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
钱网 作者:肉书屋
第 1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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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洲煞有介事地逗弄我:“神物!一定是神物!你看,你真没白信观音菩萨,连摔个跟头都有回报!”
“你戴上,算作惩罚!”我把戒指强行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方子洲半真半假道:“不义之财!我看咱俩得交给警察叔叔去!”
我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不义之财?如果王学兵、耿德英也这么想就好了!这起码能算我的幸运物!”见他依然作不屑状,我便假装生气地说:“你必须戴上,否则,我就不和你好了!”
方子洲勉强地答应了:“这东西算什么?不会算订婚戒指吧?”
“做梦!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撞了我!总是傻呵呵的,一点深浅都没有!”
自此以后,方子洲为了表示对我的惟命是从,也为了时刻能回忆起我俩这段美好的时光,他真的就把这枚戒指一直戴在手上了。
从终南山回来,薇州的大街上已经灯暗人稀了。在薇州,我属于高高在上的大公司的客人,出入于楼堂馆所之间,因此,对人情市景,一点也不了解,而神出鬼没的方子洲却由于深入社会底层,对这里犄角旮旯的地方却很熟悉。
在薇州西湖公园附近,有一个叫“新疆村”的地方,二百米长,十几米宽的一条街,两侧的房子,全部被维吾尔族的新疆兄弟姐妹们租住了。像一点样的门脸儿房,都办成了维族风味的小餐馆,足有十几家之多;没租上门脸儿房的,便在路边上摆摊儿,卖牛羊r、烤羊r串什么的,搞得整条街,烟火缭绕,人头躜动,水泄不通,再加上那些高鼻子、蓝眼睛、大连鬓胡子的维族兄弟门,用让人听不懂,甚至分不出个儿来的语言的叫卖声,又构成了薇州的一道风景线。
方子洲拉着我在人群中挤过来,进了街心一家较大一点的餐馆。一个戴新疆帽子的维族小伙子学着英国侍者的样子,向我俩一弓身,一摆手,把我俩让进餐馆。
餐馆不大,满满当当地摆放了七八张桌子,客人也已经坐了七八成。
“你们,吃点啥?”一个矮胖的维族姑娘,c着很生硬的普通话问道。她很胖,不漂亮,是那种很难引起男人兴趣的女人,她的身上溢出一股烤牛羊r的擅腥味。
“烧羊腿一份。红烧羊眼一份。炒土豆丝一个。一瓶啤酒,要燕京的。再要两碗米饭。”方子洲熟练地点完了菜,看样子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他转头问我,“喝点饮料吗?”
“我想喝热茶。”
“那好,我们再要壶茶,要菊花茶。”这次方子洲学着华南阔佬的作派,终于大方了一把。
维族姑娘却没给他面子,由于普通话不熟练,而显得有些口吃地说:“我们只有不要钱的花茶。”
我赶紧给方子洲找了台阶:“那好,我们就喝花茶。”之后,我俩一样是对望,一样是对望后的会心的笑。
“你想说啥子?”我笑望他说,现在没了银行的事和企业的人,我感觉很舒适。
方子洲愉快地眨着圆圆的眼睛:“我想,什么也不说。”
维族姑娘端来了茶、酒和烤羊r。
“好吃,好吃,真的好吃呀!”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毫不掩饰地撕食着一只烤羊腿。而方子洲却一个劲儿地端详我。我们两人,一个是大吃大嚼,一个是默默地观赏。这种感觉会不会也算是人间的快乐呢?
“你为啥子不吃嘛?”我问。
方子洲敷衍道:“我已经吃过了。”说着,开始吃他的新疆面片了。
我知道方子洲又来了上海人的抠门儿劲儿,便赌气道:“咱俩还不至于吃不起小餐馆的荤菜吧!单,我来买就是了!”
方子洲见我不高兴了,赶紧喏喏连声地辩解,开始像征性地夹了一小块r,先矜持着,而后终于大嚼起来。
“好吃吗?”此时,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方子洲对我非常好,他舍得给我消费的东西是不舍得消费给自己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中国一穷二白的时代了,他的这种做法简直让时代倒退了三十年,我真的不敢苟同。
方子洲点点头,说:“好吃!否则,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见我表情复杂地盯着他看,他的脸竟有了几许红润,自嘲般地打岔道:“这儿的风味与龙虎斗一类的大饭店有着很大的不同。这味道可以说是以纯天然见长!你腐败了这么久,先吃猫、后吃蛇的,应该给你忆苦思甜一回了。”
维族姑娘端上来红烧羊眼。
“这真的是羊的眼睛吗?”我问,望着那圆滚滚的东西,我还真有一点怯生生的。
“真是。这一盘,大概得有七八只羊的眼睛呢。”他笑望我,说。
“我可不敢吃,不敢吃。我看到这个盘子就想起活羊的眼睛,大睁着,好像还流泪呢!”
