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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乌衣魔教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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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谷”位居天涯海角,天涯海角指的分别是天之涯、海之角,此隐世百年之所,其中内藏药人之秘。
传说百年前皇室惯养药人,搜罗筋骨奇佳之童男童女以百味草药炼制后生食之,求百毒不侵、盼长生不老、得生白肌去鹤皮功效、长后天甲子神功。
此等陋习经后世几位大臣誓死厉谏,才终于得以革除。
之后,残存药人被安置在天涯海角,豢养之法与圈养之地由史集中尽除,而后再无人知天涯海角所在何处,只知那里头的药人因通了生死玄关,个个不仅功力深厚是上好的练武奇才,因生得缓长得慢,面容姣好出尘不染,遗世独立不入红尘之姿,宛若仙人。
因此,天涯海角又被称为“神仙谷”,里头的药人们青春常驻永不衰老,姿容如神。
江湖曾经有过如此传言,约莫三年前药人出了神仙谷,险为魔教教主兰罄所得。世人皆惧兰罄用毒凶残、心狠手辣,怕在得药人则天下百年难以安宁,遂于滥苍山上将兰罄与药人围攻之,同灭,为武林除其害。
后兰罄逃,药人由万丈悬崖坠下而亡,暂时止了兰罄统武林的梦想。
药人无罪,怀壁其罪。
有人又说那药人名叫赵小春,只是误闯滥苍山上写意山庄,逢魔教攻山才不幸被牵连。又有人说,那赵小春是当世英雄豪杰,不畏强敌,赠出灵丹妙药解了魔教教主兰罄在写意山庄所下剧毒。
而后再有人说,那赵小春是为了天下大义,甘愿跳下山崖了结性命,以免自己落入魔教教主之手,成为遗害武林同道的帮凶。
滥苍山劫后武林同道死伤无数,魔教最终还是称霸江湖,那年的事情再无人提起,众说纷纭间唯难被众人所遗忘的,也只是那个当年才十八岁的少年,落崖前放肆倨傲的笑容与爽朗声音。
少年说:“我赵小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就算今日命丧于此,都还是这般气焰、这么嚣张。”
撰写武林野史的孟残生年后有幸遇到退任后的魔教教主兰罄。
兰罄说道:“那笨家伙只是力气用尽又脚滑了跤,才掉了下去。”
“死?他那么容易死,就不叫赵小春了。”兰罄那张妖娆的脸,仍是笑得荡人心勾人魂。“祸害啊……遗千年的……”
孟残生楞了楞。
当世称得上祸害的,眼前这位前魔教教主说第二,恐怕无人敢当第。然而祸害口中的祸害,到底如何祸害,这可令孟残生好奇了。
赵小春,究竟何许人也?
※※※
梅子黄时雨,下下过旬。
白色麾盖的马车在雨中疾驶着,入了城,停在城中最大间客栈前头,马夫挽起轿帘恭敬地等待厢内主子,把纸油伞撑在箱门上头,任雨水淋湿自己也不动分毫。
“小春,到了,醒醒。”厢内传来男子的声音。不太高、不太低,说不上冷淡,却也谈不上温柔。
“唔……我在马车上睡成了……不吃了……”被唤做小春的少年咕哝几句,音调含糊着。
“今日在此过夜,不许再睡在车上,快下来。”名白衣男子跨出车厢本要下地,但见客栈前地湿乱泥泞,眉头皱踩住车厢踏板轻轻蹬,身形便如鸿雁迅速轻盈,连雨水也沾不上身便入了客栈里头。
