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62
凤过青山（土匪文，一群彪悍热血的纯爷们儿） 作者:香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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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这几点墨水，在人民教师队伍里混口饭吃，养家照料男人。
在“大观园”里逛了圈儿，大掌柜也终于见识到了，他的美羊羔小媳妇在这所师范大学里受欢迎的程度。
这美凤凰活脱脱就是大观园里的只贾宝玉啊！
息老师在校园里溜达圈儿，身边那是三步岗，五步哨，莺莺燕燕，袅袅婷婷。
梳着齐耳短发、神态端庄的女老师们，见到校草息老师，都是隔了老远就开始整衣襟，抿额发，舔润了嘴唇，等迈步走到人跟前，脸颊上带着两朵山楂红，用最温柔可人的语气开口：“息老师，早啊！”
那声“早”透着小鹿欢欣的激动，那声“啊”拖着恋恋不舍的颤音儿。
息老师是这间学校里最烫手的单身汉。三十好几的人了，俊秀面庞，紧致身材，看起来仍然像二十六七岁的模样。
女老师们都很纳闷，息老师为啥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真怪！女老师们也都很欣慰，息老师都到了这个年纪还是没有结婚，真好！
教师宿舍楼里乌漆麻黑，楼道左右两侧堆满各家的杂物，就只留了中间道能盛放两只脚丫的窄路。
走惯了黄土岗上阳关大道的大掌柜，哪里见过这种八卦阵！走路仍然七拽八晃副老大的架势，果然进楼道就是“叮叮咣咣”，碰翻了东家的脸盆架，踩扁了西家的大蒜头，脑顶上没注意，“哗啦”挂掉了人家晾在钢丝绳上的衣服，大坨湿漉漉的内衣裤衩披在了男人脑瓢和肩膀上。
息老师路走路跟东家西家点头哈腰地道歉，迅速架着大掌柜闪进了宿舍屋门。
同屋住的男老师出差了，所以息栈才敢把男人领进屋小坐。
单身宿舍陈设简单，两张写字台桌子对着桌子，两张床铺各自靠墙，各扒边儿。
大掌柜滴溜着两只眼，目测了下面前那两张床铺的距离，哼唧着问：“你这同屋的崽子大年纪？”
“也有三十岁了吧，跟我差不年纪。”
“长啥样？有老子长得打眼不？”
息栈白了男人眼，说道：“戴个眼镜，长相和身形......大约就和年轻时候的丰参谋长差不吧。”
大掌柜“噗哧”乐出了声儿，颗惴惴的老心立刻就踏实了。就丰老四那个面黄肌瘦，没吃饱饭似的，典型枚旧社会穷书生的德性，息栈断然是看不上眼的，上炕都压不住这只大凤凰啊！
男人屁股坐上息栈的床铺。铺上垫了软塌塌的棉褥，床单白净整洁，床的四角用竹竿子架起顶蚊帐，窗口小风儿吹，床头白雾亭匀飘渺。
这床看就是息小凤的床。大掌柜脑子里迅速想像了个回合，美美的只大凤凰睡在铺上，羽扇样的睫毛轻轻抖动，那个诱人的模样。
大掌柜拍拍大腿，示意：“来，过来，让老子抱个。”
息栈浅笑，却先去栓门，又关窗户，拉好窗帘，这才过来坐上男人的膝头，往里挪了两寸，附上胸膛，揽紧脖颈。俩人嘴唇贴合着嘴唇，轻轻地吸吮，静静地亲吻。
息栈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几张粮票和油票，递给男人：“喏，拿好别丢了，回去记得到粮店买米和油。趁着月初赶紧买了，免得过几日又要排长队。”
男人接了票子，笑说：“嘿嘿，你这做教书先生的，补助发的真哈！”
息栈拿嘴唇轻点男人的额头：“嗯，呵呵，没有你吃得......”又从书桌带锁的抽屉里掏出几张钞票，塞进男人衣兜：“这个月的烟酒钱，够么？烟不可以抽，酒以后也得少喝，听话，嗯？”
男人拿手指捻了把钞票：“呵~~~，十块钱？！老子不用这么钱，你的钱你自己拿着！”
“什么你的我的，你跟我分这个做什么呢......给你平日里零花的，想吃什么自己买，我若是哪天回家晚了没有给你做饭，你就到副食店买些羊肉熟食吃，别饿着了......乖么......”息栈在男人脸颊上亲了口。
“你咋来这么钱？你崽子抢了储蓄所喽？”
“刚发工资了么......”
