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康良怡白了老孙一眼,说:“只是你多嘴。”弄得老孙一脸的尴尬。
见康良怡两口子为我和大江的事拌嘴,我忙端起茶杯,说:“你们三位对我都有恩,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康良怡说:“小陆,你这就对了。”
跟他们三个一一地碰了一下后,放下茶杯,我就离席去洗手间了。
坐在抽水马桶上,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康良怡跟常瑞龙,他们一唱红脸一扮白脸。我能当众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更多的是顾及大江的面子,可他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就没想让我成为他的“眷属”,可他也不该当着康良怡夫妇的面竹筒里倒豆子实话实说呀,让别人以为我只配做他的傍家。现在我跟他虽然和好了,可我却看不到一点希望。不知道跟他这样若即若离地走下去,能走向何方?
外面有人在等我。我忙擦干眼泪,放水冲过马桶后,推门出去。我走到盥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撩起凉水冲脸。冲了会儿后,抬头一看,镜子里的我,眼睛又红又肿,心想可不能再洗了,不然又要被康良怡笑话了。
从洗手间出来后,见亭亭没精打采地站在大厅门口,我带她去看玻璃缸里的鱼和虾。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拉她回去。
见我们进来,康良怡催我吃菜,我早给气饱了。他们没察觉出我脸上的变化,更不知道我心里的反应,只顾聊天说话。大江饭没吃完,突然接到个电话,说有急事,就先走了。
三十六
10月5日,大江打来电话。他约我晚上9点去老地方见面。我余气未消,本想耍回小姐脾气,可又觉得是个机会。我不能白受气,该要跟他讨个说法。我到咖啡厅时,大江还未到,里面已没什么客人。我又回到饭店大堂,坐在那里的沙发上等他。大江进来后,旁若无人地往咖啡厅走。我招了半天手,他也没看见。我起身追过去。快到咖啡厅门口,我才拦住他。
“你也刚到?”他问我。
“等你半天了。”
“怎没进去?”没等我回话,他又说,“也好,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就去车上说吧。”说完,他拉我出了饭店。
上车后,我问他:“什么事?不会又找谁来数落我吧?”
他听出我的潜台词,忙说:“我可没让康良怡当和事佬。她这么做也是一片好心,你别误会。”
“我误会?我看她们巴不得看我的笑话。”
“你这可冤枉人了。”
“我冤枉别人,也不会冤枉她们。”
“你怎么对她有这么大意见?人家待你不薄。”
“那还不是为了巴结你?”
“好了,不说这个了。”
“你说不说,就不说了?”我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说清楚,干吗非要我当着别人的面认错?”
“好了,你有气就对我发吧,不碍人家什么事。”
“人家老孙说‘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什么不对?”
“没说不对呀?”
“那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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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25)
“没别的意思,你太敏感了。”
“你说,我们俩这算怎么回事?”
“今天不谈这个,行不行?我有更要紧的事要跟你谈。”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来找我。”
“两三个月不见面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起码你我都可以沉淀一下,看看是不是离得开对方。”
“这么说,你离不开我喽?”
“你说呢?”
都说男人好面子,大江也不例外。尽管他没明说,可我懂他的意思,满肚子的委屈和不快转眼间就不见了。女人多可悲,别说甜言蜜语了,就是一句这样模棱两可的话都能让她破涕为笑。
“你还会像过去一样爱我吗?”虽然跟他重归于好了,可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你说呢?”
“我要你说。”
“我说呀,我们先说正事,行不行?一会儿我就得走。”
“你就知道你的事。”我没好气地说。
“你最近的情况,常瑞龙都跟我说了,你就委屈一下吧。陈同周想找我的茬,不是田行长压着,他早闹翻天了。以后你不要再跟行里的任何人联系,也不要参加常瑞龙他们的宴请,人要低调一点。”
“我都混成这样了,车也没了,还要怎么低调?”我满腹的委屈好像又回来了似的。
“过些时,我给你买辆车。”
“什么时候?”
