于是,师部让他和当时在师部当参谋的罗荣桓一起负责为部队打前站。
受领了任务后,朱建胜便来找罗荣桓,罗荣恒一见是朱建胜当向导,非常高兴。罗荣桓说:“有你这位本地通,我就放心地跟着你走了。老朱,我们先到街上弄点饭吃,由我来请客。”
朱建胜说:“那也好,吃饱了肚子,就好走路。一边吃,还可一边打听一下行进的道路。”
吃完饭后,朱建胜说:“隔壁就是杨家大屋,我带你去见一位少年,他叫杨勇,是我的老朋友,有不有兴趣呀?”
罗荣桓见时候还早,便说:“去就去吧,行程由你安排,什么样的少年,使你非得去看看啊!”便和朱建胜一起来到了杨勇家。
这时杨勇只有15岁,不过已经参加过浏阳工农义勇队打长沙。其时,他家中还有一个小个子的少年,就是他的表弟胡耀邦。
朱建胜与杨勇家很熟,一进门见到杨勇就说:“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这是罗荣桓,我们师部的参谋,原来是武汉的大学生。”
杨勇见朱建胜带来一名气质不凡的军人来到家中,赶紧请他们坐下。又听说罗荣桓是大学生,感到非常敬佩。在20年代的中国农村,见到一个大学生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杨勇小小年纪,为自己见到了一名大学生感到分外荣幸。他那亮亮的眼里,不禁流露出一种倾羡之情。
罗荣桓一看杨勇的恭敬态度,便笑着招呼他也坐下,说:“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吗!”
杨勇一见罗荣桓没有什么架子,心里更是钦佩,便和罗荣桓交谈起来,两人谈得很融洽。也许很多年以后,他们都不会忘记最初的这次相见……
毕竟有任务在身,朱建胜和罗荣桓只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来了。从杨勇家回去后,便急忙化装成商人模样,赶赴江西萍乡附近的上栗镇打探敌情,大部队随后前进。
走了一天,9月22日部队到达江西萍乡县的上栗镇。
这时罗荣桓、朱建胜赶了回来,向毛泽东和师里领导报告情况。
朱建胜有些忧心忡忡地说:“萍乡街上,还有车站,都驻扎了国民党的军队,到处都是兵。看来,我们如果经过,必要交火。”
罗荣桓c话说:“据一位卖烧饼的老乡说,这些兵,是早几天开过来的队伍。我们估摸了一下,有不少于一个团的兵力。”
听完报告后,毛泽东用商量的口吻,问几个师部负责人:“你们看,怎么走好啊?”
“部队现在很疲劳,打不了大仗。一交火,必然会被他们缠住,吃亏的是我们。”卢德铭说道。
毛泽东连连点头:“对。如果现在我们去萍乡,势必要打一大仗。那我们就不是用石头砸水缸,而是以卵击石了。”
他又对卢德铭和余洒度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应该‘避敌锐气’,部队改道从萍乡东边绕过去。”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2)
“我完全同意!”卢德铭当即表态。
余洒度对于向罗霄山脉转移的计划是满不高兴的,自然也不赞成绕过萍乡的敌人。但他见卢德铭已同意毛泽东的意见,自己也不好再表示反对,便来了个一言不发。
毛泽东见此情景,便道:“那就这样决定了。”
二、
根据萍乡的敌情,改变原来计划,决定转向东方,从芦溪一带折向往南。
于是,部队在上栗稍作休息,便转向东开进。毛泽东亲自率领一团担任前卫部队,卢德铭和余洒度则率领师部居中,苏先骏率领三团断后。
部队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敌情,随即向芦溪进军。
由于连日急行军,再加上天气炎热、水土不服,一些官兵纷纷病倒了。
从文家市出发时,起义军带的粮食就很少,而沿途的老百姓又不了解这支部队,一看见来了当兵的,就吓得四处躲藏,所以,部队的给养也日渐困难。
面对这种困难局面,余洒度、苏先骏等人不仅继续坚持自己的主张,而且乘机向广大指战员们吹冷风,
苏先骏对他那几个平时一起喝酒的朋友说:“这样走下去,是要把部队带进死胡同啊!”
