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敛财生活第29部分阅读
皇后的敛财生活 作者:肉书屋
皇后的敛财生活第29部分阅读
,致远,回长乐城。”夏墨兮平静地说道。
可是,那样平静而镇定的话,在左少弈他们听起来却是无比的悲伤,那种悲伤是他们心底油然而生的,明明他们的陛下很镇定,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然而作为臣下,作为子民的他们,内心无限悲戚与凄凉,仿佛是他们在为无法悲伤的陛下在哀痛。
小灵巫也仿佛感受到夏墨兮心底的空茫,她感到莫名的伤怀。然而听到夏墨兮说要回去时,她又惊跳起来,拉着千雅族长的胳膊,吵闹不休:“婶婶,我不要他离开,你快拦下他们。”
其实以她操控冰雪的能力要拦住夏墨兮等人何其容易,可她却因害怕夏墨兮恼怒自己,不敢使用强硬的手段挽留。
“等等。”千雅族长明白小灵巫那点单纯的少女心思,然而以她浅薄的医术真的无法救治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
她不想让外甥女失望。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人人悠闲安乐,却也寂寞无趣。
小灵巫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这个孩子虽然单纯但也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她更不想让小灵巫失落,哪怕为这个孩子留下一个短暂的回忆——这行人留住一日也好啊!
千雅族长飞速地思考,忽然灵光一闪,脱口叫道:“虽然以我之力无法救治,可是有人可以救她,他就在这里。”
血脉相连(7)
有人可以救她……
夏墨兮一步提起,落下时犹如千斤沉重,然后,他再无前行的举动,立在门口,遥望夜幕笼罩的山谷。
清幽的风轻轻吹过,水仙花的芬芳飘香十里。
翠竹桥曲折蜿蜒,延伸向远方,那仿佛是在历史的洪流上搭建起的桥梁,默默守护着这个从上古绵延至今的异族。
有人可以救她……
他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身子微微颤抖。
千雅族长看出夏国皇帝的犹豫,她低头,催促小灵巫,“快去,将夏老请过来。”
小灵巫看见夏墨兮不走了,心底稍稍宽松。她看向婶婶,秀眉微皱,道:“你是说那个老头吗?”
“就是他。”
“对……对不起,我忘记了。”小灵巫突然显得心虚不安,她垂下头,仿佛做错了什么事,小声道:“我……我来其实是要告诉婶婶,那个老头让小灵巫带话给婶婶,他……有事出谷了。”
“什么!?”
与千雅族长同时惊叫出来的人,还有楚致远和左少弈。
“小灵巫不知道。”被众人齐刷刷地吼叫,小灵巫有些害怕地缩进了千雅族长的怀里,小声说道:“老头和老不死的女人一起走的,就在小灵巫刚来之前,那个……那个没表情的娃娃……还在。”
大家对小灵巫说出来的那些奇怪的称呼感到不可思议,只有千雅族长明白小灵巫指得是哪些人,她急切地问:“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往哪里走的?”左少弈霍然上前,将小灵巫从千雅族长怀里拎了出来。
“陛下,要不我们先住下吧?”楚致远也赶紧走到夏墨兮身边建议。
夏墨兮沉默着点了点头,又返回到屋内。
他将施月舞轻轻放回长藤椅上,以自己的黑袍覆盖其身,为其遮挡凉意。然而,他的手却再不停地颤抖,无法抓住黑袍。
看到皇帝因极度害怕而颤抖的手,沈幽幽心有不忍。
血脉相连(8)
她赶紧上来接过了夏墨兮手中的黑袍,轻柔地盖在皇后单薄的身子上。
夏墨兮双唇紧密成一线,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退到了旁边。他以右手撑住桌面,左手紧紧抓着右臂,仿佛是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剧烈起伏。
他深深地凝视着静静沉睡的施月舞,仿佛只要一个侧头,她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那边,千雅族长、左少弈、楚致远,个个心急如焚地等待小灵巫的回答,各自的心里已有了千万个计划——就算那个老头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要找出来!
他们一心挽救皇后的命,亦是挽救陛下将死的心。都没注意到千雅族长一开始时对那个老头的称呼——夏老。
“夏”姓是夏国皇族的姓氏,老头既然姓夏,他们只要回去翻翻皇族的族谱,便能知分晓。
小灵巫被他们三人围在中间,她无辜地望着他们,轻声道:“明天。”
“明天,是明天。”千雅族长如释重负,终于问出了确切的时间。
然而——
“明天!”她震惊,不是因为时间太长,而是她心急了半天竟然只是“明天”,那她刚才的感情岂不是白白浪费?
