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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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你养成一只圣母 作者:五色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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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地巩固境界。”

    此时他们也已到了益城外围,没有时间让任卿安心练功了。徐氏宗族聚居于益城东部,郑卫便命车夫直接驶到了徐氏所住的两条街,将车子停在空中,从怀中掏出张薄薄的信纸,输入了自己的真气。

    那张信纸得了灵气滋润,就在空中化作只灵巧的纸鹤,绕着郑卫转了两圈,撞出车窗往道北当中户颇为豪华的宅第飞去。郑卫牵着任卿的手迈出车门,脚下空无物,却像是踩着台阶样稳稳当当地顺着纸鹤留下的灵光走了下去。

    徐氏已有不少人被他们惊动,在下面惊惶地指指点点,还有几个衣着华贵却不够时兴的中年人从房里跑了出来,慌慌张张地在院中问他们是何等人,为何闯入徐家。那些人大不通武道的平凡人,修为最高的才不过武师级数,倒是能看出郑卫出手不凡,却也对他穿门入户却不拜访主人的无礼之举没有任何办法。

    郑卫前世素来以知“礼”闻名,可在徐家穿行时竟毫无顾忌,直闯到了人家后宅,循着清光落到了处看起来有些破蔽的小院落。

    朱漆大门紧闭着,将这座院子和周围鳞次栉比的精美建筑隔成了两个世界,院里只有间正房和间耳房。房子像是许久没修缮过,露出几处斑驳的木色,窗棱上糊着的白纸已经发黄发脆,推开屋门便是股阴冷潮湿的气息迎面而来。

    郑卫的目光从看到这院子就冷了下去,此时是铁青着脸推门而入,看着旧床上名形容枯槁的女子,冷冷问道:“你现在知道悔了?”

    任卿被房里的味道冲得倒退了两步,才跟进门去,看到了在床头的个小男孩。那孩子大约只有三四岁,瘦得厉害,神色却十分宁静淡定,隐隐有些期待和向往,像是早知道他们两人是谁,直等着他们来推开这座门,带自己母子离开。

    任卿曾住过阴曹地府般的诏狱,此时看着这死气沉沉的房间,却觉着比狱中阴冷难禁。

    他正是该结婚生子的年纪,最看不得小孩子受苦,忍不住上去握住了阿继冰冷的手,把他拖到门外阳光和春风之下。他本想拿些吃的哄哄这孩子,可惜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先拿出手帕来给孩子擦了擦脸,温柔地安慰道:“屋里那位先生是你舅父,我是他的入室弟子,也就是你师兄。以后先生会照顾你母子,你什么也不用再担心了。”

    他的手绢上熏着淡香,擦过那张黄瘦的小脸时,便有泪水自阿继过份明亮的眼中流下来,沾湿了他的手。温热的泪水直烫到他心底,他伸出手搂住阿继幼小的身体,耳中猛然响起系统平淡无波的声音:“细心照顾主角攻,圣母值增加两点。”

    “得到主角攻真心感谢,圣母值增加五点。”

    主角攻……徐绍庭?!

    这不可能,上辈子没有这段!任卿死活不敢相信,木然搂着“阿继”稚弱的身体,死死盯着他的脸,企图找出能证明他就卫开国之君,大齐天下最大的反贼徐绍庭的证据。

    ☆、大儒风范

    先是和白明月订了婚约,现在又遇到徐绍庭,难道他这辈子都要跟反贼纠缠不清?

    任卿不知道自己扶着徐绍庭肩头的手用了大力道,只听到耳边不绝的:“系统绑定者有暴力伤害倾向,系统已自动修正力量输出。圣母值降低点。”

    那声音连绵不绝,吵得他脑中片嗡鸣声,眼前“阿继”脏兮兮的小脸又和他记忆中徐绍庭意气风发的面容融合到起,晃动得他心烦意乱。耳边响着片极尖利的嘈杂声,像是有数十个人在说话吵闹,什么也听不清楚,只余股无处抒发的烦闷难受。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着耳朵厉声喝斥道:“闭嘴!”别在他耳边说什么主角、圣母之类的鬼话!