“哼，哼哼，小崽子真能挣呦......”
息栈不愿意跟大掌柜汇报自己每月工资少，补助少，评职称又涨了少，怕男人会别扭。
那个年月大学生都是值钱的金丝猴，研究生基本等同于稀有的大熊猫，社会主义大生产阶段，也还没开始时兴下海做生意赚钱，因此知识分子臭老九可是令人尊敬和羡慕的职业。
息栈在大学里做助教每月能挣五十块钱，比大掌柜在钢铁厂运输车间挣的要倍，几年后评上了讲师，工资跃升到百块出头，在那个年代，这简直就是樽金饭碗！
这还不算学校教职工的各种福利，粮补、油补、糖补、肉补、布补、肥皂补，那时候买啥都是凭票供应的，没有这些票子，你有钱都买不到家什。
“当当当！”
宿舍屋门阵热情洋溢的敲叩响动。
息栈走过去轻轻开了门，门口闪出系党委书记那张和蔼可亲的大脸：“哎呦，息老师唉......呦，有客人在哈？”
“嗯，我家兄长进城来找我坐坐。”
“哦，哦，息老师啊，我就是过来问问你啊，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位刘老师，你觉得行不行，要不要见见人家？”
“......王书记，我觉得不太合适，还是算了。”
“咋不合适了呐！合适呀，我觉得合适得不得了呦！年纪比你小五岁，文文静静大大方方的，也是大学老师，文化人儿，家里书香门第，人家姑娘般人还看不上眼呐！”
这党委书记是位热心又唠叨的中年大婶儿，整日在教工宿舍楼上下乱窜，平生两大爱好，是给已婚夫妇们解决家庭内部矛盾问题，二是给未婚男女们牵线拉媒，介绍对象。
息栈陪着笑脸说：“王书记，我觉得，我觉得人家姑娘见了我估计也看不上，还是算了，别耽误人家宝贵的时间。”
“咋能看不上啊，人家看上的就是你！我拿了咱们系所有等着找对象的男老师的合影给人家姑娘看了，人家手指头指就指的是你！”
党委书记张大脸笑得开了花，息栈的脸顿时就僵了，还没待张口，屁股蛋上被人狠狠掐，差点儿叫出了声！
息栈脚底下错，狠踹了脚直躲在屋门后边儿掐他屁股的男人，这时故作镇定地跟书记大婶说：“王书记，我之前没好意思跟您说，我其实已经，已经结过婚了......”
“怎么回事儿，你结过婚了？......结过婚又离了？哎呦呦，息老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跟人家姑娘介绍的可都说你是未婚啊，你这结过又离过，你得跟人家讲实话呦，人家姑娘可还是，可还是......还是黄花闺女的呦！”书记大婶凑近了头，最后几个字压低了声音，隐秘兮兮的表情。
息栈被窘得简直哭笑不得，硬着头皮说：“我没离婚，我直就有，已经有爱人了。”
书记大婶脸难以置信：“这，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呦，你档案里怎么没写清楚的呦！”
“哦，是以前在乡下，乡下家里给娶的媳妇......”
书记大婶瞧着息栈那个支支吾吾的口气，顿时心有灵犀，满含同情地点点头：“哦~~~，是家里给找的小媳妇吧，还是......童养媳的那种？唉，息老师啊，你看你这个，挺遗憾的哈！不过你现在进了城，有出息了，还能不忘糟糠之妻，你是个好同志呦！大姐理解你，组织上支持你的哈！”
息栈满脑门子的热汗，点头哈腰地支走了党委书记，好不容易重新把屋门栓上，刚掉转过头，整个身子就被拍在门板上。
某人露出张杀气腾腾的暴躁大脸：“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子还没躺呢，你就忙着找年轻的相好了，等不及了？！！！”
“没有，没有么......你别，放开我么......”息栈的脖颈被大掌柜的铁肘给顶在了门上，寸步难移，艰难地扭动身子。
息栈这会子才明白，上回大伙上山植树春游的时候，党委书记干嘛那么热心地组织系里年轻男老师照合影，原来是介绍对象用的！
书记大婶每次出去拉媒，就把集体合影往外亮。这可倒好，系里其他男老师顿时全都成了陪衬息校草的绿叶，美美的只大凤凰在人堆里那叫个“凤立鸡群”，天上有地下无的大美人儿，谁家闺女见了不得动心思，流口水呦！
大掌柜眯起眼睛，拳头抵上息栈的下巴颏：“你小崽子啥时候在乡下娶了个小媳妇？！”
“我说的‘媳妇’就是你么......”息栈两眼翻：废话，爷总不能跟人家说我在乡下“嫁”了个老爷们儿吧！
大掌柜怒哼哼骂道：“你奶奶个熊，老子成了你们家‘童养媳’啦？！”
“唔，你管他们怎样讲呢，谁是谁的媳妇有什么干系，咱俩要好就行了，你别生气嘛......”