“好吃,不信,你尝一尝。来,吃一个!”他夹起一个羊眼,强行放到我的碗里。可谁知,胃弱的我突然又恶心起来,同时,我似乎看到餐馆的玻璃窗外分明站着丑男人高大年和瓦刀脸史笑法,我竟一声尖叫,吓得站起来,满满的一碗米饭着着实实地扣在了地上,引来全场人的哄堂大笑。
方子洲问:“你怎么了?”
我怕直接告诉方子洲门外有人跟踪引起来人的注意,想起方子洲在终南山说我俩没那么重要、不会有人跟我俩过意不去的话,便一语双关地支吾道:“我觉得¨¨¨咱们挺重要!”
“咱们?重要?”方子洲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用眼睛对他挤一下,再向餐馆的玻璃窗一瞥,希望他注意窗外。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作低头捡碗状,眼睛却突然向窗外探望。而后,望着我,摇了摇头。
待小餐厅重新恢复平静之后,我再查看窗外,窗外空荡荡的,却没了一个人影!我想,丑男人高大年和瓦刀脸史笑法不应该这么快也回到薇州!我想,我一定是由于恶心造成眼睛昏花了。心情放松之后,我赶紧轻声问方子洲:“你看到了啥子嘛?”
“你又逗我!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我感到了几分尴尬和歉意,便对方子洲和蔼起来:“今儿,我批准你到我的宾馆来。”这是我的真心话,倒不是渴望着久违了的性a,而是在薇州这复杂的环境里,我感到很孤独,也有了几许恐惧。
方子洲却装傻充愣地贴着我耳边问:“你批准我到你的宾馆干吗?”
他这么一问,我依然被弄了一个大红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嗔怪道:“看你整日吃小餐馆,住得也不会好多少!本想可怜一下你,你还来劲儿了!”
方子洲大概看出我是假生气,而没真的发火,便贴着我的耳朵说:“我也批准你到我的旅馆来!”
我故意气他:“来做啥子吗?”
方子洲坏笑起来:“什么都可以干,也什么都可以不干!”
我认真地说:“我才不去呢!要是想我呢,就得到我的宾馆来!”
方子洲收了笑,也认真地说:“到远飞集团公司的地盘上去,我不踏实!”
我见他认真了,自己反而有意逗弄他:“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你怕啥子?”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我的脸还是忍不住热辣起来。
方子洲大概没看到我的脸红,继续坚持他的主张:“我有一些资料,没法儿随身携带!”
我故意逗弄他:“怎么样?你这次的收获不小吧?离你的两个关键点还有多少公里?”
方子洲作矜持状,躲躲闪闪地回答:“回去看看,你就晓得了!”
血证
薇州市历史的沧桑感与京兴市完全不同,这里没有狭窄、蜿蜒、幽深的小胡同,而处处可以让人感觉到其作为古老通商口岸的商业气息。这里几乎所有街道的两侧都是一楼一底的二层小楼,一层商用,二层住人,利用合理,绝不闲置。方子洲居住的所谓旅馆,就位于一座小餐馆的二层,楼梯是木结构的,房间也是木板隔离出来的,面积只有十三四米,一张双人床就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唯一体现华南现代文明的是,这里居然有一台二十一寸的彩色电视机,比方子洲家里的那台都强。但是,无论怎么看,这里的环境与我居住的宾馆相比,也是两重天地。
“你真是个受罪的命!”想他方子洲这样舍好求次,居然不肯到我的宾馆去,我埋怨道。
方子洲笑了:“这儿便宜呀!一天才三十块钱,而你哪里,一天的房费五百也不止吧!”
