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灼热峡谷的哀嚎(二)
“哈特大人这事儿,事发突然,我们佣兵小队事先并不知情,我当时也只不过是出于职业习惯,找了附近一出山崖上的巨石小心警戒。您要知道,西南那边山多、林子多,盗匪也多。迫于我罗兰强大的国力,一般情况下,这些贼人倒也不会伤你的性命,顶多就是劫个财,把你拔干净了,丢在荒郊野外而已。但万一队伍里有漂亮女眷,要是被那些下三滥给看见了,那就保不好还要劫个色了。”
“傍晚时分,小子我正打算回营地换班吃个饱饭,却看见远处二十骑打马而来。小子当时就被镇住了,这二十骑的气势实在惊人,真要找个什么东西来形容的话,就只能说仿佛看见了一座巍峨的大山向你扑来。为首那人,黑甲、黑马,手提一柄黑色的金属长枪,整个人仿佛传说中的死神一般,杀气凛然。怪的是,这支队伍行进之间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显然是有高手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遮蔽掉了马蹄声。”
“看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怕是这二十人早就知晓灼热峡谷有敌人埋伏在此。但西南这地界儿,山多、林子多,如果绕路走,那就得到两百多公里外才有大路可以通过,来人显然是着急北归,不得不闯了。本以为,他们会凭借马术的优势,偷偷摸摸的先行闯关,待到敌人发现之时,二十人也已经冲过大半路程,只要拼死一搏,未尝没有冲过去的可能。可,这为首的壮汉,做了一件小子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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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大人,我们凭借中阶禁言术附带的声音隔绝效果,完全可以先一举冲破他们的封锁,按照我们的速度,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八百米的狭长山路,我们早就冲过去一大半了!”年轻的法师恭敬的在哈特背后,小心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然后呢?被两侧山崖埋伏的敌人,扔下巨石,统统砸死在峡谷里面?”哈特反问了一句,年轻的法师顿时无话可说。“就算侥幸躲过山崖两侧的埋伏,他们狠心封死峡谷出口,我们一样被关门打狗的下场。”
“或者,小人拼死闯过山路,然后在峡谷出口部署短程传送法阵。。”
“朱迪斯,你的传送法阵有效距离才多少?根本不可能有足够安全的距离给你从容部署传送门。况且,眼前这地方,少说埋伏了三、四百人,你没有机会活着闯过去的。”哈特忍不住打断了年轻法师的计划,“你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个怎么这么不怕死?动不动就要抢着出去送人头?”
“属下甘愿一死,只求大人能安全北归。”
“。。。”哈特回头环视众人,见到自己的手下表情无不真挚诚恳,心头一热,却又有些气急败坏。“行了,这点小场面,你们一个个就特么打算舍生取义了,老子真这么没用,西南边军早被老子败光了,哪还有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的事?不就一个灼热峡谷吗?老子当年又不是没打下来过,瞅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跟个啥一样,看着就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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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为首的壮汉,纵马而出,向着峡谷内一声大喝:哈特在此,你们这些无胆鼠辈,可敢出来与我一战?我这才知道,原来是西南统帅,哈特大人到了。那峡谷里的伏兵不用说,就是王城里的这些无良贵族们的人了。哈特大人镇守一方,为人刚正不阿,对于各种权钱交易尤为不喜,这无形之中就得罪了不少人。这次血澜大战,本是贝伦陛下扬我国威的大事,哈特大人这仗打的也确实漂亮。可是国内这些子门阀贵族,为了自己的钱袋子,塞了不少亲族子弟去前线,说是去支援前线将士,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就是去镀金的!”
