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柒章、多么痛的领悟！（上）
妃子到 作者:敦凰
玖拾柒章、多么痛的领悟！（上）
花忆蝶为陈三姐的伤指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不满意地左右端详了番，道:
“因为我心里有对你妹妹的愧疚。今日，或许是我逼死了她的姐姐，希望她来日不要怨我才好。”
陈三姐沉默了会，缓缓道：
“小姐是个好人……你，你可知道，‘潜龙’的真正目标其实是——”
突然地牢外传来阵嘈杂：
“小姐，有人来啦！”
“你们是谁？！里面又有何人？！”
个粗犷的声音厉喝，接着是竹儿夸张的痛叫：
“哎哟！”
“谁特么敢动我的丫鬟？！我是你们家大小姐！”
花忆蝶直着脖子吼，同时腾地跳起，却因蹲得太久，脑部供血不足，晕头转向地险些歪倒在陈三姐身上。后者刚要伸手去扶，她又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带起地牢里阵风：
“住手！看清楚我的脸！”
地牢外的两个丫鬟喜迎救星到：
“小姐！”
陈三姐把还没来得及说的话，无奈地咽了下去。
来不及告诉她真相了，其实把劫掠花小姐的罪名戴在自己头上，实在很冤。令自己惊异的是，花贵全为袒护自己，在堂上所杜撰出的那番情节，倒接近事实……
地牢的门紧紧关起，隔绝了她贪婪渴望的眼中最后缕光明。
算了，不去想罢，倒是这个花忆蝶，真的很有意思。
她噗嗤声乐了，很久以来第次，笑得如此地纯净而坦然。
即使身在无边的黑暗中。
……
又过了不知久。
地牢的门再次无声地开启，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遮住了大部分的光亮：
“州牧大人有话问你，出来。”
又轮折磨要开始了么？肋下断骨处的剧痛阵阵，提醒着自己，那非人刑罚的可怖。
陈三姐咬了咬牙，长吸口气，挣扎着坐起，扭头看了眼来人，却是怔：
“你是花府家将？”
那人不置可否地哼了声，语气平淡过凶狠：
“嗯，快点。”
她凄凉地笑了，心中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已了然。
他不是家将，圣峦六山家将皆称主君为：家主，而不会以“州牧”这样的官职称呼之。此外，花府家将的身材均不会高于家主花巍，这也是太寒山故老相传的规矩。来人身材高大，说的话也有漏洞，虽身着太寒山家将装束，他的真实身份却像是传说中“天龙”大人身边的那个影子……
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出现，只是并非是自己期望中的救星，而是来索命的煞神！
“家将大哥，且容奴婢梳理下头发再去，可好？”
陈三姐舒了口气，挤出最后的丝妩媚，娇声伴着秋波，向那人抛了过去。
对方不为所动：
“你梳。”
陈三姐以手指为梳篦，整理凌乱的青丝，下，又是下。
随之想起的，竟是短暂童年中，为数不的快乐。
还有挥之不去的，脑海中那张总是眯着眼笑的圆脸，和他时不时的耍点小坏。
笑起来，是如阳光般的和煦；坏起来，也如春风般的调皮。花府中，只有他永远乐观、开朗，每个人都只记得他的笑容，却忘了他坏起来贱贱的样子。
为什么直没有发现，他是那样的好。
为什么直没有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印有他的名字。
只能借花忆蝶的口去告诉你，我是个么无情的女人。
恨我吧，全郎。
千万莫再爱我。
别了……
……
花家夫妇二人仍旧不在家里，花巍自拨了好些家将严密看守两名男女犯人。于是花忆蝶山中无虎猴作王，揣着印有陈三姐血指纹的自陈书，在地牢门口捏着鼻子，忍着马厩里的怪味道，大呼小叫，直逼着守地牢的家将带自己去见花贵全。
两名家将打小便知自己将毕生效忠于太寒山，然而对于效忠对象的范围，却没有长胜那样的意志坚定，唯主君人之命是从。于是为难了半天之后，决定屈服面前这位嚣张的小主人，分出人来，领着小姐去另处囚室。
花府的地牢在花府西南处的马厩下方，狭小且隐蔽，只能关押人。陈三姐作为重大要犯自然享受地牢待遇。另位疑犯花贵全，由于供词的真实性大有问题，所以囚禁的地方另辟蹊径，竟然选在了东南角的柴房，那个不久前曾发生过可怕杀人事件的所在。
当花忆蝶强令看守柴房的家将开锁，并走进去时，本以为会看到个与陈三姐样不成人形的花贵全，结果等自己的眼睛第二次适应密闭空间中的幽暗后，却楞住了。
样零乱的造型，样受刑的伤痕，花贵全却面带安详的微笑，闭目斜倚在草堆边，舒适地伸长双腿，正轻轻地哼着支不知名的曲子：
“浣我衣兮，溪水宛长，飘泊无踪兮，伊人何方？
濯我衣兮，溪水汤汤，难断情思兮，伊人何方？
涤我衣兮，凝愁为霜，伊人不见兮,晨雾茫茫……”
曲调古朴，不像天启流行的乐牌，不见如何妩媚，却有着别样的婉转味道。花贵全的嗓子并不好，夜折磨后的他，唱起来有种失血的嘶哑。
但是，唱得是那么地投入、认真，仿佛没有听到有人进来，仿佛是在用整个生命去歌唱。
花忆蝶抬手止住身后所有人的动作，静静地听着，感动在心中渐渐涌起。
有个家将壮着胆子偷偷向兰儿嘀咕了几句，兰儿凑近花忆蝶的耳朵：
“小姐，他是在唱前雍的曲子，这是，这是禁曲，民间不让唱的……”
那又如何？
花忆蝶摆摆手，表示不管这个，干脆屁股坐到地上，托着腮帮子认真地听起来。
小姐又开始做这等出人意表的行为了！
兰儿凌乱了，急忙拉呆在边的竹儿，向家将们叮嘱番，几个壮汉心情复杂，知法犯法地边装作没听见，边关注柴房附近是否有人走动。
终于，歌声幽幽而止。
“真好听！这歌叫什么名字？”
“歌名叫《浣溪》，是我娘教我的，咦？——”
花贵全下意识回答完，发现不对劲，睁眼，大骇：
“小姐？！”
他慌忙间想起身施礼，却惨叫声，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草堆上。
花忆蝶定睛看，愤怒地指着他变形的左腿，向身后大吼：
“怎么回事？！”
玖拾柒章、多么痛的领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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