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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小指的男人 (精英矮子攻X外表男人内心粉红受) 作者: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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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过后,哥哥敲他的门,说有东西要给他,余将霆趴在床上,他知道他哥要干嘛。
每逢端午节,哥哥总会送他不同图案的香包。
小时候的他总是非常开心,那香包独无二、作工精细,跟外面卖得都不样,挂在书包上总是非常抢眼,同学们好羡慕他,问他在哪里买的。
他回家问哥哥,哥哥总笑著说是秘密,而余将霆其实也不想回答同学,因为他想跟哥哥起拥有秘密。
而人有段时间总是会对以前的自己产生反动,像是艺术史的演进、像是流行,最后发现不过是绕著圆走,总有天还是会回到原点。
只是余将霆的十五岁不能体会,他还在反动期。反动神奇宝贝(幼稚),反动爸爸(根本就是个老古板),反动喜欢的哥哥(每次都爱装乖),反动那些香包(女孩子的东西)。
今年本来就想跟他哥说,不要再送他了,送了他也不会戴,现在他情绪混乱,只觉得他哥敲门很烦,他不想看见他哥被打还硬要对他笑的脸。
「我不要那种东西!那麼娘的东西!不要再给我了!以后也是!」
於是门外沉默,说了句等下记得下来吃饭后,就再也没有声音。
其实吼完后的余将霆很心虚,没有下去吃饭,只是他半夜饿醒,想下楼找吃的,经过他哥房门口,发现他哥还没睡,房间内还隐约有些奇怪的声响。
他偷偷将门打开个缝,他看见他哥坐在书桌前,短袖下贴著跌打损伤的贴布。
他哥哭得肩膀抽抽,啜泣声那麼小声那麼可怜,完全不是平常的哥哥。
边哭、边翘著小指拿针线缝香包的哥哥,完全不是平常的哥哥。
余将霆忽然想起在有记忆之前的某些片段。
温柔的午后透过花窗晒了地的,妈妈和哥哥坐在木椅上玩著针线,妈妈教哥哥怎麼穿针,哥哥低头笑得脸红红的,看起来好喜欢,好幸福。
那种好喜欢、好幸福的笑容,怎麼好久不见了呢?
哥哥从什麼时候开始就不再那样腼腆地笑了呢?
原来哥哥不是不会痛,他都是偷偷痛。
原来哥哥不是不会哭,他都是偷偷哭。
长大与落泪皆是瞬间的事情。
余将霆在跟著哥哥起捂著嘴哭的那个半夜,把叛逆杀死,用力埋葬。
隔天他向他哥道歉,跟他哥要香包,他哥本来不给,余将霆就要装哭,他哥才赶紧拿给他。
他哥拿了个眼睛是红色钮扣的鲸鱼香包给他,红色纽扣上方缝了个黑色粗眉毛。
「你看这样有没有比较不娘。」他哥有点惶恐。
原来半夜不睡觉是在缝这个粗眉毛,让鲸鱼变man。
「谢谢,哥。」
余将霆的眼眶变得跟那钮扣样红。
后来他带著鲸鱼去考试,考得不错,而余新伟也在毕业当完兵之后北上工作,没再做过香包给他。
他了解他哥,他哥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落泪。
而去年那个时候,他打给他哥,他哥在哭,后来又打次,电话是他哥的老板接的。
老板怎麼会帮他哥接家里电话?