    周围竟真的清静下来。任卿深吸了口气,手按着眼睛平复心绪。怀中忽然传来道稍有些颤抖的清脆童声,安慰他道:“师兄别怕,这些人不会伤害你的。他们顶只会骂我两句而已。”

    什么人,这里不是只有徐绍庭母子吗?任卿放下手来,心情复杂地看着瘦小的男孩,从前世延续下来的仇恨渐渐退去,神思又清明起来。他实在没办法像刚才那样毫无芥蒂地安慰这孩子,只能克制着看他眼:“我刚才有些头痛,故而失态,你不要在意。”

    说罢转头环顾院里圈,便看到了刚才脑中嗡鸣声的半儿来源——这院子里不知何时已挤了许精壮的仆役,还有两三个衣着精美,像是主人模样的年轻男子。从他们立的姿势和呼吸方式看来,倒也像是武道中人,只是他接触武道不久,看不出别人的深浅。

    门外再远处还有不少年长的女眷,被群侍女环着,躲在护卫们身后窃窃私语。

    任卿在他们身上扫过圈,但见这些人衣饰鲜明、精神饱满,和院里这对形容枯槁的母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饶是他与徐绍庭曾有灭国之仇、夺妻之恨,此时看到这些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冷冽地问道:“我师徒是来接徐夫人与徐……师弟回关山的,不知汝辈是何等人,竟在此喧哗?”

    “我们自然是徐家的人,你说我们是何人!这里是徐氏内宅,不是你们要来就来、要去就去的地方,狂徒还不束手就缚,会儿城主护卫队到了,定要将你们拿入大狱拷问!”

    郑卫还在房里替妹妹续命,任卿看他时半会儿出不来,也只好替他护住徐绍庭,朗声答道:“我是荥阳城主之子任卿,家师是徐夫人之兄,关山书……武学院山长郑卫。我们师徒来此是为了接郑氏夫人与徐师弟回关山书院,不知徐郎安在?”

    徐绍庭在任卿身后,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紧张得闭住了呼吸。

    徐家人倒还有几分见识,听到荥阳任氏和郑卫的名字就变了脸色,仔细打量他的衣裳和佩饰。为首的年轻人勉强扯出了个笑容:“小郎说的可是真的?郑氏……二嫂竟是大儒郑卫之妹?”

    任卿看到他们卑躯屈膝的模样,又想到床上那位生死不知的女子,嫌恶地皱了皱眉,点头应道:“幸亏师父来了,不然还不知你们徐家如此苛待妻子!此事不是外人可管的,你们去将徐……阿继的父亲带来,我师父要当面和他说话!”

    徐家的人也不是没脑子,单看郑卫能从空中步步走下来,便知道他的武学造诣远在徐家所有人之上。所以门外即便挤了这么人,却没有个敢上前打扰任卿,不敢往那间房里踏上步。

    如今知道了这两尊瘟神的身份,他们心里是发苦,两个年轻人还能涎着脸让任卿请郑卫到上房坐坐,那群女眷中就有人开始埋冤名年长的妇人不该这么搓磨儿媳了。

    徐绍庭从任卿身后探出头来,愣愣地看着那些人,嘴角紧紧抿着,眼中露出了几分悲伤怅惘。

    他祖母徐夫人被妯娌数落得既尴尬又愤怒,费力地扯出抹假笑,上前几步,冲着徐绍庭伸出了手:“阿继乖,祖母疼你呢。你跟任家小郎说,祖母不曾苛待你们母子,只是你母亲病了怕过人,不得不住到偏院里。”

    徐绍庭仍是那样木然的神色,语不发地看着徐夫人,看得她险些绷不住笑脸,提高了声音叫道:“阿继乖,带着小哥哥到祖母这来,祖母给你们拿糖吃。”

    任卿虽然看不上徐家的作派,但从自身说来,是盼着徐绍庭能留在徐家,免得以后朝夕相对。他侧了侧身,回头问道:“你愿意过去吗?有郑先生在,徐家不敢再苛待你们母子,她毕竟是你祖母,违逆的话会有损你的名声……”

    徐绍庭反而后退了步,枯瘦的小脸正对着远处的徐夫人,神色竟有几分渊深莫测:“从前他们待我和母亲,便是凭着身份财势强压着我们。可是如今舅父和师兄来了,他们又为你们的身份所迫,不得不对我低头……难怪徐氏汲汲于权势,只有握着权势,才不会叫人轻易欺辱。”

    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想法,难怪会和白明月拍即合,为了皇位娶个男子为妻。这孩子若不及时教导,哪怕扔在寒门小户家里,几十年后仍要是个反贼!

    若是去了关山书院,有郑先生看着读几年圣贤书,或许会懂得忠孝节义……

    不,不对。他差点忘了,关山书院已经成了关山武道院,只教武术不教经书。郑卫已经从大儒变成了大宗师,哪还教得好徐绍庭呢?

