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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手记(清水向 竹马竹马) 作者:微笑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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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些人工吧,」老头说:「有些古墓因为长期密闭会形成火坑子,比如辛追墓,可燃的主要是甲烷混合气。这个墓也是火坑子,人工制造的火坑子,非常罕见。明若,怎么了?」
「老师,」夏明若蹲在怪鸟面前观察:「我说刚才什么反光,它们的眼睛竟然是玻璃,好大块的玻璃,你看。」
楚梅洋凑过去:「真的,磨得真好,这是经过丝绸之路从大食那边过来的吧?价值连城啊。」
「哈哈哈哈,黄绿!」夏明若指着者黄笑:「跟你眼睛个色,你们仨什么关系?」
老黄不予置评。
周队长因为不放心,又跑下来了:「教授?」
「老周来得好,和海洋起把这两个东西抱出去,」老头说:「出去就把它们密封,里面的液体不要倒掉,留作化验。」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开棺?」楚海洋问。
老头掐掐手指:「三天好了,辛追墓也放了两三天的气。」
三天后考古队回来,棺盖打开,所有人都跳起来自发地逃出去了,老头啤叫着抽打了半天才把他们赶回来。
火油味是没有了,但那是比火油难捱的气味。
腐尸味道。
臭,并幸福着。
这是建国以来,继马王堆辛追墓后,发现的第二具完整湿尸,为男性,头颅、躯干、四肢,样不少。虽然全部情况得进了实验室才知道,但从尸体半腐烂的手上,人们看见了软织。
时间棺内所有的金银玉器都变得不重要,对于考古者来说,具古代尸体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对古代中国人的人种学研究,总不能直落在虎视眈眈的日本之后,那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祖先。
周队长鼻翼翕动,想笑,想哭,想放声大喊,他背过身去见老头,见其已经满脸泪水。
消息第时间传到洛阳,传到了郑州,传到了北京。考古所轰动了,专家学者们兴奋不已,所长、考古学界的泰斗夏鼐先生本来要亲自过来,可惜因为远在呼和浩特而未能成行。
放工后,老头在河边洗脚,边洗边唱:「不敬青稞酒呀~~不打酥油茶呀~~~也不献哈达,唱上支心中的歌儿献给亲人金珠玛。呀拉索~~~~~~~~~献给亲人金珠玛~~~~~~~~~人民江山万年红万呀万年红哎~~~~~~小史!!」
小史正在努力给他搓袜子:「巴扎嘿!」
「嘿!」老家伙继续:「敬上杯青稞酒哟呀啦嗨!献给敬毛主席,祝您万寿无疆!嗨!」
考古队成员含笑掩去半边脸:老头子错乱了……
老头子又开始:「阿拉木汗怎么样~~~」,史卫东拎着袜子着伴舞:「亚克西!亚克西!」夏明若爬在树梢上,大笑鼓掌,还不忘撺掇:「再来个!再来个!」
「不来了!」老头抹把汗:「喝酒!明若同志!买酒去!」
「得令!」夏明若从树上哧溜滑下来,招呼跟屁虫:「狗剩!」
「到!」
「占领公杜供销杜高地!」
「噢——」刘狗剩领到几张毛币,撒丫子冲了出去。
夏明若跟在后面催:「全力冲锋!炮火掩护!注意隐蔽!」
刘狗剩过上坟时不小心把鞋跑掉了,单脚跳着回来穿。
夏明若又喊:「指导员——!坚持住!」
楚海洋从土地走来,笑着弹夏明若脑袋:「欺负小朋友。」
「你不了解情况,小朋友心甘情愿的,」夏明若高声问:「狗剩子——!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小朋友回头手舞足蹈:「是——!!!」
「喏,」夏明若脸坦然。
楚海洋没话说了,老头却突然回神:「对、对!我要去给北京发电报,得派技师来!」
「要去!要去!」他急忙忙穿上鞋子,楚海洋拦住他:「别,您呆着。我去。」
「您去了北京还不定派什么人来呢。」夏明若笑道:「八成是个姓技的。」
老家伙想了想,拒不承认,扭着老腰回去休息了,史卫东抖动着八字眉跟上。
当天晚上考古队摆开筵席痛饮庆功酒,碰着搪瓷缸嘶吼壮志未酬誓不休,嚼得树皮,吃得草根,来日方长显身手,我等甘洒热血写春秋。
大叔尤其喝高了,跳到桌子上大唱黄色歌曲,什么哥啊,妹啊,想泪花流啊。老头也不清不楚,又鼓掌又跺脚说好!好!真性情!