余将霆直觉,真的只是直觉,他直觉他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也直觉他哥那次很伤心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篮球场上,国王将球丢给余将霆,余将霆开始运球走位。
「我哥其实是个很单纯、很容易心软的人。」
国王反射性采防守姿势,还在想著怎麼对付这恋兄情节的小鬼,就听见余将霆说:
「很事情只要逼他下、拜托他,或是对他示弱,他都会说好。」
趁国王愣住的时候,余将霆绕过他,纵身跃,灌篮得分。
「你看起来很爱玩、八面玲珑、城府深,而且财大气粗。」
余将霆回头。
「我哥是真的喜欢你吗。」
球在地上弹几下,滚到金熙晋脚边。
金熙晋想,他是真的很想理性和平成熟地跟小舅子打球。
但余家兄弟大概天生就很擅长件事情——
引爆他的青筋。
「喜不喜欢应该问你哥。」
金熙晋抄起地上的球,看向余将霆的单眼皮显得锐利。
「就算我让他哭,那也是去年的事,后来我让他哭的情况只会有种。」
金熙晋运球到定点作势要射篮,余将霆跳跃想盖他火锅,金熙晋收回假动作,往右跨到三分线外,仰头抬手将球呈个漂亮的弧线抛出。
球刷的声空心进篮。
余将霆收回视线,回头看见金熙晋勾起没有笑意的唇。
「on my bed。」
第五章
「oh my god——」
在流理台前的余妈惊呼声,回头对咬著萝卜糕楞楞看他的大儿子呵呵笑。
「没事没事,差点手滑撞破碗而已……齁,你那是什摸表情,我是不能国际化下腻,慧慈也很常说啊。」
余妈妈边说边甩余新伟水花,看大儿子躲来躲去,才笑笑继续洗碗。
「妈妈虽然学历不高,但还是会读册的啦。」
「妈,我没有那个意思啦。」余新伟急忙解释。
「我栽啦,免紧张啦,齁,认真过头了你。」
余新伟速速解决饭后点心——三大块萝卜糕,收拾碗盘,走到余妈旁边。「妈,我来洗吧。」
「免啦,啊你打下电话给将霆或小金,问他们吃饭没,还没吃就赶快回来吃吃再去打,连早餐都不吃就跑出去打球,实在囝仔性有影。」
「好。」
余新伟拿出手机看时间,心想他们也打太久。
但打越久,表示他们相处得越好,吧。
余新伟想到昨天放烟火时将霆和国王要用魔杖互相攻击的场景,再想像此时将霆与国王在篮球场上温馨地为互相加油打气、球进篮的那瞬间还热血击掌的画面,不禁觉得放心许。
虽然他嫉妒国王收买他的家人,却也不希望家人不喜欢国王。
他按下通话键,电话嘟噜噜几声,被接起。
「哈……哈……新伟?」
「……你干嘛又叫我新伟!」国王的喘息声听起来很情色,他尾椎麻痒心跳瞬间漏拍,赶紧走到厨房外,向不断喘息的国王气音吼。
「怎麼了?呼……」
怎麼可以喘成这样,是在打篮球还是给篮球打。余新伟没好气。「我妈问你们吃饭没。」
「so,你先打给我,而不是打给你弟?」
余新伟狐疑。「因为上通是你打给我,我按通话纪录就直接拨号,怎麼了。」
国王自动忽略,只是看向拿出手机确认有没有来电纪录的阴沉小舅子,微笑。
「我们再打下就回去了,跟伯母说不用担心,我们不饿。」
说完就挂了电话,国王把手机放在篮球架下,抓抓头发走回场内。
「继续。」
余将霆低头运球闷闷不乐,他瞪向国王,嘴巴不受控制。
「才打下就这麼喘,看来你不常运动。」
「……well,也许次数频繁。」
国王稍微稳稳气息,对余将霆偏头。
「如果sex也算种运动。」
「我靠!爸你看那里!超级赛亚人!」小明指著中间爆光的篮球场说。
「跟你说过台湾只有超级赛夏人或超级泰雅人了,没有超级赛亚人。」老明呵呵笑不听儿子胡言乱语,投篮,肉包。
场内,不断被戳到点的余将霆在燃烧,金熙晋表面上好整以暇,但任谁也看得出来他的小虎牙在吼吼。
uba明星球员与前亚省最强控球后卫的激战,让中间的篮球场边了些观众,不但拿来纸笔帮忙计分,还开赌盘赌谁赢,连卖香肠的阿伯都因为人潮而将摊位骑 来停,他还烤了几支香肠请国王和余将霆吃,夸赞国王咬香肠像在吹长笛般优雅之余,阿伯也说自己年轻时是打篮球的,看见他们大年初就努力不懈地练球,让 阿伯深受感召,股冲动想翻倒香肠摊回去找教练哭说他想打球。
