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全第45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45部分阅读
过,她不信,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成熟的男子,怎么会有孩子的一面?
如今越发觉得那句话是真的。
那个会赌气、会磨人的白云归,难道不像孩子吗?
原来他已经这样信任她。
画楼心中有些许暖意。
尚未回神,身子跌入了熟悉又结实的臂弯,耳边有他微带狠戾的声音:“小东西,你打了我,不认错了就算了,还敢不理我!”
又来了,画楼无语。
官邸三楼的客房,一盏粉白色莲花电灯将柔润光线洒满屋子,浅红色窗帘逶迤,寒彻帘底。女子曼声细语,眼眸妩媚,月色将树影横投,在窗棂映下痕迹。
卫幽静静平躺着,任由身边高大结实的男子半支着身子打量她,宽大厚实的手掌在她腹部轻柔摩挲。
“……你觉得呢?”她倏然转眸问他。
李争鸿没有听到,懵懂问:“什么?”
卫幽扬手要打他:“合着我说了半天,口都干了,你半句没有听进去……”
李争鸿忙紧张起身:“你口干吗?我去给你倒水。”十分紧张的模样。
卫幽拉住他,甜腻笑了:“现在不想喝,等会儿再去。嫂子让我们留下来过年,我不想,我在这里住不惯。你觉得我用什么借口推了嫂子好?她倒是真的想我们留下来……旁人就不一定那么想了……”
“怎么会?”李争鸿安慰道,“大家都很喜欢你!”
“不见得!”卫幽撇嘴道,“我瞧着六小姐就不太喜欢我……”
李争鸿误会了卫幽听说过什么流言蜚语,忙解释道:“幽幽,灵儿不是那样的人。她人很好的……”
第一百八十九节粉红150加更
卫幽跟李争鸿,原本就是她主动追求,她最听不得李争鸿说别的女人好。9vk网友手打不管李争鸿是否喜欢那女子,不管那女子是否在意李争鸿。
当她说另外女子不好时,丈夫接口也说不好,她倒是瞧不起这男人的度量;可她说不好,丈夫却反驳说好,更加令她不悦。她顿时便转脸,抿唇不说话,有些赌气。
屋子里静籁,依稀能听闻古树虬枝在寒风里簌簌发抖;琼华宛如调皮稚子,撩拨着蕾丝窗帘,探进了脑袋,偷窥满室春光。
卫幽清妍眉眼敛去浅笑轻颦,紧抿着唇线沉默不语的模样,让人心疼。
李争鸿有些急了,忙坐起身子:“幽幽,我跟六小姐什么都没有!”语气紧张,神态焦虑,连灵儿也不叫了,换成了六小姐。
卫幽是玲珑剔透女子,岂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弯曲?她眼眸转了转,顿时玩心大起。李争鸿从前喜欢谁,被谁喜欢,卫幽从不在意。她一向认为自己御夫有术,这男人如今不是服服帖帖的?
他这般紧张,亦是怕她生气吧?
卫幽故意逗他,依旧沉着脸,声音清寂:“嗯,我知道了,你和六小姐什么都没有……”
有意把字咬得很重。
李争鸿语噎。
好半天,他瞧着卫幽依旧是那副平淡清冷神色,心中发狠,便把曾经白云灵爱慕过他的事情说了,又急忙解释:“六小姐她只是一时迷茫。才觉得自己喜欢我,现在不是有了心上人?再说,我那时……我那时只觉得夫人好,对六小姐没有私心的!”
卫幽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忍不住拉住被子蒙了头,越发笑不可抑。
屋子里一瞬间似涌进了春潮,连灯光都璀璨几分。
可是半晌也不见李争鸿闹她,卫幽揭了被子一看,他正面红耳赤瞪着她。卫幽无法。只得微微起身揽住了他的脖子:“还不睡?冻着了怎么办好?”
李争鸿微带恼怒:“幽幽,你以后不准总这样顽皮!”
“好嘛。”卫幽依旧在笑,“你刚刚是不是承认你曾经喜欢夫人?我明天告诉她去……”
李争鸿大骇,忙抱了卫幽,求饶道:“幽幽。那是我不懂事,胡乱想的!我如今瞧着,这满天下的女子只有你最好了!”
这木头也学会哄人了?
卫幽听着。心中却甜滋滋的。这男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遮掩,有什么事情三言两语就能套出来。
她轻柔的吻便落在他微凉的唇瓣,笑容越发瑰丽:“可是你说的。下次再说别的女人好,我就不轻饶!”