千雅一族百余人,除了千雅族长和小灵巫,其余的灵巫族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没有特殊的能力,头发也是黑色的。
他们相当好客,听说谷里来了客人,都争先恐后地过来邀请客人前往自己家做客,但在听说皇帝的妻子生了重病,众人只好作罢,不敢打扰病人修养,临走时均表达了内心的悲伤与同情。
夏墨兮和左少弈接受了小灵巫的药丸,据说是以灵巫族的秘药配制而成,他们服用过后,体力与内力的恢复相当迅速,足见其药丸的神奇效果。
第二日,当太阳西斜之时,小灵巫口中的老头终于回到了山谷,而夏墨兮他们也已经从千雅族长那里得知了老头几人也是这山谷的客人。
更确切点说:是赖在山谷不走的几个无赖,好在这几个无赖终于派上用场了。
血脉相连(9)
午时一过,太阳向西方倾斜。
这座山谷四季不明,白天像是初春,夜晚宛如深秋。
避世的村庄在这里绵延千年而不灭,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朴实又悠闲。
山谷的土地极大多数为湿泥,高高低低,极不规则,一些低浅之地宛如湖泊积满了清水,一些地方则似溪水潺潺流淌,因此,村庄里以竹桥为路,建水车引水,盖竹屋浮于水面——宛如水上村庄。
然而,夏墨兮等人都无暇欣赏这些美景奇观。
从千雅族长的居所出发,他们以竹筏为代步工具,泛舟在清浅的水面,水波粼粼,向着千雅一族的藏书楼而去。
由于巫丏山内设有《九死一生空门阵》,因此灵巫族居住的山谷几乎百年难遇外人进来,所以村庄内的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看顾,村民夜不闭户,哪怕是重要的藏书楼,也无一人看守。
藏书楼是千雅一族覆盖面最广最高的三层竹楼,它所处的土地却是最低的,水深约有成|人高。
尚未靠近藏书楼,竹筏上的众人就远远看见三个人在藏书楼外的木质平台上喝茶聊天,一派清闲,而在三人的不远处有一架巨大的水车,另有一人足踏水车,将水引入其他流域。
“是千雅冰修!”沈幽幽认出了正在奋力踩着水车的武林盟主。
夏墨兮怀抱妻子坐于竹筏上,清幽的风带来水仙的芬芳,他置若罔闻,对一切事物漠然。
左少弈没有接触过千雅冰修,但听说过武林盟主的大名,他没有楚致远那么惊讶,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顾及。
“你们认识他呀?”小灵巫听得沈幽幽的惊呼,这才将目光从夏墨兮的身上转移,“臭东西犯了族规,所以在那受罚呢。”
千雅族长一边撑着竹筏,一边哀声道:“唉,都怪我教子无方。不过,这次他在外面似乎受了很大的创伤,半月前回来亲口向我保证以后不出谷了。”
血脉相连(10)
“婶婶,臭东西每次回来都会向你保证他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可是每次他还是跑了。”小灵巫摇头不满,“婶婶就是太惯着他,每次都让他踩水车引水,这根本就不是惩罚。应该做个冰笼子,把他关起来,饿上三天三夜,看他以后跑不跑。”
“他好歹是我的儿子,婶婶怎么舍得呢?”
“那就让我来。”稚气的脸庞突显冷芒,小灵巫伸手入水,只听“喀拉拉”一连串的响声起,水面霍然凝结出一支冰箭。
那边正在足踏水车的千雅冰修脸色巨变,来不及抬头,他愤然扔下工作,展开轻功向后跃。
只见平静的水面突然射出数十支冰箭。
千雅冰修一边躲着飞射而来的冰箭,一边朝竹筏上的小灵巫怒吼:“你想杀人吗!?”
霉运到家了!
半月前回家,他竟然在自己家里遇到印无痕。千雅一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懈了?昨天晚上,楚致远一行人竟然也进谷了,他就是不想见到这些害他自尊受挫的人,结果有家不得归,他硬是在别人家里睡了一夜。
一个两个怎么都阴魂不散了?
“我才不杀人,我要把你关在冰笼子里。”小灵巫站在竹筏上,手臂在半空一划,那些冰箭忽然变成了一根根柱子朝千雅冰修的周身飞去。
“我不干了!”千雅冰修怒不可遏,再也不管水车的工作,施展轻功,踏水而去。他受够了!凭什么要限制他的行动,困在这个穷山谷一辈子?
