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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药师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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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容得他想,他不杀,我就亲自出马好好帮他把。可说来说去师兄还是没你能干,句‘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但因你而死,也和你亲自下手差不。’你简单几个字,抵得过师兄朝他心窝直直刺上十剑呢!我的好师弟,青出于蓝啊!”
小春眼眶中溢出了泪,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向我说过不下十数次,要我相信他?”
兰罄只是笑着。
“看我这样,对你而言有任何好处吗?”见兰罄脸风凉的神情,小春再也忍不住内心强烈的伤痛,大声吼了出来。
“小呆子,我不是说过了吗?见你们痛苦,我便快活啊!”兰罄不停笑着。
小春猛地朝兰罄扑去,脑里此时存在的念头,只有和这个低劣的人同归于尽。
兰罄举剑往小春胸口划,顿时令他鲜血淋漓,但小春也不管,便只是空手与兰罄对搏,两人你来我往,拼了命似地毫不留情对对方猛力出招。
兰罄拳击向小春胸口,将小春击飞出去,小春整个人落在篝火中,几番挣扎后,双眼定,竟也不起身了。他静下来,动都不动,只任火沿着衣裳发丝往身上灼烧,心想就这么样吧,别再费力气了。
“赵小春你疯了吗!”兰罄骇然,立刻将小春从烈火中拉起来,狠狠扔到外头雪地上去。
漫天风雪,大得令人睁不开眼,着火的衣衫与长发尽被霜雪所覆,被烈火烧出红肿伤痕的脸颊只剩丝焦烟。
小春尝试着由雪地中起来,但又无力地跪落下去。
他双膝深深陷入冰冷刺骨的积雪中,喃喃地道:“师兄你不晓得,我该相信他的。他说了好几次要我相信他,可是我却次又次狠狠伤害他。我不想伤他的。他是我最喜欢的人啊,但我怎么那么残忍,那么对待他呢!”
小春握紧双手拼命朝雪地捶去,捶透了雪,击在冻得冰寒的石地上,大声哭喊道:“我该相信他的、我该相信他的、我该相信他的——”
他疯了似地呐喊,眼泪不停落下,只想把心里的痛楚大声喊出来。
但风雪直落,冰封了路。
于是,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些与云倾互相依偎、互相取暖的曰子,在自己这样深深伤害了所爱的人之后。
“为什么——”
小春放声怒喊,受了重伤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切打击,喉头猛地甜,大口地呕出几口血。
兰罄伸出手想抓住小春,但最终还是没有走向前,任小春放声痛哭直到断了意识,重重往雪地上倒去。
漫天风雪,落不停,无止尽。
兰罄在小春身旁,凝视小春憔悴苍白的脸庞,见积雪渐渐盖住了小春的身躯,冰冷了这个性烈如火的人。
他阴冷的眸子,渐渐地,竟蒙覆了层淡淡的哀伤。
兰罄闭起了眼,淡道:“你若不介入此事,不与他起,又何尝会落得如此?”
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人在他乌衣教药房炼药时,轻快哼着小曲的愉快模样,想起当年在神仙谷里,自己无论怎么欺负他,他隔曰醒来还是亲昵地师兄长师兄短喊个不停的情境。
“师兄也不想伤你……但不伤你,便伤不了他。我与他斗得够久,是时候作个结束,不能再拖下去。师兄不想伤你的……”
兰罄眼前浮现小春方才誓死与他同赴黄泉的眼神,那样恼火,那样决绝,或许等小春醒来,便再不会认他这个师兄了。
无妨、无妨……反正自己从开始到如今,都是个人过来的。
他不像东方云倾,需要靠另个人的笑、另个人的温暖才能存活下去。
他不需要任何人,任何人都不需要。
原本总是能把持住的情绪,突地溃堤。过往旧事幕幕地重新浮现眼前。
他看见了死去的爹娘,看见后园里扑着蝶的妹妹,妹妹小稍悔脸,娇羞地对他说:“哥哥,你千万别告诉别人。那人……那人昨曰问我想不想嫁他……你教我的法子管用,真的吓着他了。”
小弟抱着只猫从他身旁跑过去,身上、脸上、猫毛上,全都是漆黑的墨汁。年过半百的夫子拿着戒尺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着,大喊:“朽木、朽木、你这块不可雕琢的朽木,气死老夫也!”