“等钱到手了就买。”
“什么钱?”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常瑞龙那里车马费的事吗?”
“记得。”
“上回让他汇50万到广东,他说账上没钱,只汇了20万,还让大多挪用了。”
“不是追回来了吗?你没给你儿子寄去?”
“大多回去后,广东的渠道就用不上了。”
“你在银行,汇笔钱出去还不容易吗?”
“这不正授人以柄吗?亏你想得出。”
“那你打算怎么把钱弄出去?”
“走地下钱庄,费用太高,而且他们大多在南方,不容易控制。换好美金找人带出去,金额又不可能很大,路上的风险也不小。最好的办法是走贸易项下对外付汇,既合法又安全,费用也低。关键是要能找到合适的公司,物色到合适的人。”
“有这样的人吗?”
“崔大年有个同学,是一家外贸公司的副总。你去找找他,但别提我。只要能办成,给他点甜头。”
“崔大年的同学叫什么?”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接过后,看了一眼:杨光,光华贸易公司副总经理。
“要汇多少钱出去?”我问他。
“100万。”
“不是20万吗?再说,你儿子读书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呀?”
“开弓没有回头箭。几十万跟几百万本质上没区别,都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别吓唬我。”
“你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不怕就好。”
“人家只是为你担心。”
“自从庄肖林出事后,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与其被人误认为是贪官,不如就做回贪官。”看来他在为自己准备退路。悔不该当初我纵容他迈出头一步,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
“可也得有个度呀。”我提醒他说。
“什么是‘度’?没有‘度’,只有技巧。干得巧,再多也没事。干不巧,再少也是事。”
他的歪理还真不少。我知道,现在跟他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希望他能用好技巧,别东窗事发。我说:“你可要想好了再干。万一出点事,往后的日子,你让我怎么过?”
“放心吧,冒险的事,我们不干。”
“常瑞龙他有钱吗?”
“最近他有笔贷款。我让他把这钱留出来,估计他不敢不留,但他不知道这可能是我批他的最后一笔贷款了。”
金狱 第三部分(26)
“为什么?”
“田书芳让我去党校学习。”
“什么时候去?”
“下月初。就算不去党校,我也不能再这么干了。他那里是个无底d,而且胆子越来越大。”
“就换100万人民币?”我怕自己听错了,再跟他确认一下。
“美金。”
“美金?”
我没想到他已攒下这么多的车马费了,真是个大贪了。要摆在从前,我不仅不会替他洗钱,而且可能会匿名举报。现在我对他的犯罪行为,不仅变得麻木不仁了,而且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我知道我已堕落了,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可我无力自拔,只希望能换回他对我的爱,换回我和孩子一生的平安和幸福。
“别一惊一乍的。这点钱,说多也不多。”
“要办不成呢?”我担心自己完不成这艰巨的任务,金额实在是太大了。
“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办不成呢?不过,办这事可要机灵的,别鱼没吃到弄一身腥。”
“我还是没把握。”
“去试试吧。”
“十一”长假后,一上班,我就给杨光打电话。自报家门后,我说是崔大年介绍的,想跟他谈笔业务。他说:“你要急的话,下午就来吧。”
杨光任职的公司在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他中等个头,上下一般粗没腰,挺个啤酒肚,头大脸也大歪脖。要不是大江告诉我,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崔大年的同学。他可比崔大年老多了。
他接过我递给他的名片,看了一眼后,笑着问我:“陆经理,不知你要谈哪方面的业务?”
“怡龙公司,你听说过吧?”我反问他。
“当然听说过。”
“我老板想到境外投资,如走正常手续,费时不说,外管局还不一定批。他想抄小路去,不知道杨总能不能帮上忙?”
“弄钱出去,是不是?”
见他一点就通,我恭维说:“杨总不愧是高人。”
“高人谈不上,想换多少?”
“100万。”
“美金?”
