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挤蘑菇
[鬼灯]一起挤蘑菇 作者:呆毛猪蹄
第28章 挤蘑菇
其实死亡是在哪天发生的,八田葵也已经记不得了。时间的流逝从那天起,于之她已经变得很模糊。生命里所有的剩余，只想好好陪伴那个本该离开、本该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她最爱的兄长八田润。
他们本是对相亲相爱的兄妹，简单而幸福地生活着,虽然父母都已经逝世，但留下了可以让他们落脚的住处，哥哥有份还算体面的工作,生活上不奢侈不浪费，不贪心不知满足,因而日子虽然不至于富贵,却平淡得令人舒心。
切都是刚刚好的状态,刚刚好的幸福。
而那场悲剧中,他们也不过是这样对简单幸福的无辜路人。
那天是她的生日。八田润早早就请好了假，带着她直奔某家百货商场的珠宝专柜。
八田润已经计划了很久，想在今年的生日送自己的妹妹条项链。为此,他默默存下了这份生日礼物的钱,终于在八田葵生日的这天能够带着她来到自己看中的那份礼物面前,并且无比骄傲、带着点点颤抖地指着那条价格不菲的项链对着专柜货员说道“请帮我把这个包起来”这句话。
抢劫事件来得那般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
平静的日子，幸福简单的生活，突然就染上了血的腥膻味。
……
血，是葵的血……还有……他的血……
是两个人的血。
“哥哥！哥哥！葵怕……”
“葵不怕！我会保护你！哥哥在这里！”即使被歹徒砍了那刀，八田润却还是强撑起笑容安慰惊慌失措的葵，“你的手还在流血，很疼吧？忍着先……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捂着流血的伤口，葵虽然害怕，却也紧紧攥着八田润的手，“哥哥……葵……也会保护哥哥的……”
……
结果，她根本什么都保护不了，她·什·么·也·做·不·到。
冰冷的尸体，不甘离去怒睁的双眼，以及混杂在两人身上，无法辨出是谁的斑斑血迹。
“哥哥！葵不要离开你……你、你也不要离开葵……葵个人好怕好怕……”
小小声的，不是撕心裂肺，不是痛彻心扉，好像只是平时在和八田润撒娇般的口气，可是她知道，已经不可能再唤醒那个阖上了双眼的人。
就在她已经做好了和这个疼了她十几年的亲人的永别的心理准备后，上天却送给了她个大大的奇迹。
八田葵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其实，她甚至不曾好好看过那个“奇迹”眼。她只记得“它”浑身散发着耀眼的金红色光芒，仿佛世间最美的团萤火，受到上天的指引，降临到她的身畔，在她悲伤茫然的时候，落在了她的身上。“它”坠落的位置上，有着她和润的血、那些还来不及洗去却已经干涸的血液。她伸手想将那团光掬起，金红光却仿佛因为触碰到那抹血色而被沾染，发出的光芒变得血红血红，甚至红得有些刺眼。而后，奇迹，便发生了。
红光仿佛穿透了层人类肉眼所不能见的结界，径直没入了八田葵的体内——与此同时，八田润身上的致命伤口处，竟奇迹般地宛如有了自我修复功能，开始自己愈合，进行着自我治疗……
“我想……大概是谛听之毛萃取到亡魂*上的最后滴血——而且恰恰是致命伤口处的血，加之亲生妹妹八田葵的血和她当下不希望八田润死去的强大欲念，它们共同产生了某种异变，使得谛听之毛的神力也发生了扭曲，产生了将亡魂留下的力量。”鬼灯听完这个细数常见的故事，淡淡地下了结论。
如果没有八田葵对八田润的那种执念使然，大概……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人类的心念和思念……真的……是种很强大的东西啊……”瞳感慨着，不由地扫了白泽眼，眼中苦涩。
——但是她的决心和意念，却似乎没能改变什么呢？
“你们所说的谛听之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八田葵声音不冷不热，“但是，在我心中，那就是‘奇迹’！上天给我和哥哥的奇迹！”
如果说这次的奇迹唯有缺陷的地方，大概就是醒来后的八田润，似乎记忆混乱了、颠倒黑白了。
他忘记了死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而是在脑中有着错乱的执念——八田葵为了保护他，被歹徒刀捅死了。靠着“奇迹”力量存活在世界上的人不是他，而是八田葵。他的妹妹八田葵才是那个偷来了条命的亡魂。
这样的错乱，在和八田润相处了不到周后，八田葵便发现了。