李争鸿忙点头。却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流连辗转,爱不释手。
两人的呼吸重了起来。
最终,他却推开了她,帮她掖好被角。
“你不要我吗?”卫幽低声问,脸却羞得通红,“轻一点,可以的……”
“不行!”李争鸿虽然下|体肿胀得疼痛,却克制住,满眸怜惜道。“伤了你和孩子怎么办?我没事……”
虽说没事,呼吸却炙烫。
卫幽的手便轻轻下探,沿着他平坦结实的小腹下滑。
李争鸿大惊。忙拉了她:“幽幽,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愿意。”曾经他便要求过她这样,卫幽严词拒绝,说这样很下流很肮脏,她不喜欢。
两情相悦时她愿意未婚先孕,却有着小女儿的娇态,不愿意做她不喜欢的事。那时她不敢看男子的硬物,更加不敢触摸。
“谁说的?只要你喜欢,我就愿意!”卫幽的手已经灵巧摸上了他的肿胀,唇凑在他的唇瓣,轻轻舔舐着他的唇线。
李争鸿的喘|息渐浓,全身燥热快要释放的那个瞬间,他紧紧搂住她,低喃着:“幽幽,我一直想着你……”
卫幽眼眶发热,声音微噎道:“你以后也要只想着我!”
静谧的夜,添了几分浓稠香艳。
二楼的主卧,气氛凝重。
“……您想过没有,半岑从小就很自卑,又受了无妄之灾,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了他的胳膊,也伤了他的自尊。我是他姐姐,难不成我要任由他被欺负?我怕他以后心里留下伤痕。心中的伤,最难治了。”画楼眉宇铮铮,毫无往日的细腻温婉。
白云归脸色越发冷峻:“你只想着半岑,我呢?”
“您带了佳人回来在先,又伤了半岑在后,我打您,旁人也只会觉得我拈酸吃醋不够大度,声誉有损的应该是我啊。您不追究,也不损威信!”画楼正色道,“督军,这件事已经说了很久,还是继续说下去?”
白云归沉默一瞬,放开了她,回了自己的半边床静静平躺着。
原本只是暧昧的诘问,却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旖旎情愫消失殆尽。白云归有些疲惫,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画楼只是想他下次对待半岑能够尊重,别像小孩子一般打骂随意。
他却赌气不理她了,令她啼笑皆非。
画楼觉得,她心中在乎和顾忌的让他知晓,便已经足够;可是换来他的冷战,也得不偿失。
一个屋檐下,如今的冷战可不同于当初的冷漠。
当初是彼此不熟,不太愿意亲近。
如今却是他对画楼心存不快。
心存这样的不快,对画楼也无好处,毕竟她要依附于他生存下去。况且最近和谈成功,他的部队要压缩编制,他也是满心忧愁。作为妻子,她不应该给他再添烦恼。
他侧卧背对着她,画楼便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督军,您是不是不同意我说的?”
白云归冷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昨晚他也是这样侧卧,她竟然不理他就私自睡熟,让白云归一阵气闷;今晚他不过想调侃几句,她温顺点有多难?非要板起脸反驳,他更是郁结。
“督军,您睡了啊?”倏然,温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肩膀上,她爬过来观察他是否睡熟。
白云归闻到一阵幽香,直直激荡在他心田,掀起阵阵涟漪。他的身子有些发紧,依旧一动不动。
画楼见他还是不理,预想是真的生气了。正在想用什么法子哄哄他,免得他存着气过夜。
身子一紧,却被翻身的白云归紧紧抱住。
画楼松了一口气,直直笑着。
“你当时生气,真的只是因为半岑?我带幽幽回来,你一点都不气?”白云归有些不甘心问她。
画楼扑哧一声笑起来,原来闹了这么多天,他只是想问这个。这个别扭的人,真的不能直接问吗?
画楼正了正表情,笑道:“督军,我觉得您不是个随意的人。认识一个月的女子便让她怀孕,不像是您一贯作风;您对幽幽虽然举止亲昵,可是幽幽并不是很习惯,可见她不是您的女人;吃饭的时候,幽幽哽住了,我提醒她要不要喝酒,您才说她不能喝酒,可以看出您对她和她的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关心。这点对于外人而言,是很容易忽略的小事,可是对于即将做父亲的人,是绝对不是疏忽的。我一开始也有点懵,可听到您说她不能喝酒,却让酒杯在她面前摆了十几分钟,我才知道,这个女人和您没有关系……我当时生气,一来是五弟,当着外人面冲哥哥发火,让在场的张君阳、采妩和卫幽怎么想?这样没有家教,不懂尊卑,让督军也失去了哥哥的威严。教了他很多次依旧不长进,我心中很不快。二来是碟子砸了半岑,我瞧着那血,心中更加愤然,您又断了他的胳膊,我当时的火气真的很重。转念一想,您带了佳人回来,只怕要做戏,我又发火吼五弟在先,倘若打了您,戏就更加像了,想到这里,我就没有让自己去忍住火气……”
白云归听着她头头是道的分析,表情渐渐松懈,不似刚刚的冷漠不快。
画楼见他听进去自己的话,送了口气,这件事终于过去了。她声音渐渐低婉:“督军,您六月份南下,回来又是和谈的事,一去一回,如今都十一月了……”
是啊,他们大半年都没有好好说话,时间便这般轻易流逝了。
白云归终于有了些笑意:“你还不满二十岁,应该是个很任性妄为的小姑娘,怎么在你面前,我反而显得不通世务?”