“嗯。”
他没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陆经理,你是总务部的,怎么管起海外投资了?”
“这是公司头一笔这样的业务。老板见我跟崔行长熟,又是崔行长介绍的,就让我办办看。”
“哦,是这样。你别介意,这种事毕竟不太正规,我免不了要多问你几句。”看得出他很小心谨慎。他又问我:“我能不能跟你老板见一面?”
“当然可以。不过,这事老板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这我有数。你怎么认识崔大年的?”
“他接我工作,我怎么不认识他?”
“这么说,陆经理原来也在银行。”
“是啊,你不信?”
“那不能。”
“听说你们公司很有实力,不知都做些什么生意?”我也想了解一下他的公司。
“崔大年没跟你说?”他反问我。
“他只说你是个外贸公司。”
“光华是个集团公司,总部在香港,我这儿是分公司,进口出口投标什么都做。你说的这种生意,我能做,但一般不做。要不是崔大年介绍的,不管你是哪家公司的,我都不会接。回去告诉你老板,我的汇率是九块五,别跟我讨价还价。像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也不会在乎这一丁半点的,对吧?”
“杨总,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跟老板请示。”
“那好,我等你回话。”
从杨光办公室出来后,我在电话里把谈的情况简要地对大江说了一遍。他让我马上到分行对面的停车场等他。我一上他的车,他就说:“九块五太高了,现在黄牛的价才九块,你再找他谈,让他降到八块八。”
“他要不同意呢?”
“最多让到九块。”
“他想见常瑞龙。”
“这事不能让常瑞龙知道。他之所以想见,无非是对你不放心。走过一单后,他就不会再提了。”他停了停后,又说:“你先把我手里的钱给他。是骡子是马,马上就见分晓。”我知道他说的是那20万块钱,还全是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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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27)
“现金,没问题吧?”我问。
“他肯定巴不得,现在支票套现,还要付手续费呢。”
“那我什么时候去办?”
“明天上午你先去找他谈。谈妥了,再来我这里取钱。让他把钱汇到加拿大,打到冯蕾公司的账上。不过,要快。我儿子急等钱用呢。”说完,他掏出张纸条递给我,上面写着公司名称和银行账号。
“不从香港过了?”我记得他说过从香港的空壳公司过一下要更保险。
“汇给冯蕾的,就没必要了。”
“那我这就去约杨光。”
第二天,见我来跟他讨价还价,杨光显得很不高兴,说:“你没听说网上有这么句话嘛,骂什么别骂娘,谈什么别谈钱。你别跟我谈价钱,要找我做,就这个价。”
他一开口就把门堵死了,我只好先把这话题放下。心想他既然懂网上语录,不妨跟他聊聊网上的事,没准是个突破口。我就问他:“杨总,你也上网?”
“我怎么就不能上网?”他反问我。
“我以为就是年轻人喜欢呢,你这么大岁数也喜欢?”
“我老吗?你别搞错,我跟崔大年大学是同学,比他大不了几岁。”
“你误会了,我可没说你老。你在网上跟人聊天吗?”
“聊啊,怎么不聊?网上多有意思啊。我认识一个叫‘川丽子’的,听名字像个小日本,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忙打断他的话,问:“你是?”
他好像明白了似的,说:“你可别跟我说,你就是那个‘川丽子’。”
我念起他那道谜语的谜面:“我穿过门底缝而不会被门挤,我躺在餐桌上而不会被人骂,我坐在灶台上而不会被火烤。”
他也大吃一惊,说:“哎唷喂,这世界也太小了,我的妈呀。”
“想不到咱们在这儿见面了。”我心想他这谜语够绝的。可我第一次看到他名片时,压根就没想到他就是“流星雨”。
“是啊,想见你嘛,你耍大牌。不想见了,你倒送上门来了。”
“既然咱们是老朋友,你想见我,我也成全你了。你就给我个面子,让点儿价吧。”
“得了,你呐。你这是成全我?这是坑我。”
“流星雨,你就行行好,让我回去跟老板也好交待。”
“我一直想问你,怎么弄个日本名字?”他没理我,又把话题转到我的网名上。
“日本人的名字都是四个字,你见过三个字吗?”