可阿伯殊不知两个年轻人奋战的原因只有个——为了(他)哥哥。
「下半场,建议你把外套脱掉,认真点跟我打。」余将霆将竹签递给阿伯,重新回到场上。
「不用,这样就好。」国王微笑谢谢阿伯,走到余将霆面前卷起袖子。
余将霆瞄了眼场边的分数,虽然暂居领先,但他点也不开心。
他觉得连外套都不脱、从头到尾脸上挂笑的金熙晋是刻意放水,把他当儿童,不肯认真打。
余将霆越想越心浮气躁,下半场开打后,分数也慢慢被追平,场边观众的吆喝声让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看起来有那麼点样子。
而余将霆不知道,金熙晋不是放水,他只是——
「怕冷,他非常怕冷。」余新伟帮余妈折衣服。「在台北的时候,他带的暖暖包像恐怖份子的子弹匣样贴满大衣里面,别人都看不出来,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我们家这里比较温暖,他应该只穿外套就可以了……」
年初,家里来访贺年的亲戚自然不少,优秀的余新伟给自家父母做足了面子后,现在大家都聚集到对门大伯家打牌,只剩他们母子在客厅闲话家常。
余妈对「小金」似乎颇有兴趣,边折衣服,边从余新伟口中探听小金,小金长小金短的,余新伟真的不想去想小金的长短,本来别别扭纽没怎麼说,但聊到小金的坏话,他不知怎麼的整个劲都来了,边俐落地折衣服,边婊小金。
「他很烦,但他天生就是会收买人,我家楼下管理员被他收买后,就直接放他进来找我,开始我也不想让他来我家,但来著来著就习惯了,觉得有个朋友常来作客,也满好的,亏他,也让我认识其他两个朋友。」
「而且他其实很爱看漫画,可以整天宅在家看不停,但偏偏就是看得有出息,别人远远看还以为他在看论文,那种气质,我觉得他就是可以证明看漫画的小孩不会走歪的其中人。」
「没有没有,他不正直,很狡猾,妈你知道地精吗?我觉得他狡猾是因为他是地精而不是有韩国血统,他小时候在加拿大也因为这样被欺负过的样子,所以才有那 种『众生平等』、『憎恶个人犯的罪而不是憎恶其人』的想法……不会啦,不会可怜,他马上就报复回去了,他就是这种人,不用担心他。」
讲到这里,余新伟笑了下。
「还有还有……」
讲在兴头上,他抬头就看见余妈对著他笑。
上了年纪的福态笑容看起来太过温柔,让回过神的余新伟笑容渐萎,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想著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麼,越想越冷汗,眼珠飘忽,搬起旁姑姑带来的大箱绿枣子起身。
「我把这箱搬到厨房。」
「啊那箱很重耶,妈妈跟你起搬。」余妈说完就要放下手边的衣服。
「不用啦,交给男人来。」余新伟动两下胸肌逗得余妈笑呵呵。
走近厨房,余新伟蹲下,将那箱枣子放下,呼了口气,转头看见余妈摆在餐桌旁的矮书柜。
爸爸的书摆在书房,妈妈的书摆在厨房。
与厨具融在起的小书柜,塞著余妈的书。
食谱、针织、拼布等等,到快要爆出小书柜。
那些书有些已染上油烟与时间的颜色,余新伟小时候喜欢蹲在这里偷偷翻阅,那时候觉得大人的书都好大人,大人看的书都好神秘,现在看来,不过是书。
反正爸爸不在。
余新伟蹲在那,小指在书上游移,停在怀念的裁缝书籍上,想把它抽出来,却因为书籍密度太大而有些吃力,他驱动二头肌使劲抽,书是抽出来了,其他书籍也跟著哗啦啦倒下发出阵声响。
他声挫赛,赶紧将地上的书收拾收拾,抬眼就发现小书柜虽小但深,里头竟还有第二层。
看著那些放在里侧的书籍,心跳渐渐变快,手指颤抖著摸上那些书背上的文字。
「拥抱玫瑰少年」、「亲爱的爸妈,我是同志」、「性别样化:彩绘性别光谱」、「她是我哥哥」、「性别特质与性倾向的不等式」……
这是什麼?妈妈看的,是什麼?