场面显得混乱起来。
楚致远一行人保持沉默。千雅冰修原来是千雅族长的儿子,那就是人家的家务事,跟他们无关,虽然曾经与千雅冰修有过冲突,但都已经过去。立场不同,很多时候双方都是身不由己。
千雅冰修的身影转瞬消失,小灵巫气得面红耳赤,她除了操控冰雪,没有半点武功。
竹筏静静地靠岸了,那是一块浮于水面的巨大木质平台。
跨越百年的合作(1)
有三个人坐在矮椅里品茶,对方才那一场闹剧无动于衷。
“咔嚓。”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将小灵巫凝结出的冰柱放进陶罐里捣碎,冰柱碎成了无数粒状冰晶,他一边捣一边与旁边的白衣男子闲聊。
坐在他身旁的是位秀丽的少女,少女面容冷漠宛如冰霜,她将身侧煮开的水壶拎起,缓缓倒入空茶盏内,紫红色的茶流注入白玉茶盏内,茶香袅袅升腾。
老人放下陶罐,将那杯茶埋入冰粒内,只露出了丁点杯沿。
他笑着对旁边的白衣男子道:“这种凉茶我年轻的时候就非常爱喝了,本来等茶凉透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下好了,有冰的话就快多了,而且冰镇凉茶会更清香爽口。”
“有劳了。”白衣男子礼节性地颔首,他的声音淡然,他的目光清淡,宛如这山谷间往来的清风。
“我的能力不是用来给你们做冰镇凉茶的!”小灵巫气呼呼地第一个跳上岸,她跑到老人的面前,横起手指,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头。”
“是小灵巫来了啊。”老人笑眯眯地招手,“喝点凉茶消消气。”
“啊?哦,好。”小灵巫傻傻地捧起一盏茶,抿了一口,喜道:“好喝。”这一下子就忘记了先前还在发火。
左少弈第二个上岸,他看到老人,惊呼出来,“老神医,你怎么在这?”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不就是辰王妃的师傅吗?
还有那位冷若冰霜的少女,不正是老人的少妻吗?
他曾经全身瘫痪,幸得老人医治,不但痊愈,身子骨比以前更灵活了,所以他非常清楚老人的一手绝世医术。
然而当他目光一转,看见那个淡如清风的白衣男子时,眼珠子险些掉下来,惊叫:“印兄弟!你不是辞官回乡了吗?”他忍不住伸手指向印无痕,不可思议,“你……你不会也是灵巫族人吧?”接着扶额摇头,“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世界这么小呢?”
跨越百年的合作(2)
“是色小子啊,好久不见。”老人不拘礼节,与小辈打过招呼。
昨日,在夏墨兮一行人进入山谷的时候,老人就瞧见他们了。他看见年轻的皇帝,才想起早在一月前自己曾答应过夏墨兮,带他上巫丏山,以巫丏山万年不化的圣雪净化被污的绵河。然而,人老多忘事,路经灵巫族的领地,自己一时贪吃,竟将那些事都忘记了。
亏得老人武功精悍,与妻子连夜上了山巅,将圣雪引入绵河,这事算是办完了。
“那个不是采药的小子吗?”
第三个上岸的是楚致远,也是认识的人。
接着沈幽幽、夏墨兮等人也陆续上了岸。
两行人站到一起,竟然全是熟人,无怪乎左少弈会感叹这世界小得可怜。
左少弈顾不上和昔日的同僚寒暄,拉着老人的胳膊,走到夏墨兮面前,大叫:“老神医,快救人啊。”
他和老人相当熟悉。一个为老不尊,一个年少轻狂,两人臭味相投,相处时都不在乎繁文缛节。
千雅族长见他们都是旧识,知趣地拉过小灵巫,站到旁边,不声不响。
“老前辈……”夏墨兮怀抱昏睡的施月舞,眼底暗光涌动,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他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位高人前辈呢?