但是，她什么也不戳破。她甚至觉得，这样也很好——这样子，八田润就会舍不得她离开，八田润就会直陪着她。他在忘记了自己死去的这个事实同时，就会以“生者”理所当然的姿态直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她，不动声色地误导他，引着他往他那个错误的认知里靠拢。这样子的话……润就不会离开八田家，不会离开她身边，他会直、直想要陪着是“亡魂”的她，她要利用润对她的不舍来反留住润！
所以，许心知肚明的事情，变成了种有意为之。
所以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副柔软害怕的样子，其实……她才是对所有事实、所有现实再清楚不过的那个人。
所以擅自欺骗润说工作单位解雇了他——而事实确实将他解聘了只是“解聘”的理由是……死亡。经常为润摘下各种各样的花，以自己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哥哥画的花为借口，留住他在家中，让他每天都耗费大半时间在画画这件事上而减少与其他人的接触。
所以故意总是在太阳下山后才出门，让润也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亡魂的禁忌”，然后在晚上偷偷地出去打工赚钱。
所以故意在某天写下“非常想要谈场恋爱再离开这个世界”的日记，甚至故意地扯到了曾经某次在书店里遇见的那个亲了她口的男生——只因为那次，是润撞见的次。他甚至还狠狠揍了对方拳，所以说自己喜欢这个人，是再好不过的，润绝对会有记忆的。于是故意地，也让润看到这篇日记，因为她知道，润会想要实现她所有的心愿，让她能在人世间不留遗憾。她自作聪明地认为永远不可能找到那个男生——茫茫人海，要相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但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再次见到了那个男生，并且，还让润说出了那样的番话。
——葵，哥哥知道，你直很想谈次恋爱——我不小心在你的日记里看到过你的心愿……哥哥……以前没用没能保护你，但是这次……葵……哥哥希望你能幸幸福福地和你喜欢的人来场光明正大的恋爱。
哥哥他……真是傻！心意地希望她幸福快乐，可是……可是，她根本就是在欺骗他！她根本不希望那个人啊！她的幸福……她的幸福……
所以故意地，故意地哭得很伤心，很感动。告诉自己，葵，要快点哭出来，要想象着自己很爱这个什么“白泽”啊，不能让哥哥看出破绽。
但是、但是果然是不行的吧……
奇迹的降临……上天终有天还是会讨要回去这份幸运的。
他们，终究是人·鬼·殊·途。
黑夜勾勒出八田葵的剪影很是模糊，却能够看到她的发梢被夜风吹得凌乱的翘起。
“我知道……其实从你们出现我就猜到了……我的奇迹……那原本是属于你的东西吧……”八田葵转向瞳，声音干涩。“果然……不行啊……”
“对我来说……我最大的幸福……不过是……”
“不过是……”风吹拂过脸颊，吹干了两道濡//湿的痕迹。
“对不起啊……果然……润还是……必须……离开……”
瞳突然向前跑去。
“我还是……不能和哥哥生活下去了呀……”
伸出的手，把拦住无声流泪的葵。
“你……？”
够了！她真的……
“不要了！”
“诶？”
“小瞳？！”
所有人，似乎瞬间都猜到了什么，却都不敢肯定这个荒谬的猜想。
“我说不要了！我的头毛……我、不要了！”瞳放开葵，扳着她的肩膀，正视着她，“给你吧，就给你吧！我不要了！”
这个女孩子的幸福……对于她来说，她最大的幸福，不过是能陪着她亲爱的哥哥生活下去。
只是为了这样的个愿望，她可以付出很、编织无数的谎言，自己摸摸扛下切的压力。
没有了头毛，她并不会死去，生活也并不会受影响，虽然可能没有办法“奉子成婚”，但是她也明白，如果白泽不喜欢她，那么他终究是不会接受她的，哪怕……有了所谓孩子。
于之她，那根毛的有无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对于现世的这个女孩子，那却就是她的奇迹。
“小瞳，你疯了吗？那个东西，可不是……”白泽有点没反应过来，想要出声劝阻瞳荒谬的决定。
“我说我不要了！”瞳扭过头冲着白泽吼道，微微吓到了白泽。
小瞳……可从来不曾用这样的态度对过他的呀。
“白泽哥哥……我只是……太明白葵了……那种无论如何也想要实现的心愿，得到的幸福……”
白泽震。
这句话，小瞳是看着白泽的双眼坚定地说出的，话中的意思，他又怎会不知道？