我不以为然:“反正又不用我花钱。那些人的钱,对我来说,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方子洲没心思跟我讨论钱的问题,他放下包,就抱起了我,在这个低矮y湿的小木房里,他竟把我转了好几个圈,我穿着粉色牛仔裤的双腿飘得已经与地板水平了,那形状,活像一朵大绒花。我俩情不自禁的笑声和着方子洲沉重的脚步声一块儿回响,几乎把这个小木楼掀翻了。虽然方子洲比我大出十岁,可他身上顽童一般的神情,有时候让我感觉他比我还小,这大概也是在我和他相处时,除了看不惯他的一些言行,尤其是看不惯他为了偷窥事业保持的那副不管不顾的劲头,同时也能感到轻松快乐的原因。
没想到,我俩此时的欢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不一会儿,楼下餐馆的老板就c着粤语,大叫着找上来了:“有没有搞错!这儿是旅馆,不是舞厅!你们再蹦达,楼就压塌啦!”
跳舞可以压蹋楼,做a一样可以把楼压塌。于是,我就以这个理由拒绝了方子洲的求欢。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赶紧玩笑着打岔:“你不是要给我看东西吗?再不给我看,天可就亮了!”
方子洲立刻忘了自己没满足的情欲,马上进入了他事业的境界,义无反顾地爬起来,开始捣鼓他的摄像机给我看。与方子洲认识了这么久,至今,我才第一次见识了他的偷窥器材。正像我猜测的一样,他的那顶运动帽里果然藏着一台微型摄像机。这台微型摄像机只有两寸厚,机身藏在帽子里,镜头则伪装成帽檐上的一个黑色徽章。这徽章直径一厘米,厚则不到一厘米,黑幽幽亮晶晶的,如果不拿了帽子细看,即便是盯着辨认,也不会相信这原来是一台摄像机的镜头。
“多少钱买的?”我很好奇。
方子洲只是神神秘秘地笑,没回答我。我耐着性子又问:“从啥子地方买的?”
方子洲依然只是笑,还不回答我。我的心立刻蒙上了y影,脸也一定y沉下来,怒火中烧:“我晓得你不把我当回事儿!我走,以后你也别想再碰我!”说着,起身,准备下床走人。
方子洲赶紧急赤白脸地拦住我:“哎呀,你的脾气怎么就这么大!是不是川妹子都这样!”
我怒火不减地大喊:“你不是早就晓得川妹子的厉害吗?可你依然啥子都不肯告诉我!我怎么能跟你一块儿过日子!”
我的话音刚落,方子洲却突然抱住了我,圆圆的眼睛放了光,惊喜地大叫起来:“你是说你要嫁给我!”
他这副滑稽的鬼德行,倒把我逗笑了,心中的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你想得倒美!一天到晚鬼鬼祟祟,工作没个工作、家没个家的,除了扮酷,啥子也没有!我才不愿意嫁给你呢!”
方子洲见我不生气了,便调皮地玩笑:“你能不能对我不用贬义词?什么鬼鬼祟祟!什么扮酷!我穷是真穷,但干的事,绝对是好事!”
他说罢,用一根细细的电线把微型摄像机连在了那台破旧的二十一寸电视机上。于是,一场令我惊愕的黑剧,就在这破旧的小木屋里上演了:
在薇州机场,那个华裔泰国人,薇州摩托车集团公司的赵自龙总裁携瓦刀脸史笑法、丑男人高大年站在白色英国产高级轿车旁,看他们左顾右盼的神态,一定是要迎接客人的。没一会儿,一架中国民航的飞机飞来了,步行梯落下之后,随人流出来的竟是孟宪异!他的一对三角眼,熠熠地闪光。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粗壮、大模大样的男人,我仔细辨认,竟是王学兵!
孟宪异先走上几步与华裔泰国人握手:“这是咋整的?您还真把斯潘摩尔开到机场里来啦!”
赵自龙依然作派儒雅,依然书卷气息四溢,一边客气地恭维来宾,一边赶上来与王学兵握手:“王行长驾到我们这个小地儿,无异于来了一位大市长,我们怎么能不到飞机下面来接!”
史笑法、高大年也诺诺连声、点头哈腰地向王学兵致意,没了半点凶恶相。王学兵大概还没从心里别过曾经被这两个坏男人追杀的劲儿,一副态度倨傲,目中无人的架势,没搭理他们。孟宪异急忙跑上来为王学兵介绍道:“王行长,这位是远飞歌舞厅的高大年经理!”他拉过史笑法,刚准备介绍,王学兵却开口了:“史总就甭介绍了。如果不是他腿慢我腿快,我早被他嚼巴嚼巴吃了!我俩就没法儿见面了!”说着,主动和史笑法握了握手,而且两只手还用力摇了摇。
赵自龙儒雅地诵出了一句经典名言:“这就叫‘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王学兵颇为自负地自我解嘲:“‘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赵总说倒了。”于是,这一对曾经的敌人竟亲亲热热地钻进了同一辆英国车里。
看到这里,我心想:王学兵一定与史笑法一伙完成了某种交换,他们一定是以这个利益换来了现在的和平甚至合作!
