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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捌章、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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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子到 作者:敦凰

    肆拾捌章、雪火

    ps:

    惭愧,第次断……和编辑大大请了假,争取今天补齐章节,这章是补昨天的……

    醉客居二楼的间雅座里,伙人彼此起了冲突,店小二满脸堆笑地抱着坛子推门想进来,见状吐了吐舌头,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似这等动刀动枪的场面,在南市厮混年的他,早已见怪不怪。四海那帮成日价打打杀杀的豪客,岂是好相与的?刀头无眼,江湖无情,识机早早避开去,才是道理。

    震大勇听到门口声音,却不回头,只瞪着震九霄道:

    “你是哪里来的可疑人?大衍八姓本已稀少,便是在云歌城中,百人里亦难觅得人。天启奴律写得明白:凡有发现民间冠此八姓,且散居山野者,无论男女老幼,皆就地捕拿。你突然出现,口口声声自称震姓血裔,我方打听,却全然查不出你的来历。莫不是你是哪里派来的探子,妄想冒充大衍之后,混入我四海,图谋不规么?!”

    听了这话,围桌而立的四海徒众个个向着震九霄怒目而视,就连坐在那里,脖子上架着刀的东魁等人,也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那名唤大嘴的汉子愁眉苦脸地道:

    “悍家,你若疑他,只管绳捆索绑将来问话便是,我等仍是四海杀生的好兄弟,何苦将我们也视作寇仇般?”

    “住口!无我号令,暗聚私会。还结交的是样身份不明的外人,教我如何信得过你们?!”

    大嘴听了喊声苦,忙不迭地叫起屈来:

    “冤枉哪悍家!今日收档早些,本随几个兄弟收拾些好肉。同来与东魁哥沽些酒吃,实在是未敢暗自聚会。至于与这人同席共饮,不过是东魁哥对我们说起,前日从十方街火场中救得条好汉,仍是大衍震姓。我们好奇,前来拜访罢了。东魁哥,你说是也不是?”

    大嘴的这番话虽是意在为东魁等干人开脱,但听来既无骨气又无义气,东魁心中老大不快,只哼了声。却未答话。

    震大勇斜睨眼东魁。只冷笑道:

    “呵呵。你刘阔果然好张大嘴,将尔等洗得干二净,我先不与你们计较。倒是你——”

    他手指震九霄:

    “却怎么说?!”

    震九霄苦笑声,坦然正对着震大勇那双咄咄逼人的目光:

    “大哥,我真的是震氏遗族不假,若有虚言,管教雷霆之怒加身,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听他发的誓言甚毒,不少人信了几分,望着他的眼神,不由得缓了几分。震大勇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那东魁被两把刀架颈,动弹不得,只斜视着震九霄道:

    “震大哥,非是我等不信你,只是悍家说的也确有几分道理。若今天你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世清白,恐怕……”

    他的后半句话未说下去,但意思谁都再清楚不过。震大勇见他对震九霄倒颇有些信任袒护之意,心中愈加愠怒,却不好明言,只得悻悻道:

    “敢发下这等必验的雍族爻誓,倒也算你有种。若你不是有泼天的大胆,想必也是真的震氏后人不假。不过我仍不信你的来历,天下之大,岂有个自由的八姓野人(注:此处的野人是指居住在山野的化外之人,与国人相对)?!”

    震九霄叹了口气,点点头道:

    “莫怪大哥猜疑,我的身世原也应该对各位讲个明白:记得尚在年幼时,我那支族人便潜隐在山林大泽中,靠着野谷野菜、塘鱼鸟雀等艰难度日。我们不敢开垦,不敢搭建村屋,生怕有那邻近村落中的巡山人或是樵夫发现人迹,报官领赏。每至秋去冬至,猎人趁着山中动物肥美,来林中设陷阱、张罗网捕獐捉雀时,便是我们最难熬的日子。我们只能躲在山坳石洞中不出去,无法生火,便接些雨水,嚼些生米干肉充饥……”

    众人听他娓娓道来,当下人人专注,个个倾听。由于所言尽是遗族中那些特殊人群的辛酸往事,虽不是亲自经历,却仍感同身受,想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过往,这班大汉们中有不少人开始唏嘘起来。

    举向同胞的手中刀,不知何时起,渐渐放下。

    ……

    “韩大哥……这是我杏园的宁静茶,请用……”

    宋月儿小脸涨得像块大红布,当着父亲的面,作贼似地放下茶杯,就匆匆逃了开去,像只受了惊的小鸟。

    杏园的武医宋远祥,拈须看了眼女儿,微笑着没说话,只在眼中闪过丝忧伤,仿佛猜到了什么。韩光知道隐瞒终不是办法,于是五十,握着茶杯,将事情的起源经过,全部说了遍,最后正色道:

    “宋先生,韩光是介穷书生,但对令爱,我——”

    “静奴,你在泉下,可曾听到么?看这样,如何?这都是命……”

    宋远祥闭目对着亡妻喃喃自语,末了仰首向天,深吸口气,再缓缓呼出。

    韩光紧张地望着那头的花白,大气也不敢喘上少许,宛如小时候考试,得了个不好的分数,忐忑地面对地举着成绩单的父母亲样。

    半晌,宋远祥睁开眼来,眼底有抹挥不去的疲惫,却仍慈祥地笑了下:

    “小老儿腹中有些饥饿,莫如起用个便饭罢。何如?……光儿?”

    “谢……伯父!”

    ……

    震九霄说着说着,渐已出神,目之所及中不再有刀光与杀气,却将眼光随回忆投向那段苦难的岁月:

    “……记得那年,冬至来得分外早,我们尚未来得及打些肉食储存,便听到漫山遍野的犬吠声。我父亲乃是族人首领,领着族人起躲入附近的个洞中,等待猎人自行离去。谁知第二天,竟落起雪来,越下越大,连续十天,将上山的路尽皆堵塞。猎人们自然离开不得,便在谷中安营扎寨。这来不打紧,我们这里却是洞中米粮用尽,老弱妇孺们在饥寒交迫下,不少人已是有气无力,有几个是发起热来。我父亲眼看走投无路,也无所为,就要是全族尽丧的下场,便召集所有族人,兵行险着,夜里潜出洞来,打算举把火,烧了那临时搭就的猎人营寨。”

    “烧得好!”

    东魁听到激昂处,也不管项上刀锋沁人,侧头向着震九霄挑起拇指,高喝了声采。

    死亦快哉!男儿当如是!

    有几人也应声附和道好,其余众人都是机灵些的,虽然也都在心中暗赞不已,却见震大勇面色阴晴不定,实在难以揣测他的心意,便还是不作声。

    只在眼中,对震九霄了几分认同。

    “谁知猎人有老手,营寨外围皆有防狼群夜袭的陷阱机关。我族人时无算,不慎触动了埋伏,脚下顿时洞开,坑不大,也不甚深,却倒插着森森的尖桩铁刺……”

    “呀!”

    有人失声惊呼,随即捂上了嘴。震九霄温和地看了他眼,语气却转为高亢与悲愤:

    “我当时尚幼,不过十岁,还记得那人的名字叫承瑞,年已逾五旬,因在族中排行不高,我们都戏称他叫小瑞叔。当时他脚踏空,整个人都掉了下去,却没有发出任何喊叫,只有重物沉甸甸落地的声音。我们未敢举火,摸黑急忙涌到陷阱边想要救人,借着月光,只见他浑身是血,胸前遍是铁刺尖,竟是被活活串在了尖桩上……”

    震九霄顿了下,似是说不下去,众人齐齐地望着他,心都悬在半处,激烈地跳动着。

    过了会儿,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是了几分哀伤:

    “我见他咬紧牙关,不作声,只是努力向营寨方向无力挥着胳臂,叫我们快些动手。鲜血股股,从他的口鼻中喷出,不时,就没了气息……小瑞叔,他是为了我们不被发现,才忍痛不呼救的,他,他是活活痛死的……”

    震九霄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

    “好汉子!”

    东魁又是拍桌子,大声喝道。这次,的人附和着点头。连震大勇,也不由自主地,却是不为人知地微微动了下下颌。

    震九霄看在眼中,举袖拭眼,忍悲继续道:

    “我们未敢逗留,继续突进,但毕竟小瑞叔当时发出的声音在雪夜里听起来甚响,惊动了守夜人,顿时便有响箭声起。我父亲见势不妙,按事先计划,人马分为两路,路迎上接敌,路举火烧屋,意在将敌人尽数烧死在营中。”

    好计策!不过……

    这下东魁没再拍桌子,却呆呆坐在那里思索着什么。震九霄忍着大的悲痛,沉声道:

    “近身肉搏本是我族强项,只是来日无甚么食物果腹,那些叔伯兄长们体力不支;二来对方皆是猎刀,间有猎矢不时射出,我们老人幼儿们举着火把,只能眼睁睁看他们举着石块木棍,每进步,就倒下几人,到后来,只有三五人犹在苦斗,边纠缠,边犹在高喊:‘放火!放火!’……”

    “……那,后来呢?”

    这次,居然是震大勇开的口,声音中有丝嘶哑。

    “……我们赢了,却失去了全部青壮,只剩下居后指挥全队的我父亲。那最后的几人,也纷纷抱着敌人,滚进了火里……”

    肆拾捌章、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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