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
大侠,请多指教B2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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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宫震羽沉吟片刻後,微微上挑的凤目突然瞥向段云,那眼神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好似无形的刀般尖锐,让段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里直犯嘀咕。
这家伙是谁啊?看起来大不了他几岁,却严酷老成得好像七老八十的老j臣似的,不会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什麽护卫的吧?
正忖度间,蓦然听见那人冷冰冰地问:你真的阉了他们?
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段云不觉脱口道:还没有。一说完,便兀自懊恼不已。
又不是乖宝宝比赛,他干嘛说实话呀?
闻言,那三个原本沮丧不已的父女顿时惊喜逾恒地乐开了嘴,乐乐则喃喃咕哝著,原来是骗我们的啊!
那也不完全是骗你们的,段云马上辩驳道。经过我和舅舅他们讨论再三之後,已经决定要阉了那两个凶手,但是,他们希望在我表哥、表妹七七时再动手,权充是祭礼,所以只是时间还未到而已。
既然还没动手,那就仍然有希望了。董百威和董湘云不禁欣喜地相互对视并拚使眼色,正想好好研究一下该怎麽跟段云谈条件,不料,才刚被废了武功的董湘萍却还不知死活,居然马上就凶巴巴地大叫了起来。
那你还不赶快放……噎!
於是,又一次的,仅是寒光一闪之後,旁观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急抽了一口凉气,而後心惊胆战地瞪著宫震羽那把黑漆漆的刀子战栗不已,只见那把不长不短的凶器就那麽惊心动魄地横置在董湘萍张开的嘴里,让她阖不了口,也无法出声,瞧她那德行,还真是尴尬得有够难看,也好悲惨!
你要是敢再出声,我马上割了你的舌头!
而这一回,董百威父女终於看清楚了那把刀,旋即愕然地朝宫震羽额头上望去,在一看清那块紫色的猫眼玉之後,更是震惊得差点又摔回地上去。
黑……黑煞神?!
宫震羽哼了哼,同时慢慢收回刀子唰一声入了鞘,再瞥回段云,但是,他没有对段云开口说任何话,说话的是乐乐。
呃……那个,我说土司大人哪!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可不可以……呃!可不可以让他们留下孩子之後,再阉了他们呢?挂著一脸祈求的神情,她低声下气地说著。当然,你要开什麽条件都可以,或者你要如何惩罚他们,我们都没有资格提出任何异议,可是,法理之外也有人情嘛!你就允了我们这麽一点小小的要求可以吗?拜托啦!土司大人,拜托啦!
她说得如此恳切谦卑,表情更是可怜兮兮、哀怨十足又委屈万分,教人觉得要是狠心拒绝了她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的大坏蛋似的,段云不由得开始为难地沉吟起来了。
相对的,宫震羽却是一脸的不爽,眉宇间透著一股深不以为然的怒意。
他的老婆为什麽要对别人摆出那种卑下的态度?
所以,当段云考虑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终於开了口,可才刚说了句这个……我实在很为难,因为这是……,不待他七绕八弯地婉转拒绝完毕,宫震羽便一把抓住乐乐转身就走,同时沉声道:君陶,去叫西平侯来见我!
是,二爷。
眨眼间,那三人就消失在殿厅口了,段云则惊诧地傻著眼直发愣。
叫西平侯去见他?
他到底是谁呀?
☆ ☆ ☆
一踏进客栈房里,乐乐觑著宫震羽y沉森寒的脸色,心中不觉七上八下地直打鼓。
禁卫爷,你……你很生气吗?
宫震羽面无表情地瞟她一眼,便兀自扔下孤煞剑,又拆去发带。
呃……好像是很生气没错!
乐乐悄悄吐了吐舌头,随即又小心翼翼地说:可是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我哪知二堂姊会突然点我x道啊,人家洗澡洗到一半说,又没通知我,人家当然会措手不及地著了道呀!
宫震羽哼了哼,还是不理会她,转个身就到床边角落的盆架处洗脸。
乐乐顿时不满地噘高了小嘴。
怎麽这样嘛!人家又不像你那麽厉害,就算一百个人一块儿冲过来,你随手一挥就可以把他们当稻草杆一样全砍了。可换了是我,只要十个人一块儿冲过来,我就只能掉头落跑了!