就像方子洲许多事儿没跟我说一样,其实,方子洲也并没他说的那样深不可测,他并不是能随时都抓住我这孙猴子的如来佛,他并没有完全掌握我对这几拨人的了解程度,因为,他边看录相还边跟我解释:“王学兵、赵自龙你认识,不用我多说了。孟宪异你也在王学兵家见过,我也不解释了。这个史笑法我倒要告诉你,他可是泰国的黑社会!高大年一直与史笑法傍着,在京兴市也是个亦商亦黑、真正鬼鬼祟祟的人物!”
“这伙人凑在一块儿,能干出啥子好事情嘛!”我嘴上说,心里也在同步思索着。
方子洲一针见血:“除了鲸吞国家的金融资产,他们还能干吗?”
“我想,王学兵应该是被迫的!”我这么说的依据,当然是因为他曾经遭遇过曼谷追杀。如果不是被胁迫,他何必不一开始就和史笑法之流和平握手?
方子洲却不同意我的观点,很主观地一口否定了:“你别以为有些人官位在身,巨款在手就不再贪婪,他们的胃口就是个黑d,没底的黑d!你看,除了王学兵,这儿还有一个官呢!”
方子洲又换上一盘带子,是孟宪异介绍王学兵与京兴市政府办公厅主任助理耿德英见面的情景。场景是深圳龙虎斗餐厅的雅间,王学兵和耿德英见面之后,都很矜持。孟宪异还是真有游走鱼龙之间的本事,他拉了两个贪官就座,眉飞色舞地跟耿德英说:“耿主任,刚才王行长和史笑法见面的时候,赵总扯了一句话。您知道是咋扯得吗?”
耿德英知道孟宪异是在给自己排遣尴尬,就微笑着顺坡下驴:“什么话?这我怎么能猜到?”
孟宪异轻松自如:“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耿德英点点头:“说得有道理。”
孟宪异问:“耿主任,您真认为扯得有道理?”
耿德英依然点头:“真的有道理。”
孟宪异咧嘴笑了:“可您猜猜王行长咋唬呦的?”
耿德英似乎有了兴趣,很认真地问:“怎么评价?”
“王行长竟然说赵总把话扯倒了!修改说:”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弄得这个华裔泰国人直咽吐沫,差点没噎死!“
听孟宪异这么一说,王学兵和耿德英都被逗笑了。王学兵顺竿爬上来,说:“我办事,就是爱较真。这习惯不好!”
此时的耿德英已经顺坡下了驴,赶紧附和道:“王行长是博士后,大知识分子,应该这样!”
王学兵见耿德英对自己没了耿介之意,笑望着孟宪异的三角眼:“孟博士就会拍马p!愣把我一个副行长叫‘行长’!”
耿德英似乎成了王学兵的知音:“是呀,我一个主任助理,也硬被他叫成‘主任’!”
孟宪异见耿德英和王学兵已经没有刚见面时的敌意与尴尬,急忙抽身外走:“您俩不坐下来扯扯,俺们的方案咋能整出动静儿呢!”
录相到这儿忽然断了。
我问:“怎么不录了?”
“赵自龙来了,给他们安排了你见到的那一个更幽静的雅间!”
“他们都说了啥子?”
方子洲见我直截了当地问,忽然不说话了,脸上一副迟疑地表情。
“看,你这劲儿又来了!”我装出生气的样子,嗔怪道:“你还怕我给王学兵或者孟宪异走漏风声?”
方子洲咧嘴笑笑,而后就y沉了脸,很认真地说:“我不明白你怎么也对偷窥感兴趣了?”
“这回贬义词是你自己用的!我可没说你没干好事!”
在方子洲的录相带里,居然有一段李雅菊和赵自龙的床上镜头,看着他们两人那和谐与默契的德行,宛如一对相爱已久的老夫老妻了!
“他们在泰国就是一对了!只是没正式结婚!”方子洲解释着。
“李雅菊也是泰国人!?”
