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某地铁站。

    乔牧很生疏的买了两张单程票，然后皱着眉头，朝着对面慢悠悠的走去。

    大幂幂戴着黑色的口罩，埋头玩着手机，对于周边吵杂的环境是充耳不闻。直到眼前有双熟悉的鞋出现，她才抬起头，冲着乔牧低声地说道：“无精打采的，你昨晚做贼去了。”

    “做贼？那我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诶，说起来我昨晚上喊救命，你在隔壁房间是没听见，还是当小曲听呢？”乔牧递了张单程票给她，拿着剩余那张左右翻了下，问道。

    “什么呀？我以为是你俩的小情趣，我哄完孩子就睡了。”大幂幂接过后，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乔牧很是不爽，凑过去，瘪着嘴问：“诗施那些手铐、小皮鞭是不是你给她的？”

    “昨个她回来时候，你不做饭吗？我瞧她郁郁不乐的，就给她支个招，好发泄出来。你不懂，女人要是憋着气，那就容易老。人一老，皮肤就容易差，人就会变难看了。今早起来，你没看见她那气色好多了吗？”大幂幂倒是不在乎乔牧那张铁青的脸，没丁点隐瞒，全部说了出来。

    乔牧咬着牙，怨道：“她是好多了，可我就萎了。”

    “往哪儿抽的？”她仰着脑袋，眼睛中满是好奇。

    “这儿。”乔牧冲着她的臀部，用力的拍了拍。

    “呀。”大幂幂失态，叫了出声。好在即使繁华如东海，临近正午时候的地铁站，也是空的。除了远处的安检人员朝这边打量了几眼外，再无其他。

    乔牧环顾四周，今个有些后知后觉，之前没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若是早高峰，都是人潮拥挤的时候，即使遮掩的再好，怕还是会被认出来。

    怕是自个那匿了好些年的情史都定然会被人挖出来。

    他舒了口气，秉着喷就完事了的风格，说道：“有病呐，不怕被人认出来？”

    “德行！搁几十年以前，你这家伙非得抓进去吃牢饭。乱搞男女关系，还耍流氓。”大幂幂将手机往兜里一揣，颇有喜感的揉揉屁股，鄙夷地望着他。

    “那搁几百年前，我还差五个老婆呢。”他稍有羞涩地说道。

    “想得美。”大幂幂揪着他夹克的下摆，朝安检处走去。

    乔牧穿着棕色的夹克，寻常款式，走的低调风，唯恐被认出来。大幂幂就不同了，条纹的针织开衫配上红蓝白的三色条纹衬衫，下身是棕红色皮裤，斜跨着chloe的新款包包。

    有些人，去哪都不能低调，生怕跌了“带货女王”的名头。

    乔牧低着头，忍着背后那几位安检人员的指指点点。直至确认那些人已经瞧不见自己后，才靠进大幂幂。他不解地问：“好端端的不开车去公司，非得要挤地铁，图啥？”

    “发微博。”大幂幂摸出手机，冲着地铁的线路牌拍张照后，华丽丽的转个身，朝着他说：“口罩摘了，给大爷笑一个。”

    乔牧伸手、扭头，懒得搭理她，说道：“痴线。”

    “那我给你笑个。”

    大幂幂拿着手机往前递，示意他接过。

    乔牧很不情愿，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给摘了口罩的她拍了几张，问道：“为了发微博，特意坐趟地铁，无聊不？”

    “我手里就这么一部电影，以后还拍不拍都得另说。我怎么都得保持一定的热度，别到时候掉粉了，票房卖不出去就糟了。要是连第一部的票房都比不过，我就玩完了。”大幂幂夺回手机，瞧瞧效果。只是，理想与现实差距颇大，她嘟囔道：“真烂，拍的真丑。”

    乔牧凑过去瞅瞅，不就鼻孔大点、脑门大点，表情丑点吗？他说：“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人的问题。”

    “滚。”这一个字，满含着大幂幂的不满情绪。

    等待的期间，乔牧依然不解，他说：“发微博，非得来地铁站？”