宫震羽拧乾了毛巾,依旧不吭声。
那……那你不会把我教得厉害一点?这样一来,我以後就不会那麽容易著了人家的道嘛!
仍然无言,宫震羽默默地擦乾了脸,好像打算一直跟她抗战到底似的。可他才刚把毛巾扔回水盆里,乐乐便突然从後面抱住了他的腰。
哪!你不要生气了,我告诉你一件你肯定会很高兴的事好不好?她低低的呢喃,有点撒娇、有点讨好。
宫震羽没动,但是,他终於出声了。什麽事?
什麽事啊……呃……嘿嘿……她说得吞吞吐吐,听起来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那个……我的月事一向很准时的,可是这一回已经……呃!已经迟了十天以上了,所以我想……我想会不会是……是……
乐乐看不到他的表情反应,只感觉到他微微抽了一口气,同时身子震了震,随即抓住她的手便要拉开,乐乐连忙更使力地抱紧了他。
啊!不要啦!看著你我会不好意思啦!这样就好了嘛!你只要告诉我你还气不气?如果不气了我才要放开你。
低头瞪著好像打结一样死缠在他腰际的两条手臂,宫震羽不由得大皱其眉,头痛不已。
为什麽女人都喜欢来这一招呢?
《附注:》
(注1)三坊一照壁,是由一栋两层楼的正房两侧各配一座厢房,以及正房对面的一堵白壁共同围城的一座封闭式院落。
(注2)合五天井是指四面都是楼房,四个角的交接处分别有四个小天井,加上中央一个大天井的院落式建筑。
(注3)世袭镇守云南的汉人将军。
(注4)大理属北亚热带高原季风气候,日照充足,雨量丰沛。年平均气温15c,最热月平均气温19c,最冷月平均气温8c,气候温和湿润,季节变化不明显,常如初春,寒止於凉,暑止於温。
(注5)泸沽湖畔居住的是实行男不婚、女不嫁,结合自愿、离散自由之走婚习俗制度的母系氏族部落,也就是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在这儿,女人才是老大,所有的财产和儿女都是属於女人的、呵呵,羡慕吧!
(注6)大理国时之太和殿,乃是大理国王举行隆重典礼、朝贺的地方。大厅太和殿後的小厅是日常处理政事的地方。小厅後即为国王的後宫和寝殿,是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
(注7)白族男子常戴八角帽、八角巾、布里子飘带麦杆草帽,以及白色、蓝色或黑色包头,包头两边绣花,吊有玻璃圆珠缨穗,上身多穿白色对襟上衣,外套镶花边黑色领褂,下身著白色或蓝黑色的宽统裤,腰系鹿皮或绣花兜肚,肩挎工艺考究而实用的绣花背花布包、背长刀,脚穿象鼻鞋,天气冷一点就加件大襟短上衣。
情天恨
念往昔,繁华竞逐。
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
——王安石。桂枝香
随後追蹑而来的墨劲竹等人也赶到了。
不过,令他们感到相当意外的是,宫震羽竟然闲闲无事的在那边宝贝他的老婆。而且,那个一向不喜欢到处游逛的人,竟然硬是捺住了性子陪老婆在大理城内到处乱晃,教人看了是既惊讶又哭笑不得。
不是说宫震羽有极严重的生命关卡吗?为什麽好像啥事也没有?那他们不是白跑一趟了,还赶得跟马一样,差一点就赶得连气也赶断了,就怕来不及而铸下情天大恨,结果却是专程赶来看他们亲亲我我的吗?
就在他们满腹狐疑之际,西平侯亦满头大汗地赶来报到了,可打死他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同时见到四大禁卫中的三位出现在他眼前。
不会吧?难道有什麽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发生在他的管辖地内了?
或者是战争又要开打了吗?
