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活着
凯在脱离包围网之后没有停顿,解除了周身的紫雷,将仅存的精神力全部凝聚成血风,然后直接携带着他向空中飞去。
因为凯深知他此刻还未脱离危险,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回到亚美斯特利斯占领区。
在靠近前线时,一阵阵的炮响声不断传来,只见火光在伊修瓦尔人的阵地上肆虐着。
亚美斯特利斯的掩护攻势已然发动。
凯乘着掩护,直接飞过了前线,落在了亚美斯特利斯的防线内。
周围的士兵因为事先被通知过,所以对凯的出现并没有表示意外。
负责接应的中尉赶了过来,在看到鲜血淋淋的凯大吃一惊,连忙迎了过去。
在场的士兵看着被浓浓血浆覆盖几乎全身的凯,没有丝毫生理上的厌恶,反而十分敬佩地注视着这个少年。
无论那浓得仿佛化不开的鲜血是不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仅凭现在他能站在这里,就足够令人敬佩。
接应的中尉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话想问,但是看着鞠楼着身躯倔强,强忍着疲惫不愿倒下的凯,再多的话,再多的问题也无法出口。
凯看了眼中尉,只是疲惫地交代了一句任务成功,便闭上了双眼,昏厥了过去。
凯的任务,以成功告终。
竖日一早,凯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大脑依旧传来阵阵刺痛。
他还未从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中缓过来。
此时的凯已经处在了前线附近的一处医院。
他的全身几乎都包扎着绷带,伤口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剧痛。
可以说他现在连激活贤者之石来对自己进行简单治疗的精力都没有。
虽然凯的内心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昨晚村庄的敌人数量和请报上相差数倍,差点导致任务失败,甚至让他葬送在那里。
但他并不准备去讨一个说法,因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执行任务的目的就是报酬,任何的不满有什么意义,既然不满没有意义,那去追究情报的疏忽又有什么意义。
凯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很快又恢复成死水般的沉寂。
他心里不禁回想起昨晚杀戮的过程。
那一声声临死前的嘶鸣,那一双双临死前充满绝望、怨恨、愤怒的眼神,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凯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东西,只是坐了起来默默地拿过了旁边桌子上摆放好的早餐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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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里,伊修瓦拉城内的民众可谓是乱成了一团。
有门路的,都在想办法离开这个城市,往旁边的领国的阿耶鲁哥逃去。
但阿耶鲁哥是万万不会将普通民众接入境内的,因为阿耶鲁哥政府绝对不希望看到伊修瓦尔人在他们的境内建立起一个神圣的“伊修瓦拉”子民的聚集地。
从而可能导致阿耶鲁哥国内也发生如同亚美斯特利斯一样的内战。
不过阿耶鲁哥人对一些有能力的伊修瓦尔人还是喜闻乐见的,他们欢迎有真才实学或者有某方面特长的伊修瓦尔人前往阿耶鲁哥成为阿耶鲁哥公民。
事实上阿耶鲁哥还未从因为亚美斯特利斯的扩张所导致的经融危机中缓过气来,先是被迫割让领土给亚美斯特利斯,后来又对伊修瓦尔输血影响了本土的经济发展。
因此阿耶鲁哥想用伊修瓦尔拖住亚美斯特利斯让阿耶鲁哥安心恢复。
但双方的争夺却是在抢另一个民族的土地——作为伊修瓦尔人,他们就仿佛物品一样摆在桌上,标好了价码,任人挑选。
逃难的伊修瓦尔人堆满了街头,因为伊修瓦尔城四面八方都有武僧的把守,所以整个城市都显得拥挤不堪。
西卡走在许久没有如此热闹的大街上,如同一个游魂野鬼一般带着失去灵魂的眼神看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
前些天他的一个指挥队长兼靠山告诉他亚美斯特利斯的军队已经离伊修瓦尔城不远了,前线已经失守,并且队长准备把他的家人靠着关系送到阿耶鲁哥去,还告诉西卡兰至少可以让他的两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跟着一起走,让他原本绝望的内心又点亮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但他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成功了,他要选哪个孩子离开伊修瓦尔,他也不知道如果选了一个孩子跟着军官的家人离开,剩下的一个会不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死去。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残酷,虽然深爱着每一个孩子,可是西卡必须要在事情来临之前作出一个最好的选择。
他不知道该选择谁,也不知道另一个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爱他。
这些天来,亚美斯特利斯的炮火不时落入城内,但每次光顾也只是象征性的几发炮弹了事。
所以作为救灾的协调小队长,西卡的工作最近并不忙碌,他有很多时间发呆,也有很多时间去想自己必须想清楚的事情。
“嘿!西卡!”一名负责通信的兵员看到了在街道上游荡的他,一边喊了一声,一边迈开步伐靠了上去:“怎么这样一幅表情,难道说被调到前线去了?”
“没有,还是老工作,你呢?不是有当官的爷爷么?怎么没离开?”西卡笑着摸了摸口袋,逃出了一个干瘪的烟盒,发现里面只有一支烟了,只好抽出来递给年轻的通信兵。
那通信兵掏出了自己的香烟,整包都丢给了西卡,才从西卡手里接过了那根已经有些弯曲的香烟,叼到了嘴上。
“过几天走,去阿耶鲁哥!别以为我走的有多风光,我这么一走,我爷爷就得死在战场上,有时候觉得那群高高在上的长老们真是一群混蛋,为什么就不和谈呢?”
“你就别不知足了,好歹能去阿耶鲁哥避一避,到时候也许还能回来。”
西卡笑着也点起了一支烟,无奈的道:“如果你还抱怨,让我们这些小人物怎么活啊?”
那年轻的通信兵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来叹息一声:“我也有我的圈子啊,几个一起喝酒的朋友有的在拉塞尔被俘虏了,有的在诺奇里战死了,昨天我亲手去送的吊唁信。剩下我一个,孤零零跑到阿耶鲁哥混日子,你以为那么好混呢?”
“我家的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我就是个小喽啰,就这么大本事······只能走一个。”
满脸风霜的男人叼着香烟,眼里似乎有什么落下。
“······”通信兵一愣,然后就是长久的发呆,最后他苦笑了起来:“总以为我自己已经算是不如意的了,没想到还真是各有各的悲哀啊,不说了,认识一场,车上的东西都送你了。这几天你别吝啬了,给孩子吃点好的。”
一边说,年轻的通信兵把身上仅剩下的一点儿面包递给了西卡:“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实话实说你多吃一点就是别人要饿一顿肚子,不过那些人呢我不认识,所以也就心安理得一些。”
西卡也不说声谢谢,只是接过了那些面包,然后拍了拍年轻通信兵的肩膀:“到了阿耶鲁哥,好好活着,如果这一次不用死,我有机会就去那边去看你。”
“行!如果你去不了。我就回来看你······看我爷爷······”年轻的通信兵点头答应道:“等战争结束了,我们一起开个面包店!就卖面包!让周围的人啊,谁也饿不着!”
“好!”西卡目送着年轻人离开,看了眼手里的一大袋面包,拿出一点儿来,塞给了迎面走来的一个蹒跚老人,不顾那老人感谢和哭泣,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