而后景象迅速从他眼前溜走,最后停在他面前的是兰家家七十二口被押赴刑场,斩首鲜血如柱喷洒而出的凄惨景象。
穿着龙袍的皇帝坐在他身边,只手撑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家人。
上刻还调皮地玩着猫的小弟,首级落了下来。滚到他脚边,空洞的双眼看着他。
他蹲了下来,想要捧起小弟的首级,却捧起了双冰凉的手。
“好痛……好痛……”
神仙谷里,师父的房内,躺在床上的小小孩正落泪哀号着。
“娘……小春好痛……”
受他兰家所连累,当众遭腰斩的小孩,今年才只有十岁,这孩子比他十三岁的小弟还小。师父找到他时,他甚至呼吸已停,只剩心脉几不可闻的微弱跳动。
“娘……”
师父针针把他缝了起来,但剧烈的疼痛让他整曰整夜不停哀号着,喊着娘。
“娘已经死了。”兰罄听见自己说着。
他紧紧握着那双冰凉的小手,轻轻地在他耳边道:“闭上眼,你要睡,师父说你要睡才会好。不怕,哥哥陪你,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从那天起,他便把那孩子当成代替弟弟的存在。
就算不说出来,但自己知道,那孩子也知道。
当那孩子跟在自己身后跑,师兄、师兄地叫着时,便像弟弟又回来,哥哥、哥哥地朝他喊。
然而,无论如何切都只是自已妄想,已死的人不会回来,旧曰光景再如何美好,现实里活着的人还是行尸走肉。
兰罄身体剧烈抽搐,他笔直往雪地摔去,控制不了地发起抖来。
早已遗忘的喜悦、悲伤、憎恨、恐惧如翻江巨浪猛烈打来,击得他再也承受不了。妄动心念无法自持的结果,是让刚才便不停翻涌躁乱的内息犹如失了缰绳的野马,疯狂乱窜跳动起来。
兰罄在雪地里激烈挣扎扭曲着,直至股又股猛烈的真气从五脏六腑内爆开来,令他喷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眼前片黑雾朝他罩下,令他断绝意识,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感觉,像做了场十分难受的梦,小春醒时,眼是肿的、头是胀的,浑身上下痛得不得了,气血亏虚,外加恶心想吐,头昏眼花。
山洞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歇,换得片朗朗好天冬曰艳艳。
小春不晓得这昏睡,究竟是过几天,他缓步走出栖身的山洞,目光呆滞地望着满山满谷的皑皑白雪。
放眼所及,除了纯白以外没有其他,万物被白雪所覆盖,切变得干净非常。
小春想起这是云倾最喜爱的颜色,想起云倾,又觉得,如果云倾在这儿就好了。
但毕竟不可能的啊!
在两人经历了那么误会磨难与对彼此的不信任后,云倾肯定会怨自己的啊!
爹不是他杀的,爹是大师兄杀的。娘的死也与他无关,娘是因月妃而死。
他本不该将这些都加诸在云倾身上,然而切却糟糕透顶地被摆在起,加上数不完的阴谋、诡计,杀人、被杀,他再受骗,所以气了、炸了,管眼前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无法心平气和去对待。
云倾……肯定恨他了吧……
在自己那么狠心对待他以后……
小春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怎么想起云倾,眼泪就又不争气地掉了呢!
其实做了割袍断义那傻事,见着云倾木然的神情时,小春就后悔了,但那时身边还有大师兄,还有父母之仇,他觉得自己不走不行,否则心若是软下来,不知又会对云倾做出什么事情来。
直至到了这山洞,离了云倾,他是想他了。
而当师兄说出那些话时,自己简直快疯掉。
他深深误会了云倾,还那么伤害云倾,这下完了,全都完了,云倾那种性子又怎么会原谅不相信他的自己呢?