不意三言两语几句交代过後,才发现原来是这麽一桩小事,他只要吐吐口水就可以解决了。
於是,他们很快就得到段云的同意了。
只不过,他开出的条件却有些麻烦,因为那牵涉到白彝两族之间长久以来的纠纷,中间还夹了一个点苍派,西平侯不管是偏向哪边都不太妥当,所以,他只能当作不知道。反正三方没一个敢先动手,就怕谁先忍不住一动手,西平侯就可以头一个点名叫谁滚蛋了。
不过,即使连西平侯也认为这件事迟早要有个解决,而且越快越好,否则嫌隙会越来越深。而宫震羽若是能以江湖中的身分去处理,应该是最不会引起任何一方议论的。
因为黑煞神是江湖中传闻最冷酷无情的人,所以,他绝不会因为人情而偏袒任何人。
是卑职无能,才会劳动到二公子亲自出马,大公子、二公子、四姑娘若是降罪下来,卑职亦无话可说。西平侯恭恭敬敬地弯身请罪。
与你无关,这事是我自己捞上身的,理当由我自己解决。宫震羽冷漠地道。
我陪你去。墨劲竹立刻沉稳自在地加进来,好像他原本就该陪著宫震羽一道去似的。
我也要去!水仙忙道。只要有热闹,她是绝不落人後半步的。
还有我!还有我!乐乐更是把双手都举得高高的,就怕宫震羽看不到她。
属下自然要跟著二爷!这是忠心耿耿的沈君陶的明正宣言。
属下跟著大爷!左林、右保不约而同地说。要比忠心,这边可不比那边差。
属下跟四小姐。红凤冷冷地低语,不晓得是在说给谁听。
可众人才刚兴匆匆地轮流说完,室内便突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只见宫震羽冷然地爆出一身凌厉的煞气,那双邪魅的凤目y惊地徐徐扫过端坐在两旁的男男女女,除了墨劲竹之外,其他人都在他那两道狠辣的视线下不由自主地瑟缩了。
君陶,你陪著夫人待在土司府里留守!
耶?!乐乐脱口惊叫。留守?!那是啥玩意儿?
大师兄,京里只留著三师妹一个不妥当,你还是回去吧!
墨劲竹皱起眉。
小师妹,你要是敢跟来,我马上揍得连你自己都不认得你自己是谁!
怎麽可以那样!水仙大声抗议。
宫震羽蓦然起身。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麽决定了,明天我一个人去!他语气坚决且不容否决地作下最後结论。
大家是谁呀?
☆ ☆ ☆
从更衣到上床就寝,乐乐始终摆著一副很明显的欲言又止模样给宫震羽看,没想到宫震羽却连多瞄她一眼都没有,更别提要他主动关心她了,乐乐终於了解何谓痴人作梦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步不行,还有下一步。
我说禁卫爷呀!她呢喃著趴上他胸前。
嗯?他低应一声,顺手把她挪到一旁窝在他的肩窝上。
为什麽不让人家去嘛?她又爬回他胸前趴著。
因为你不适合去。他又把她拉回他的肩窝上。
人家哪里不适合了嘛?她不死心地再爬上山。
我说不适合就不适合!他也很有耐心地再把她扯下山。
再一次,你至少要说出原因来呀!她故意动作缓慢地攀上去,而且,这次一趴上去之後,她就狠狠地揪住他披散在枕头上的头发,表明了她的坚持。
又一次,我什麽原因都不需要告诉你,你只要听话就够了!他也慢条斯理地一一扒开她的手指头,然後把她放回原位,同样表明了他不甩她那一套。
喂!你干嘛啦?她终於忍不住大声抗议了。人家喜欢那样趴著不行吗?
趴著对孩子不好。他平板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我才不适合去吗?她不满地低低嘟囔,早知道就晚点怀宝宝了。因为孩子?
也不全然是,宫震羽淡淡道。女人家只要乖乖待在家里就好了,不适合到处乱跑。
婆婆就可以,为什麽我不可以?她脱口道。
宫震羽的反应是马上把脸色沉到谷底,而且断然地低喝一声,不准学她!语气在沙哑愠怒中,还有一丝愤恨。
乐乐不由得愕然不已。
不会吧!他恨他老娘亲?真有这麽严重吗?
相处在一起这麽久了,她多少也了解他的个性,所以,虽然满腹疑问,但她还是忍耐著过好了半天後,直到宫震羽的神情恢复正常,甚至快要睡著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又开口了。
禁卫爷,你……你跟婆婆是不是有什麽不愉快?
你不需要知道。他平平板板地说。
都被他凶了,还说不需要?
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啊!
所以你要乖乖听我的话。
什麽呀!她抗议似的捶了他一下。我是说,既然我是你的妻子,为什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事?