    “买热搜的话，也得有话题不是？恰好，我的团队以前就有过这策划，这回拿出来用用。”大幂幂比着万年不变的剪刀手，花式自拍。

    “你都有幕僚团？”乔牧听见这词，就浑身难受。诗施那时而精明似鬼，时而呆萌如狍的家伙都能一手摧毁自己那潇洒生涯，全然都是幕僚团的手段。

    “经纪人团队。”大幂幂白了眼，她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没那么傻。”

    乔牧觉得很有道理，毕竟人多口杂。深宫大院中，都流传着诸多秘史杂文，更何况自家呢？

    改明儿，等跟诗施好好谈谈。若不然，有朝一日自个的情史都能给某乎的大佬编成“和女友闺蜜谈恋爱是怎样的体验”，那就羞死人了。

    见他发呆，大幂幂便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你都没朋友，一群塑料姐妹花，肯定不能乱说。”乔牧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眼见她欲发飙，好在车到了。乔牧急忙说：“车进站了，赶紧的。”

    “你等着。”大幂幂撂了句狠话，随后走了进去。坐着冰凉的空位上，靠着边，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空荡荡的车厢除去他俩，居然还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乔牧怕被认出来，只好坐在大幂幂对面，以保持一定的距离。

    大幂幂淡定的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乔牧只觉得毛骨悚然，往后靠了靠，蹭了蹭后背，感觉踏实些后，问道：“有事？”

    她没说话，取下包包直接砸了过去，可谓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力道贼大，乔牧接的时候，恰好右手食指戳到了铁扣，那疼的。

    “嘶！”

    乔牧将那包包搁到一边后，就捂着手指，望着上方。这家伙脾气真是暴躁，也得好好教训一番。

    若不是怕被小姑娘认出来，他得吼吼这人，忒作死。若不是手指疼，再不济也得拿出手机，敲手机键盘喷死她。

    良久，大幂幂瞧他那模样，心有些软，想问问情况。却听见到站提示音，该走了。

    随即门开，乔牧都顾不及提起包，直接蹿了出去。

    出站之后，大概距离诗杨公司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考虑到大幂幂那脚程，还得延迟个五六分钟至少。这家伙坐地铁也好，坐公交也好，非得拉上自己，还爱发脾气，真是受了罪。

    乔牧站在一旁憋着股怨气，静静地候着大幂幂，她却低着头检查着包包有没损坏，慢吞吞的走过来。她还有些诧异，说：“咦，你没走啊。”

    乔牧气乐了，他讥讽道：“呵，真有意思。您瞅瞅，我这是等谁呢等？”

    “我呀！”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声，然后问道：“你还疼吗？”

    “你自个瞧瞧，瞧瞧断没断。”他伸出有些红肿的手指，就跟打篮球时候戳到差不多。

    大幂幂抓住，小心翼翼的揉揉。她说：“那你不坐过来？就硬要惹我不开心吗？”

    乔牧瞥了眼，问道：“你又怀上了？”

    “你趁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内……”这是略有疑问的语气。忽而，话锋一转，她怒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就奇了怪了。”

    “怎么了？”

    “你看，你既然没怀孕。也没到那几天。你说……”

    “什么？”

    “你说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

    拖拖拉拉的半个小时，乔牧方才拖着大幂幂来到诗杨影视。卸下遮掩，去到前台询问方才知晓要见的人，早早的就在会议室等待。

    要见的人，是《绣春刀》前传的剧组主创人员。

    话说，自《绣春刀》取得广泛的好评后，陆阳就被誉为是国内最值得期待的新人导演之一。即使他自个亦是如此认为，他无比期望能取得更好的成就。

    当然，缺不了那娱乐记者。前传筹拍的风声不胫而走，诸多的媒体人都在试图联系他，见面约谈的，登门拜访的都有。

    陆阳为人谨慎，筹备阶段的不稳定性太多，索性一一推脱掉。

    他心中始终没底，于是昨天就致电询问了乔牧，能否捣鼓个剧本研讨会，以便探探其口风，定定日子。

    昨晚上，乔牧被诗施置于欲生欲死之际，那心思没在通话中，随口就答应了。

    大幂幂被“更年期”刺激的有些难受，去了趟洗手间，他便独自先去了。

    围着会议桌，疏落有致的座位静候着宾客。空荡荡的会议室中，就只有一袭白裳的祝胥丹安安静静的阅读剧本，仔细的酝酿其中情绪。

    一杆钢笔详细的注释人物心理活动，乃至转折。

    乔牧熟络的坐在她旁边，调笑道：“隔段时间没见，漂亮了不少。”