“泰籍华人。如果和赵自龙没这层亲密关系,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揽住公司的财务大权!”
“那李雅菊¨¨¨”我本来想谈论一下李雅菊和黄艺伟的暧昧关系,但是,我忽然感觉这些事儿既污龊又无聊,就没开口。
方子洲终于没再找出其他的录相带给我看,他大概以为在我面前已经炫耀得够了,不想让他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在我的面前,以使他在我面前失去神秘的光环。
我俩重新挤到小木房双人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二点钟了。楼下已经没了食客的喧闹,四周也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薇州都已经睡熟了。
方子洲重新燃烧起欲火的时候,我却故意逗他:“咱们的第一个关键点是:分行原来的银鹏公司获得的高息是否都成了改善职工福利的小金库?王学兵他自己到底装了多少?”
此时的方子洲欲火中烧,早已经宛如大海里的船,要扬帆猛进了,哪里顾得上细想我的问题,支支吾吾地含糊道:“一部分进了分行小金库,一部分让王学兵、耿德英私分了!”
我依然有意逗他,作为对他不把我当回事,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报复:“咱们的第二个关键点是:王学兵为啥子从泰国回来就把这账外经营的屎p股重新亮给爱农资产公司而不直接核销?”
“王学兵和耿德英被境外的赵自龙一伙拿了把柄,当然,现在又从赵自龙那里拿了好处,不得不为,何乐不为?!”
方子洲见我还要逗他,终于告饶了:“行啦行啦,以后我不干偷窥的事儿还不行?!”
我终于放了他一马,让他的船儿驶进了我温湿的港湾:“你说话算数吗?”
他立刻得寸进尺了:“这两个关键点基本都找到了。干完这一票,等这帮子人脑袋开了花,我就解甲归田,和你建一个安乐窝!”
他的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却响起来。
“别管它!”方子洲正在兴头上,把我的手机推到了一边。
“不行!万一有重要的事儿呢!”我还是艰难地把手机摸回来。
“darlg美眉!我是黄艺伟呀!”对面的声音嗲声嗲气的,连方子洲都听出一些味道了。
“你有啥子事情吗?”我冷漠着语调,十二分地不耐烦。
“晚上有伴儿吗?我可依然是byfree的喔!”黄艺伟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有!我丈夫也来了!他就在我身边,要不要和他聊两句?”
方子洲诧异道:“谁?”
我有意恶心这个“万女迷”,有意让方子洲的声音顺着手机传到他的耳朵里。我这一招果然奏效,黄艺伟惊诧万分,语气里充满了失落和无奈:“怎么?你已经结婚了?章总怎么还告诉我你是个sglegirl(单身女孩)呀!”
“没事儿?再见吧!”我像躲苍蝇一样赶紧挂了手机。黄艺伟的心灵,大概是受了我有老公事件的打击,再也没打电话过来。
“你又有了追随者?”方子洲已经没了男人的勇武,躺回了他原来的位置上,把不高兴写在脸上,带在声音里。
我笑了:“这不能怪我吧!?我的态度你已经看见了,把你当人体盾牌,把色迷男人一概拒之盾外!”
方子洲也睿智,更有上海人的精明,他自然能判明我的立场、我的心,于是,他自我解嘲道:“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我应和道:“你说,你干完这一档子,就解甲归田,和我建一个安乐窝!”
当我俩为将有一个安乐窝的美好而感动而动情的时候,狂吻开始了。在一口气里,我俩就仿佛重游了我俩第一次来到过的那个虚无飘渺的极乐世界。只是这次,除去那茫茫的虚幻,似乎又增添了一些空灵感,是牙齿莽撞相碰的撞击声吗?
“讨厌,你把我的嘴搞破了!”我轻声娇嗔道,嘴角真的沁出一丝鲜血。
“对不起!可谁让你刚才抻着我来的。”他的额头汗津津的。
而后,我俩又重新开始了覆雨翻云。仿佛久聚的乌云,憋足了倾盆的雨,在本已汪洋的花园里,伴随着天上、地下的狂风,疯狂、肆虐地泼洒着。那交融的水,锁住了天,勾住了地,让人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只觉得天地飞转,空虚一片……
突然,“咣”的一声巨响,风雨飘摇一般的小木屋被人踹开了门。三个带着黑面罩的大汉闯进来,前面的一个手持明晃晃的匕首,大叫一声:“c你乃乃的,这两个小丫头的倒快活!”