“有啊,‘真由美’。”
“那也不带‘子’呀。”
“你干吗非要加个‘子’字?很容易让人误会。”
“网上带‘子’的名字多了,别大惊小怪的。”
“好好好,不谈这个,我最近听了个顺口溜,挺有意思的,你想不想听?”
“你说吧。”我耐着性子陪他闲聊。
“城里我老大,请客吃龙虾,看戏叫喳喳,开口说傻叉,公物顺手拿,睡衣穿出家,凡事争高下。”
我自然而然地对起号来,觉得起码有一两条我能对得上。见我没乐,他问:“不好玩吗?”
“切中时弊。”
“还有几句,我没记住,也是一网友告诉我的。”
“网上的人,就是敢说真话。”
“这样吧,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肯赏光吗?”
“你要同意我老板的条件,我就去。”我心想就别再兜圈子了,成不成总得有个结果。
“嗨,我说川丽子,你老板给你多少钱?你这么为他卖力。”见我不肯去,他又问,“你打算换多少?”
“不瞒你说,能不能办成,我老板也有顾虑,先换20万。”
“美金?”
“人民币。”
“就这么点,好说了。看你的面子,我答应你了。以后如果金额大的话,我给你九块,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可帮我大忙了。走,我请你。”我心想,总算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了。
。。
金狱 第三部分(28)
“别介。”
三十七
20万块钱交给杨光后没几天,冯蕾就收到美金了。大江让我继续找杨光,说10天后有笔大生意。杨光挺痛快。他说每次只要不超过50万美元,他就能做主。
马小丫打来电话,她向我要冯蕾温哥华的地址。她爸为她联系了一家新单位,可她没去,她想移民去加拿大。她丈夫是现役军人,不愿出国,也走不了。两口子就因为这离婚了。听后,我大吃一惊。这离婚也太草率了吧?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现在一个个都怎么了,一窝蜂地往加拿大跑,好像那里是人间天堂似的。
礼拜四,下班回家后没多久,杳无音信的沈永青突然闯来了。见我不开门,他不停地按门铃。后来,他干脆坐在我家门口,赖着不走。我动了恻隐之心,开门让他进来了。他右腿一瘸一拐,脸上胡子拉碴的,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做外贸的沈永青了。我突然有一种愧疚感。他再有错,这次也是被我拉下水的。
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后,对我说:“陆颜莉,今儿我是来跟你结账的。”
我远远地看着他,问:“你想干什么?”
“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说我该干什么?”
“你可别胡来,有话好商量。”
“我没打算胡来,我等你都等了好几个月了。”
我怕他又要我干那事,就说:“你敢碰我,我就报警。”
“我恨都恨死你了,还有兴趣跟你玩那个,别逗了。”
他虽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我心想得尽快把他打发走。
见我没说话,他问我:“你尝过瘸腿的滋味吗?”
“你要无理取闹的话,我可真开门喊人了。”
“你喊呀,喊呀。少威胁我。”
“那你要干吗?”
“你不是说,我有什么条件,你都满足我吗?”
我劝他退钱给大江时,是说过这话,可那是糊弄他的话,他却当真了。
见我没理他,他又说:“这样吧,你赔我10万块钱,咱们一拍两散。”没想到他狮子大开口,勒上我了。
“我哪来那么多钱?”
“你跟我装穷?我跟你说,不是看你姐的分上,你给我20万,我都不干,还要让你赔我一条腿。”
“我姐她人呢?”
“早回去了。不过,她就要调回来了。她心疼我,不像你没良心。”
我知道他现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想刺激他,就由着他说呗。
“怎么样,你同不同意?”他问我。
我想说不同意,可又担心他暴跳如雷,便说:“你容我想想。”
他没好气地说:“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要么同意,要么不同意。”
我壮着胆问:“我要不同意呢?”