因为不需要。
哪有这回事,乐乐忍不住又掐了他一把,他却连半根眉毛也没动一下。谁说我不需要的?
我说的!
我说我需要!
乐乐立刻纠正他的错误观念,他却比驴子还顽固。
你不需要!
我当然需要!
你很罗唆!
因为我很需要!
乐乐死命咬紧他的语尾,打定主意今天非要赢他一次不可,可没想到他的下一句竟然是……
睡觉!
耶?这样就想打发掉她了?
我不睡,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睡!打死她也不认输,看他能怎麽样!
不料,他依然是两句话就马上把她给轰回来了!
你不睡,我睡。说著,他真的阖上眼了。
哇,耍贱招!
没关系,这边还是有应对政策。
乐乐一声不吭,立刻把被子一掀,就爬呀爬的打算爬过山去,果然,宫震羽立刻睁开眼了。
你想上哪儿去?
我不跟你睡,我要找水仙一块儿睡!乐乐咕哝著继续攀她的山、越她的岭。
宫震羽眼一眯,倏地飞出一指,乐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趴在山上睡著了。
宫震羽很满意地替她摆好正确的睡姿,而後再一次阖上眼。
终於可以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了!
☆ ☆ ☆
大师兄,乐乐就交给你了!
墨劲竹含笑不语地目送著宫震羽离去,因为,即使是身为大师兄的他,也知道在什麽情况下最好不要和宫震羽唱反调比较好,否则,那个人一旦抓狂的时候,就连他也没有把握制得住。
但是,宫震羽出发後不到一刻钟,乐乐就突然跳起来说:君陶,陪我去逛逛!这不算背叛宫震羽,因为她一开始就表明了她的立场,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她会听他的话,甚至,他们连这个话题都还没讨论完毕呢!
是,夫人!沈君陶回应的声音是既快又大更响亮。瞧!他多服从主子的话呀!肯定可以当选十大最佳属下模范了!
我也去!水仙马上挽住了乐乐的手臂,生怕她溜了似的。
红凤紧随在後。属下保护四小姐。这边是十大最忠心属下模范。
墨劲竹微微笑著也跟著起身。既然大家都要去逛逛,那麽就麻烦土司大人派个人带路吧!既然身为兄长,为免遭人闲话,他当然也要爱护一下弟妹了。
左林、右保没出声,却贴紧了墨劲竹左右。
段云有趣地来回看著那一大串果实累累的葡萄串。你们不怕他吗?
水仙俏皮地皱皱鼻子。怕他干嘛?我们只是到处去逛逛,关他什麽事?要是在路上碰见了,那也只是巧合而已呀!对吧,大师兄?
笑吟吟地,是、是,巧合而已、巧合而已!墨劲竹悠然地附和道。
段云不觉也跟著笑了。既然如此,那麽,我这个地主当然要亲自带各位去……呃、逛逛罗!
於是,乐乐拉著水仙抢先冲了出去。
快点!快点!慢一点就逛不到有趣的东西罗!
宫震羽自以为已安排好一切地踏出土司府,却没料到:大师兄也会不听他的话!