后面的两个端着黑黝黝的手枪,没说话,黑面罩下面的大窟窿里露出雌牙狞笑着的大嘴巴,而上面的一对黑窟窿里露出凶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赤l的身体。
我一下坐起来,本能地用薄被捂住了自己赤l的前胸。我混身都是冷汗,但是,我一时竟不能确认我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恶梦!
方子洲比我清醒,没片刻迟疑,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瞬间就抓住了前面那个蒙面男人握刀的手腕,同时,毫不犹豫地大喊:“抓流氓呀!”
那声音发自肺腑,声嘶力竭,震得小木楼都仿佛随着我身体的抖动颤栗起来。现在,我突然醒悟了,我在新疆餐馆见到的丑男人高大年和瓦刀脸史笑法的影子一定是真实的,我俩一定是从一离开龙虎斗餐厅就被他们跟踪了!
见方子洲大声喊叫,后面的两个大汉,立刻扑上来,一个用枪把子照准方子洲的脑袋猛击数下,方子洲便一声不响地倒下去了。另一个把小木房里我俩所有的东西悉数装进一个黑色的大口袋,不管不顾地夺门而出,扬长而去。
最前面的大汉丢下倒地的方子洲,狞笑着盯视我:“你这小s娘们儿,也不是他妈的好东西!”说着,向那个行凶的大汉一挥手。大汉立刻扑上来,着着实实地抱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最前面的大汉y阳怪气道:“鉴于你没叫唤,今儿就饶你不死,但是,我要让你今后有脸见人,没脸见情人!瞧你还咋s去!”说罢,我就感觉我的臀部热辣辣地疼痛,一定是挨了这个流氓的匕首之割!
于是,我也不顾一切、声嘶力竭地大叫:“救命呀!”
突然,我的脑袋被重重的击了一下,眼前一黑,身子发软,立刻感觉整个世界异常地宁静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世间自有真情在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薇州人民医院的病房里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章亦雄的一脸慈祥和南郊支行吴副行长的一脸无奈。
据说,我已经休克了三十几个小时,脑袋被砸了一个大窟窿,好在没伤及大脑。方子洲也已经脱离了危险,他的脑袋被生生地砸出四个比我的窟窿更大的d,有幸的是他的骨质大概比我的硬,他的脑壳虽然漏了,脑子却完好无损,而且比我苏醒得还要早。
章总见我醒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慨道:“派出所的一个女警官说,如果不是楼下餐馆老板上来的及时,马上报了案,恐怕你们因失血过多,命就悬乎啦!”
我简直成了章总的灾星,与他相识总共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让他可着中国的大江南北往外地跑了两趟!本想说两句感谢及愧疚的话,可话没出口,我的眼泪却先下来了。章总见了,赶紧安慰我:“什么也别想,身体要紧!”
吴副行长同样舒了一口长气:“你们怎么能离开工作环境,住那样的地儿?!多危险!被抢劫犯搞出人命来,我和骆行长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啦!”
章总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我的枕头底下,说:“小柳,你安心静养一段。这两万块钱你拿着。”
我的头由于裹着白纱布没办法动,再加上臀部的外伤也一动就疼,我试了几次,终于无法起身,只得用手抽出枕头下的那个信封,推还给章总。由于面部有一点肿,我说话也很艰难,就勉强地出声道:“我怎么能用你的钱!”
吴副行长始终没忘记恭维大客户:“章总可真是个大好人!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们住院的押金都要让章总付了!”吴副行长说罢,还没忘了拉存款,赖女追俊男一般,睁着热辣辣的眼睛,盯视着章总:“不过,小柳有您章总关照,以后的存款指标不愁完不成了!”
见我依然坚持着不要那钱,章总才说:“等你们有钱了再还给我!现在,都市场经济了,你的问题合作银行解决了,可方子洲没个组织,没钱怎么能在医院住下去?”
章总和吴副行长当天就飞回了京兴市。等我和方子洲出院,离开薇州的时候,已经是我俩受伤的两个星期之后了。
我俩先到派出所办理了离开薇洲、回家的手续。一个姓汪的女警官,个子不高,一对杏眼,却有着东南一带人少有的白皮肤,据说,她还是从美国培训回来,现在又是在派出所实习的。她叮嘱道:“咱们要保持联系,我们需要了解情况时,你们一定要配合!”