画楼忍不住大笑。
却被他吻住。
她没有回绝他,伸出纤柔玉臂挽住了他的脖子,热情回应着他。
白云归大悦,心头那些不快渐渐彻底消散。他将画楼抱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他身上。
从前也有过这般姿势,她会极其疲惫。
“督军,您以后不准再纠缠那件事了!”快要到激|情处,她突然停下不动,喘|息着跟他谈条件。
白云归愤然将她压下:“反了你,学会了威胁,不收拾你怎么行!”
次日醒来,画楼全身酸痛,心中骂白云归那个野蛮人!
第一百九十节夫妻
聪明的男人永远都会明白,哪种女人值得自己怜惜,哪些女人不能惦记。
看到卫幽和李争鸿蜜里调油,画楼心中甚悦。
他们的婚礼过后,便回了驻地。
画楼留卫幽多住几日,可她很坚持,说在俞州过不习惯。
白云灵自从知道卫幽是李争鸿的女人,吃惊不已。她对李争鸿原本就是朦胧的爱慕,得不到回应他便离开了,她心中的那份爱慕很单薄的。后来张君阳又对她追求猛烈,渐渐也就忘了。
她也想过将来再见到李副官,他的妻子儿女会是什么样子。
不成想,这么快就见到了,这个女人还是被她们误认为是大哥新欢当作仇人看待的。
白云灵天性淳朴,对卫幽有几分愧疚,又知道她是李副官的妻子,就更加尴尬了。她想着,李争鸿一定把她曾经的爱恋告诉卫幽了。
只是这姑娘好深沉,从来不表现。
这样想着,白云灵见到卫幽便躲开。
她终于说要走了,白云灵想以后再见可能真是遥遥无期,画楼送卫幽那日,她也跟着去了码头。
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站在画楼身边。
卫幽岂会不懂她的小心思,上前轻轻抱了抱她:“六小姐,你和张家二少快结婚了吧?我不能来喝喜酒,先祝贺你。”
白云灵顿时面若桃蕊,娇羞不已:“还…还没有订婚,结婚还早。”然后顿了顿又说,“你的宝宝出世了就给我们写信。希望是个男孩,跟李副官一样。”
叫习惯了副官,一时也改不过来。
卫幽粉腮洋溢着幸福:“我也希望是个男孩,将来也从军,保家卫国。”
画楼等人也说肯定是男孩。
李争鸿上前辞行,给画楼行了军礼。
画楼便笑道:“要常给我写信,把幽幽和孩子的情况都告诉我。有了老婆孩子,就把我们都忘了……”
李争鸿讪笑,说不会的,一定会常常写信来。
他们的轮船渐渐远去。成了黑点,最终淹没在海天相接处。
“我真是没有想到,李副官会有这般造化。”卢薇儿感叹道,“虽然我不喜欢卫幽,却觉得这姑娘有本事。好涵养。她在官邸的时候,我们怎么对她,她都是笑眯眯的……”
“是啊。容舟就不如她。”白云灵感叹。
画楼笑意微深:“不可比吧?”