“那不行！你从来都是老子的小媳妇，小羊羔子！”
男人布满髭须的粗糙下巴蹂躏着息栈的耳根，掠过面颊，在白皙脖颈上吸吮出连串悦目的红晕。
息栈着急跺脚说：“你别，别弄到脖子那里，会被人瞧见......”
只大手随即扯开了息栈衬衫衣领的几粒纽扣，男人的牙齿啃咬上了眼前细腻紧致的块胸膛，将粉嫩的红点含在口中研磨。
息栈深深呼出口气，后脑勺贴在门板上，阖上眼，抚弄着男人的头发，轻声说：“我们回家再做好么？在这里不太好......”
“在这里咋个不好？”
“唔，这是教工宿舍么，万让人听见了或是看见了，没法解释......”
“咋个没法解释，跟他们说你是老子的媳妇！”
息栈无奈地叹口气，觉得有些事情跟这男人掰扯不清楚。
大掌柜埋在息栈胸口的脸蓦然抬了起来，盯着小凤儿的眼睛：“羊羔儿，你咋了，为啥不愿意了？”
“嗯？什么不愿意了？”
“嫌老子在这儿给你丢人了？”
“没有，你怎的这样说......”
“老子走这路，会儿是你家‘兄长’，会儿是你‘童养媳’......老子以后也不来这学堂里烦你，省得让你没面子！”
“没有，不是的，你别误会么......”
息栈赶忙捧起男人的脸，抱着呼撸了几把：“乖，咱俩的事儿不能随便与外人说，学校里规矩严，不同往日了，不允许男人之间那个的......”
“咱俩相好碍着他们的事儿了？！”
“唔，你也知道的，现下都讲个‘生活作风’问题，我若是说出去了，这教书的饭碗就保不住了么......”
“是，老子知道你这饭碗重要，挺来钱的呢！比老子以前吃票劫道儿得都能挣！”
息栈听就知道男人心里又别扭了，赶忙解释：“你别这样说么，我也是为了咱俩以后的日子，你以后......”
息栈说了半又打住了，不能继续往下说。
息栈想说的是，当家的你年纪年大过年，工厂里又都是苦活儿累活儿，过几年就彻底做不动了，该退休了。到时候我要个人养家，现在能挣些就挣些，以后不仅吃饭要钱，你这身的旧伤，看病吃药也要花钱，就是为了以后让你渡上安享晚年的好日子，我这饭碗也不能丢了啊！
可是这话绝对不能对大掌柜说出来。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听见息栈嫌他老了。
大掌柜第二件忌讳的事儿，就是小凤儿似乎在人前再不提他二人的夫夫关系，何止是不提，简直是拼了命地遮掩，隐瞒。息栈这眼看着路青云直上，进了省城，做了大学生，当了教书先生，而自己仍然是个不识字的大老粗，显然不般配了！
党委书记大婶说的那句“糟糠之妻”什么的，真是戳到了某人的心窝软肋。
不是糟糠之妻，分明是糟糠之夫嘛！
息栈时不时地需要在这男人面前撒撒娇，服服软，以满足昔日里威风凛凛的某大掌柜坚决不服老、不示弱的彪悍心态。
男人把将息栈的两条大腿抬起来搂上胯骨。
息栈个没坐稳，轻功口诀都生疏了，眼看着就要头栽下去，慌乱之中赶忙伸了几根手指，扒住门板与门框之间的狭窄缝隙，悄悄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
他附上男人耳畔，柔声细气地说：“当家的，到床上去，我好好伺候你，嗯？”
轻薄如纱的蚊帐缓缓飘动，拂过副雪白细致的身体。
息栈将衬衫解开，露出胸膛，拉过男人的两只手掌放在自己身上，深深地跪了下来，俯首在男人两腿之间，口含到了底，用唇舌细致地套弄。仰起脸来，双眼含情地注视，舌尖波波地舔吻，眸中透递眷恋深情。
凤眼如丝如蜜：“唔......这样......喜欢么......”