    “啊？”

    祝胥丹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旁边这位爷，愣了几秒钟。

    乔牧望着她有漆黑的双眸，笑道：“春节时候，我还给你们发过红包，忘得有些快。”

    “没、没……”祝胥丹摆摆手，想否认。

    却听乔牧继续说：“你完了，老板都敢忘记。我保证你未来的演艺生涯，即将断了。”

    “不是的，我、我没忘记。就是有些突然，你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有些意想不到。”小姑娘诚恳的解释道。她见乔牧那笑嘻嘻的模样，急的站起来，她说：“真的，乔总。我一点都没忘……”

    “没事，快坐下。”

    门口传来了大幂幂的声音。

    祝胥丹微微鞠躬，表示感谢道：“谢谢幂姐。”

    大幂幂缓缓走来，冲着乔牧的方向点点手指，以威胁的眼神冷哼了声。接着，坐在了他俩对面，问道：“前台说你们都到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祝胥丹转头望了眼乔牧，却看见他已经距离自个两三个座位了，真是莫名其妙。她摇摇头，回大幂幂的话，说道：“陆导他们还在食堂用餐，我先上来了。”

    大幂幂问：“几点过来的？”

    祝胥丹回：“十点。”

    “十点？”大幂幂望向乔牧，眼中满是疑问。

    乔牧掏出手机看眼时间，觉得很尴尬。他试图展现自己的幽默，他说：“咦，现在快1点钟，你们早了3个钟头诶。说起来，你们这么早就聚在这是斗地主吗？”

    “不会呀！我们——”祝胥丹脑袋一激灵，猛地了解到什么情况，她说：“东海总是堵车的，我们就提前来了。嗯，怕迟到。”

    乔牧大悦，便凑过去问道：“早点好，早点好。说起来，你也是《绣春刀》前传的演员吗？什么角色？”

    祝胥丹那个汗，合着自个老板全然不晓得自己的动态，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合作演员是谁。分明就是一个剧组的，也太伤人心了。她说：“丁翀，跟你有很多对手戏的。”

    乔牧回想剧本中，似乎有位英气逼人的小姐姐跟沈炼存在大量的对抗戏份。他本以为会邀请些打女，万万没想到是自家的艺人。说实在的，祝胥丹那柔柔弱弱的模样，跟自己心中所想的角色有些出入。

    不过，他也没多说，就是故作深沉的点点头，说道：“不错，好好锻炼。下部戏，就找你当女一号。”

    “真的？”祝胥丹不曾多想，当真了。

    “真的”大幂幂冷冰冰的望着他，重复了句。

    “说说而已，公司暂时没有电影计划，再等等吧。”乔牧随手拿过一份剧本，翻了两页，问道：“你什么时候试镜的，我怎么不知道？”

    “前几天。你都不在国内，就没告诉你。况且，这剧组筹备的怎样，你也都没在心上。哪怕跟你说了，你也记不得。”回话的是大幂幂，就在他逗留汉城之际，角色就定好了。

    通常，大牌导演将剧本扔给副导演，挑演员的任务就到了副导演的手中。人精似的副导，为了迎合投资人，就会联系些流量小花、小生；也有阅读剧本，反复揣测其中深意，挑选适合、有演技的人。

    不过，陆阳不算的大导演。诗杨也不是站在电影人的角度去思考，诗杨的立场永远是商人。

    于是，选角色的时候，就有了些很突兀的演员。祝胥丹没试镜，有些时候是没有考量的。往往就是一眼，觉得还可以就行。

    真讲究，怕是诗杨就乔牧稍微能撑点面子。

    好的演员，并非就得张力十足，就得给你表演变脸绝活。其实自己的角色能吃的透，即使吐的少，能自然流露情感就是最好的。

    成为一个好的演员，最重要的无非努力二字。

    陆阳很担忧某些人的演技，但时间足够，给她们准确的方向去钻研，是头猪也该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