容舟和卫幽是不可比的。卫幽的睿智和聪慧,心气和本事,都是容舟难以匹及了。
卢薇儿说得对,李争鸿有福气。
画楼回官邸那日。李方景离开了俞州。临走时,画楼对他道:“你知道。我总是不能叫自己吃亏,你不用担心我。顾好你自己,我才放心。”
李方景只是笑,海风吹乱了他的鬓丝,缱绻着衣袂飞扬。
“有一日,你会不会退到我这里?”他临走的时候,问了画楼这样一句。
画楼没有回答,他便转身上了船,远远冲她微笑。
后来白云归问她,李方景说了什么。画楼便将这句告诉他。
“他说那话,大约是让我放心,他只会在某个地方等我。不会打扰我的生活。”画楼道,“他这样。我心里更加不好受。我从未想过和他超越朋友这条线,可总是心疼他。倘若他能像争鸿那样,有个好女人甘愿等他,等他忘了前事,等他明白什么才是幸福,他才能真的解脱,我也才能真的放心。”
这样的话,她第一次跟白云归说。
声音里有几分怅然。
白云归轻轻拥抱她,低声道:“画楼,你有很多优点,可是我最喜欢你不贪心。想要什么,能要什么,要分得清楚,才能活得自在,活得坦然。他会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这话让画楼沉默半晌。
从前她觉得自己和李方景很像。他们都在这乱世艰难谋生,努力维持自己的底线不被触犯;如今,她却觉得她跟白云归更像,他们都懂得轻重,明白什么重要,什么能要。
努力经营生活,降低对生活的期望,才能活得自在。
画楼叹气:“但愿他早点遇到。”
两人都静静沉默。
晚上的时候,画楼把张家想娶白云灵、张君阳的为人,张家对这件事的态度都告诉了白云归。
“张君阳是个极其聪明世故的,张家大少又敦厚,另外几个少爷年幼,兄弟之间就算争家产,也不会你死我活。况且张君阳为人处世练达精明,由他掌家,张家不会落寞。灵儿又是个聪明伶俐的,就算他日督军隐退,灵儿在掌家也不会吃苦。”画楼缓缓把情况分析给白云归听。
男人对婚姻的考虑,只是这个妹婿的前程和为人。至于张家内宅那些事,他不会感兴趣。
果然,白云归沉思片刻,道:“他们家是有些底蕴的,不是那等轻浮商户人家,单单这点就不错。如今这世道,做生意不求暴富,稳妥最好,张君阳那般聪明,会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在家这些日子,见过他几次,都没顾得上和他聊聊。哪日我见见他和张偲再说……”
张偲是张君阳的父亲。
“那您趁着最近有空就见见,我想让他们年前把婚定下来,明年春节把喜事办了。灵儿也不小了,她整日跟张君阳来往,时间久了总是不放心……”画楼说罢,自己笑了起来,又解释道,“我是怕闲言碎语……”
“明年春节嫁灵儿,那我们的婚礼年底办了吧。”白云归没有纠缠她刚刚的失言,突然提起这件事。
三月份开始准备,结果拖到年底,再拖下去,只怕喜事变成了累赘。
“那行,年底有什么好日子吗?”画楼道,“督军,咱们看不看日子?”
督军道:“不看,我不信这种东西。我们腊月十八办事,字数上讨个吉利彩头。”
画楼也不信,便道好。
喜楼重新给她送了婚纱,画楼换上传给白云归瞧。
他望着那雪色纱稠里她的曼妙身姿,眼眶微润,半晌才道:“好看,人比衣裳更美。”
画楼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穿婚纱,那细腻的纱稠缠绕着她,如烟似雾,梦幻般飘渺。她顾镜自揽,轻盈蓬纱若云雾,肌肤与衣裳成一色,衬托得双颐似烟霞,明眸若秋波。
眉梢有了淡淡喜气四溢。
最开始他说要办婚礼,画楼惊愕,可最后遇到那么多事,一天天推迟下来,画楼心头早已不起波澜,只当一桩任务,完成即可。
可身披雪纱,心头不禁起涟漪。
她从未想过嫁人。前世不能想,来到这里又是他人妇,不需想;可心底也隐约有个潋滟的新娘梦。
哪个女子没有?
当梦境成真,画楼有些恍惚。
那男人便从身后抱住了她,声音异常温柔低醇:“画楼,以后我们的婚姻里,所有的仪式都完成了。我当你是妻子,你愿意当我是丈夫吗?”
镜子里瞧着,他动容时的温柔如此俊朗,却鬓角却有岁月的银丝。沉淀了年轮的男子,不会许下空洞誓言,他愿意当她是妻子,便下定决心跟她白首偕老。而画楼,似乎从未想过和他共苦难。
他们是夫妻,虽然没有爱人间的甜蜜缠绵,却有夫妻间的相互敬重,最是符合画楼此刻的心境。
“你一直都是我的丈夫啊,白云归!”画楼低声笑道。他一直在前进,然后试探,发现行不通便开始退让。
他愿意为这段婚姻努力。
既然是这样,她也愿意把和平宁静保持下去。
一句白云归,让他分外愉悦,紧紧搂住她不肯松开。
当画楼把她和白云归决定腊月十八办婚礼的事情告诉众人,一家人都很高兴。卢薇儿和白云灵商议那日帮画楼扮装,做伴娘;白云展则问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衬,办喜事总是有很多琐事,他这个小叔子愿意任劳任怨。
“姐姐,婚礼上的钢琴曲,我来弹!”慕容半岑扬脸笑。
“那喜帖我来写吧!”白云展临时想起这件事,便抢了过去。
画楼都说好。
把这件事告诉苏莹袖,她直抹眼泪:“画楼,督军待你不薄,妈以后就不用担心你。你要是能替督军生个孩子,便是最好的。”
画楼颇为尴尬:“妈,该来的总会来,难不成我去偷去抢?急也没用……”
然后又抱着小苏捷,逗乐半天。
在小公馆吃了饭,下午的时候才去吴夏采妩的小公馆。她如今一个人住,身边只有两个女佣和一个厨子。偶尔回去陪婆婆闲聊,或者陪大嫂二嫂打牌,或者陪卢薇儿逛街。
画楼去的时候,她不在家。
女佣说:“太太去了教堂,应该快回来了,夫人要不要等她?”