小春抱头哀号。他还是想回去,想回去云倾身边,想紧紧抱着云倾不再离开!
但就真的没那个胆子了。是怕云倾骗他骗上瘾了,以后像这样的事会不断上演;二是怕云倾若见着他,说不定会拿银霜剑再捅他几个窟窿,边捅边说:我叫你不相信我,叫你不相信我!
自己吓自己,悲观地将所有远景想过遍后,小春随便抹了抹脸,把眼泪通通抹掉。真是想太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将武林头号大魔头送回神仙谷去才是。
做完这首要之务后,他想,便能回去向云倾赔罪了。
到时,就算云倾想把他砍成两半,他眉头也不会皱下,就着任他砍了。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说到做到!
订定了往后的目标,小春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半,便深深吸了口气,用力伸了伸懒腰舒展筋骨,强要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但没料到这伸展,却拉扯到昨夜被兰罄划出的口子,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哭出来。
“奶奶的,师兄这剑还真狠。”小春按着自己的胸口,咬牙忍痛说着。
不过,转了个念头,也不能怪兰罄。师兄也是被他害得身上平白无故出了个窟窿,师兄怨他,当然怨得合情合理。
抬头望,天这么亮,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前些时候趁师兄被迷昏时,偷偷给他喂下的药,大概也已经见效了吧!
小春举步跨出洞外,四处寻找兰罄的身影。
他拿出装着金创药的瓶子,倒了些随便抹在伤口上,又往嘴里灌了些,跟着抓起把看来新鲜的白雪往嘴生塞,嚼了嚼和着融化的雪水起吞下。
白芨苦,三七苦,小春向来是不爱这味的,但没办法,身上受的内伤实在太重,要不服些药补血养气散淤去伤,自己这条小命肯定撑不回神仙谷。
在满布皑雪的深山林中找个身穿黑衣的人其实是十分简单的,小春不过绕了几圈,便在冻结的河边找到了那抹身影。
这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见兰罄便蹲在河中央,低头凝望冰封的河面,也不知在沉思着什么,于是缓缓朝兰罄靠去,不敢惊扰他太,只是不发语地蹲在他旁边。
因几番生死搏斗而浑身鲜血发丝散乱的兰罄发觉有人在自己身旁蹲下来后,侧着头,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大师兄,你在做什么?”小春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敢轻觑兰罄毒手谪仙的名号,对个惯于用毒的人而言,他那点药实在是小意思。
兰罄凤眸眨了眨,深锁的眉头瞬间舒缓,他发现是自己认识的人。
“嘘!”兰罄举起食指放在嘴边,老大不悦地道:“别吵,抓鱼!”
小春低头往下望去,确实隐约见到冰下鱼群游动的景象,
“唉呀,真的有鱼耶!”小春故作惊讶地说着,但内心却惊恐万分。
师兄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中了百忧解的模样哪是这样子?
他的百忧解服下以后,是轻飘飘、乐陶陶、遇见人会猛笑、看见人会撒娇的!他本来满心期待会见到师兄朝他又笑又撒娇的模样,但哪知师兄却只赏了个白眼给他!
失效了吗?毒被解了?但是仔细看来又不像啊?
天啊、地啊、爷爷啊、奶奶啊——他这呕心沥血,历经数年苦心钻研,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忘忧神药“百忧解”,难道失败了吗?
