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战始。门开!
一颍州赵州两城相距并不远,朱重八带军奔袭赵州,并不算过分劳军。起义军的气势正盛,这几年在江北行省修整扩大,并且装备充足齐全。为了这次攻城,朱重八几乎将所有的家底都搬出来了。大型投石器数十台,轻弩军数万人,人手一弩。所有起义军身上都穿上了齐全的战铠,这支民间武装,终于不再像是刚开始时那样简陋,而是彻底成长为了一支王者之师。
朱重八信心满满的带了两支起义军的五十万人来到颍州城下,但当再次看见这座熟悉但又陌生的城墙时,心中的震撼依旧是难免的。
那是当然的啊,无论是谁看见此刻的颍州城,恐怕都会惊讶的吧!
本就黝黑的城墙被浇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油,这是为了防止起义军的登城云梯搭上城墙,城墙上方每一个空隙上都搭着一架重弩,重弩后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只待命令一下,便会射下万支穿云箭。再看那扇厚重巨大的城门,已经在其上加上了厚厚的银白色钢板,太阳光照射上去,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叫人不能直视。
张士诚提马上前与朱重八并肩,沉重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眼前已经变得让他几乎不认识的颍州城,叹道:“这次攻城,可比当初要难上百倍啊!”
惊异过后,朱重八眼中重又燃起重重战意,道:“颍州城变了,可我们的军队也不再是当年的军队了。胜负几何,还要打过才知道!”
张士诚偏过头来看着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朱重八,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喝道:“好,今日就让他们也看看我们起义军的改变。”
“将士们,”朱重八提马回身,“今日一战,将会无比艰难。但我相信,最终的胜利将会属于我们!你们有信心吗?”
“有!”
“有有!!”
试想一下,五十万人同时的大吼将会是何等的声势,城墙上,答失八都鲁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手下的士兵更是大多不自禁的伸手捂住了耳朵。
“呵呵,声势不错!”
妥欢帖木儿轻笑道:“但就怕他们这份自信保持不了多久就要被磨灭了。”
答失八都鲁神色不动,开口道:“吩咐下去,让弓箭手准备好,只要有敌军进入射程范围立即攻击,不用等待命令。”
“是,元帅!”
......
朱重八在城下抬头望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影,眼神深邃。他没有急着下令进攻,而是一直等待着,等待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等什么,包括张士诚也不知道。他上前询问,但朱重八只是微笑着回答道:“再等等......”然后就没了下文。
张士诚相信朱重八,没有再继续追问。但等待久了,内心还是难免焦灼。现在大军的士气正旺,但如果等待太久,只怕会磨灭了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
五十万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没有人说话,但大战在即,压抑的范围笼罩了整个起义大军。张士诚忍不住了,想找个人说说话。带领这次行军的将领共有三人,韩山童留守赵州,除了他与朱重八外,韩林儿作为朱重八的副将也随军前来。但环顾四周,张士诚却没有见到韩林儿的身影。
这让他不禁惴然,仔细回想,似乎从昨晚开始,就没见过韩林儿的身影了。
他到底去哪儿了?
内心的疑问越积越多,张士诚终于没有忍住,御马上前准备向朱重八问个清楚。
“重......”
但张士诚几乎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朱重八一直深邃的双眸中猛地绽放出了湛然神光,然后偏过头来对着张士诚,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就是现在了,下令,全军进攻,投石机在后方不断投放巨石。”
按照之前商量好了的,朱重八是本次行动的统帅,就算是张士诚也得听从他的命令。但他刚刚一直无谓的等待本就让张士诚疑惑难解,此刻却又突然没头没脑的下令进攻,终于让张士诚心生不满。
可还没等他询问,朱重八伸出右手,头也不回的向身后一指。
张士诚的目光跟随朱重八的手指望去,只见到那铺上银白色厚钢板的城门突然开出了一道缝隙,缝隙在张士诚眼中不停放大。没等张士诚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朱重八又急道:“还等什么,快把命令传下去吧,那是韩大哥干的!”
张士诚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不打算搞清楚了。他也不是迂腐怄气之人,当即立断,转身策马而去,将命令传达下去。
朱重八端正的坐在马背上等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抽出腰间的青龙剑,大吼一声:“是时候了,城门已开,将士们,冲啊!”
说着,策马率先向前冲去。
轰隆...轰隆...
一声声巨响成为了五十万大军冲锋的背景音乐,那是数十架投石器射出的巨石撞击在城墙上的巨响。
马蹄声,冲吼声一时间统统响起,颍州城下,猛然间被一层升腾而起的烟尘笼罩,而在那烟尘之中,便是一往无前的五十万起义大军。
...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城门怎么突然开了?!”
妥欢帖木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随手拽着身后一名将领的衣领怒吼道。
答失八都鲁眼中满是惊怒,抽出腰间佩剑,拍了拍妥欢帖木儿的肩膀,急忙道:“别管这些了,赶紧,你带一半的人去城门前死死守着,若是叛军冲到城门前,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踏进城门一步!”
妥欢帖木儿逐渐冷静下来,双眼通红,转头看向父亲。
答失八都鲁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以我们的布置,他们就算打开了城门并且成功冲到城门下,也不一定能够冲破城门。”
妥欢帖木儿彻底冷静了下来,按照答失八都鲁的吩咐,从城墙上调了一半的士兵下楼。
答失八都鲁转身死死的盯住策马在最前的朱重八,心中暗赞道:“老夫纵横沙场几十年,你还是第一个让我如此狼狈的人。”
用力闭了闭眼睛,答失八都鲁眼中重又绽放出熊熊战意,下令道:“所有弓箭手,一起攻击,不求阻挡其的脚步,尽量杀敌伤敌。”
颍州城墙上射出了遮天蔽日的穿云箭,这一幕很熟悉,多年前曾有极其相似的一幕,也是在此地发生着。
朱重八看着逐渐靠近的箭矢,低声自语道:“那时,你带着人一往无前往前冲的背影,多美啊!”
“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