男人声音沙哑：“嗯，喜欢......”
“那，这样呢......这样呢......喜欢么......”
“呵呵，是俺的羊羔儿俺就喜欢......”
双横波妙目，烙印在干涸苍凉的眼底；枚柔滑小舌，抚上荒草萋萋的心头。
眼前温柔乖巧的人儿，分明还是二十年前，野马山小草屋的火炕上，那只软乎乎、嫩生生的小美羊羔儿。
从来都是。
直都是。
永远都是。
98、凤栖翠岭镇三关【全文完】
第九十八回. 凤栖翠岭镇三关
风过回塘，万竹悲声。
又个十年过去。
九六六年中的某日，息教授在系办公室里接到个电话。
“息栈么？我是你龙哥唉，你和三哥最近还好？”
来电话的是当年老张家的龙少爷，当然，龙少爷早就不做少爷了，现在已经是张老师傅了。
张淳龙急匆匆地在电话中说：“刚听到了消息，省城里最近要闹运动，你和三哥以前的身份，到时候说不清楚，恐怕会受牵连，你们还是早做打算，或者到乡下避避风头！”
话说解放后，张家老爷子年事已高，不久就安然寿终正寝。五十年代开始清算地主富农和资产阶级右派，石包城的张家大户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但是考虑到张家当年支援过工农红军和抗日队伍，龙少爷可是凭了手中把柳叶刀，亲手救了柳司令的性命，因此柳宝胜特别关照了省政府的人，递了“条子”，不要为难张家人。
张淳龙也是个机灵有心眼儿的，很积极地就把田庄和财产都上缴了人民政府，又贡献出了家中祖传的本中医药方。那时候兰州正好要新建所中成药制药厂，龙少爷凭着柳司令的张“条子”，进了中药厂做科研技师，大小也是个科室主任之类的头目。
果然，从那年起，国家动乱了，十年浩劫拉开了帷幕。
校园里开始张贴各式各样的大字报，学生也都不再上课，每天准点来学校报到，就是搞各种五花八门的运动和批斗。
受人尊敬的知识分子，摇身变都成了“臭老九”，教授们个个定性为资产阶级右派，被拉下了讲台，游街挨斗，甚至关进牛棚。
息教授在那年提前跟学校打了报告，辞职“告老还乡”了，连带着将已经从工厂里退休、住在省城郊区的大掌柜也起搬走。俩人丢弃了大件的家什，只带了细软之物，扛了行李坐上西去的长途车，出关进山。
野马山如今仍然是座绿荫葱郁的山岭，只是不再有喧哗人气，不再见袅袅炊烟。
息栈与大掌柜在山脚下的沉梁峪村儿盖了座茅草屋，与山民为伍，聊以为家。日子过得很是清苦，但是能保住人平安无事就好。
息栈心里清楚，男人已经六十岁了，怎么禁得住折腾？赫赫有名的边关大土匪头子镇三关，这个身份若是被人揪出去，断然是要被游街示众，关进牛棚，或是送去青海劳改所，那还不得去掉半条命？
司令媳妇找了来，跟大掌柜说：“接到了北京来的电话，许大帅和刘副总还担心着你们俩呢！许大帅这两年也告病在家里休养，让我问你，当年写给你的那几张借据，你还留着没有？”
大掌柜眨眼愣神：“啥借据？”
红姑奶奶急得叫唤：“哎呦我说当家的，许茂璋当年管咱们绺子借枪借马借粮食的借据啊！！！”
“那都啥年月的事儿了，老子又不指望他还钱，借据早给烧了！”
“这么重要的救命的东西，你给烧啦？！！！”红姑奶奶气得就快要上脚踹人了。
息栈说：“没烧。当家的让我烧，我直替他留着呢。”
息栈向精细，什么破烂都喜欢攒着，念旧，舍不得丢。
尤其是借据这种东西，许茂璋和眼镜参谋欠了大掌柜的枪和粮，精明的“内当家”可还直在帮自己男人算计着，有天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哩！
三张已经破旧发黄的字条，上边是暗淡模糊的钢笔字迹，分分明明地记载了段往事：工农红军西路军第x军团军团长许茂璋，在民国二十五年和二十六年，分别向野马山大掌柜镇三关借枪若干支，借马若干匹，借口粮若干旦，行几百个红匪军伙计，还在野马山绺子里白吃白住了二十天！