仿佛是黑暗中亮起了一盏明灯,夏墨兮强忍着激越的心情,身子微微颤栗。
“好小子,这都能找过来。”老人乐呵呵地一掌拍向夏墨兮的肩膀,看似随意的拍打,却带着强劲的内力,震得夏墨兮脸色瞬间惨白无色。
眼见夏墨兮脸色巨变,小灵巫愤然道:“老头你干嘛!”然而自己被婶婶按在怀里,无法上前相助。
楚致远欲要劝阻,却被左少弈横臂拦下——老人虽行为古怪,但绝不会伤害陛下,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众人无言,纷纷望着对峙中的老人与皇帝。
“南北叛乱都平了?”老人笑嘻嘻地问,苍老的手始终搭在夏墨兮的肩膀。
跨越百年的合作(3)
“嗯。”夏墨兮沉声点头,他双眉微蹙,脸色惨白,感觉到老人的内力游走在自己的体内,威猛的内力没有伤害他的意图,却是要促使他放下怀抱的妻子。
双臂上的力气一点一点流失,他颤抖着紧紧抱住施月舞,不愿松开分毫。
“绵河被污的事解决了吗?”老人依旧笑得灿烂,手下力道加重。
“此事……拜托前辈……”夏墨兮的双唇顷刻失去血色,肩膀上压顶而来的内力宛如一双死神手,将要生生拆散他与妻子的联系。
“头脑还算清醒,绵河的事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替你解决了。”老人的笑容霍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严苛的神态,大喝:“为个女人来这避世深谷,却放着尚未平稳的江山不管不顾,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手心灌注的内力猛压下去。
夏墨兮再也支撑不住,额间溢出点点细汗,身子剧烈颤抖。
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这是他做出的选择,绝不容许更改。身为帝王,他恪尽职守,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天下臣民,可作为丈夫,他却没能守护妻子。
这辈子就让他任性一次吧,抛弃帝王的尊贵身份,为所爱的女子屈膝。
夏墨兮不愿意放下施月舞。
那一刻,他作出了夏国历代皇帝都没做过的事。
他不能放下双臂任失去知觉的妻子落地,所以,他只能屈下尊驾,让妻子能够靠在他的腿上,免于摔倒。
一出生,他就是尊贵的皇子,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后的长子。
少年时期被册立为储君,成为万万人之上的皇太子。
青年时期登基为帝,接受百官朝拜,享有一切殊荣。
他,从未向一人屈过膝,哪怕是父皇与母后。
夏墨兮怀抱妻子,身子缓缓下沉。
他双唇紧抿一线,苍白的脸庞上显露出属于皇帝是固执与倔强。
“陛下!”左少弈终于忍不住了,抢身上前欲要搀扶皇帝。
跨越百年的合作(4)
“陛下……”楚致远震惊在当场,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陛下欲要屈膝尊躯,左将军欲要拦阻,那个古怪的老人迟迟不肯松手作罢,非要逼得陛下向自己跪下不可吗?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听“嗖”的一声,一线金丝卷住了施月舞没了知觉的手臂,刹那,金丝回收,连带着施月舞的身子一齐腾飞了出去。
夏墨兮手臂落了空,然而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即将触及地面的双膝猛地收住了下落的趋势。
老人的手掌猛力将他向上提,拦下了皇帝下跪的举动。
同一时刻,施月舞的身子被老人的少妻以金丝卷住,在半空回拉,少女手臂翻动,金丝宛如钓竿钓住了鱼儿。
时间顿时禁止了流动。
众人愕然地凝望半空飞翔的施月舞,静静沉睡的皇后宛如一具魂归彼岸的空壳。
“相公,莫要玩过火。”少女冷漠道,目光扫过惊骇的众人,只有面无表情的印无痕仍自气定神闲的品茶。
少女眸光一冷,手臂后扬,将半空中的皇后向他扔去。
她和相公在年轻的时候与灵巫族的末代君主有些过节,爱恨情仇在那年少轻狂之时。
然而往事总归成风,他们这次上巫丏山祭奠逝者,巧合地遇见了与自己患有同样病症的男子,相谈之下,知道了这个男子年轻时与那个末代君主也有些过节。
年轻的时候,他们未见过,百年后的现在,他们却遇见了。
那又是怎样一段往事,活了百年的三位长者均已不愿再提。
或许是年龄相仿的关系,老人与印无痕相谈甚欢,知音难求,他们决定暂时留在这清幽的山谷间,品茶观景。
清风如故,竹桥如昔。
新人换旧人,历史无声无息地飞逝而去。
印无痕静静欣赏着百年后的避世村庄,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直到老人的少妻将施月舞向他扔过来,他才淡淡地瞥了一眼。
跨越百年的合作(5)
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甚至未从竹椅里站起,只是平静地伸出双臂,接住了昏睡至今的皇后。
落在他怀里的施月舞寒冷如冰,脸庞消瘦而苍白,然而她的神态是宁静而安然的,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
印无痕望着这样子的施月舞,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被悄悄地触动了一下,从未显露过任何表情的平凡面孔,在那个刹那间,蹙了下眉。
是的,很多年以前,他的妹妹就是躺在自己的怀里带着某种满足离开了世界,相似的容颜,为何连神态都如此相似?是否这一次,他还要延续上一次的漠然以对?然而,施月舞毕竟不是自己的妹妹,她们的身份不同,立场不同,所爱的人亦不同,他无法给予妹妹的答案,却可以回答施月舞的问题。
是的,她们是不同的。
印无痕霍然起身,怀抱半死不活的女子走进藏书楼。
藏书楼的二楼有一间幽静独立的屋舍,临窗摆着简易的床,供人歇息,施月舞就被印无痕安放在那张床上。
屋舍里,一柄玉白色的宝剑龙势被挂在墙壁上,似乎剑主人一点都不在乎宝剑会被别人窥视,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挂着。由此也看出来,这间屋舍原本是印无痕暂时歇脚的地方。
老人的少妻指着昏睡的施月舞,冰冰冷冷地说道:“相公,救她。”她不是一个会为别人考虑的善人,但是今日,她却被夏墨兮的痴情动容,自愿出手相救。
不必少女亲口说出来,老人已然明白妻子内心的感动。
就在她出手的刹那,他就已经明白。
坐在床沿,老人按上施月舞的腕脉,沉思。
夏墨兮大气不敢喘一下,他定定地看着老人,等待审判一样的结果。
其余的人都被老人扣留在了楼下,没能跟着上来。
此时的屋内,只有老人夫妇、印无痕、以及夏墨兮夫妇。
良久,老人意味深长地凝视夏墨兮,淡淡道:“你真的要救她?”