余新伟不敢置信,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厨房天旋地转,他随手抽了本书出来,翻开里面,满满的红笔记号痕迹。
耳边都是自己心跳的声响,充斥空中,往下坠落狠狠重击在他每寸肌肤上。
余新伟缓缓起身,身后是余妈在厨房门口。
「你看见了……」
篮球场上,余将霆与国王还在汗水与互呛中缠斗。
而没有人发现,放在篮球架下的iphone,发出嗡嗡的简讯声,亮起萤幕。
寄件人是walden,简讯内容只有两个字。
「救我」。
第六章
传来稻浪声与麻将声的小窗背阳。
与那平静的年节声响对比,在阴暗狭小的空间里,余新伟抬头看著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握著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
「阿伟。」
妈妈的叫唤从厕所门外传来,余新伟吓跳,手机从他手中滑落,临走前还看了他眼:别了,夥伴。
咚、咚、噗通。
余新伟看著在马桶水中面部朝下载浮载沉的nogia6510,他无声啊啊啊蹲下,拎起伴他年的黑白机。
黑白机滴著水,萤幕片寂静。
「阿伟?」
「啊,喔,嗯!」
「上完厕所到我房里下嘿。」
「嗯,好。」
余新伟边回头应,边死命按著开机键,然而任凭他的手速已经快要超越加藤鹰, 6510却还是声不吭。确认手机已经回天乏术,他双肩垮,将手机的尸体放在洗手台边,洗洗手,再洗洗脸。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就算这次没有任何人在他身旁。
余新伟深深吐了口气,走出厕所。
爸妈的房间在楼楼梯旁。房门没关,余新伟硬著头皮踏进去。
余妈坐在床上,脚上放著个老旧的蛋卷铁盒,她招手示意,要余新伟坐下。
余新伟坐到余妈面前的籐椅上,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眼睛不敢看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对上老师责备的眼就灰飞烟灭。
余新伟从来不晓得,妈妈从来柔和的双眼是这麼具有穿透性的射线。
「阿伟,这里面是你的东西。」
余新伟低著头接过余妈递来的铁盒。
红色的义美蛋卷铁盒上有锈、有旧的痕迹,但没有灰尘。余新伟打开盖子,发现里面躺著几本贴纸簿,几片拼拼,几支铅笔,几个小布偶。
泛黄的收集品,是比起现在要便宜好但当时却贵重无比的hollo kidding。
这些,不是都被爸爸丢掉了吗?余新伟只是盯著盒子里,无法言语。
「我齁,那时候只从垃圾桶捡回来这些,其他有些都好脏了,想说再买给你,可是过几天后,你就说你不喜欢这些东西了,也不跟我起缝东西,你齁,开始健 身、练肌肉、爱给太阳晒,以前我家阿伟好爱撒娇,喜欢跟在妈妈旁边做东做西……妈妈那时候是想说齁,你可能也是长大了。」
余妈从床头拿来老花眼镜,从铁盒里拿出本贴纸簿翻了翻。
「可是现在想想,好像是你那个同学死掉后,你才开始变成这样的,好像变个人样。」
余新伟觉得很冷,从指尖开始发冷,铁盒彷佛是个千年寒冰,又冻又沉重。
他不说话,他知道自己可能说话,所有的武装都会瞬间瓦解。
「妈妈从来没听过你朋友的事情,也可能齁,你想要就这样个人,连家人都不想要,所以你才会上台北……」
「妈,不是……」他喉咙干得像是龟裂的土,长不出任何生命。
余新伟以为这天不会来得太快,他以为还可以再偷偷地幸福些日子。
他也以为自己够强了,强到可以面对了,原来在家人面前,还是胆小脆弱得不堪击。
「所以去年知道有小金这个人,我其实是很开心的,妈妈真的很开心……」