此番俐落身形,引起了客栈内不少过客的注目与赞叹。
马车内睡得正好的小春听得对方如是说,只得努力翻了几个身,挣扎又挣扎,滚了好几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从柔软的兔毛垫上挣扎起来。
“欸……你今日有事吗……云倾……”小春揉着睡眼惺忪的眸,连打了几个呵欠。他现下心底只想着快些爬回床铺上睡睡,连脚踩入泥水里,靴子湿了几许也分毫不觉。
小春见问话没人答应,才发现对方早已使轻功跃入客栈内。
早知道这人沾不得半点脏,睁着惺忪的眼笑了声,随即对拿伞替他遮去黄梅雨的马夫道谢,挪着睡到有些僵的腿也赶入客栈内。
待坐下后,热茶奉上,小春再问:“今日有事啊?我以为你要先和我回谷去看师父。”
云倾这回是陪小春送药的。小春那大师兄兰罄走火入魔,偶尔还会神智不清癫狂发疯,小春苦心钻研做出道顺畅经脉的药给他大师兄。
不过药只能护人三年清醒,三年后,生死听天由命。
赠完药从燕荡山魔教总舵下来后,小春便说了要带云倾回神仙谷。
是要带这漂亮媳妇儿回去见师父,是要再向师父讨讨救大师兄的方法。
小春没向云倾说第二点,只提了其,云倾明明是答应了,却不知怎么,今日在此停了下来。
“嗯。”云倾淡淡应了声。“有些事情得处理,得在此过宿。”
“别太累了。”小春说。
他向来不太管云倾的事,那些官场是非挺烦人的,就不知云倾怎么这么起劲。
捏了捏自己酸软的手臂,又捶了捶发疼的膝盖骨,小春跟着深吸口气憋着涨满胸口,接着大大吐了口气,舒服点后再取了点药服下,大口大口起灌热汤。
云倾原本正低头沉思着,瞥眼见着小春番动作下来,明显是身体不舒适,他眼眸间倏地闪过丝冷冽,口气差了。
云倾说道:“怎么路上你直睡?从燕荡山下来久你就睡久?手怎么了、脚怎么了、胸口又怎么了?是不是你送药上去,兰罄那混帐还趁机伤你?他伤了你你也不说,就不知对他那么好干嘛?那混帐几次将你送入险境,你竟是都不知道教训的。”
听见云倾发火的语调,小春发笑道:“你别想到哪处去,他没伤到我。不过是因为连日阴雨湿气入骨,我才会这里僵那里硬的,动作不灵活。”
这人其实很担心他,只是不会表示,别人关心是暖言暖语,他却是冷言冷语,心里的不悦与急慌完全显露在脸上。
“连日阴雨,那又和你又僵又硬有何关系?”云倾听不明白。
小春顿了顿,跟着笑嘻嘻地说:“你也晓得我之前从悬崖上头摔下过,浑身上下又断又折的,少有处安好。现下无大碍,就还是有些小毛病。下雨天、下雪天湿气入体,骨头就难免这儿酸那儿痛。可也不打紧,这点小毛病服药止了便成。”
云倾听见“浑身上下又断又折的,少有处安好。”,心里头就拧了。
他才想开口,小春却快步将话锋转开,不让云倾注意在那断啊折啊的上头。“是说这雨都下十几天了,也不知何时会停,先在这客栈里歇下也好。”
小春凝视着云倾,眼弯弯嘴上勾的模样派神清气爽,明明就这里痛那里痛的,笑起来却像春里吹来的风样,散了这四周梅雨阴浊之气。
小春又道:“几天的雨这衣衫穿起来干的都像是湿的,黏呼呼真难受。我都这样觉得了,你肯定也是吧!要不我叫小二先准备间上房,烧些热水让你先行沐浴,咱俩说不定也就起洗了,我替你宽衣解带,顺道帮你洗了,好不?”
小春说罢还朝着云倾挤眉弄眼地,荤素不拘地讲着笑。
没料云倾接下来却答得自然。“你替我洗?也好。你没替我洗过。”
小春听,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嘴张得老大。“云倾,我说着笑呢!”