跨越百年的合作(6)
“是。”夏墨兮意志坚定。
他这一生从没为自己考虑过半分,自出生那刻起已然注定了未来要走的路,别人眼里无上荣耀的帝位,实则空虚孤独。
昏君易做,明君难。
他身为一代帝王,拥有无限权力,物质享受更是丰厚优越,却唯独缺失了心灵上的真情爱恋。
如今终于寻到自己想要、想爱、想守护的人,哪怕失了身份也不愿放手。
而今后,为此需要承担的责任他心中亦很清楚。
老人沉吟片刻,看看夏墨兮,又看看自己的妻子。
他如何不懂皇帝的一片真情。
自己也曾经爱过、怨过、苦过、痛过。
可是眼下这位皇后根本就是活死人,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很为难吗?”少女冰冷的眼睛闪过一丝哀伤。
她走到床前,拉起施月舞的手腕,指腹点在微弱的脉搏上,静静感知着那一点点生的气息。
他们夫妇二人都是医者,且都医术精湛,然而面对这个早该魂归西方的人,却是毫无办法。
夫妇俩相对沉默,各自思索救治的办法。
日落西山。
残阳再一次透过两座山峰的间隙照进避世的村庄。
眼看又是一日将去。
寂静的屋舍内,老人夫妇自顾沉思。
突然,伫立在旁的印无痕淡淡开口:“两位年轻时与灵巫族有过来往,是否见过他们的医治之法?”
“灵巫族的医治法与我们没有共同之处,要以灵巫族的医术理论医治病人,则需要从头认识新的知识。”老人沉思着回答,“这倒是不难,我曾经也研究过些时日,只不过,皇后已形同空壳之躯,我那点浅薄的医治法实在派不上用场。”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睛忽地一亮,来不及向众人解说他的突发灵感,急急忙忙冲到门口,打开门扉,向外疾奔。
楼上楼下的人,只听得老人“哒哒哒”飞快奔下楼来。
跨越百年的合作(7)
老人边走边喊:“族长,灵巫族的藏书楼,除了此处,可还有其他地方?”
千雅族长回答:“没了。百年前那一场劫难,焚毁了本族几乎所有藏书,剩下为数不多的,也全摆在这藏书楼里了。”
她口中的“为数不多”却是整整三层楼的书库,可见原本的数目之庞大,令人不敢想象。
说话间,老人已跑到一楼的一排书架前,随手取下一本书来翻看,嘴上继续问道:“可有分门别类?你们都过来,一起帮忙找些医书。”
左少弈、楚致远等人顿时愁容满面,老人一定是想到救治皇后娘娘的办法了,可是灵巫族的文字与夏国不同,他们根本不认识,无法帮忙。
“老头,你别找啦,这里的书我都看过,根本没有医书。”小灵巫好言相劝,“你要找医治方法的话,还不如直接问我婶婶,她是我们这族唯一的巫医,可厉害了。”
千雅族长苦笑道:“是的,藏书楼里没有医书,我的医术也是上一辈口传于我,但是,我的医术连您的一成都不到,皇后的病我也看过,我帮不上忙。”
“是吗?”老人的眼睛暗了下去,喃喃:“看来当真是老天也不帮忙啊。”
他知道,灵巫族的巫医在他们这些外族的医术之上,只要人还尚存一口气,凭借灵巫族的巫医定能起死回生。他一生钻研医学,无非是想证明他们的医术也是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
时至今日,他却还是没能超越灵巫族,超越那个末代的君主。
而现在,那些珍贵的医学研究竟都失传了。
老人心中顿感无限惋惜与伤感。
二楼走廊,印无痕从屋舍静静走出,他俯视一楼的老人,淡淡道:“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哦?”老人猛地抬头,惊讶,“你会灵巫族的古怪巫医?”