余洒度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当着战士的面唉声叹气。
本来士气就不高的士兵们,他们此时的情绪便可想而知。一部分平江、浏阳的农军害怕远离家乡此时思想波动更大,部队不断发生逃跑现象,特别是三团余部逃跑现象更严重。
针对这种情况,毛泽东、卢德铭等不顾自己的极度疲劳,今天到这个连,明天到那个连,边走边和指战员们谈心,竭力做好思想工作。
毛泽东每到一地,不是找当地老表了解情况,就是让战士到学校和绅士家里找来最近的报纸,从字里行间细心地研究目前全国的形势和斗争动态。
官兵们看到毛泽东、卢德铭等领导人不顾自己的疲劳,到处做思想工作,在言行中处处充满对革命前途的十足信心,又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一些动摇的人又受到鼓舞,行军速度也明显加快。
9月24日这一天,部队到达芦溪镇。
这里是萍乡县与宜春县交界的一个小镇。虽说镇子不大,由于是交界地带,所以平时也还热闹。
到达芦溪时已是傍晚,就在部队准备宿营之际,毛泽东环视了镇子一圈,担心在镇内宿营目标太大,随后又临时作出决定,部队转移到镇外东南侧的一个村庄里扎营。
第二天天未亮,部队就奉命出发。当时月黑风高,秋风萧瑟,官兵们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忍不住你呼我喊,相互提醒,这一下无疑便暴露了目标。
头一天晚上宿营时,师部只警戒了几条通道,未对周围的敌情侦察清楚,甚至发现远处山上有一长溜火把运动,也未引起应有的警惕。
其实,拿着这些火把运动的正是江西军阀朱培德部的两个团和地主武装保安团。
他们在听到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的官兵向罗霄山脉中段挺进的消息后,极为恐慌。也根据国民党湖南当局的通报,派兵来“协剿”。云南军虽然战斗力不很强,却善于走山路,打仗比较滑,喜欢干一些偷袭之类的勾当。
头一天晚上,滇军从地方反动民团那里已经了解到有共产党的部队在附近宿营。天未亮,又从工农革命军的叫喊声中发现了目标,于是赶向工农革命军前进的路边,准备中途截击。
这也是云南军狡猾之处,不正面拦阻打硬仗,想中道而击拣便宜。
一团的陈浩带领前卫营先行出发,毛泽东随之行动,师部主力随后依次前进,苏先骏继续率领三团断后。
当毛泽东等人率领部队从芦溪出发行至15华里的山石岩时,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阵的枪声。
听到枪响,卢德铭内心知道情况危急,便赶紧命令参谋长何坚:“我率领第一团第二营占领左前方的山头,掩护后面部队的到来,参谋长,你速派人前去查询后卫情况和响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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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3)
何坚却不以为然地说:“我看这种枪声,大概也就是几个土匪在山上打冷枪而已,我们不用去理会。”
“我叫你马上去查!”卢德铭对于何坚这种麻痹的思想显然有些火了。在这种危急的临战状态下,何坚的这种态度实在让他有些不能容忍。
就在何坚准备派人前去查看情况之际,后面的枪声越来越紧,还传来机枪的吼叫,这显然不是遇到了土匪。
接着,只见三团士兵零零落落地向莲花方向跑来。原来是他们遭到了中途截击,而苏先骏行军时又不注意侦察和两侧警戒,遇到袭击一时就乱了阵脚。
这时余洒度也见到在溃退人群中的苏先骏,便命令他立即集合起三团部队,阻击从萍乡方向追击而来的朱培德部特务营和保安团。
但是受平时苏先骏的消极言论和情绪的影响,这时三团的部队纪律涣散,奔跑的士兵根本不听苏先骏指挥,继续往后溃退。苏先骏本人也慌了神,束手无策,敌军随后追上来,一时间敌我部队交错在一起。
有一伙敌人一见余洒度、卢德铭正在指挥部队作战,便知是共产党的大官,便大喊着:“抓到共产党的大官有大赏!”一边叫喊着,一边猖狂地向师部扑来。
起义军掩护部队一见这种情景,立即架起机枪,把疯狂扑过来的敌人撂倒不少。
苏先骏这时已经神智不清,一见面前倒下去一大批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部队,大叫道:“打错了!打的是自家人,快停止s击!”