“你敢说个‘不’字,我立马把你家砸了,你信不信?”他的火一下子蹿上来了。
“我……信。”我心里直发紧,后悔让他进来。
“这么说,你答应了。”
“可我现在没钱。等有钱了,我一准给你,行吗?”
“不行。”
“我三个月付清,总行了吧?”
“你把你家里的钱全给我。不够的,你打张欠条,月底还清。”
见一时半会儿跟他也谈不拢,我心想不如先应付他一下,把他打发走,就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可以走了吧?”
“快拿钱。”
我把家里仅有的2000块钱给了他,又写了张欠条。点完钱,收好欠条后,他说:“我还有个要求。”
“你有完没完?”我心想他真是个无赖。
“就一个小小要求,请我去九龙吃大闸蟹,不过分吧?”
九龙酒家的大闸蟹远近闻名,现在正是吃大闸蟹的季节。我心想,10万块钱都答应了,还差这一顿饭的钱?与其别别扭扭惹他胡作非为,还不如让他饱餐一顿后滚蛋。反正出了我家门,我再也不会让他进来了。
金狱 第三部分(29)
见我点头同意,他说:“我们现在就走,你去换条裙子。”
我没明白他的用意,说:“我穿什么,你也管?”
“当然要管。”见我没理他,他冲我嚷嚷,“你听见没有?”
外面天还不冷,穿裙子的也不少。再说,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耍流氓?我不想跟他较真,转身就进房间了。进去后,我急忙把房门锁上。
等我换好裙子走出来时,沈永青站在门口,身子倚在敞开着的门上。他对我说:“你穿裙子漂亮多了,走吧。”
九龙酒家上下二层,楼上是包间,楼下大厅里人满为患。我们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张两人台空出来。他一个人要了两只大闸蟹,每只都足有三四两重,吃起来如狼似虎。其实也不能怨他,腿折了,哪里也去不了,当然胃亏r。见他可怜兮兮的,我把我的那只蟹也让给他了。他说,他看过一部美国电影,有一幕一会儿就要上演。我没听懂,也懒得搭理他。等他津津有味地吃完三只大闸蟹,我对他说:“你可以走了吧?”
他一边用湿毛巾擦手,一边说:“走?好戏还没开场呢!”
我说:“你不走,我走。”说完,我站起身,想往外走。
他大声喊道:“你往哪儿走?我还没吃饱呢。”
我问他:“你还要吃什么?”
他说:“你坐下,我跟你说。”
见我坐下后,他压低声音说:“把你裤衩脱下来给我。”
我大吃一惊,问:“你要它干什么?”
他回答说:“叫你脱,你就脱,少废话。”他一副蛮横的样子。
我说:“不行。”我口气很坚定。
他威胁我说:“我数三下,你要不脱,我把桌子掀了。”
我也毫不示弱,说:“你掀了,我也不脱。”
见我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他马上软下来了,说:“你要依了我,我把你的欠条撕了,咱们的恩恩怨怨也一笔勾销,我保证不再打搅你。我要做不到,你就报警。”说完,他掏出我的欠条,做了个撕条的动作。
我问他:“你要我裤衩干吗?”
他说:“我得不到你,我认了,想要你件东西做纪念。我有这嗜好,你给不给吧?”
我虽不想给,可这样做,要是真如他所说,能跟他有个了断的话,倒未必不是件值得做的事。不欠他钱了不说,再也不用担心他来s扰我,好歹去了我一块心病。反正我穿的是条长裙,没裤衩也不至于走光,出门打车回家就是了。但我又有点犹豫。他的话,我能信吗?
我问他:“你怎么让我相信?”
他想了想后,说:“我要骗你,我是你儿子。”
见他这么说,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心想就信他一回吧,反正他也干不了别的,就说:“你把纸条给我。”
他说:“你先给我裤衩。”
我问他:“你要耍赖,怎么办?”