“不会。”印无痕淡然回答,步伐轻浅地走下楼来。
老人顿感奇怪。
跨越百年的合作(8)
老人顿感奇怪,问:“你要如何帮忙?”
目光木然地扫过一楼的左少弈、楚致远等人,印无痕手扶竹栏,停在楼梯尽头。
他仿佛有什么不愿为外人知道的秘密,顿了良久,才又望向老人,声音淡然:“你需要什么书,我可以复写出来。”
众人一愣,没听明白印无痕口中的“复写”是何意,他们自然想象不出一个凡人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是几十年几百年都存储在脑海里的非凡本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人,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他直直地回望容貌年轻却已然经历过百年人生的印无痕,意味深长地笑道:“年轻之时,曾听人说过,镜国有位奇人……”
“揭人底牌可不是侠士之举。”印无痕出言打断,声音依然轻描淡写。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幸亏大家对印无痕都很陌生,无法联想到“青天则见”,千雅族长和小灵巫甚至连“青天则见”都没听说过,唯有共事七年之久的左少弈对印无痕略熟,然而他只知印无痕与自己年纪差不多,自然也想象不出百年前的奇人会是印无痕。
印无痕那一句话显然是承认了老人的猜测。
老人顿时来了兴趣,他j笑道:“也罢,不提往事。”
印无痕不动声色,心知那老人再打自己脑中储存着的诸多知识。
凡是他看过一遍的书籍字画,即使是一个人的面貌,一座山的走势,天上的浮云,地下的蝼蚁,他都能牢牢记住,至死不忘。
然而,记住不等于学会,就如他读过成千上万的医学典籍,却没能成为医者。
他只是一眼掠过那些文字,就被刻进脑海,若不花费时间深究探索,那些文字也终归是文字,不可能成为有用的能力,否则今日的他定是十八般武艺皆通,无人能敌了。
印无痕与老人相视片刻,各怀心思。
接着,老人问道:“你准备用几天时间复写?”
跨越百年的合作(9)
“我需要三天时间追溯,再整理出你需要的部分进行复写。”印无痕语调清淡,目光淡然,“且看你需要多少了。”
一百年,他读过的书远是千雅一族藏书楼的十倍不止,要在三天将那些昔日刻在脑海的文字追溯回来,并非易事。
那日过后,众人只见印无痕还是那副人偶般无情无欲的木然神态,早中晚按时吃饭,午后便坐在藏书楼前,静静观望村庄的奇景。
三日期限一到,在老人简单的口述过后,印无痕提笔疾书,他复写的内容全部是以灵巫族文字为基础,幸亏老人夫妇也都看得懂。
拿到复写出的内容,老人夫妇便着手整理研究,并直接运用在施月舞的身上,由于男女有别,医治工作几乎全由老人的少妻施行,老人则负责将如何治疗的方法告诉妻子,印无痕从始至终几乎没停过笔。
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老人就开始不断漫骂同一句话,“你们把她的身体当炼丹炉使了吗?乱七八糟的,都给她吃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想在她肚子里炼出什么灵丹妙药来?她没给撑死简直是个奇迹。”
这个“她”当然是指尚未醒来的施月舞。
夏墨兮对此并无异色,老人能那么轻松的骂出来,显然是有相当大的把握将施月舞救醒。
而施月舞也确实在一天天的好转,身体有了温度,面色却还是苍白无血色。
他握着妻子温暖的手,心中已是万分感激。
皇后的身体渐入佳境,第二阶段的治疗即将开始前,楚致远带着沈幽幽离开了千雅一族,先行回到长乐城。
他带回了两件喜事:一是皇后得贵人相救,二是绵河水质得到解决。
沈幽幽一直没能向皇帝提出要回妹妹的心愿,不过她的未婚夫答应将来会尽全力保沈清清出宫。楚致远能说出这话,自然是有些把握的——陛下钟爱皇后,对其他女人恐怕不会多在意了。
跨越百年的合作(10)
第二阶段结束。
施月舞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顺畅,体温正常,只除了略显消瘦,以及仍在沉睡外,与常人无异。
娘娘活过来了,陛下也安心了,镇远将军松了一口气,立马恢复了本来面目,在千雅一族到处拈花惹草,见到姑娘就问“是否婚配?”