    这世上坚守着文臣气节,还能知道这个小小孩童将来的危害,肯用心从小扳正他的……只剩下他自己了。任卿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枯瘦的男孩。这孩子现在还是郑卫的外甥徐继,是可以被他带在身边教导的。只要他管得严些,也有机会让他辈子都是徐继,不变成卫国开国帝君徐绍庭。

    他伸出手抓住徐绍庭,用尽力气,像是抓住了大齐的安宁未来,冷冷地看着门口万分尴尬的徐家人:“郑夫人身体不适,阿继还是留在这侍疾吧。我也在这里陪他,等到徐郎君归来,师父自然有话和他说。”

    徐家的事任卿懒得插手,徐绍庭做儿子的又不能直言父过,他就直接把人带回偏房休息。这孩子虽然将来要当反贼,现在倒是个听话勤快的好孩子,进门之后便涮了自己的杯子给他倒水,还在床上铺了自己最好的被褥请他坐下。

    任卿看得心酸,捧着水杯说道:“你不必做这些事,先坐下歇歇,我们呆不了久就要回郑家了。”

    徐绍庭这才停了手,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乌黑明润的眼瞳透过长睫偷看他。又过了阵,徐家院里响起了沸腾的人声,徐绍庭之父徐离终于被人叫回家中,来到这间小跨院见妻舅。

    此人还十分年轻俊美,又没留须,看起来正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从他进来这刻,徐绍庭的笑容便冷了下来,出门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父亲。任卿在后面跟上,却看到徐离抬手打了徐绍庭掌,恨声说道:“逆子!竟坐视祖母受孺子之辱!”

    第二掌下来时任卿就已经赶了上去,伸手挡住那掌,忍着怒气问道:“徐郎君是觉得与我说话,是有辱令堂与徐氏尊严了?”

    徐离的脸色青了又红,到底顾忌他的身份,不敢公然动手,甩着袖子冷哼了声。

    正在此时,正房大门被人从内推开,走出名宽衫大袖、飘然若神仙的中年人,冷冷叫了声:“徐离。”

    当面直呼人的名字,已经是极不客气的叫法了,徐离自然听得出他心情不好,连忙低头拱手,问道:“舅兄怎会来这里?这处院落太狭窄,不方便说话,请宗师随我到堂上坐坐吧。”

    周围的徐家人还未散去,又了几名武师级的护卫和长辈,其中名修为最高的老者也走上前来,请郑卫随他们到正房去。至于郑氏和徐绍庭,他们保证立刻就换到最好的院落居住,不让他们母子受半分委屈。

    郑卫叹道:“早知有今日,何必做出这种不给人退路的事?我妹妹若不是被你们欺凌太过,寿元不久,也不会写信将外甥托付给我。”

    他神色微有些苦恼,风度儒雅端方,即便衣服压褶了、脸色有些灰暗,依旧令人倾心。徐家那名武师长辈叹道:“阿离父亲早亡,又被他母亲娇惯坏了,小孩子家不懂事,有些风流罪过。有郑先生教训他,我们做长辈的也会加管束,以后必定会与妻子相敬如宾,不会闹出这样的事了。”

    郑卫不答,只看了徐离眼。

    徐离立刻反应过来,赌咒发誓以后只宠爱郑氏人,再也不接近其他侍妾婢女。

    他说得情真意挚,郑卫的脸色略缓了些,双手交握在身前,徐徐说道:“是我郑氏没教好女儿,使她私奔徐氏,本不堪为妻。承蒙徐家怜爱,才给了她个容身之地,是我有愧啊!”

    徐家人没想到他来得这么风风火火,说起话来竟比任卿这样的小孩子还平易近人,连声道“不敢”,又保证以后要善待郑氏。然而他话风转,态度又凌厉了起来:“不过当初徐氏子在关山武学院习武时诱拐我这妹妹,如今见郑家无人管她就如此折磨,想害死她之后再娶名门淑女,这件事不论法理如何讲,我做兄长的绝容不下。舍妹与外甥我都要带走,至于妹夫……”

    徐离眼中透出几分焦急之色,连声说道:“舅兄说错了,我与阿绒夫妻情深,只是她的八字与主宅不合,来了后就常常生病,不得已挪到偏院来养病的。这些怠慢主母的仆役我这就都发落了,请舅兄万万不要生气,只看在阿继的面子上,勿使他失了父母怜爱!”