☆ ☆ ☆
位於大理之西的点苍山群峰十九,峰峰高耸,直c云端,古树苍天、翠竹满山、云雾缭绕、飞瀑散花,山间还有十八条溪水从群峰间飞瀑直泻,四时不绝,两峰夹一溪,溪水东流,注入洱海。
在这座北起上关,南达大理的常绿山脉间,不仅一年四季都铺满了如茵的绿草,以及万紫千红的杜鹃、珍稀的茈碧花、坚韧的山茶花,和绣球似的马缨花等,山顶尚有高山冰川湖泊,湖泊四周则是遮天蔽日的冷杉、云杉等的原始森林。
还有那飞云的变幻多姿,不但独具特色,而且绮丽异常,时而淡如轻烟、时而浓似泼墨。在夏秋雨後初晴时,不时出现玉带似的白云飘拂缠绕在苍翠的山腰绵延百里,将巍峨苍山截分为二,竟日不消,妩媚动人。至於秋冬时节,则在玉局峰巅常出现团团白云,宛如白族少女探身眺望洱海。
而终年白雪皑皑,经夏不消的苍山雪,在风和日丽的阳春三月,越是显得如此晶莹宁静,宛如是个冰清玉洁的水晶仙宫。那苍山积雪所溶的溪泉,四季奔流,叮咚悦耳,清澈无污,甘甜可口。
多美好的景致啊!光是想像就够人心旷神怡的了。然而,自从在鹤云峰中发现了一座宝石矿之後,这清雅秀丽的苍山风光便不再是人们赞叹的焦点了。
点苍山南边的白族人说那是属於他们的。
点苍山西边的彝族人也说那是属於他们的。
点苍山上的点苍派更说那是属於他们的。
西平王也很想说那是属於他的,可惜他一点立场也没有,所以,只好打消那种馊主意了。但是,为了避免引起另一场夺宝战争,西平王还是下令在尚未搞清楚宝石矿到底属於谁的之前,谁也不许去动它。
於是,三方就这麽僵持住了。
再说到点苍派,虽然不是无名小派,可也算不上什麽名门大派,它的镇派功夫虽然不弱,但也称不上绝学这两个字,即使历史够悠久,却没那种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开山祖师爷,也没什麽青出於蓝而胜於蓝的出色後辈来弘扬一下点苍派的赫赫威名。
所以,在武林中,点苍派始终是处在一种不大不小、不强不弱、不上不下的中间地位上,大家都知道有这麽一派存在,却没有多少人很认真的拿它当一回事过,可虽然没人在意它,却又不敢真的忽视它。
然而,对宫震羽来讲,他所在意的也只不过是那麽几个人而已,其他的管他什麽帮什麽派或什麽前辈大人物,统统都不放在他眼底!因此,他的做法很直接,一路闯到点苍派掌门人面前,他就直截了当地告诉点苍派掌门人他的安排,再很慷慨的给点苍派掌门人两个选择。
一个是同意,大家皆大欢喜。
一个是拒绝,大家就来打一场吧!
点苍派掌门人也很上道——其实是怕死,他一口就答应了,还说是给黑煞神的面子,所以,宫震羽很轻松的就解决了一半的任务,不过,另一半可就没这麽容易了。
因为跟白族人同样的,彝族人也不知道黑煞神是何许人也,所以,在彝族人的地盘上,他的名头值不了半文钱,唬不了半只猫猫狗狗!
也就是说,大概是非开打不可了!
☆ ☆ ☆
彝族人最大的特徵就是老虎图腾柱(注1)、土掌房,以及男人头上的天菩萨(注2)和英雄结(注3),腰间的英雄带(注4)和披身的擦尔瓦(注5)。
这是段云告诉宫震羽的,所以,当他看到第一个彝族男人时,马上就知道他没走错路。同样的,管他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就一路撞进彝族土司府内,见到了那个高大魁梧的罗汉土司,就冷冷的把告诉点苍派掌门人的话再复述了一次。
而那个罗汉的反应却相当奇特,他没有马上反对,也没有立刻同意,而是拿一双探索深思的眼神端详宫震羽老半天之後,才用低沉得相当撼人的声音问:你是谁?
同样的,宫震羽也在观察对方,因为从对方隐含神光的眼眸和陈稳有力的动作,他可以察觉到面前这个蛮人土司竟然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宫震羽。
啊……罗汉叹息似的点点头。果然是姓宫。
宫震羽狐疑地眯起了两眼。你认识我?
罗汉没有回答他,仅是摆手敬座,待双方都坐下後,他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以答应你刚刚所说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有点意外,却又不是很意外地双眉一扬,你要我帮你做什麽?宫震羽问。
摇摇头,不,罗汉淡淡一哂。我不要你帮我做什麽,我只要你听我讲一个故事。
宫震羽一怔。听你讲故事?