北京效率就是高,第三天便听说技师们已经在往洛阳的路上了。
众人欢呼誉跃,埋头苦干日夜不休,连墓室的地砖全都块块掀开清理,于是意外找到只隐藏坑,里面是块石刻板,板上有猫鬼图案。老头研究半天,说可能是造墓时就埋下了,如果他的推测正确,那只能说明坟墓营造名心怀鬼胎,且与墓主有仇。
这期间夏明若突然偏离正常轨道,说要教刘狗剩算术,结果发现这个小朋友离「笨蛋」还有段遥远的距离,问过乡小学的老师才知道他正在第三次攻读年级。
对此夏明若表示了极大的感动,拍着小朋友的肩,指着夕阳说居里夫人埋首实验,邓稼先两弹元勋,林则徐虎门销烟(这有什么关系?),狗剩,你已经和他们在了同起跑线上,真理就在前方,胜利也在前方!
刘狗剩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仰望着人生导师那被蚊子叮得面目全非的小脸蛋,发誓从今往后,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永远追随。
楚海洋劝他悬崖勒马:「怎么谁都不跟,偏要跟着他?」
刘狗剩好奇了:「为什么不能跟?」
「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楚海洋边修电表边说:「我们上小学时,武斗风气还挺浓,老有人在书包里装砖头。只是人家装块,夏明若要装两块,拍了块还在块,号称备用武器,那叫个阴损。」
「最无耻的是,」楚海洋扑哧笑了:「这人念到高小时结仇太,,只能在帽子里垫铁皮,结果每天都被磨得哭。」
「瞎说!」夏明若说:「谁哭了!?」
「差点都被磨秃了还说没哭?」楚海洋大笑:「忘恩负义!天天帮你上药水的是谁啊?我说,现在怎么不垫了?垫呀!垫了老头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不巧老头正好出现,他慢慢从楚海洋身后露出脸来,慢慢眼珠子斜向上,字顿:「秃、瓢。」
楚海洋跳将起来,手抱住夏明若,手拉过刘狗剩,拖儿带女地逃走了。
第五天傍晚,技师终于出现在村口,考古队以及全体村民鼓着掌隆重迎接。
技师团队共十来个人,主要负责从墓室启运男尸,有几个则负责初步处理尸体,其中有个从公安系统借来的年轻法医,非常醒目,名字叫做林少湖。
夏明若听他的名字便问:「你从云南回来了?」
那法医正整理着器械,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按说这人长得也不错,就是线条太硬,眼神太利,在那里便不怒而威。
夏明若愣是被吓退了步:「我坦白,我交代!我幼儿园时里通外国!投寄反革命匿名信给小学班主任,还悍然袭击过工宣队造反先锋王大妇……」
「你刚才说什么?」林少湖问他。
夏明若又退了步:「云、我、我说云南。」
林少湖的表情仍然冷峻,眼睛里却渐渐放出光来:「你认识程静钧?」
夏明若点了点头。
那人突然笑了,这笑仿佛阳光消融坚冰:「程大少爷是不是依旧不务正业程大少爷是不是还是不务正业?」
夏明若很想庄严地说不,他正追随着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同志的脚步为祖国边疆的卫生事业贡献着光和热他正追随着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同志的脚步为祖国边疆的卫生事业做贡献,可想到那人稀里糊涂的用药方法,又立刻叛变,承认还是林少湖看人透彻。
可惜林少湖笑完了就板回脸:「我现在去看看尸体。」
夏明若老老实实答应:「哎。」
那人便转身走了,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他好不好?」