正说着,外面便有汽车响声。
采妩穿了一身明黄|色繁绣旗袍,从车子里出来。替她开车门的,是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
他瞧着采妩时,眼眸粲然生辉。
采妩的笑容从未有过的轻盈。
这个男人并不是吴时赋。
第一百九十一节表哥
吴夏采妩瞧着沙发里闲坐的画楼,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又转身对身后的男人笑道:“方才你还说白夫人,这位便是白夫人……”
画楼淡然起身,冲他微笑。
那男子大约三十岁,穿着条纹呢绒西服,举止文雅,笑容谦和,有着北方男子的高大结实。
是个沉稳又英俊的男人,只是有些沧桑。
“画楼,这是我娘家的大舅表哥,他如今在东南做生意,公司开在俞州。他都来了一年多,我们前不久才遇上……”采妩说起这男子,笑容里便多了几分亲昵与俏皮。
原来……画楼心口微松,淡淡舒了口气。
那男子也打量画楼,客气叫了声白夫人。他叫齐树谷,是齐家长子,采妩很小时候总是他带着她玩,两人感情比亲兄妹还要深厚。只是采妩嫁人后,彼此碍着男女大防,鲜有来往。
一个月前采妩和薇儿听戏,邻座有个男人总是打量她们,惹得采妩不快,瞪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最亲近的大表哥。
齐树谷许久不见采妩,不敢断定是她,就不住回头打量。
“我来俞州这一年,时常听人说白夫人。每每提到您,都是赞不绝口。采妩表妹说同白夫人交好,便想着他日有幸见见,亲眼目睹夫人的风采……”齐树谷笑道。
采妩便在一旁打趣:“今日见着了,如何?没有三头六臂吧?”
齐树谷真诚道:“虽没有三头六臂,风采却更胜传言。”
画楼忙道过誉了。
采妩独居,虽然画楼在场。齐树谷怕给采妩惹闲话,不好久留,只说下次再见,便要告辞。采妩起身送他,有些依依不舍,说哪里有空在一起出去。
这人很通人情世故,亲表兄妹亦知道避嫌,赞美画楼动听又不谄媚。让画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
采妩后来又跟画楼说起齐树谷:“……他才二十八岁,看上去是不是显得很老?”
画楼有些吃惊,他看上去的确不止。方才他们下车时,画楼远远瞧着,只见他西服名贵。衣着华丽,还以为是有钱的中年富商,看不出青春气息,言行举止、音容笑貌皆是三十出头。
倘若不说真实年纪,瞧上去跟白云归同岁。
画楼点头:“你不说,看不出来……”
采妩一向轻盈的眼眸有淡淡暝色:“他遇到很多事,愁成这样的!我小时候常去姥爷家,那些表哥坏死了。总是捉弄我们表姊妹,一群小姑娘总是被他们欺负。只要大表哥瞧见了,便会狠狠骂他们一顿。他对我又特别好,比亲哥哥还要疼我。”
“他十八岁的时候,帮大舅舅送货去京都,结果在车里查出了烟土。他在路上好心捎带了一个人,那人其实是个烟土贩子。当时姥爷花了好些钱打点,总算把他保出来。因为这件事。原先订下婚约的人家反悔了,非要退亲。那小姐却看上了他,约他私奔。他跟那小姐只见过几次,没有这样深的感情,也不曾亏欠她,就劝她听从家中安排。结果那小姐一气之下自杀了。那户人家就没完没了缠着齐家,一闹闹了四年。他二十二岁再订婚。那小姐第二个月无辜暴毙。就这样,传出他克妻之名。”
真够不幸的。
“然后婚事又拖,他帮着家里做生意,不是他没本事,总是遇到些稀奇古怪的遭遇。每件事都不顺。两年后娶了小户人家的女子,总算成了家。表嫂出身寒门,却知书达理,品行贤良,家里都喜欢。过门半年便有了身子,结果难产,母子都没有保住……他便整日愁苦。两年前从家里拿了笔钱南下,居然把生意做成了,如今还积下不少家当,总算熬过了那些苦日子。”
“苦尽甘来!”画楼笑道。
采妩从来不说,心中却对娘家想念得紧,好不容易有机会说娘家人,便喋喋不休说了一堆。
意识到自己啰嗦,她忍不住笑起来。
又问画楼可是有事。
画楼便拿了喜帖给她。笑道:“正好想着许久不见了,我便亲自给你送来,和你说说话。”
采妩大喜,又感叹:“督军带那个幽幽回来,我真替你心酸,想着咱们姐妹婚姻上都没有好运气。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件事,督军答应替你重办婚礼也不食言。和我一比,你幸运多了……”