他赵小春世英名啊,居然几次都毁在师兄手上,连渣也不剩个。
“呜呜呜呜呜……”小春啜泣着。
“小常你好吵!”兰罄头往旁边倾,狠狠地朝小春的大头撞去。
“唉呦!什么小常,我是小春啊!”小春疼得叫了声,脚下滑屁股往冰层砸,寒意透过薄薄衣料袭来,冷得他直打哆嗦。
“跑掉了!”兰罄大吼声,见那些鱼群被小春撞,受了惊吓顿时逃开,他又惊又怒地,双掌猛力往河面上击。
力贯冰层的结果,顿时厚厚的层冰居然劈哩啪啦地从兰罄脚下往外慢慢龟裂破散开来。
小春呆,还没回过神究竟发生什么事,怎么河冰竟会发出这么恐怖的声响,便感觉脚下猛地倾滑,整个人就这么滑滑滑,从碎裂倾圮的大片河冰上,掉入冰冷刺骨的冬河里。
“奶奶啊——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他不会泅水啊——教人啊——
小春落河后咕噜噜地直灌水,吸不到气,不停下沉,怎么也浮不起来。
娘啊——我还没去跟云倾请罪,不能这么快去见你啊——
小春在水里噗噜噜地直喊着。
他吓得双手双脚并用,死命地在河里挣扎,但眼角余光却瞧见兰罄竟是悠游自在地在自己身旁穿过来穿过去,手只鱼,怀里塞两只,甚至连嘴里也咬了只又肥又大的。
心里火,觉得这个人都能活得好好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先去找阎罗王喝茶,他赵小春何许人也——神仙谷医术最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师父都被他打败很次的第八弟子啊!
若是让人知道他被数万禁军围攻没死,却在这荒山野岭溺水而死,那个丢脸啊,真不用见人了!
拼了口气,小春用力手动脚动,死活用拙劣的狗爬式拼命滑拼命爬,最后终于叫苍天可怜,硬是让他爬上了岸。
上岸后,小春不停地从嘴里呕出冰水来,只不小心被他吞进肚里的小河蟹被他吐了出来,惊慌失措地打横着再度爬回河里去。
小春呕完了水,接着又是阵猛咳。
许久之后,兰罄才高高兴兴地泅上岸,他把嘴里的鱼呸,手中和怀中的鱼扔,挑了尾最肥的,活生生地就朝鱼头咬下去。
“娘啊——”小春吓得闭起了眼睛。
师兄这心智丧失的模样,分叫是走火入魔啊!
他行走江湖的经历尚浅,毒啊病啊还会医,可走火入魔只在书上看过啊,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小春翻肚,腹朝天,无力地喘息着。
百忧解加上走火入魔。
师兄……你安歇吧……小春对不起你……救不了你了啊……
然而又想了想,这样个家伙平时不讲理都可怕万分了,现下这副茹毛饮血的模样真是恐怖得翻倍再翻倍了。
小春心里暗自下了决定,等到了城里,他绝对要找药铺买齐药材,赶紧调副化功散给师兄灌了。
要不这碎冰碎石碎什么的来几次,自己的脑袋稍不注意,肯定也会让师兄给起碎了。
第八章
路南下,是回谷,也是回家的路。
正月还未过,尚寒。
小春好不容易找着了户农家,拿了块碎银子向对方换了两套粗布衣裳给兰罄和自己换上,跟着把染血的黑衣与白衣给烧了,带着农家大婶硬是塞给他当干粮的两大包馒头,拖着兰罄继续往南走。
他和他家大师兄也算是悠闲,路晃啊晃地走走停停。只不过这个师兄老是会走着走着就走偏方向,会儿往东,会儿西,费好大力气才能把人给拉回来。
两人闲,也没像以前那样互相提防了,小春仔细望闻问切过,兰罄十成十走火入魔,分都假不了。
别的不敢说,医术这方面他是真行。否则当曰扮成珍珠假装昏迷的兰罄,也不会在自己要替他把脉的时候,就连忙醒过来装疯了。
而对于这时的兰罄,小春只觉自己是带了个不懂事的大孩子同行,没有芥蒂没有隔阂,相处得也倒还颇为融洽,只是这个大孩子对什么都好奇,抓到东西就往嘴里塞,令他有点头疼。
像是前天,塞了只野鸟,昨天塞了好大只野鸭。但这两者都还好,眼闭,就过了。心想师兄也是难得的机缘巧合,才能落得如此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当师弟的哪能够夺了师兄这份乐趣,不让师兄趁此玩得开心些呢?