是的,只要你听我讲完这个故事,那个宝石矿你决定怎麽样就怎麽样,就算要我完全放弃都没问题,可是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讲,每一个字、每一句都要听进去,不能敷衍地听听就算了。
眉宇微攒,宫震羽沉吟片刻後,才慢吞吞地点一下脑袋。
好,我会仔细听。
罗汉似乎很高兴地笑了,立刻命人送上酒来(注6),相互连乾三大杯(注7)之後,才开始娓娓道来。
我想你看得出来,我会武功,这是我义父传授给我的,他是汉人,所以,教的也是汉人的武功。他姓关,我现在要讲的就是他的故事。
他又乾了一杯之後,才又继续往下。
我义父有个同门学艺十年的师妹,因为朝夕相处,所以日久生情,当他师妹即将学成下山时,他们甚至已彼此许下相死相守的誓言了。
可是没想到,他师妹甫一下山,便被她父亲嫁出去了。因为她父亲得罪了朝中的大臣,一个弄不好,可能就会被打入天牢,所以,想藉姻亲的关系拉拢另一位大将军来保身,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再不想嫁,也不能不嫁了。
在她出嫁之前,她写了一封信向我义父道歉,并且许诺来生。我义父很伤心,但并不恨她,因为他能谅解她的苦衷。甚至於,每当那位大将军出征时,他都会暗中去保护那位大将军。
然後在那一年,西平王率兵攻破大理的那一年,我义父为了救那位大将军,以致双腿俱失,从此再也不能行走了!
他感叹地苦笑了一下。
当我义父的师妹知道之後,马上赶来大理,并且哭著把一切告诉那位大将军,请求她丈夫允许她偶尔来探望她师兄。那位大将军当下就决定把妻子还给人家,可是他妻子立刻拒绝了,因为她不想背叛丈夫,而且,她又已身怀有孕,为了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那麽做。因此,当我义父伤势好转之後,那位大将军便带著妻子回京城里去了。
可是,那位大将军从此以後就挥不去歉疚的心理,一想到他是夺人所爱,而人家不但不怨他,甚至还为了救他而成残,他就痛苦到难以忍受,每每在征战前夕,他都会特别嘱咐妻子,如果他阵亡了,她一定要嫁给她师兄。
她……宫震羽突然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随即又抿回嘴。没什麽,请继续。
後来……罗汉深深地注视他一眼。那位将军果真阵亡了,但是,他妻子并没有改嫁,也没有与她师兄重叙旧日恋情,依然只是每年去探望她师兄两、三次而已,因为当时她儿子才十二岁,在她儿子还未长大成人之前,她无法放下她对丈夫的责任。
然而,在大将军死後,我义父的师妹才发现她儿子很恨她,因为他误以为他母亲在婚前就有情人,却又因为贪慕虚荣而嫁给他父亲,婚後还老是去找旧情人恩爱,所以他父亲才会那麽痛苦。
也因为如此,所以她儿子恨上了所有的女人,以为只要是女人,就会跟他母亲一样,既爱慕虚荣又善於背叛,他甚至不给他母亲解释的机会……
住口!宫震羽蓦地大喝一声,脸颊微微地抽搐著,双眸紧紧地瞪住罗汉好一会儿後,才沙哑地问:告诉我,那个师妹姓什麽?
她姓萧,闺名雪琼。轻轻地,罗汉告诉了他。那位大将军姓宫,名讳正阳。
锵的一声,宫震羽手上的酒杯碎了,但是,他似乎毫无所觉。
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我叫你去问其他彝族人,你一定会怀疑我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罗汉冷静地回道。所以,你可以去问问白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也很清楚我义父是为谁失去了双腿的,因为我义父的双腿就是在大理的那场攻防战役里失去的!
依然瞪著罗汉,宫震羽紧绷著脸色好半晌後,突然飕一下飙出厅去,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罗汉慢吞吞地站起来踱到厅口凝望著外头。
义父,他低喃。也许你不用孤寂终老了!
☆ ☆ ☆
他……他到底怎麽了?
一串葡萄遥遥地跟在宫震羽後头,困惑地瞧著他见到每一个白族老人,就抓起来不晓得问些什麽,不但举动古怪,连神情也古怪得很。
二师兄好像有点……水仙搔搔耳後。抓狂了?
就算这桩事干不成功也不需要这样吧?乐乐低喃。
就在这时,特地跑去询问那些被问过话的白族老人的段云回来了。
宫大侠好像反覆地只问他们一个问题。
什麽问题?大家同声齐问。
段云耸耸肩。我也不太明白,好像是在问彝族土司罗汉的义父是为谁失去双腿的。
彝族土司罗汉的义父是为谁失去双腿的?
这关他什麽事?而且,彝族的事问到白族来会不会有点捞过界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好片刻。
那你知道答案吗?
段云想了想。好像听说过,又不太记得了,唔……似乎是……是为了救一位汉人将军吧!