息栈依照许大帅的意思，将那三张借据复制了若干份，装裱在镜框里，挂到家中墙上；原件细细地收好，以备不时之需。还把刚解放那会子大掌柜得的什么“抗日英雄义勇军”的锦旗、奖状，挨个儿都挂上墙壁。
小山村里共就来过几拨搞运动的人，人数不，折腾番也就走人了。这荒山野岭的，红卫兵们都吃不得这个苦，不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
拨拨的红小将，看到墙壁上署名许军团长和刘参谋名字的几张借据，面色十分惊悚，注视大掌柜的表情竟然有些嫉妒，似乎是想管大掌柜索要那两位爷的签名。
息栈那时候还搞不太清楚，大掌柜当年的那两个结拜义弟许茂璋和眼镜参谋，究竟做到了大的官。
息栈年就进几趟城，买些面粉和油料，尽量避免抛头露面。男人吃不到肉十分地抓狂，有次趁息栈没注意，揣了把长柄猎刀就进山了。
等到息栈急急慌慌地带着帮村民，点起火把进山去寻人，却见大掌柜浑身溅透斑斑驳驳的猪血，用根麻绳编缵的套索连拖带拽，拖了头肥硕的野猪出来！
息栈真是又气又惊又怕，又无可奈何。
气得是这野马男人进山打猎竟然只带把猎刀，连火枪什么的都没有！
惊的是大掌柜都六十岁了，腰杆仍然硬朗，威风不减当年，仅凭只下绊子的套索和把猎刀，就可以猎杀头野猪！
怕的是这厮毕竟单枪匹马，还好只碰上头野猪，你要是碰见了窝野猪，你打算怎么办！
大掌柜却不以为然，牛气哄哄地对前来寻人的村民说：“猎个野猪这算啥？小崽子们没见过世面！老子现在是力气不够了，他娘的，只能拖着猪走。想当年，老子只用只肩膀就能把野猪给扛起来，转山走上圈儿！”
息栈将人拽回家里，抱着腰杆哄了半天：“当家的，以后你想出去活动筋骨打打牙祭没关系，可是不要自己个人去，好歹也带上我起！”
大掌柜很不屑：“老子个人还中用！”
息栈亲了亲男人脸颊两侧已经花白的髭须：“我知道你很中用！那我就喜欢跟你起，你不喜欢你的羊羔儿扛着剑与你起进山打猎么？”
“嗯，呵呵，老子喜欢，跟你干啥老子都喜欢.......”
大掌柜伸手揉了揉息栈的屁股，嘴巴在他脖颈上蹭蹭，捉住软软的唇，腻腻地吻，深深地宠爱。
息栈有回进城去买面粉，路过大街上的批斗场子，红卫兵们挥舞着标语，叫嚣着口号，高台子上捆着几个挨斗的倒霉蛋，个个灰头土脸。
天色昏暗下去，情绪激昂的人群逐渐散去，息栈静静地注视着跪在高台上的个人。那人花白的头发上粘着烂菜叶和生鸡蛋汤，佝偻着背，哆哆嗦嗦地爬走。
偶然抬起眼，视线片混沌和茫然，只是隐隐约约看到隐没在乱发之后的那张脸，层坑洼不平的丑陋。
息栈步步悄然走过去，到那人面前。二人四目相对，无言地呆望。伏在地上的人手指痉挛，嘴唇颤抖。
息栈从包裹里拿出两只蒸白馍馍，塞进那个人手中，看着他勾着背疯疯癫癫地走掉。
这是息栈最后次看到那个人。
****
苒苒芳菲处，闲庭问柳时。
又是个十年。
九七七年，颠覆浩劫之后第年恢复高考，息教授这时已经被聘回省城大学的中文系。不久，老系主任去世了，息栈作为老爷子的嫡传亲授弟子，做了中文系的新系主任，主管招收新学生，重建教师队伍。
在那个普通工人每月工资只有四十几元的年代，息教授月入百五十几元。
息栈也终于在省城里分到间两室厅的住房，不用再住茅草屋，也不必再与男人两地分居。
小羊羔儿的大掌柜，这时已过古稀之年，七十岁了。
息栈特意要了层的房子，这样男人就不必爬楼梯。大掌柜那条嵌进弹片的右腿是越来越瘸，走路已经需要拄拐，但是每次仍然很倔地拒绝息栈的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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