「啊?」夏明若怔了怔:「好,好得很,太好了。」
林少湖又走了,夏明若回头教育刘狗剩说:「你看,警察叔叔,威风!」
刘狗剩深以为然,从此后在幻想当居里夫人之外又添目标。
因为害怕尸体腐烂,每天都得从各处调来大量的冰块,技师们则不停地为男尸注射防腐剂,几天下来,楚海洋也成了防腐专家。
但启运尸体是项复杂工作,且由于天气炎热,运输成了件非常困难的事。原本的计划是运到洛阳后再作处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取。好在附近乡里有个老二线工厂,愿意全力支持国家的考古事业,便把地下冰窖借给了他们。
考古队大费周章,终于将石棺连同男尸起送进了临时工作室。大伙儿如释重负,想着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夏明若就在工厂车间里搭了个铺,后半夜失眠,琢磨着大叔和豹子应该睡着了,便爬起来去看技师们工作,结果发现楚海洋和老头也在,又怕被他们念叨,偷偷再往回走,半路上遇见林少湖。
「哎,叔叔,」夏明若靠在墙上笑着问他:「你怎么认识程静钧的?」
林少湖说:「从小就认识了,上海滩上谁不知道程家。」
「邻居?」
「算吧,我是驻军子弟,两人住得挺近,就记得他们家的大门从来不开,偶而回开了,我跑去看,才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资本家。」林少湖回忆说:「我还记得他爸爸妈妈,两人经常出现在白俄开的西餐社,穿着十分考究,但诗人还是很客气的。」
「程静钧呢?」
「大少爷,」林少湖又笑起来:「什么都不懂,不食人间烟火,我们当时有个形容叫『金丝鸟』,所以……」
他顿了顿:「所以后来他被人拉去跪玻璃渣,还是很可怜的……」
「不讲了,」林少湖说:「陈年旧事,不跟小孩子讲。」
夏明若问:「你放他走的吧,从学校的囚室里?」
林少湖抹掉头发上的水:「我也送他上了火车,以为他不会活着回来了。」
「喀!」夏明若大笑:「活得可滋润了!」
林少湖走进树影里,微弱的星光下看不见他的表情:「嗯。」
他静默了半晌,大概在点烟,黑暗中亮起点火星。
「七五年我参加侦破培训班,有记者来采访,我和我的战友们便登了报,他大概看见了,就给我写了封信,这封信辗转到我手上时,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半年,信上没署名,而且就写了两个字:『少湖?』,可我第眼就知道是谁写的。」
林少湖说:「我这个人对字迹很敏感,尤其像这种小时候练过字的。」
他深深吸口气,声音有些抖动:「见笑了……你不知道我捧着这封信哭了长时间,就觉得过去十几年真的没什么,在天山上踩着齐腰深的雪伐木头没什么,被关进斗室没日没夜写交代材料也没什么,重要的是程静钧还活着,他还能给我写信!」
他真的哽咽了:「你说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好的?」
「叔叔,」夏明若善意地笑了:「喂,叔叔,别哭了,小孩子面前。」
「胡说八道,谁哭了!」林少湖狠狠抽下鼻子:「别出去说!」
「我哪有那么坏!」夏明若笑道。
「走了,不跟你胡扯,」林少湖要往地窖走,又威胁:「别出去说啊!否则我饶不了你!」
夏明若赌咒:「向毛主席发誓。」
林少湖要进屋,夏明若又喊住他:「叔叔,整整十五年呢……」
林少湖回头笑了:「你学历史的,应该知道古来的道理,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既然过去了,便不值得纠缠可惜,十五年,不算什么!」