汉人将军?墨劲竹蹙眉略一沉吟,继而咦的一声。那位汉人将军不会刚好姓宫吧?
啊!对。段云好似终於记起来了。就是姓宫,你怎麽知……他顿住,而後也跟著咦了一声。姓宫?那不就和……
和我家禁卫爷同姓?乐乐马上接下了腔。不会是……公公?
众人突然沉默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好一会儿後,墨劲竹才慢条斯理地说:还是等他抓狂抓完了,我们再去问他吧!
☆ ☆ ☆
他们什麽也没问到!
宫震羽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可这会儿根本就像变成了哑巴似的,不管人家问他什麽,他都是以沉默来回答。看他的样子,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大概连人家问他什麽他都没听进去吧!
甚至乐乐偷偷踢了他p股一脚,他都好像没感觉到似的。但是,当乐乐回身窃笑不已时,宫震羽又後知後觉地突然反手一指点了她的x道。
他竟然封住了她的功力?!
不过,她马上就明白他不仅是在惩罚她偷踢他一脚,而且还顺便惩罚她不听他的话。
哼!有什麽了不起,就算是他的超级无敌独门点x神功好了,这边不是还有他的大师兄和小师妹在吗?她只要耐心等他们逛街回来,再去找他们叫声救命不就成了?
可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过心不在焉了,所以,当若无其事地经过他身边的董湘萍趁著四下无人之际,倏地抽出一把匕首从後面刺向他的背部时,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在大门口等人等了老半天都等不到人,无聊得又跑回来的乐乐看到了,她惊喘一声,正想挥出一掌推开董湘萍,旋即记起自己的功力被封住了。不假思索的,她立刻冲向前推开宫震羽,完全没考虑到位置这麽一移动,她自己就成为那把匕首的攻击目标了。
匕首的剑尖已经刺破乐乐的腰带了……
乐乐呆呆的看著那把差点刺进她腰部的匕首,它就停在仅只破了她腰带的地方,因为它锋利的刀身被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了,虽然鲜血直往下淌,但是,无论持著匕首的人再如何使力,也无法再前进分毫了。
宫震羽眼神冰冷得教人心头发抖。你真的很想死吗?
怨毒地盯住了宫震羽,我恨你!董湘萍恨恨地道:你点了我的残x,这样不但废了我的武功,而且让我以後都不能再练武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已经留给你一条命了,宫震羽无动於衷地说。如果你不想要,我不在意收下来!
好,那就送给你吧!董湘萍尖叫得像个疯婆子似的,正待用力抽回匕首再发动攻击,可她念头才刚动,随著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先被宫震羽一巴掌打飞了出去,扑通一响,刚好落在荷花池里了。
听见惨叫声,土司府里的下人连忙跑过来察看究竟上看清现场状况後,马上就有人救起董湘萍,有人匆匆去找董百威了。
而乐乐则抓著宫震羽就跑,直到找著药箱後,她才拖著宫震羽坐下来,忙著替他缝合裹伤。伤的虽是宫震羽,可看她的样子却比他还疼,疼得眼泪都快滚下来了,边还又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干嘛用手去抓匕首呀!那会割人的你不知道吗?还是你血太多了不放一放不爽?你啊!你这人就是这样……
可宫震羽却没听进半句,只是专注地凝视著她。你不知道刚刚那样救我,要是我动作稍微慢点的话,你就会替我死了吗?
乐乐马上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仔细缝合他的伤口。
我哪顾得了那麽多啊!她的口气依然是在抱怨。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咱们只好夫妻、父子三人死在一块儿了!我只是这样想著,身子就自己冲过去了嘛!
宫震羽的眼神蓦然化为柔水一汪。
说来说去这都要怪你,也不晓得你在想些什麽,居然那麽不小心、明明武功那麽厉害的人,居然躲不过一个失去武功的人的偷袭,当时我看了真的差点吓得昏倒……
宫震羽的目光越来越温柔了。
……有烦恼就说出来一起研究嘛!可恨你却拿它当宝,死也不肯说出来,就只会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又发呆又发愣的,你愁你的,我们也只好莫名其妙的跟若你发愁……
宫震羽眸底的深情已然浓郁得会溺死人,乐乐要是瞧见了肯定要高兴得哭死,可惜她没瞧见,因为她忙著唠叨个不停。
不过,也许以後宫震羽会再给她机会瞧瞧。
也许不会。
谁知道呢?