他脱口而出:“我是你孙子。”
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又小了一辈。我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慢慢地把裙边撸上来,挪挪了p股,抬起双腿,悄悄地把裤衩脱了。我把它揉成一团后,放在左手手心里,然后握紧拳头,把双手放回到餐桌上。我伸出左手把裤衩递给他的同时,抬起右手去抢他手里的欠条。拿到欠条后,我当即把它撕得粉碎。
他突然站起来,举起右手,一边用食指挑着我的裤衩转圈,一边大声地喊道:“大家快来瞧,这个荡妇把自己的裤衩脱了,大家快来瞧……”
整个大厅一下子就炸开锅了。周围的人立马把头扭过来,无数的眼光好像要把我吃掉。我脸一下子就红了,真恨不得地下有个d能钻进去。我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出餐厅。一些好事者也跟出来看热闹。当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时,这些人在一旁对我指指点点。我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我才拦到一辆出租,刚跳上去,就听见沈永青从餐馆里跑出来大喊大叫:“那个婊子没穿裤衩,那个婊子没穿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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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30)
回到家,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给大江打电话。见我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撂下电话,他就赶过来了。听完我的哭诉,他对我说:“这仇,我替你报定了,让他再也上不了街。”
我担心会出人命,问他:“你不会杀他吧?”
“那太便宜他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就别管了。”
“会连累你吗?”
“我自己弄,还怕脏了我的手呢。别担心,他不敢再来s扰你了。不让他再进大牢,也要让他一辈子呆在家里,不能再出来害人。”
我心想,这次哪怕我姐跟我断绝关系,我也不会再原谅这王八蛋了。
夜里,大江又打来电话。他叮嘱我千万别报警。他怕这混蛋进去后,交代敲诈的事,警察拔萝卜带出泥来。我压根就没想报警。要报警,我早就报了。
一周后,到了大江答应杨光做笔大生意的日子。见我没动静,杨光来电话催。大江回话说,下周二一定给支票。大江还告诉我:“那混蛋的左腿也废了。他自知理亏,愣没敢报警,现在躺在医院。”听后,我真想扑过去吻他,可惜我们之间还隔着一座城市呢。
礼拜一晚上,我给我姐写了封长信,揭露沈永青的丑恶嘴脸。让她看看她所爱的人是个什么货色,劝她离婚。信写好后,我又犹豫了。万一我姐执迷不悟,死心塌地跟沈永青搅在一起,这封信会不会成为他们的证据,为他们所利用?要是这样的话,倒不如等大江转钱的事办妥后,我请假去趟上海,跟她当面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信唤不回她的心。
夜里11点多,大江突然来了。一进门,他就说:“明天中午,你去常瑞龙那里取两张支票,金额一样,都是235万,但只给杨光一张。另外,我手里有本存折,上面有80万,你把钱取出来一起给他。这次不能再转给冯蕾了,汇到香港去。”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存折,翻开一看,户名一栏填的是“章鹏”。我好像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字。
“谁的?”我问他。
“你别多问了。”
见他不想说,我就没再追问,可也没想起章鹏是谁。
“那第二张支票什么时候给杨光?”我又问。
“杨光不是说一次不能超过50万美金吗?等钱到账后,再给他。老孙他在银行签字留底了吗?”