“对于葵来说，她的心愿、她的念想就是和家人、和八田润幸福地生活在起……而对于我来说……”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心愿，你就是我的幸福。
“小……瞳……”八田葵怔怔地吐出两个字，对这急转直下的剧情还有些回不过神，“你……你……”
泪水突然就绷不住了，哗啦啦像是决堤般倾泻而出。
“小瞳……谢、谢……”
“别急着道谢！”直沉默不语的鬼灯突然阴测测地抬起了头，“这件事……可不能这样任性妄为喔。”
鬼灯的话，粉碎的八田葵心中方才燃起的丝丝希望。
“鬼灯？！”瞳瞪了鬼灯眼，对于他的阻止很是不满。
“瞳小妹妹，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瞳不悦地冲着鬼灯吼道，“头毛是我的！我可以决定我要不要它！”
“头毛是你的！但那条亡魂是地狱的！！！”鬼灯平生第次，用如此高的分贝吼了回去，“我，身为地狱在职公务人员，是不可能看着你们在我面前这样‘徇私舞弊’放走亡魂的！地狱有地狱的规则，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样，那么这个现世该有少亡魂游荡？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如果其中有十分之的亡魂死后怨气不散变成了恶灵呢？那这个现世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
“我……”瞳缩了缩肩膀，显然，之前单细胞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就算所有的亡魂都不作恶……但是……我，鬼灯，地狱第辅佐官，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走那些逃跑的亡魂的，我定会将八田润带回地狱接受审判。这，是我身为地狱辅佐官所不能被人践踏的尊严和必须负起的责任。”
此时的鬼灯，虽然面无表情地说着这席话，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强大得令人无法反驳，也令人钦佩。
他虽然面瘫嘴贱，虽然抖s得丧心病狂，但是在他心中深处，去而或许有她还不知道的、不清楚的某种坚持，某种底线。
这样比，只是希望能够成全八田葵、八田润的自己，显得那么任性不懂事。她考虑的只是他们两个人，而鬼灯考虑的……却是，大的范围……
“而且啊……”鬼灯掏出烟杆，抽了口烟，“八田润这家伙吧……生平事迹还是很好的……”
烟圈晕成缕光圈。
“经过地狱公正的审判，他定会上天堂的。”
“天……堂……”八田葵唇畔蠕动，正想继续说什么，脑袋却突然被只手掌轻轻按。
回过头，看到双妩媚的桃花眼对着她微微笑着。
“而且，葵妹妹放心吧！我用我未来百年的桃花运和你担保……那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天国桃源乡，人人死后都想去的地方呢！如果你的哥哥表现良好，说不定还能整个神位来玩玩……在那里，还会有我，我可以保护你的哥哥，他不会被欺负的！”白泽揉了揉八田葵的发，“能为这么可爱的葵妹妹效劳，我可是心甘情愿喔……”
白泽如是说着，视线却偷偷挪移到瞳的身上。
这样的话，小瞳也能放心点吧。她的为难……也就能少些了啊。
“天堂……哥哥如果去了那里……真的会幸福吗……”
“会的喔……”白泽好温柔好温柔地说道，“而且，我想他会直在天上默默地看着你……就像……陪在你身边样，不曾离开你样。尽管他也舍不得，但你可以证明告诉他，其实你早就已经长大，即使没有他，你也可以的。这样子的话……他也就能放心地离去了吧？”
就像陪在你的身边，就像你们仍起幸福地生活在起。
死去的人，思念却不会被带走，可留下的人的执念，却成了束缚他新生的枷锁。
过去她的离不开、她的脆弱、她的依赖，不过都是为了留下他的有意为之。其实，她远比他想象的坚强，勇敢。
切只是因为……太舍不得让他离开。
“所以……”
接下来的这句话，是白泽和鬼灯同说出的。
“你也差不该放手，让他离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_(:з」∠)_酷爱告诉我这章鬼灯大人和白泽小哥哥是不是pikapikapika闪亮亮帅气无比呀~~我不偏心喔！两个人都耍帅（嘴炮）了番！【喂
第28章 挤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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