……所以说啊!你要谨记我是你的妻子,妻子是干什麽的呢?告诉你,妻子就是……
☆ ☆ ☆
在云南前後待了将近两个月,终於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而且,还让爱玩的乐乐和水仙玩了个痛快,之後大家才一块儿启程回京。
乐乐几乎是一回黑卫府就躺下睡著了,而宫震羽则在母亲的房里找著了萧雪琼,轻轻的、歉然的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咦?萧雪琼一脸茫然。
宫震羽没有解释,他一说完就转身欲离开,可才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依然背对著她。
娘,我……我已经成亲了,乐乐也有了身孕,甚至我的劫难也都已经安然度过,我想你应该可以安心了,所以……所以你该去找关叔叔了吧?他已经等了你三十年!够久了!
望著儿子离去的颀长背影,萧雪琼捂著嘴哽咽地发出带著哭意的笑声,泪水彷佛决堤般下个不停,但脸上却笑得更开怀了。
还有什麽能比得到儿子的谅解更值得欣慰的呢?
《附注:》
(注1)蠡族敬虎,以虎为图腾。相传彝人为虎所化,为虎的後裔,尤敬雌虎,为之塑像朝拜。彝族盛行火葬,亦与虎有关。传说死人如不火化,灵魂不能化虎。
(注2)在头顶前脑门蓄一绺长发,象徵男性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彝族俗称天菩萨。
(注3)用青布或蓝布包裹头部,并在前额处扎出一长锥形结,以表示英勇威武的气概,习称英雄结。
(注4)身上斜挎用细牛筋编织而成的佩带(用於挂系战刀)称之为英雄带。
(注5)用羊毛织成的披衫,有白、灰、青等色,上部用羊毛绳缩口,下部缀有长达0。33米左右的旒须。
(注6)汉人贵在茶,彝人贵在酒,彝族喜欢饮酒,饮酒时不分场合地点,也不分生人熟人,只要有机会就喝。
(注7)彝人以酒为贵,必以酒待客,客人必连三杯乾,若拒绝,为最不礼貌。
终曲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柳永。雨霖铃
你想到哪里去?
宫震羽一把拎住了那个又想溜出门的家伙。
人家也想看看魔面判官的本尊嘛!那个被拎住了後领动弹不得,又一副龌龊样的家伙委屈地嗫嚅道。
你早就看过了!
嘴一噘,那不算啦!那家伙抗议。那个是远远的看,而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魔面判官,所以没有看仔细嘛!
宫震羽轻蔑地哼了哼。还不就是两只眼睛一管鼻子一张嘴,有什麽好看的?
那家伙听得猛眨眼。真的没有在後脑勺多一张脸吗?
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麽!宫震羽低叱著手一转,随手把那家伙往回扔过去。快,回你房里去躺著休息!
又躺?那家伙一副就快昏倒的模样。拜托,我已经躺了二十一天又三个时辰了耶!
一个月!宫震羽毫无妥协馀地的断然道。娘说的,要满月之後才能放你自由行动。
婆婆说的?!那家伙尖叫著瞪圆了眼。
原来是她陷害我的!
没错,是娘说的,她说的不会错。宫震羽说著又推推她。哪!还不快走?
那家伙只好不情不愿地学蚂蚁爬,眼珠子边还溜滚滚地转来转去,一忽而後,她就悄悄扬起了唇角。
啊!禁卫爷啊……
干嘛?
佟公公今儿个早上有来找你喔!
佟公公?他来找我干什麽?
他说锦娘娘托他转交一样东西给你,所以我就叫人帮你放到书房……
还没说完,宫震羽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嘿嘿!就知道这招有效。
後宫娘娘送来的东西要是不马上退回去的话,那位娘娘就会以为宫震羽也对她有意思了,所以,每次宫震羽收到这种烫手货时,就会气得半死,而且会立刻亲自送回去,顺便来一场烈女论。
半个时辰後——
夫人呢?
没有一个仆人敢吭声,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似的畏缩成一团。
那个女人!
宫震羽咬牙切齿地飞身越墙出府。
等她满月之後,我一定要好好揍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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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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