余妈把贴纸簿放回铁盒里,将余新伟的手抓来放到自己腿上。
「小金他昨天包给我们的齁,太了啦,回去时妈妈拿给你,你帮我偷偷还给小金。」
「……」
「昨天半夜你起床来楼下拿件棉被,是要给小金盖的齁,你刚刚说他畏寒。」
「……」
「……阿伟,你老实跟妈妈说,你跟小金齁……你们在起,对吗?」
余新伟低著头,眼睛睁大著,心跳跟时间彷佛起静止了。
耳鸣之中,有个声音清晰无比。
否认吧。
你应该要否认。
妈妈老了,长白头发了,戴上老花眼镜了,为什麼还要让她担心,让她好像在乡里之间抬不起头,让她的人生存在他这麼个缺陷。
他的幸福始终跟他们的幸福是有所牴触的。
所以否认。
否认金熙晋的切,也否认自己……
——所以你觉得我让你丢脸了吗?
当国王与小男孩的脸浮现在余新伟眼前,脑中思考的切消失了,时间就跟著心跳起动了。
余新伟被驱使般地抬头,看向母亲。
「嗯,我跟他……在起,妈,我……」
说不下去了,余新伟后悔了。
当他看见妈妈的眼睛,原来妈妈的眼睛不是x光射线,只是双掩在老花眼镜后的泪眼。
瞬间她就那麼伤心地哭泣了,缺氧般无声哭泣。
余新伟是真的后悔了,完完全全。
妈妈那麼小的手紧抓著他,把他的手抓得没有感觉。
妈妈决堤的眼泪不断滑落,滑过她的皱纹、她的斑,滑过那片经历大半岁月风霜的脸,滴到他的小指上。
他终究还是让妈妈哭了。
他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昨晚那桌大红的圆在他眼前碎裂,碎了地。
而他就赤脚踏在上面,痛得无法动弹。
爸妈的房间里有种特殊的气息,种老房子的霉味,怀念的木头香,花布棉被的味道。
在这样的味道中,余新伟几乎就要跪下了,他蹲到妈妈的跟前,好想说对不起,可是却哑巴样地说不出话来。
想到他爱的人可能就要离他而去,他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不是藏辈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怎麼笨到以为说出来就会被好像读过那些书的妈妈了解?笑笑带过?
费尽全身的力气,余新伟终於张嘴,从喉咙深处挤出个字:
「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娘娘腔又是同性恋,不能回应你们的期望。
你原谅我好吗?
不要不爱我好吗?
他眼眶热著湿著,颤抖著来不及说出口的抱歉,忽然下重心不稳,他就被拥入妈妈的肩头。
被紧紧抱住,就好像抓到浮木,他双手抖著攀上母亲的背,紧抓著,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用哽咽的甜腻的他原本的声音说:
「妈,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麼!你是安怎都不跟妈妈说?」
余妈边哭边揍著大儿子宽广的背,越哭越大声。
「我齁,妈妈齁,想到你那时候忽然变了个人,想到你那时候自己烦恼,自己承受,又想你被逼得离开家里,在台北个人生活,回到家都暗暗的,妈妈想到,就很不甘啊!就不甘唉!你知道吗?」
余妈手擦著眼泪鼻涕,手打著余新伟。
「你怎麼样都是我的小孩,你怎麼样都要跟我说啊!啊你不说出来,妈妈自己在那边猜,也不好受啊!你这憨子有影!」
余新伟紧咬著牙关没有说话。
他只是紧抱著还愿意抱他的人,睁大眼看著对面墙上挂著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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