余洒度听到叫喊,立即下令部队停止s击。
敌人利用机枪停止s击这一瞬间的机会,立即又向师部扑来。
三、
余洒度一见情况不妙,一面命令警卫班凭借田埂继续抵抗,一面率领师部往后撤退。敌人一见余洒度率部撤退,便不顾警卫班的火力掩护,向师部追击而来。
在这紧急关头,卢德铭挺身而出,率领一个营要去抢占路旁高地。
“总指挥,你下去,这里危险,我来指挥!”副师长余贲民率领一支人马正好赶过来支援。
“不行,你赶快去掩护师部转移,保护毛委员安全!”卢德铭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卢德铭率领一个营的兵力,顽强地抵抗住了敌人的进攻。敌人连续几次冲击,都以留下大片尸体而告终。
不知不觉天亮了,东方山脊的开空出现了一片绯红。山林里的鸟雀在急风暴雨般的枪声中,惊叫着四处飞窜。
卢德铭看到后续部队全部转移进山时,这才率部从高地撤退。
可是就在卢德铭率部撤下高地,通过一片开阔地向后继续撤退之时,树林深处的一挺敌人的机枪,突然疯狂地朝着撤退的起义军扫s……
子弹击中了秋收起义总指挥卢德铭的胸膛!
卢德铭一边大叫着:“同志们快撤,撤……”一边朝敌人开枪s击,鲜血从胸口汩汩地冒出来,灰白色的军装立即被鲜血染红。
卢德铭终于倒了下去,倒在泸溪的一条河沟边。河水淙淙地向前流淌,一缕缕红色,随水而去……
就在卢德铭被子弹击中,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一名起义军战士忽然从撤退的队伍中掉转头来,跌跌撞撞地朝着他奔跑,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德铭!德铭啊!……我是小雪啊!……”
呼喊声带着血带着泪,仿佛从地平线的那一边飘来,从遥远的历史中飘来。呼喊声惊天动地,震落了天边的云霞,落在河水里,河水被染成一片胭脂红……
卢德铭好像听见了小雪的呼喊,在他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朝着杨小雪奔跑的方向使劲抬了一下头。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竭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满眼青山,满眼燃烧的金秋烈焰啊,那是胜利的旗帜在飘扬。母亲,你在哪里,小雪,你平安地回家了吗?……
东门血战中幸免于难的杨小雪,终于又追赶上了开赴罗霄山的队伍,但她一直没有得到机会与卢德铭相见,她远远地看见了卢德铭,而卢德铭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同乡、小妹妹,还会从千里之外的四川,来追寻起义部队——来追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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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4)
杨小雪梦想过、设计过多少种与卢德铭相见的美丽而浪漫的情境,为了寻找起义部队,为了与卢德铭相会,她像一只r燕,穿越云天,栉风沐雨终不悔……
她还在飞。向着梦魂牵绕的地方飞……
帽子被风吹向了天空,秀发飘散开来,就在她奔跑在离卢德铭不远处的那一片草地时,无情的子弹,击中了这名美丽少女的胸部,她双手朝前伸着,使出最后的力气,抬头朝卢德铭张望了一下,便扑到在地上……
飞越千里云天的r燕,终于轻柔地往罗霄山温厚的大地落下来,像撒娇的孩子,扑入母亲的怀抱。
不,她现在,是要与卢德铭相见,她要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还要将卢德铭母亲的信交给他,还要让他看那一只绿色的翡翠手镯。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这是你母亲送给我的!”然后,扑在他的胸脯上,对他说:“我爱你!……”
这一年,卢德铭不到23岁,杨小雪年仅17岁。
……
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
敌人不甘心起义部队就这样逃脱他们的罗网。
卢德铭身边撤退的其他战士也倒下来不少,在混乱之中也不可能有人救护。
在这次战斗中,何长工所在连在后面作掩护,也遭敌截断,损失很大。在突围时,何长工断后,一脚踏空摔倒在沟里,被紧追上来的敌人抓住了!
几个敌人押着何长工,吼道:“放老实点,不老实就一枪毙了你!”
另一个敌人说:“看他的样子,说不定是一个当官的,押回去,还能领赏!”
何长工是连党代表,看见敌人当时也乱成一团,何长工想,现在不想法逃走,待押到当官的那儿查出自己的身份,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对抓住自己的几个敌兵说:“人不亲枪杆子亲,和尚不亲帽子亲,我们也没有什么仇和恨,这儿有几个铜板给弟兄们吧!”