“没有,只留了我一人的。”
“这我就放心了。”
“你就不怕我把钱卷走了?”我逗他说。
“对你,我一百个放心。”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因为你已经知道拿不该拿的钱的后果。”我本以为他会夸我。
“你什么意思?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可好……”
“你太敏感了,我说的是那混蛋。你拿了不该拿的钱吗?没有嘛。”他打断我说。
“你狡辩。”
“老实说,我担心的倒是杨光。你一定要告诉他还有下回,别让他起了邪念。他家的地址,你要尽快弄到手,以防不测。还有,钱汇出去后,你要及时跟香港银行查账。”
“我记住了。”
“这两天,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但不要有什么负担,不会有事的。”
“以后万一常瑞龙那儿出点什么事,会不会牵扯到你?”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嗨,我为你着想,你倒好,嘲笑起我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先帮我解决今天晚上的问题吧。”
“今儿本姑娘解决不了了。”我故意气他,谁让他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你那玩意儿,怎么没个准?”他以为我又来例假了。
“你不也没个准吗?愿意理我了,你就来了,不愿意就说有人盯我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呢?”他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
“谁敢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金狱 第三部分(31)
他一把搂住我,说:“好了,不是说好的嘛,过去的事都不提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许生气记仇了。”
“我能做到,就怕你做不到。”
“那我们就比比,看谁做不到?”
“拉钩。”
他真伸出小拇指跟我拉钩。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突然有求于我才向我示好,还是真正原谅我了。不管怎样,我要过好今夜,不让它从我手里悄悄地溜走。
鱼水之欢之后,他问我:“那天你脱了裤衩是什么感觉?”
“当时死的念头都有了。”
“我没问你心里的感受。”
“那你问什么?”话一出口,我就明白他意思了,就说,“裙子里空荡荡,走起路来凉飕飕的。”
“好像有部美国电影里有过这么一段,你又演电影又赶时髦。”
“你什么意思?”
“现在流行内衣外穿,内k不穿,全让你赶上了,是不是赶时髦?”
“人家都成那样了,你还取笑我。”说完,我捏了他一下。
“嗨,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抗议道。
“我就动手,怎么了?”我趁机又捏了他一下。
“好好好,你厉害,我认输。”他一边说,一边往床边挪。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你现在厉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
我突然扑到他身上,一边使劲捏他,一边说:“我让你躲。”
“哎呀,疼呀。”
听他喊疼,我心里真解气。谁让他揭我短的?谁让他前些时那么对我的?
“我投降,我投降……”他不断地求饶。
三十八
第二天,去杨光公司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李香春曾说过庄肖林的儿子叫“章鹏”。顿时我恍然大悟。原来大江给我的那本存折,就是庄肖林在举报信上提到的他代收的那笔钱。怪不得大江追举报信追得心脏病复发呢!大江说得没错,庄肖林是太傻了。他想鱼死网破,结果先丢了自己的性命。我可不能学他。我既不想死,更不想害大江,还等着跟他手牵手地步入结婚的殿堂呢。
第一张支票所换的美金的钱顺利到账后,大江让我把第二张支票交给杨光。三天后,杨光来电话说,支票跳票了。大江知道后,非常震怒。常瑞龙承认钱被他挪用了,不过他答应尽快还大江,可一直拖到大江去党校也没还上。走之前,大江嘱咐我要盯紧常瑞龙,说他属泥鳅的,别让他滑掉。
我打电话到我姐原单位,问她上海的地址。接电话的人说,她已调回来了,但还没来上班。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我怕撞上沈永青,没敢去她家。
礼拜六,大江从党校回来看我。一进门,他就问常瑞龙的情况。我知道他惦记他的钱。我找过常瑞龙两次,他说他等米下锅。大江一听就明白了,说这钱怕要打水漂了。见亭亭在家,他没在我家过夜。临走前,他让我在几张空白纸上签名,说留着备用。
一周后,估计我姐也该上班了,我请假去了她单位。她还在房改办。我走进她办公室时,她正在看报。办公室的其他人聚在一起闲聊。我喊我姐,可她不理我。办公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那些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我和我姐身上。我姐这才跟我走出她办公室。她单位对面有家茶馆。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当我领我姐进茶馆时,茶馆里空无一人。等了会儿,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小姐。
“喝茶呀?”她问我们。
“你是老板?”我脱口而出。可怎么看,我都觉得她不像是茶馆老板。
“老板不在。你有事呀?”
她就是个服务员。我忙说:“没事。有单间吗?”