“说什么笑?”云倾皱眉。他素来听不懂笑话,小春不管讲什么,他都只会听进心里去。“待会儿你就帮我洗。”
小春脸下子红了,呐呐几声道:“那可不好,况且我身上脏,你不嫌臭吗?我看还是等你自个儿洗好了,我再让小二打盆新的来自己洗成了。”
“你不脏,也不臭。”云倾抓了小春缕发丝,闻了下说道:“你身上味道向来是香的,药香味。”这是药人独特的味道,绿草气味,清新悠远。
“咳……”个正在面红耳赤,个是没发觉自己是在对人调情,两人耳鬓斯磨之时,旁边突然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小春立刻挺起背坐好,笑容可掬地朝着尴尬万分的店小二说道:“劳烦间上房,另外烧点热水……”
只是话都还没讲完,却见那那小二转头望着他家云倾,两颗眼珠子便像给钉着了般动也不动,瞪得老大,简直就要掉下来了。
“……美……美……美人……”小二结结巴巴地说着,还猛擦口水。
“是个美人没错,看过的人都这么说。”小春见着对方的反应,自也是径点头,再同意不过。
和小春的反应不同,云倾看这小二口水横流兼满脸色相的模样,胃里阵翻腾、脸色沉得不能再沉,再加上和小春的谈话被打断,心头大大不悦,安放在膝上的指尖顿时微动,几枚梅花针飕地随即破空而出。
小春眼尖,没想立即运起气来伸手挡住云倾这能夺人性命的独门暗器,却也在下刻记起自己腑内真气虚弱重伤未愈内力仅剩三成,根本挡不住针势。
由于三人间距离过近,须臾出手谁也来不及收势,那几枚针“飕飕飕”地便没入小春腕骨之中,疼得小春当下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娘啊──”
云倾原本了无表情的冰雪容颜刹那间全变了颜色,他脸色苍白地抓住小春手腕运劲要逼出梅花针,没料时情急手劲过大,竟疼得小春出了冷汗。
云倾吓得连忙松手,那张脸庞比小春还扭,心里又是痛又是不舍。
“赵小春,你到底在干什么!”云倾咬牙说道。他声音里有着怒气,的却是难掩的心惊。
“你扎到我了……”小春可怜兮兮地望着发怒中的云倾。
“谁让你出手,竟然让我伤到你!”云倾恨恨地道。这人总学不会教训,怕痛又爱管闲事,几次被自己无心伤到却学不乖,还老爱把自个儿往针口上推。
“可总不能不管。”小春扯着笑道。“这针带毒的,寻常人哪堪得了你这扎,可我不同啊,百毒不侵扎几下也不会怎样。”
“你……”云倾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拽着小春的手直往木梯去。
那小二抖了下,脑袋里头“针有毒,百毒不侵”的语句回绕不停,他颤着跟上前去,浑身冷汗直流,却还是得硬着头皮抖着发软的双脚替这两位客倌带路。
低低吩咐几声后,小春让店小二下去,门给紧紧关上,隔绝了外头跑堂的吆喝声、投宿的呼喊声、杯盘碰撞的吵杂声。厢房内静静地,唯有窗外淅沥淅沥的雨声拍打薄窗,轻声传来。
“过来。”云倾音调有些沉,听得小春心头惊。
回过头去,只见床榻上的美人垂首拆解行囊,从堆五颜六色的药罐中寻找伤药,乌黑如瀑的青丝柔柔由肩头滑下,露出节白凝香颈。
待美人拣了药瓶抬起头来,那澹凝冰靥、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虽带薄怒却显光彩溢目。
就这么轻轻望,便令小春呼吸微窒,心乱了寸,气息都不稳了。
云倾皱眉凝视小春,不了解他为什么还不过来。
小春也就这么盯着云倾,盯着盯着,脸上热度越发越滚烫起来。
“还不过来?”云倾喝了声。
“来、来了……”小春从梦中惊醒,三步做两步飞了过去。
云倾抓住小春的手,以磁石加上内力逼引,迅速将腕骨内的毒针取出。小春疼得龇牙咧嘴奶奶爷爷地直叫,眼睛雾蒙蒙地。
上完药后小春要将手抽回来,云倾却握紧了不肯放。
“怎么了?”小春疑惑地朝云倾笑了笑,问道。其间挣了挣手,还是松不了,几下后也就放弃了。反正让云倾抓了总是逃不开的,挣扎无益。
“又笑,你怎么就还笑得出来!你根本不该让我伤到你!”云倾咬牙切齿地道。
这人简直要把他气疯了,每次伤到这人,瞧他皱起脸喊疼的模样,自己的心就像快跳出来般揪得厉害,他从无意伤他,可偏又屡次伤他。
“梅花针又凶又毒,寻常人根本受不住,不挡怎成。”小春眼也不眨地望着云倾。
“那又与你何干!”云倾说。
小春想想,叹了口气,说道:“换个讲法吧!要别人来杀我,你会怎么着?”