说罢,他把挂包里还有的一吊多铜钱往地上一甩,敌人都爬在地上拾钱,何长工则趁机向树林里跑去,等到敌人回过神来,他早已钻进了密密的丛林……
这一仗,工农革命军损失两百余人,第三团原来剩下的人就不多,这一仗下来就差不多损失光了。
听说总指挥卢德铭牺牲了,整个起义军队伍为之一惊。官兵们有的痛哭失声,有的默默抽泣,有的在那里泪眼婆娑地诉说……特别是原国民党中央警卫团出来的战士,哭得捶胸顿足,仿佛透过滚滚热泪,能看到他们的总指挥依然军容严整,亲切微笑着向他们走来……
四、
刚刚归队的何长工,听说卢德铭牺牲了,立时感到天旋地转。他声泪俱下地说:“ 老团长,总指挥,你怎么就这样离我们而去,走的人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从武汉开始,何长工一直跟随着卢德铭,转战千里,与他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特别敬重卢德铭,他深知,起义部队多么需要这样的指挥员。他不是普通的指挥员,而是一名军事天才啊!他还只有23岁,就这样英年早逝,对党的损失却是不可估量。
在九宫山下,卢德铭甚至将自己与小同乡杨小雪的秘密全告诉了他。何长工知道他们相互暗恋着对方,但又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何长工当时立下心愿,总有一天,他要为这一对恋人牵起这根红线。
而现在,这一切都永不再来……
这位在起义部队中有着最高威信的军事指挥员卢德铭,是黄埔第二期的学生。
在叶挺独立团里,他当过连长、营长,警卫团成立时又调来当团长。在官兵面前,他却从来没有架子。身为秋收起义的总指挥,为了适应山地行军,他脱下了军官都有的皮靴,也和大家一样穿上了草鞋。这给部队的影响很大。官兵们都说,“首长是黄埔出身的人都能吃苦耐劳,像当兵的一样要求自己,我们为什么还不能吃苦呢?”
由于他平时平易近人,长得又高大英俊,魁梧奇伟,说话声音洪亮,所以在部队很有号召力。
第十二章 碧血罗霄(5)
一位战士哭泣道:“到了宿营地,他常到下面和战士们在一起,民主作风很好。他很少骑马,总是把马给掉队的同志骑。有一次我的右脚扭伤,团长立即下马,命令我骑上去,我不肯,团长将我一把抱起来,将我抛上了马背……”
对于革命的态度,卢德铭的立场是非常坚定的,他曾搞过几次“民意测验”,明确对那些立场动摇的官兵表示:不愿干的填表就走!
一位连长哭着说:“他在革命的关键时刻,都显得非常果断。长江的船上,要不是他决心掉转船头,我们这些弟兄就全部落入了张发奎设下的圈套。部队到了靖安后,如果渡过赣江去追赶主力,肯定逃不掉军阀部队的阻击。他认为不能犹豫徘徊,决心转到湘赣边区的修水。尤其是当形势越显不利时,他决心去找党中央请示。记得他当时说:‘我们不能像d庭湖中的小船,荡荡漾漾;我们也不能像水上的浮萍一样,摇摇晃晃。可是,现在我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你怎么就抛下我们走了?”
一位长期在他手下的参谋靠在一棵树杆上,在那里喃喃自语地哭诉:“在武汉时,一个新兵枪走了火,他并没有严厉批评,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半夜走火多不好,亏了没打着人,要是把我这个团长打死了,一定会有人说你有意暗害我呢,那时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下次一定要注意。团长,你知道吗,那个叫胡德胜的新兵就是我的表弟啊,我当时对你是多么地钦佩和感激……”’
卢德铭身为将领,平时深入群众,调查研究。他既能运筹帷幄,决战千里,又对战士们关爱有加。战士们的脚打了泡,他叫军医及时看护。对部队抓得很严,平时很少看见他睡觉,总是在下边到处转。大家都说:‘卢总指挥是叶挺独立团出来的,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
卢德铭的牺牲,无疑对工农革命军是一个重大损失。
毛泽东更是悲痛,自出师以来,损兵折将,且失臂膀,岂能不心痛?
在秋收暴动时,卢德铭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最忠诚的搭挡,最敬重的一员大将啊!
毛泽东查明了卢德铭牺牲的原
第 1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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