离开薇洲的时候,除了李雅菊代表薇州摩托车公司帮我办理了一下出院手续,没人给我俩送行。看着被白色纱布缠着整个头顶、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方子洲,我的鼻子突然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终于没忍住,还是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方子洲用拥抱来安慰我,强颜欢笑:“咱俩不是好好的嘛!”
我嗔怪地打了他一下:“还说呢!我就是看你可怜!如果不是章总拿来钱,医院会不会把你提前赶出去我不好说,至少你是连院都出不了的!”
他居然和我开了玩笑:“如果没你呀,别说我住不了医院,恐怕真的连小命都没了!”见我继续泪流不止,方子洲举起胳膊挥了挥,做出豪气万丈的模样:“我其实也没什么可怜的!”
我说出了心里话:“我真不晓得你图个啥子?你舍着命干,没向社会计较经济效益。可社会怎么对你的?没钱,你就是要死了,也没人给你看病!现在可好,咱们明知道是黑社会抢证据、外加报复行凶,可连这样报案都做不到!别说当英雄了,你我连个民兵都算不上,只能算不晓得为谁打仗的两个小瘪三儿!”
方子洲没被我的话搞灰心,依然颇为自信:“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得了吧?谁认可你?你的证据在哪儿?你的两个关键点又在哪儿?”
这次被抢,方子洲不但丢了录相带,而且还丢失了全部摄像器材。我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他的脸上立刻飘上了一片乌云。但是,这片乌云只停留了片刻,就被他的自我平衡能力吹跑了。不一会儿,他竟沾沾自喜起来,跟我说:“别为片刻的挫折遮望眼嘛!以前和以后,我自个儿心里不是都可以为一些明摆着的成绩感到自我实现吗?这不就是我的付出换回来的巨大收获吗?”
“神经病!”我轻声叹道。如果不是身体虚弱,底气不足,听了他如此的自吹自擂、看了他这样的沾沾自喜,我一定会对这个神经病一般的家伙火冒三丈的。现在。面对着他这份固执,我只得无奈地轻摇不敢剧烈运动的头:“理想和现实毕竟不是一回事!酷了半天有啥子用嘛?你的理想是当英雄,可现实是你需要还章总的住院费!你的理想是打假揭黑来扮酷,可咱俩的现实是回到京兴市后,到啥子地方住!”
听我这样说,比我大出十岁的方子洲先是一脸沮丧,而后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居然忘了伤痛地跳起来,半疯一般惊喜地叫道:“你是想和我搬到一块儿住啦?!”
我的确没意识到我刚才话语里的这句潜台词,还是不禁红了脸,想到他的一贫如洗,钱没钱,家没家的德行,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声嗔怪道:“作梦!你还是和你那鼓眼睛的瘦老汉儿过吧!j下蛋还晓得作个窝呢!你除了莫明其妙地扮酷、瞎折腾,还晓得啥子!”
回到京兴市,走进我的集体宿舍时,我发现多日没有居住的床铺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同屋的临时工女孩本是个是非之人,一直对我的脸蛋儿以及我这脸蛋儿对异性产生的影响耿耿于怀,几乎不和我说话的。我想,她不会因为我的意外受伤而顿悟成菩萨心肠的。
躺在床上,正纳闷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的个子高高的,脸盘很大,皮肤很白。我诧异着起身,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陌生女人,她却快步上来按住我:“快歇着吧!”而后,爽快地自我介绍:“我姓江!《红岩》里江姐的江,你也叫我江姐就成了!”见我依然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笑了,拍拍自己的头:“瞧,我真是老糊涂了!我家那口子,就是章亦雄!”
我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爽快的女人原来就是被天竺支行张科长描绘成醋坛子的章夫人!我忍着臀部的伤痛,还是坐了起来。
江姐重新把我按回床上,快人快语道:“听老章说,你们天竺支行把我说成‘母夜叉’!小柳,你跟大姐说实话,我瞧起来,有那么厉害吗?”
我对她不了解,又刚刚接触,怎么能知道她厉害还是不厉害,除了感叹她这样的问话昭示了她没多少心计之外,只得点头玩笑一般地敷衍:“你和章总一样,都是活雷锋!”
江姐爽朗地笑起来:“那我咋敢当!说实话吧,如果不是老章把方子洲的情况告诉了我,我别说当雷锋了,还真怀疑我家那老东西对你没按好心眼儿呐!”见我无言地傻笑,江姐又说,“我早就认识方子洲!”