小春心里明白云倾这性子是自幼没人理没人管,才成了今日这付模样。云倾性子冷,心里从无他人,这些人生死自然也是与他无关。想着,小春不免又心疼起云倾来。
“我东方云倾说过,谁要敢动你赵小春根汗毛,我就将他四肢砍了皮扒了,塞进瓮里用盐渍到死。”云倾眼里像有火快冒出来似,烧得炽烈,那言语里头的认真不容质疑。
小春心里抖,遂缓了声说道:“天下人都是人,不该只是我个伤不得碰不得。他们也有儿有女有人爱有人疼,要他们的亲人见到他们被人伤,那痛又哪会下于你?”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怎能相提并论?”云倾心里头堵,瞪起小春来。“莫非在你眼中,天下人都同我样,我与其它人并无不同?”
听小春为别人说话,云倾的声调高了起来,怒气明显上升许。谁都没有不同,那自己在他赵小春眼里又算做什么?他就知道这赵小春总是如此,不把他放心上,门心思全在外人处,从来就没当自己是回事。
“欸欸欸,你别气,我不是那意思!”小春没料会越解释越糟,有些苦恼。
“天下间人就算都样,那也与我毫无关系。这世间会关心我的人就只有你,会心疼我的就只有你,除了你,谁会为我哭为我笑,你为何要我理会那些人?”云倾说道。“我在乎的从来只有你!”
小春听此却是愕楞了好下,好会儿回过神来,露出笑容缓缓道:“我自是晓得,别气了。”
“是说,”小春又道:“不就是句美人吗,你不喜欢听这话吗?”这可是称赞来着,小春觉得云倾虽然身为男子,但的的确确是个国色天香天下无双的大美人。
云倾望小春,憋在心里的口气吐了出来,嫌恶地道:“以前待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时,那些混帐狱卒便是如此叫我。他们还把手放在我身上、放进我嘴里……”
云倾眉头纠,做恶的感觉又上来,小春见况心里阵酸涩难受,轻轻拍着云倾的背道:“别想了别想了,那些事情全都忘掉便过。”
“怎能不想、怎能忘掉!”云倾捂着嘴,面容清冷地道:“后来老家伙攻陷回回,我便命人把那些混帐的手指都给剁了。”
小春说:“难怪我之前叫你美人,你气成那样。”
云倾道:“若非你是百毒不侵的药人,早死过几十遍了。”
“可终究是没死成啊,天注定你得让我赖着的。”小春嘻嘻笑,丝毫不在意。
“说不过你!”云倾别开脸。
“那我以后也别叫你美人了。”小春这么说。“免得你又想起那些事。”美人不是用来叫,是放在心里欣赏的,他以后口头上不叫,心里头喊喊也是成。
“哼!”云倾冷哼了声。“随你。”他其实不介意小春喊他美人,小春喊他美人时眼角带笑只会看着他不看别人,他喜欢那样。
小春几番温言软语下来,云倾的气也消得差不了,不过看着这个既滑头又令人头痛的赵小春,云倾还真是想掐死他。
这个人,有时觉得让他死了干脆,省得自己成天牵肠挂肚、心绪不宁,可想起自己曾经失去他时那种伤心断肠的滋味,便又难受至极。
蓦地想起之前分离两年的日子,云倾心里阵慌,又把将小春扯进怀里抱紧,想确认这人是真的存在,而不是昙花现,下刻便消失无踪。
“怎么了?”小春突然被扯入云倾怀中,有些惊讶,疑惑问道。
“没事。”云倾低声说:“你别再为了别人和我吵,我不想和你吵。”云倾下颚顶着小春的发,突如其来的慌乱让他显得有些烦躁。
“不吵不吵、你说不吵我就不吵。全依你。”小春安分地待在云倾怀中。
他们两人几次都差些便阴阳相隔不得见面,这得来不易的感情弥足珍贵,小春永远都不会想让云倾不快活。
云倾紧紧揽着小春,心无旁骛,本想就这么揽到地老天荒,可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仔细察看才发觉小春肌肤越来越发冰凉,几乎要和屋外下的雨丝样冷。
云倾暗自运气,在搓揉小春手掌的同时,将如丝如缕的真气渡进这人掌心里,真气由脉门游走筋络而上,在小春体内缓缓运行。
“你的身体怎么直都这么冰?怕冷的症状直没好吗?你这个当医者的尽医天下人,却总是不管自己的身子骨!”云倾皱眉怒道。
小春只道:“你要是被当成死人冻在千年寒冰里几个月,再被从棺材里捞起来救活,也是会同我这样。再者药人本来就偏寒,受了点伤难免底气不足,也就会发冷些,其实倒也不打紧的。”
“老是不打紧。要真的打紧了,那还得成什么样!”云倾忧烦上心,说:“不行,这处离京城近,我立即招御医前来为你诊治。”
“我自己就是大夫,找啥御医!照我说,他们的医术比得上我的可没半个。”小春听云倾要招御医,整张脸都垮了。
小春接着又道:“这点小毛病难不倒我的,我这药人脉象又不比常人,京城里那些成日只会吊书袋默书写药方的老头子们哪号得准脉。况且我可是个神医来着,神医还要找御医来治病,传出去我还用见人吗?”