他转过身,腰杆挺得笔直,大踏步走去。
夏明若微笑着跟上他,钻进地窖。
第十三章
地窖里有颗脑袋反光很厉害,老头与楚海洋肩挨肩,几乎贴在古尸身上,夏明若喊他们,两人充耳不闻。
夏明若便也贴上去看:「眼珠突出,腐烂初期。」
楚海洋命令之:「戴口罩。」
夏明若便取块纱布往.鼻上蒙:「研究什么?」
「还能有什么,」老头说:「盔甲呗。」
男尸身上穿着整套金甲。
当然不是真用黄金打造的,而是在铁甲上镀了层金,古代贵族乐得干这事,没人愿意真穿身黄金盔甲。件全身式铁甲的平均重量是六十斤,要是换成黄金,穿着主人根本不起来。
就制式来说,这种盔甲又叫做明光铠,前胸、后背有两块圆护。所谓「明光」,就是将这两块圆护打磨地特别光亮就是把这两块圆护打磨地特别光亮,就如镜子般,上了战场,阳光照,闪闪发光,威风凛凛。旧小说里常常提到「某某某拍马而上,只见他,顶红缨冲天冠,前后兽头护心镜」,其实就是说这人穿着明光铠。
还有墓中棺椁后着的两具陶俑,据老头观察是将军俑,身上也做出仿佛穿着明光铠的样子。
现在古尸身上铠甲因为接触了空气,不复开棺时的明亮夺目,但去除氧化层并不是复杂的问题,复杂的是,如何完整地将盔甲剥离尸体。李老先生也曾经从尸体上剥离过衣物,棉麻丝织金银网玉衣,每种方法都不样,但盔甲却还是第次。
经过千余年的金属锈侵蚀,编连甲片的组带已经变质硬化,如果是片片揭离甲片,组带就要被破坏;而想将盔甲整体脱下,在不能破坏古尸的前提下又显得十分困难。
「少湖同志,你说怎么办呢?」老先生想咨询下其它学科专家的看法。
林少湖托着下巴,严肃地说:「用硝镪水把盔甲溶掉。」
「……」
夏明若抱着老头的肩安慰:「您要理解他,在他看来,这些都是镀金的铁皮而已……老师,别哭了啊,乖……」
楚海洋用镊子轻轻夹起段组带,在灯下反复看:「细麻绳……三股的,比较坚实耐磨……我看还是选第种吧,揭离时就把甲片编号,修复时再重新编缀。」
「噫!真麻烦。」夏明若说。
「两害相权取其轻嘛。」楚海洋说。
老头想了想,同意了。当晚众人回去休息,第二天上午开始剥离工作。由于大部分考古队员——包括周队长都被抽调去处理新出土的文物了,尸体随身佩戴的金石玉器以及把玉柄长剑也被起运走,所以反倒是这边显得人手不足,好在老头没有门第观念,把火叔和豹子也带进了工作队。
如果把揭离盔甲比作手术,那主刀的便是大叔和楚海洋,老头总指导,夏明若等人打下手,其余入则在甲片反面写编号,然后将其装进木箱,托运往北京。
甲片揭离后便是衣物,主要是丝绸制品,层次繁复。楚海洋只能先喷蒸馏水湿润后,再点点地慢慢揭开,揭下片,夏若明便在其正反面涂上透明的有机玻璃溶液,以隔离空气。
这种溶液肯定不是最优选择,丝绸的形状颜色虽然会得以保存,但也会因此变硬。只是文革所造成的各方面停滞使得我国文物保护技术落后,随着科技发展,有机玻璃溶液终将会被取代。
过了几天林少湖捏着手术刀,心情愉快说:「终于轮到我了。」
他往地窖里钻就二十个小时没出来,助手换了批又批,老头又穷紧张了,派夏明若去看。
夏明若推开厚重的大门,见那人在头顶上悬了盏小灯,正面无表情地掏着古尸的肚子。
夏明若默默地退出去,然后把豹子架进来起看热闹。两秒钟后豹子扑在门上吐了,脸色瓦蓝翠绿的。
夏明若惋惜地望着他,林少湖掀开古尸肚皮上烂布般的肌肉层,说:「脾胃不和,胎气上升,出现呕吐,五周时始,十六周止。」
豹子转过身来,林少湖举着手术刀问:「不吐了?」
豹子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想看的话就可以出去,」林少湖说:「如果想看,那就把门关好,不许走动,除非我同意,否则不许发出任何声旨。」