见我一脸的惊诧,没等我提问,江姐就主动招出了她和方子洲的相识过程:“有一回,我在超市卖了个面包,张嘴一吃,发霉的,赶紧找超市退货吧,他们死活不认帐了!后来,你猜咋着?”
江姐一说,我就明白了,她一定是亲身获得过方子洲的无私奉献。便猜测着这个毫无悬念的故事:“他帮你退了!”
江姐又笑出了声:“哪儿呀!方子洲咋会这么傻呀!”
我好奇了:“那他帮你做了啥子?”
江姐不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在这该卖关子的地方没卖关子,反而一语道破:“他给我想了个辙,让我把货架上发霉的面包全都买走了!”
我诧异了:“他怎么能这样!”
江姐得意起来:“在货架上,他让我拿着发霉的面包照了像。而后和我一块儿踅摸到京兴市消费者协会。结果你猜咋着?”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们给你退货了!”
江姐很开心地眉飞色舞:“所有的面包,全部按照十倍的价钱,给我赔了!好家伙,我买了十个面包,原来一个两块,总共花了二十块,可结果,一下子就拿回来二百块!真痛快,我还从来没那么痛快过呐!”
我对方子洲的此举,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这就是他的本事,这就是他人生的自我实现!但是,见江姐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不好扫他的兴,便做出依然好奇的样子,问:“后来呢?”
江姐一点不隐讳:“后来,我拿一百块钱给他,利益均分。他却不要!”
“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说:”您给我把去消协坐公共汽车的车票报销得了!‘结果,他只收下我二块钱!“
我笑了,但却没笑出声音。这就是方子洲,这就是细致、不占便宜、也工于算计的上海人方子洲!我不知道是应该为他骄傲,还是应该为他心酸!
江姐的内心世界似乎没我这么复杂,她依然爽朗着:“老章一说你是方子洲的女朋友,我就不再怀疑那个老东西,更不信你们天竺支行的风言风语了。就心甘情愿地为你当一回保姆!”
我明白了,原来我这宿舍的卫生,是她主动打扫的。不习惯受人恩惠的我,还是很感动的。于是,我问:“你也要上班,怎么好意思¨¨¨”
江姐打断了我的话:“老章没跟你说?我已经内退了。老章从市政府到银行的时候,我也从市政府内退回家了!”
江姐真是个快人快语的人,她和我一熟悉了,居然问起我和方子洲的房事,直把我搞了一个大红脸。当得知我一直使用避孕套时,她居然叹了口气,告诉了我她和章总的隐私:“他不肯结扎,我也不敢带环!老都老了,搞得还像你们年轻人一样用这东西!”
江姐的话音未落,门口有了敲门声:“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我觉得奇怪。谁会找到我的宿舍里来?
江姐过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个尖嘴猴腮、三角眼的男人!江姐问:“您这儿踅摸啥呢?”
虽然来人处于逆光位置,但是,我还是一下子认出来了,来人竟是孟宪异!
“这是咋整的?”孟宪异龇牙笑着,没直接回答江姐的话,眯着三角型的眼睛反问道:“您是章总的爱人?江姐?”
江姐见孟宪异面相j诈,便警惕地问:“您是谁?”
孟宪异笑了:“俺是章总的老朋友,也是柳韵的同学,俺寻思着来看她呗。”
江姐审视地望了我几眼,见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就说:“那你们聊着,我出去给柳韵买一丁点儿主食。”
我如果当着江姐的面把孟宪异轰走,肯定会招来江姐一大堆好心的询问;我虽然知道孟宪异原来和现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对他没半点畏惧之心。于是,我对准备出门的江姐点了点头。
江姐一出门,孟宪异急忙走到门口,探头向门外望了几眼之后,才把门关上。
“你来做啥子?”我的声音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孟宪异倒不介意我的态度,自己找了把椅子,在我的床前坐下来。故作关心的语气,问:“伤得要紧不?”
我依然冷漠地回答他:“这回隧了你的心!”
孟宪异仿佛听到的是我的甜言蜜语一般,微笑着说:“柳韵呐,这社会还是很复杂,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有时候你看到的只是实际的一部分,你以这一部分对整个事物下结论,推导出的论点也一定是不正确的;还有的时候,你看到的所谓事实,实际上
第 1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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