“治不好自己,你这个神医又有何用处,根本枉然。”云倾手劲紧,小春又哀嚎了声。
“行了行了,我配几付活血驱寒的药来喝成了吧!喝到整天都热呼呼,让你到冬里都能抱着当怀炉取暖可好?”小春赶忙说道。他还真怕云倾叫人来看他的病,这点小伤小病的都弄不好,会笑掉人家大牙的。
云倾还要张口反驳,小春故意轻咳了声,装作有些冷,刻意往云倾怀里撞去,伸手在云倾面前晃晃,低声喊道:“欸,这天怎么这么冷啊,再帮我搓搓手。”
小春可不想再和云倾吵起来,他知道自己和云倾容易走火,若不克制克制,绝对会又吵成气弄得云倾不快活。
云倾被小春那颗头撞得岔气,却是闷哼了声结结实实接住小春。心疼着这个人,云倾贴着小春的手掌静静煨起热来。
小春舒服地叹了口气,懒懒巴着云倾,说句:“我累。”便不动了。
云倾见况,便也不再说话。他知道小春的确迫切需要休息。
小春噙着抹笑闭起双眼。其实云倾耗费真力替他暖手,小春心里是不舍的。他以前也有几次要云倾别这么做,随便找个手炉捂他即可,但前次王府里的侍女没留心暖炉太烫,烧得他手肿起大片,云倾勃然大怒下差点举剑砍人。
因为如此,小春也得扔了那些热呼呼的怀炉,认命往云倾怀里钻了。
身体暖了,便有了困意。小春迷迷糊糊地被云倾拖到床上,跟着衣物悉悉窣窣地被解下。他以为云倾要为他宽衣好让他安睡,哼两声、咕哝几句,倒也没有挣扎,随人任意翻来翻去。
肌肤初初相抵时云倾微微颤,这过冷的温度未免太不正常。药人本属至阴至寒之物,唯靠至刚至阳的心窍灵血才得抵抗奇寒,小春当初什么也不顾,宁愿自己死也要将心窍血给他,今日身体才会亏损自此。
云倾碰着底下半眯着双眼,舒服地睡着的人。这世间真的再没有人比得上这人重要了,小春对他的好,他辈子都记得,他也会永远都这么抱着小春渡真气给他,不让小春冷着冻着。
受温热的躯体所吸引,小春曲脚盘上云倾,亲昵地与他相抵着,彼此间不留丝缝隙。
云倾没料小春突然动作,原本平静的地方被那么撩拨,便发烫了起来。而小春却只是满足地叹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云倾低头吻着小春的眼帘,可小春真是困了,没理会云倾。
就这么温温暖暖的接触,慢慢地肌肤相接越来越不足够,云倾的气息兴起压抑的急迫,带着些湿润的气息,轻抚着小春每吋肌肤。
“云倾,我想睡。”小春揉了揉眼,云倾的发丝柔柔搔着他的脸与颈项,令他痒得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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