    徐绍庭有些慌张地拉住任卿的衣服,怕被他们真的听了父亲的话,丢下他们母子。任卿身体僵了下,努力放松下来,拍了拍那只有些粗糙的小手。

    郑卫忽然笑了起来,抚掌答道:“原来你对舍妹往情深,真是太好了。我也不希望她的丈夫是个朝秦暮楚的小人,在她病重之际留连妾侍房中,死后立刻谋娶新人。”

    徐离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再娶,并求郑卫将徐绍庭留下。郑卫却招手叫徒儿和外甥到自己身边来,旁若无人地对任卿说道:“你拜师这么久,为师也没正式指点你什么。今日机会正好,我就让你看看如何将精准地控制真气,只断点而不伤其他。”

    他的动作十分潇洒从容,右手翻,麈尾尖向前点了下。任卿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徐离的衣摆上破了道极小的口子,开始看不到什么血迹,等血洇出来时人就已经捂着伤口惨叫起来。

    任卿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股真气是打在什么地方,只觉腿间也跟着凉,连忙捂住了徐绍庭的耳朵,把他扣在自己怀里,免叫他看到这血腥的幕。

    这是大儒干的事……学武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初教师弟

    个徐离倒下了,群徐家人起来了。

    那几个武人看得出郑卫的深浅,不敢往郑卫边上凑,远处徐离的母亲、妾室和子女们却吓呆了,窝蜂地挤到徐离身边哭闹。徐夫人抱着儿子狠狠哭了两声,就从地上了起来,扑向旁边冷冷看着的任卿——郑卫剑尖上的血还没擦呢,老夫人虽然痛恨他到了极眼,眼却还没瞎。

    不过她也没敢对荣阳任氏的儿子怎样,尖利的指甲在空中打转,最终扑向了任卿怀里羸弱的孙子。她这么动,那些妾室也找到了同仇敌忾的对象,哭喊着扑向徐绍庭,骂他大不孝,竟然勾结外人伤害自己的父亲。

    不管出于真心还是权宜,既然任卿已经把徐绍庭护在怀里,自然不能容他被贱人欺负。妾侍是奴婢、妾婢之子等同于奴婢,不管他们在徐家地位如何,从礼法上看这些人都是没资格动嫡子根手指头的。

    任卿已经入了武道,哪怕抱着个孩子也能躲过普通人的袭击,带着徐绍庭躲开后,便冷冷地看着徐家的武师长辈:“徐家欺凌嫡妻,放纵婢妾庶子殴打嫡长子。这样无礼的人家,我荥阳任氏不敢再与徐氏之人并立于同地。”

    荥阳任氏是天下五大武道世家之首,家中姻亲关系是盘根错节,都是徐家高攀不起的顶级名门。任卿这句话说出来简直是要断徐家的根——不敢并立于同地,徐家还有在仙朝中为官的,是让任氏子弟辞官还是徐氏子弟辞官?将来到洞天、小密境探险时遇上,是徐氏子弟进去还是任氏子弟进去?若有机会到高门做客,座上有任家的人,他们徐家的人还进得去门吗?

    别说真遇到任家的人,就是那些想攀上五大世家的小人就能把徐家作践死!

    徐离的母亲伤心糊涂了,徐家长辈们还没糊涂,连忙吩咐人把那些人都扣住拖下去。除了对徐夫人稍稍客气些,那些妾室和孩子都已经被按到了地上,个个钗横鬓乱,十分的颜色也憔悴成了三分。最肯怜惜她们的人还断了根,正在地上号哭打滚,没法像往日那样替她们争取权益。

    徐家老祖脸上的皱褶笑成了菊花,低声下气地跟任卿说:“妇人无知,冲撞了郎君。这些奴婢孽庶徐家立刻处理,绝不让各位再有半分不快。”

    那些衣着光鲜的妾室和娇嫩秀美的庶子庶女们还在号哭,被护卫手个打晕了过去。连徐夫人都不敢再哭闹,狼狈地缩在地上,看着昏迷过去的儿孙低泣道:“这是要断了徐氏嫡宗的根啊!我儿可是准武师啊,才三十六岁的准武师啊……”

    郑卫连看都不看这些人,收剑入鞘,回屋抱起妹妹就要回去。他已叫角驳车停到了院子上方,此时拾步登天,就像下来时样潇洒从容地走了上去。

    徐氏的人情知只要让他把人带走,两家、不,三家的仇就要结下了,几名武师老祖忙都凑到了郑卫面前哀求他留下徐绍庭母子。郑卫的态度极其疏离,语不发地看着他们,只差没踩着众人的头往上走了。

    任卿把徐绍庭护在怀里,对着那些上来求情的人说道:“这是徐家的事,只要不违礼法,任卿也不会插手。各位不必违心向我这个晚辈低头,徐绍、阿继和徐家的事,还是等他长大了自己处理的好。”