比起吴时赋,白云归的确好太多。
采妩才是叫人心疼。
“大喜的事,瞧我说了些什么!”采妩又笑起来,眼眸亮晶晶的别样妩媚。
“那你一定要来!”画楼笑道。
采妩道一定。
说了会闲话,不知怎么绕的,又说起了吴时赋和陆冉。
“画楼,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和你说句真心的,我从不当自己是吴家人。”采妩神色微怅,“吴家的事,我也是看笑话。半个月前,陆冉居然跑来找我,哭哭啼啼的,让我去劝劝少帅。我想着又怎么了,她才哭着说少帅跑去三嫂那里,连住了两天。”
画楼蹙眉,淡然眸子有些怒意:“他越来越荒唐了……”
采妩却娇媚笑起来:“这是真的,从前不这样,大约是陆冉被教坏了。滛|嫂是什么罪名,我可不掺合。我只是可怜公婆,这么大年纪总是跟着儿子后头遭罪,便提醒陆冉一句,千万别让爹娘知道。哪晓得陆冉居然自作聪明,以为我说反话,跑去跟婆婆说了。结果,我婆婆又气病了,管家找我的时候说婆婆骂了她一顿,还嘱咐管家以后不准这个女人上门,吴家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儿媳妇。”
说道这里,她神色微黯:“我婆婆从前多精明的人啊,现在躺在病榻上。大嫂二嫂不登门,三嫂又不检点,遇事只能派人找我回去说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说诉苦。说来说去,总说想回山东,在俞州终归是客居他乡。”
画楼知道吴将军任职在俞州,他退隐之前,是不可能回去的。
那么……
“她想让你陪着回去?”画楼问道。
采妩颔首:“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装作听不懂。”
又怕画楼问她为何不回去,颇有遮掩意味的解释道:“我回去怪没意思的,嫁出去的女儿,灰溜溜回去作甚?我婆婆现在只有我说得上话,回到老家。三姑八婆的,还不知道怎么踩我抬高她自己。我一天还是姓吴,就敬她一天。不过敬着她也不能赔了自己……”
画楼不深究,道:“孝敬并不是一味的顺从,你对你婆婆尽了心就够了。太过于殷勤,你的好在你婆婆心中也廉价。”
采妩复又笑:“我也是这样想……我和我婆婆这几年相处,彼此也是这样不亲不疏。突然之间掏心掏肺,她只怕揣测我另有目的。”
画楼也颔首。
采妩想起什么。又道:“画楼,我放在你那里的银行存票,过几日我去拿来。我想过完年把屋子修葺一番,添两个佣人。家里佣人总是不够使……”
搬家的时候,她的房子便修葺过,如今整齐干净,不需要修缮;女佣虽只是两人,可采妩从不带客人回来打牌。有牌局也是去旁人家凑数,佣人不会忙碌。
她只是想要回那笔钱。
她应该要走了吧?
画楼表情无异样,笑道:“明日你去拿。你要是没有功夫,我送过来……”
“我去吧。”采妩松了口气。
她看不出画楼是否怀疑,但是画楼不会问不应该她知道的事情,让采妩很安心。
第二天,采妩吃了早饭便去官邸。同他们玩闹了一天,画楼把她的存票还给她,让她要小心吴时赋再来找。
采妩只是偷偷说,三嫂绊住了他的脚,哪里还想得起要钱?再说。三嫂有钱,又愿意给他花……
画楼不免感叹一番。
倘若白云归是吴时赋这般性子,画楼应该如何?她的母亲和弟弟不能说丢便丢,她应该如何自处?
心底便觉得:她不如采妩。
白云归见过张氏父子,同他们喝酒,酩酊大醉回来,浑身酒气同画楼闹。画楼叫了罗副官和周副官扶他去洗手间盥洗,结果两位副官出来,尴尬道:“夫人,督军让我们滚……”
画楼无语,只得让他们去了。
她艰难帮白云归擦了脸,毛巾还没有放下,便被他拉到床上压住。折腾到半夜,画楼浑身湿透,累得手足无力,他倒是醒了酒,拉着她说话:“这门亲事结得,张君阳不错,说话不浮夸也不谦卑。张偲也不错,对儿子教养有方。回头你再同他们家商议,年底订婚,明年春节结婚。”
画楼眼睛都睁不开,含混道好。
便感觉身上酥酥的,白云归又开始抚|摸她,在她耳边吹气:“画楼,替我生个儿子吧,像苏捷那样可爱的儿子,画楼,你别睡,画楼……慕容画楼!”