然而他得到了完全统一的回答。
素纱长衣的女子,清雅绝俗,笑靥如花,道:“我们灵巫族族规第一条便是不得与外族通婚。”
千雅族长的儿子冰修在那段时间又偷偷溜出山谷,据说这位武痴又在某本古籍上得知了某上古宝剑。
他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觉得龙势剑与溟血剑的主人都难以对付,一个武功深不可测,一个地位高可通天。
何况上古的宝剑远比百年的宝剑要珍贵许多。
据说多年以后,他真的找到了上古宝剑,但由于年代太久,找到时已是一堆废铜烂铁。
第三阶段的治疗,也是最后的关键阶段。
那一日,夏墨兮依旧被老人赶出屋舍。
他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老人夫妇是如何医治施月舞的,这里除了老人夫妇无一人清楚治疗的方法。
他坐在藏书楼前,静静观望远景。
清风过耳,发丝飞舞。
与他坐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奇怪的银发少女。
似乎是初次见面时夏墨兮的骇人模样吓坏了小灵巫,小灵巫自始自终都与他保持一步的距离,无论是坐还是站。
小灵巫凝视着夏国的皇帝。
夏墨兮一心存着施月舞,心无旁骛,对于银发少女的尾随,始终漠视。
“你的妻子醒过来,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选择沉默的小灵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
多日的接触,她对夏墨兮这行人已有所了解,不再如初见时的盲目。
“我不是你们的君主。”
夏墨兮收回目光,侧头看她,想要纠正小灵巫的错误心理。
以血祭祀(1)
“你的妻子不会醒过来的,她会一直沉睡,直到生命结束。”小灵巫微笑起来,认真道:“不过你放心,只要按时吃药,她还能活很长时间。”
夏墨兮心下一惊,霍地立起,怒道:“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小灵巫抬头仰视他,“老头他们的治疗我不懂,可是我知道一个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
“什么秘密?”夏墨兮紧张。
“祭祀。”
“什么?”
小灵巫天真地笑道:“我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所以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你在威胁朕!”夏墨兮脸色巨变,一把提起幼小的小灵巫,毫无顾惜,咬牙切齿道:“你想留朕在这里?”
“不可以……”小灵巫脸色刷白,她其实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却总是在夏墨兮面前害怕得不敢使出来。
她颤声道:“留下你我就触犯了族规,神会惩罚我,惩罚所剩不多的族人,我只能想想,绝不敢留你。”
见这个尚存稚气的少女胆战心惊,夏墨兮才惊觉自己的作法失了帝王的风范,过分异常。
他放下小灵巫,沉声道:“什么祭祀?什么秘密?你又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银发少女除了初见时伤过他手,之后并无过分举动,他竟然失去冷静,险些出手伤了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
小灵巫一脚落地,连忙后退,却还是勇气可嘉地提出条件:“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不能答应一件事?”
夏墨兮沉思片刻,直觉这个天真的女孩并无恶意,答应道:“好,你说。”
“到你离开以前,你能不能穿上我准备的衣服?”生怕眼前的人不答应,小灵巫赶紧跑进藏书楼,取来一件浅蓝素纱长衣,“就是这件,我有准备好多套。”
那件素纱长衣并无特殊之处,与谷中村民的服装大同小异,是灵巫族传统服饰,然而与夏墨兮身上所穿的夏国传统服饰却还是有些区别。
以血祭祀(2)
灵巫族传统服饰简朴素雅,采用大量轻盈柔纱面料,剪裁风格清淡为主,体现了柔静安逸的韵味。
“……”夏墨兮愣了一下,没想到只是要他穿上灵巫族的服饰,诧异道:“为什么要我穿这件?”