    将来徐绍庭要是改邪归正了,他就约束他不要再跟这种门风不正的家庭来往;要是以后还是当了反贼……看前世他从不提出身的样子,大概徐家也不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干脆不提此事,让徐家人过几年安心日子吧。

    他把徐绍庭递给刚从车上下来的郑卫抱着,自己牵着师父的大手,仍像之前下车时样轻巧地回到了车上。初时隐隐还能听到徐家嘈杂的怒喝声和哀哭声,但车门关上后,车夫便扬鞭催动角驳直上青天,除了呼啸风声和角驳的嘶吼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了。

    尘俗间的烦乱已完全抛诸脑后,云端之上片清净宁和。自从见到徐绍庭之后的杂念和烦恼也像是被吹入长风中,哪怕车内挤了个病人和个孩子而显得狭小,还有久病者身上特有的气味弥漫在鼻端,他的心里也平和空寂。

    只是稍稍闭上眼,便似乎能看到周身骨骼的形态。每根骨骼外都覆着层淡淡光辉,洁白如玉,映照得血肉皮毛像琉璃样剔透。而那些玉质之外还有层淡淡青气紧裹着骨头,像是有实质般向内渗透,从坚固洁白的骨头外硬挤了进去,化作滴清水融入骨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到的,却是明明白白地感知道,那滴水渗进去之后骨髓便饱满了、灵动了,血气旺盛地从骨中透出来,化入周围血肉中。这和之前锻骨的感觉完全不同,整个生机都健旺了几分,才上车坐了这么会儿,血气升腾的速度就比平常练几趟锻体功都快。

    郑卫坐在妹妹身边,眼看着灵气自车外涌来,仿佛江河归海样盘旋呼啸着撞到任卿身上,忍不住叹了声。

    刚才自己那剑实在妙到巅毫,小徒弟竟被他刺激得当场破关!可见任卿不仅有积累、有悟性,和他这个师父的缘份也深厚,不然怎么才看了剑就能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他稍稍倾身,握住徐绍庭冰凉的小手,把他拖到自己身边安慰道:“你师兄现在正是晋级的关键时刻,你乖乖坐在这儿别去打扰。”

    徐绍庭点了点头,倚在他身边,悄然向空中伸出了干瘦的小手。他也能感受到车内涌动的灵气,尽管这些灵气只在他身上拂过,半分也无法留在体内,但仅仅像普通的风样吹过,也令他身心都感觉舒适了许。

    他出生时郑氏在徐家就已经不怎么受宠了,本身又因为生产损了身子,只能教他点基本武诀。徐家的人对他向视若无睹,不会主动教他锻体,因此今天在任卿身边,他才是第次真正体会到灵气的变化。

    第次被人保护、第次看到徐家人惊慌恐惧的样子、第次见到真正精妙的剑法、第次感受到灵气……这些都是因为舅父和这位师兄的出现。他慢慢握住手,像是要握住掌心流动的浑厚灵气,然后收回到胸前,紧贴着砰砰跳动的胸口。

    那里比别处鼓了点,衣襟下方贴着块柔软光滑的手帕,其上还沾着淡淡的香气。就是在徐夫人的堂上也闻不到这么清远悠深的香气,在徐家也见不到这么好的布料,是从没有人用在他身上过。然而这位师兄就毫不在意地用它擦掉了自己脸上的脏污,而且半分嘲笑都没有。尽管后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上车后也就不肯再碰他……

    不,师兄是要晋级,所以没时间那么细心照管他而已,不然在徐家时怎么会直抱着他呢?

    他掏出那块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收起来的手帕,仔细看着其上绣得精美的竹丛和手帕角上个圆润工整的“卿”字,低下头微笑道:“师兄真是个好人。”

    可怜的系统被禁了言,无法出声提醒使用者。于是在任卿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圣母值又增长了。

    *****

    任卿醒来之后,郑卫就交代给了他个十分艰巨的任务:照顾徐绍庭,并尽量给他打些武道基础。

    现在郑氏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以郑大宗师的本事也仅能以本身真气为之延续生机。郑卫无暇分心,又不能把刚刚失去家族、马上又要失去母亲的外甥丢给无知仆妇,所以就只好抓了任卿这个大弟子的壮丁。

    话说回来,身为师兄的照顾师弟,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在关山武道院那院记名弟子有不少还从没见过他,只靠他唯位武师弟子方行简教导呢。于是郑卫毫不虚心地让外甥叫了任卿声师兄,然后就把这个小点的孩子扔给了另个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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