“外面没人,不跟单间一样吗?”服务员的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我白了她一眼,问:“你怎么那么多话,到底有没有?”
“有有有,单间费一百。”服务员一边说,一边领我们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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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32)
进单间后,我要了两杯碧螺春。我姐坐在我对面。她不看我,也不说话。没多会儿,服务员送来两只玻璃茶杯和一小盒茶叶,又端进来一把大茶壶。她把茶壶里的热水倒入空杯子里,打开茶叶盒,用茶匙舀起少许的茶叶,放进冒着热气的水杯中。有的茶叶浮在水面上,有的慢慢地沉下去了。见我们一声不吭,一泡完茶,她就知趣地走了。
“姐,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我的话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她总算开口了,但口气很生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就不想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吗?”
“我不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讲,因为你是我姐。”
“你还当我是你姐呀?你怎么就干得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我承认我有错,可你知道吗,沈永青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呢,你是什么?你脸上落个疤,他就得坐牢。你打断他的双腿,你说说,你该不该坐牢?”
“今儿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认了。但我要让你明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有什么好?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不报案?他心里有鬼,他做了亏心事。”
我姐恼羞成怒,端起茶杯,冷不丁地将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到我脸上。我顿时就觉得脸发烫,忙伸手用衣袖擦脸,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见她起身要走,我哭着喊:“你别走,我跟你没完。”
她以为我要跟她动手,背靠着门,摆出一副接招的架势。
我强忍着疼,止住哭,说:“看在你是我姐的分上,今儿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只让你这最后一回,你要再为那狗东西跟我动手,别怪我不认你。”说完,我从皮包里掏出那封没发出去的信,一边扔给她,一边说,“你自己看看吧,你爱的那狗东西,他究竟是人还是畜生?”
信掉落她的跟前,她没捡。我又从钱包里掏出200块钱,把它丢在桌上。见我起身往门口走,她急忙闪开身子。我一把拉开门,一路小跑,离开了茶馆。我满腹委屈,后悔来找她。
礼拜六中午,当我带孩子从育民小学回来时,我姐站在我家门口等我。我们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亭亭喊了声姨。开门后,我让亭亭回她房间玩。我姐跟进来后,把大门关上。
“前天是我不冷静,你脸没事吧?”还是她先开的口。
“要有事,早有事了。”我没好气地说。
“你的信,我看了……”
我没理她。进亭亭的房间后,我把电脑打开,让她玩游戏。我姐没再接着说,跟过来,站在房门口等我。见我起身往客厅走,她忙给我让路。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后,她又跟过来,坐长沙发上。她问我:“你说他在餐馆里侮辱你,真有这回事?”
“你要好意思,就去九龙打听,我是没脸再去那儿了。”
“就算他不对,你也不该打断他的腿呀!”
“我向你保证,他的腿不是我打的。我要有这本事的话,还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戏我,s扰我?”
“那是谁干的?”
“你去报案呀,公安局会告诉你谁干的。”我料定沈永青不敢报警才这么说的。
“他死活不肯报案。”
“这说明他心里有鬼,在外面惹祸了,遭人报复,还赖上我了。”
“怎么会这么巧呢?”
“你问我,我问谁?”
“你说他骗你去沈阳,可他说是你去找他的,他还说……”
“还说什么?还说我勾引他,是吧?”
我姐虽没回答我,但我觉得我猜得没错。我就说:“亏你还是我姐呢!他这鬼话,你也信?说句不中听的话,他值得我勾引吗?”
我姐倒没生气。她说:“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还是不信我的话。我心想不如就明说了,管她承不承受得了,谁让她这么执迷不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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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三部分(33)
“既然你不信,我就再跟你说一件信上没写的事。”
“什么事?”
“在沈阳一见面,他就跟我说,头一次在西郊饭店见到我,他就喜欢上我了。为了我,他才跟你结的婚。就这样的货色,你还把他当宝贝。要我说,他就不是什么好鸟。”
她的反应并没我想像的那么强烈
第 1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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