“这是按照画像上君主所穿的衣服样子做出来的。”小灵巫露出一排珍珠般的牙齿,神态语调无不显示出她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想法简单而纯粹。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君主。”
“小灵巫好想出生在君主的时代啊。”小灵巫好似没听到夏墨兮的话,她转过身,怀抱浅蓝素纱长衣,她走到翠竹桥上,俯视波光粼粼的水面,眼睛黯然,轻声道:“小灵巫好羡慕老头他们,他们都见过君主,少年的君主,青年的君主,还有……还有君主喜欢的女孩。”
“我也好羡慕冰修。”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他不用继承族长的位置,不用考虑千雅一族的未来,也不用思考族人的处境,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小灵巫不行,小灵巫要在山谷终老,一生守护族人。”
这些话的背后,身不由己的心境竟然与夏墨兮一模一样。
一个是一国的最高统治者,一个是未来的族长。
肩负一个国家与肩负一个部族,无论大小,责任是同样的。
那个刹那,夏墨兮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个看起来盲目而纯真的少女内心却是成熟稳重的。
他看过她操控冰雪的能力,以那种能力要脱离山谷何其容易,然而她却甘愿为族人而留下。
“对不起,我吃了你的血,我会把我的血给你的妻子。”突然,小灵巫转身过来向夏墨兮深深鞠躬,然后回到主题:“要救一个将死而未死之人,需要以血祭祀,这是灵巫族的秘密。不管老头他们怎么治,只要使用灵巫族的方法,没有血的祭祀,你的妻子就无法醒过来。”
以血祭祀(3)
北州屡遭劫难,金秋颗粒无收。
凉风卷落叶,土地上一片萧条。
青龙、楚致远、孟鹏等人在长乐城与民众齐心协力,准备迎接一个严酷的隆冬,绵河水质还清,他们坚信着寒冬过后必将迎来温暖的春季。
同时,他们也在等待帝与后的归来。
与世隔绝的山谷。
避世的村庄。
一场血的祭祀刚刚结束。
所谓以血祭祀,是以人血喂养将死之人。
若是以普通人的血喂养,则需要是将死之人的至亲,必须血脉相连,其代价是一命换一命。
然而,夏墨兮等人不需要那么惊心动魄的抉择。
小灵巫自愿以血祭祀,以觉醒的灵巫族人之血喂养将死之人,不仅可以无视血脉相连的条件,所需的血量也微乎其微,每日只需一滴血融入汤药中让施月舞服用,七日即可结束,其代价是小灵巫失去一年的异能成为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头发变黑了。”左少弈用手指戳着小灵巫的小脑袋,好奇不已——灵巫族人真是奇怪的异类,昨天还是一头诡异的银发,一夜过后竟然变成了黑发。
“你好烦啊!”小灵巫双手抱住一头黑发,逃开将军的魔爪。
她已经很不习惯自己的黑发了,这个人还唠唠叨叨不断提起,简直就是在拿她的痛苦当作自己的快乐,令她非常不爽。
“还是黑发看着自然,这一瞧,原来小灵巫还是个小美人啊。”左少弈露出迷人的笑容,媚眼一抛,笑道:“不如小灵巫长大以后就嫁给少弈哥哥吧。”
“色东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们族里的女孩子都说过这句话。”小灵巫右手虚握成拳,凝汽化冰,砸将军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半响不见手中有冰,她才记起自己未来一年都将无法操控冰雪。
她也不为此难过,转身跑上二楼,走到施月舞沉睡的那间屋舍门前,有礼貌地轻敲两下。
以血祭祀(4)
屋内寂静无声,半响无人应她。
小灵巫沉思了下,然后轻轻推门,将脑袋探了进去。
斜阳西照,晚霞斜斜地挥洒入窗。
临窗的床榻上,女子双目闭合,面容沉静,呼吸舒缓,犹自像是午睡尚未醒来的样子。她的丈夫坐在床沿,以帕子拭去她嘴角残余的药汁,温柔怜爱,连那凄冷的残阳也变得无限柔情起来。
看到这幅温情的画面,小灵巫沉吟自语道:“还是没有醒过来吗?”
“血祭”结束以后,又过去了一天,君主的妻子却还在沉睡,难道自己记错了吗?
祭祀的血太少,还需要更多吗?还是必须要血脉相连的人才可以血祭?
夏墨兮收起帕子,淡淡道:“进来,不要站在门口。”
“是。”小灵巫答应得欢快,身子一侧,从门缝闪了进来,她关上门,走到床边看着夏墨兮,开心地叫了声:“君主哥哥。”
近日里与左少弈相处颇多,小灵巫耳濡目染,学了左少弈那一声“少弈哥哥”,变换一下就成了“君主哥哥”。
也许是那日感受到小灵巫与自己在某些方面很像,夏墨兮不再重复纠正自己不是君主的事实,小灵巫对自己的称呼也随着她去,不再强调。
小灵巫一进屋舍便目不转睛地凝视夏墨兮。
浅蓝色的素纱长衣柔软而轻盈,将威仪严谨的帝王平添出一份柔静出尘的韵味,令夏墨兮看不起不再如先前那么威严可怖。
那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垂在双肩,竟是比女子的发还要细长柔美。
夏墨兮的服饰向来严谨华贵,庄严内敛,体现属于帝王的庄重威严,然而灵巫族的传统服饰却将他衬托得温润如玉,赫然是位美丽的俊雅男子。
这一下突然的蜕变,更加让小灵巫坚信眼前这个男子延续了末代君主的血脉,虽未达到令神都
皇后的敛财生活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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