第二天醒来,画楼就想不起昨晚白云归到底说了什么,专门问他。
白云归气结,又把对张氏父子的评价复述一遍。
他们下楼时,管家说有位张先生来了。
张君阳常来,管家不会拦了人专门通报。那么,就是张偲了,他来干嘛?
白云归说请。
便瞧见一个杵着拐棍,面容苍老的老人进来,一脸严肃。
白云归惊愕:“老师,您怎么……”
话音未落,那老者的拐棍便往白云归身上打去。
第一百九十二节(粉红180加更)
“好,白督军,你真是好!”那老者手里黄杨木拐杖,一下下落在白云归身上。他年老体弱,脸色苍白,没打几下便气喘吁吁,差点跌倒。
白云归一动不动,任由那拐杖打在自己身上,甚至有一下打到了脸,唇角顿时紫红。
跟那老者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中等身量,带着金丝边眼睛,有常年不见日照的苍白与消瘦。他扶住不停喘气的张教授,急切道:“老师,老师您别气坏了自己。”
白云展等人目瞪口呆,不知这是哪位老师,居然一进门便不分青红皂白打白督军。
画楼温软眼眸暗含淡淡霜色。虽然看上去更加苍老,她依旧认得这人是当初白云归给她瞧照片里的那人,是张恪的父亲张从德。
白云归曾经说,他在内地山区的武器研究所,是和北方张总统共同经营的。如今张总统被迫下野,心中不平,把张家三子皆亡的消息告诉张从德,挑拨离间,是极有可能。
白云归身上火辣辣的疼,见张从德只差昏倒,依旧关切问道:“老师,您没事吧?周副官,去请军医。”
“不用,不用!不要你的假心假意!”张从德咆哮着怒吼。白云归无奈,只得上前欲扶住他,他却冷不防扬起拐杖,朝白云归的头打去。
这一拐杖下去,白云归要头破血流的。
旁的地方伤口能遮掩,头上的伤痕却很难。
画楼衣袂微扬,下一瞬。那黄杨木拐杖被她接住。
跟张从德同来的中年人错愕看着这位年少淡雅的女子,刚刚她好像并不在这旁边。
怎么眨眼间,她就过来了?
张从德更是愤怒,扬手欲夺那拐杖。无奈画楼捏得紧,他半天拉不回来,脸色气得紫涨,眼珠暴突。
白云归沉声道:“夫人,快放手,不可伤了老师!”
张从德听到这女子是白夫人,更是怒不可竭。白云归欺负他们张家。让他断子绝孙,如今一句错不认,还暗地里指使他的妻子来还手,简直欺人太甚!他更加用力去拉画楼手中拐杖,依旧拉不动。气到了极致。抬脚便朝画楼胸口踢去。
白云归上前,抱住了画楼,横着从他们面前把拐杖扯下。
张从德那一脚踢在白云归小腹上。
力道并不轻。他微微哼了一声。
张从德被身后的中年男子扶住,依旧没有扶稳。白云归夺下那拐杖时,他向前跌去,在地上半晌没有起来。
金丝眼镜的男子大骇。忙去搀扶他:“老师,老师!”
张从德已经昏死。
“老师!”白云归将手里拐杖丢在地上。不顾小腹疼痛,俯身抱了张从德,焦急对周副官道,“去请军医。”
白云归上楼,那随张从德而来的男子亦忙跟了上去。
客厅里终于静下来,卢薇儿和白云灵左右拥着画楼,不解问道:“那人是大哥什么老师?怎么脾气这样大?”
画楼也摇头说不知道。
清早到黄昏,白云归滴水未进。
画楼得知他在书房,端了黄米粥小汤包进去。
书房的窗帘半垂,日迟帘幕。寒侵斗室,檐下寒风呼啸而过。白云归闻到他最喜欢的黄米粥清香,微微抬眼。
他用冰袋敷着唇角。紫青一块肿了,他撇嘴都牵扯。
画楼从紫金色水晶托盘里把白底描金色荷花底小碗放在白云归面前。阵阵清香暖融四溢,碗底粉色莲花盛开在淡黄|色米粥里,绮靡侧艳,令人食欲大振。他的胃有些绞痛,才想起整日不曾吃东西。
昨晚还喝了酒。
画楼靠近,接过他手中冰袋,温热手指抚了抚他唇角的肿块,秀眉微蹙:“你怎么不躲?还疼不疼?”
她织锦宽大袖底淡淡白茶幽香缭绕,让白云归心头微舒。 ~他捉住画楼的手,顺势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无力搁在她肩头,抱怨道:“早不疼了。还不是你!让他打几下又不会伤筋断骨,你何苦跟他较劲?”