“之前那群大贵族去贝伦陛下面前搬弄是非,领头的就是这爱德华家,说什么自己的家族子弟杀了几个血澜俘虏,被哈特大人施以杖刑。可事实呢!这个犯事的小王八蛋,他进了血澜王城之后,大肆劫掠的事情咱就不提了,破城之后抢劫些许钱财,只要不太过分,大家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最可恨的是抢了八个血澜的黄花大闺女回军营!白日宣淫啊!坏了军纪不提!血澜城破,血澜国王自刎殉国,王后等后宫亲眷也都是忠烈之辈,无一苟活。血澜人本就对我罗兰大军仇视颇深,他这么一胡闹,当下就有受害人的家属去军营求情。”
“可这个畜生,他不仅糟蹋了人家闺女,还把那些无辜的少女活生生的折磨致死!八名少女的家属、亲族,眼见亲人无辜惨死,自然是悲愤难平,一时间就和军队起了争执。爱德华家的小畜生,更是趁机污蔑那些血澜人蓄谋造反,直接把他们给砍了头,挂在城门示众。这下可痛了大娄子了,哈特大人约束手下半月之久,勉强维持住的表面上的和平,终于被这个小畜生给彻底毁掉了。当夜,血澜俘虏就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叛逃、起义,为了不让事态扩大以至于失控,哈特大人最终还是下达了血腥镇压的命令。”
“乡亲们,血澜确实和我罗兰起了刀兵之争,但这些不关那些平民百姓的事啊。咱贝伦陛下,攻打血澜,固然是想惩治他们连年侵犯我罗兰子民的罪行,但这些事情也不是那些血澜的平头老百姓们做的。咱打下一片疆土,自然是想吞并他们,你把当地人给杀得血流成河,流血漂橹,我们要一块不毛之地,又有什么意义呢?爱德华家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转身就向贝伦陛下告状,把这次血澜暴乱的黑锅扣在了哈特大人身上,这才有了贝伦陛下召回哈特大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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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一声爆喝,峡谷内真还就走出来一个年轻人。哈特认真打量对面的小辈,只见年轻人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在夕阳的光辉下,颇有些天神下凡一般的英武、神圣之气。少年双手紧握缰绳,带着战马慢慢走到哈特前方。年轻人眼神飘忽,有些漫不经心,哈特山岳般的气势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心境。年轻人的声线清冷、低沉,仿佛刀剑碰撞的铮铮之声,刺人心扉:“哈特大人,其实我并不想和你动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绕道走?免得小人为难,如何?”
“无知小辈,你怎敢如此和哈特大人说话!”名为朱迪斯的年轻法师,被银甲银马的年轻人狂妄的话语彻底激怒,怒斥一声之后,开始默念咒语。伴随着魔力的疯狂涌动,四周的火元素开始凝聚,眨眼之间,空气似乎都变得干燥了。橘红色的火焰在朱迪斯手上翻滚、涌动,凝聚成了一颗巨大的火球,朱迪斯右手一挥,火球向着银甲银马的年轻人砸去。“你必须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炎爆术!”
银甲的年轻人眼神始终盯着哈特,两人似乎对于朱迪斯的暴怒出手都不是那么在意。哈特突然觉得很奇怪,自己不在意是因为这个威力恐怖的火系法术目标不是自己,对面那个小家伙,他又是凭什么呢?橘红色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从哈特头顶飞过,砸向了那个拦在身前的年轻人。涌动的魔力不断的吞噬着四周的火系元素,炎爆术在成型之后,凭借着魔力之间的连锁反应,仍然在疯狂扩大。任由一个魔法师完整的施放出他的法术,实在过于托大,易地而处,这记炎爆术,就连哈特都不得不小心应付。
突然,一道银光,仿佛破开黑夜的曙光,划开了众人面前那个声势恐怖的巨大火球,直接刺向了刚刚释放完毕法术的朱迪斯。哈特心中大惊,并不是自己不想拦截这一剑,而是那银甲年轻人的剑技实在太快,真的仿佛一道一闪而逝的银光一般。自己全神贯注之下,竟然也没能拦下那一剑。不,不只如此,哈特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根本就没能看清那一剑到底是如何刺出的。
哈特没有转身去看中剑倒地的年轻法师,眼神始终钉在银甲年轻人身上。这家伙二十来岁的样子,就算再怎么惊才绝艳,剑技也没道理强到刚才那个样子。武技和法术的修行,就如同负重登山,除了日复一日的清修苦练,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捷径可走。当然,如果你狠心献祭自己的灵魂给异世界的恶魔来换取力量,那是另说。
“小子,你很强,真的很强,至少我在你这个年纪,绝对没有你现在的实力。不如你认真考虑下,来老子麾下效力如何?你们那些狗屁豪门贵族的阴暗龌龊,哪有我军中肆意杀敌来的痛快?”哈特仿佛并不着急动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出了自己也不奢望得到答案的问题。
“哈特大人,您这般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据我所知,你身后可真的没有西南边军方面的援兵了。还是您打算等我这口气缓过来了,亲自指点一下我的剑法?”银甲年轻人右手向下一挥,银白色的刺剑上残存的朱迪斯的血迹,就在地上炸开了一朵艳丽的鲜花。
“当然是打算跑啊!”哈特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带领手下众人开始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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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银甲的年轻人看见哈特大人突然撤退,也是一愣,无奈之下只要呼唤手下匆忙追击。”小佣兵正打算继续,却被一众听众出声打断了。
“哈特大人不是勇猛无双吗?咋被那个小白脸给吓跑了呢?”
“对啊。小家伙,你特么不是胡编的吧?哈特大人当年可是我罗兰死战不退的典范啊!”
“就是,就是!你小子不会是自己编故事来骗酒喝的吧!”
听众听到此处,开始有些情绪了,哈特声名在外,一声大战小战无数,还真就数不出几个逃跑的例子,也难怪这些人怀疑小佣兵胡编。
“哪能呢!各位稍安勿躁,听小子给你们继续讲下去!哈特大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