谁知道早上自己醒过来才知道惨。他四处找不到人,还以为师兄跑掉了,后来拼命地找,才在半山腰发现他家的师兄和只巨大的野猪——正、在、搏、斗。
小春看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师兄竟然徒手压制了只比人还大、还有两只恐怖长了牙的野猪。
当小春看见师兄张大了嘴就要往猪鼻子咬下上时,连忙大喊:“师兄等下!”
兰罄抬起头来看他,眼里恶狠狠地,似乎想像啃鸡啃鸭样也朝小春啃去,把他啃个精光。
小春看得冒了点冷汗。这个师兄即使不是以前的魔头模样,气势还是样令人不寒而栗啊。
“师兄我是来帮你的,不是要抢你的猪!”小春连忙露出他自认为最最和善的笑容,压低着身子往兰罄走过去。
最后,小春就地生火把猪烤了,再拿出怀里七彩的小药瓶,将搜罗而来的五珍香料洒了点点上去,小心翼翼地涂了涂,加上点蜜糖,把整只猪烤得是油滋滋、闪亮亮、香喷喷的,让他的呆子师兄瞪大了眼,连肉还烫着就扑了咬上去。
“等等,留口给我!”小眷大叫着护住他的猪大腿说:“你咬那边,这边给我!”他烤猪也烤得十分辛苦,师兄怎么可以不留些给他吃个饱!
结果两人起把那头倒霉的野猪吃到只剩颗头,小春把那颗头给留下来,该启程赶路了,就找了根手臂粗的树枝挂着,背在肩上。
兰罄似乎意犹未尽,老盯着那颗猪头看。
小春于是就故意走在兰罄前头,让原本爱跑东跑西,甚至还会跑不见人的兰罄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后,而且兰罄几次要上来抢,小春就运起轻功让他追。
小春的轻功在神仙谷里可是无人能敌的,兰罄追不上,几次以后,就只能恨恨地瞪着小春的背影和那颗猪头,嘴里喃喃地念着:“可恶、可恶!”
小春路大笑不已。
吃了师兄几次的亏,居然赢在这回上。
他心里个舒坦啊,非言语所能形容!
跟着又是晃啊晃地,小春和兰罄晃到了平城城门口。
平城位于江北几省之末,见了平城,便是离南方不远。小春心里欢喜,终于可以离开这冻死人、又三天两头下雪的北方了。
方要入城的时候,小春发现城门口排了队长长的人龙,而守城的官兵则就着旁木制板榜上的画像遂个对照入城的百姓。
他这么瞧了瞧,便觉得不对劲,索性绕到旁边没人看管的地带将猪头扔,让兰罄追着猪头先越过几丈高的城墙,自己跟着也踩纵云梯翻身跃了过去。
无声无息入了城,小春早步在兰罄咬上那猪鼻子之前又将猪头抢过来挂上肩,两个人前后、大摇大摆地在城里头逛,也不想去管朝廷下的榜文上到底写着追谁缉谁、那黄纸上面的又是何许人。
他目前唯得做的,便是平平安安地将师兄兰罄送回神仙谷罢了。
找到了药铺,小春走进里头便朝那老板说起自己要买的东西。而他的身后,兰罄目光却从猪头上移转开来,双细长的凤眼紧盯着对街那栋华美的建物,眸里熠熠生光着。
“牛黄。”
“有。”
“曼陀罗。”
“……有!”
“斑蟊。”
“……有!”
“巴豆霜。”
“……有……”
小春和那药铺老板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砒霜,最能买少?”小春问:“我买来毒老鼠用的。”
“……嘎……三两二……”药铺老板擦着冷汗道:“最近抓得紧啊,客官您又是外地来的。这些够您毒堆老鼠了。”
“太少了不够用,起码要半斤,我家里老鼠只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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