声音里并无责怪,只是怅然。
画楼道:“他那一拐杖下去,你的头只怕要流血。你肯定不会躲,我只能帮你接住。怎样,醒了没有?”
“醒了,只是精神不好。”白云归的脑袋沉重压在画楼肩头,“我一直想,将来见了他怎么交代,不成想来的这样快!”
画楼还欲说什么,外面有敲门声。
他松开了画楼。
画楼整了衣襟,依着椅背闲立。
周副官带了那个眼镜男子进来。
瞧见画楼也在,他恭敬叫了声夫人。
画楼颔首,看了看白云归。
白云归介绍道:“这是姜逸中,是我从德国请回来的武器专家,现在跟着老师做事……”
姜逸中微讶,不成想这等机密之事,白督军会告诉夫人。
此女子不简单,姜逸中想道。他前年回来述职,见过白云归身边那位风流谲艳的姨太太,听说跟了白督军五六年。白督军也只是说这位是故友万青,不能道出姜逸中的真实身份。
万青是姜逸中掩饰的身份,是个商人。
不成想,白督军却随口将姜逸中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的夫人。
这夫人在督军身边不过一两年吧?这样年轻清秀,贞静婉约,却如此受白督军重视与信任。
“姜先生!”画楼也笑。
打过招呼,白云归让姜逸中坐下,又吩咐周副官去厨房端咖啡和蛋糕来,让他先垫垫肚子,晚饭还没有开始。
小吃端上来,姜逸中饿得发慌,也没有客气。
白云归慢慢喝着小粥,画楼斜倚一旁,随意整理他什锦槅子上的藏刀。
垫了肚子,白云归才问张从德的情况。
“老师说,张游张峥的死他也不追究,张恪死的那么惨,最后被挫骨扬灰,他需要一个说法。什么神鬼之说都是谎言,他要督军交出凶手。”姜逸中缓慢道,“督军,俞州的情况都是张督军派人去告诉老师的。”
白云归愤怒拍了桌子:“他到底要怎样?当时是他说要分出去的,研究所里大半的东西我都给了他,就说过叫他不准打老师的主意。”
“他带过去的程晨,从前只会在老师面前奉承,老师并不信任他,所以很多的关键东西没有教他。他跟着张督军走,估计撑不下去了,才撺掇张督军打老师的主意。”姜逸中口吻不屑。
白云归眼眸流转煞气。
“我问你,前不久我送过去的大炮,老师研究得怎样?”白云归半晌才问道。
姜逸中愕然,夫人还在这里呢,真的一点都不用避讳她?
他不禁看了画楼一眼。
白云归顺着他的目光,便看着他的小妻子娴静替把他的藏刀一把把整理拭擦。他唇角微翘,对姜逸中道:“夫人不是外人,有什么直说……”
画楼回眸,笑意柔婉。
姜逸中压住心中的震惊,把情况告诉白云归:“最后两项结果,老师没有交给我。如今,只怕他是不可能再给了……”
屋子里一静。
“督军,上次来我便有句话想告诉您。老师最近几年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常常犯糊涂。”姜逸中声音怅然,“可是很多东西他还是不愿意教我。督军,只怕要再找人帮忙,我不可能一个人撑起研究所。”
白云归浓眉紧拧。
姜逸中亦沉默不语。
半天,白云归问道:“你可知道哪里有合适的人?”
姜逸中想了想道:“我听说辛繁被南京政府秘密请了回来。”
白云归眼眸骤然一亮。他知道辛繁,又是一个跟张从德一般的武器天才。不过那人贪婪。他酷爱华夏古玩,平常物品难以入他的眼。想要请得动他,需要足够的财力。
看来南京政府花了大功夫。
“我们想法子把他弄过来!”白云归兴奋道。
姜逸中苦笑:“有稀世古玩,足够多的稀世古玩就成。不过,南京政府也知道他的秉性,所以研究所隐藏很深,想要找到他只怕需要花些功夫。”
画楼只是在一旁听着,不发出半点声音。
说了会话,管家说楼下开饭了。
白云归介绍姜逸中给家里其他人认识时,只是说:“这位是我在德国留学时的同学万青,如今做生意。张老师是我们德事理论学的恩师,现在一直在他家里养老。”
众人都点头,也不敢问为何那个张老师要打督军。
姜逸中暗地打量画楼一眼,她没有一丝诧异。
吃过晚饭,白云归让姜逸中好好照顾老师。老师哪里不好,告诉周副官,周副官会去请军医。
然后又对画楼道:“我去市政厅见阮立。我回来后,他几次想找我谈张恪的案子,我都没有空?br />
锦绣民国 全第4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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