豹子抬脚要走,夏明若眼疾手快把门踢上,扒上他的肩与之耳语:「我是为你好,胆子太小怎么当手艺人?」
豹子抬头想对啊,他瞪着夏明若,只见其人脸关心坦然。
「谢谢!」豹子握住夏明若的手,动情地说。
「都是工人阶级,要互帮互助要互相帮助。」夏明若说。
「安静,」林少湖仍然埋着头,用刀指指角落:「人家在这儿呆了天都没说过话。」
角落里低矮处有两个反光点,黄绿。
夏明若眯眼看了看,喊:「老黄。」
老黄回答:「喵。」
林少湖慢慢抬起眼睛,夏明若立刻严肃地侍立旁,豹子捡起老黄,躲到夏明若身后,大气不敢出。
林少湖对夏明若说:「你观察他的手臂。」
夏明若便戴上手套,在深棕色的尸体上按了按:「还有点儿弹性呢。」
「奇迹吧?」林少湖微笑着说:「千年下朽,对于研究古人的人种、体态特征和病理简直是天赐的宝贝,可惜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
夏明若问:「为什么不腐烂?」
「因为做过防腐,」林少湖示意看尸体的大腿:「这片,还有这片,很明显吧?这是膏血斑痕,我推测可能经过皮肤穿刺,以便把血液洗干净,同样的痕迹在他的手臂上也有。」
夏明若不住点头,豹子捂着嘴看房顶。
「然后,和棺液也有点关系,李老先生刚刚告诉我棺液可能是因为墓中水蒸气渗入而形成的。」林少湖说:「条件所限,我只是初步化验了下,棺液里氯化钠的含量很高,巩的含量也很高,还有些化学成分我查不出来了,估计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丹药溶化在里头,古人常常会做这种事。」
夏明若对豹子说:「听明白了吗?意思就是这个人被腌过了。」
豹子喉头耸动说:「你不要再讲了……」
这时候楚海洋推门进来:「咦?明若你又瞎蹿。少湖老师,东西找来了。」
「啊,谢谢。」林少湖从他手中接过枝银簪。
「狗剩偷来的,他奶奶的宝贝嫁妆,文革时差点被当四旧破掉。」楚海洋笑着说:「你看怎样?」
「那我得快点儿用,以免有人挨打。」林少湖说着便取了只试管来,管里有些褐色溶液。
林少湖把银簪扔进了试管。
夏明若瞬间明白了:「有毒?!」
「哎,」林少湖把试管举高,凝视着:「没有实验室,有古老的智慧……嗬……嗬!看见没有?」
三个人连忙围过去,林少湖将簪子取出,只见原本明亮的银饰,端却微微发了暗。
「硫化银,」林少湖说:「古代砒霜提炼不纯,常常含有硫,硫旦遇到银,就会产生化学反应,硫化银就是黑色的。」
他摇头笑笑,将银簪清理干净还给楚海洋:「职业病,我从他胃里刮下了点东西,没想到猜中了。」
「我去喊老师!」夏明若跑了出去。
不会儿,被人以粗暴方式从床上拽起来的老头撞进了门:「毒死的?!」
「啊,」林少湖说:「有可能。」
「怎么解释?」老头问。
「因为他脖子上还有刀口。」林少湖说:「毒性没发作时,因失血过而死也有可能。」
老头找了张凳子屁股坐下,因为地窖储冰,所以人人都裹了件厂里借来的大棉袄,看起来笨拙可爱。
「死于非命?」老头喃喃自语,然后才对林少湖说:「还有什么情况,你并告诉我。」
林少湖就翻着他的记录本条条往下念:「有动脉硬化症;脊椎不好,有增生;胆囊涨大,里面有十三粒结石,腹中有饶虫卵、鞭虫卵……」
豹子冲出门外,余音袅袅:「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不要!不要——!!!」
「以上。」林少湖平静地合上记录本。
老头沉默着,半晌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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