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凝调好气息，正儿八经地吹了条曲子，用自鸣笙录下。

    她回听后，觉得不怎么满意，便重新吹奏。

    她反复吹了几次，这才基本满意。

    “成哥哥，”蔡凝问：“我吹得好么？”。

    “很好听！好听极了！”沈成鼓起掌来。

    其实沈成从小在父王约束下，除了术道，就只能在经史兵工方面用功，不曾学过琴棋书画等杂学，因此根本分不出好坏。

    蔡凝脸上红晕更重，把自鸣笙递给沈成，含羞带笑道：“成哥哥，这件自鸣笙，还是你拿着吧。”

    “你不喜欢了？”沈成奇道：“这玩意哪里不好？”

    “东西很好，我也很喜欢。”蔡凝别开螓首，轻声细语道：“刚才那条曲子，我存好了……以后你带在身边，再出远门时，想听了就可以听……就好像、就好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不是更好么……”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妙极！”沈成明白过来，于是重新收好自鸣笙，笑道：“今后我每日三餐两觉前，一定要先听上一遍，这样才能吃得更香、睡得更甜。”

    蔡凝听得心中如同浇了蜜汁，脸上更是红了一片。

    ---------

    沈成不识音律，从曲中听不出来蔡凝的心声，但也能体会到她的用意。

    金昆却知道那曲子是首“东风吟”，看来这位凝公主对沈成已经颇有情意，又不好意思明说，就寄在笙曲中道出。

    两个青梅竹马又聊了许久，蔡凝才恋恋不舍地放走沈成。

    于是兄弟俩在赵贵山陪同下，渐渐走远。

    蔡凝站在原地目送，望着沈成背影，满脸红霞。过了阵子，才轻叹一声，又吟道：“雄雉于飞，下上其音。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公主，”侍女也满脸红霞，再也忍不住，感叹起来：“成王子那位表兄，长得可真俊！婢子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人！”

    “不对……”她又强调道：“就算八辈子、十八辈子，婢子也没见过。”

    她是蔡凝的贴身侍女，与蔡凝感情向来极好，说起体己话来，一向不知道避讳。

    “是么？”蔡凝还沉浸在笙曲柔情中，喃喃道：“我怎么不觉得？”

    “在公主眼中，”侍女揶揄道：“全天下，自然是你的成哥哥最好、最英俊了。”

    蔡凝被这话唤醒，虽然完全同意，还是有些羞恼，嗔道：“死丫头，你夸人英俊，好不害臊，我看你是动春心了？”

    二女说笑打闹了一番，才叫上侍卫返回，不在话下……

    --------

    却说沈成，与蔡凝告别后，也是满面春风，又想着：既然凝妹妹送了只冰精，我不如今日就尝试下冲境？

    修者晋境是第一等大事，要在极安秘的情况下进行。于是三人又折回妙法宫，来到沈成的静室。

    沈成请赵贵山守在屋外，屋内则请金昆护法。

    金昆没见过法徒冲境，沈成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冰精攻击自己时，他帮忙挡下即可。

    沈成幼年时，在安国王指导下，曾经无数次冲击四品，对于过程已经熟极，冰蚕破茧心法也背得滚瓜烂熟。后来虽然安国王放弃了，他自己还是会月月尝试冲境，也不再需要长辈指导。

    沈成先是深深祈祷：“请上苍垂怜，眷顾我度此难关……”又取出小瓶，握在手中，叹道：“冰精啊冰精，你愿意与我福祸永共么？”

    他调理好道星，才放出瓶中冰精。金昆则严阵以待。

    --------

    这只冰精颜色雪白，已经依稀生出眉目，外形与松针子的本命冰灵差不多，大小却有幼雀与老隼之别。

    冰精是四品精灵，仅是初萌智慧。被冰修成功收纳后，就成为主人的本命冰精，从此在主人紫府中成长，得到主人道力的滋养，与主人同生同死，同步晋升，永不分离。

    本命冰精长到三品后，人称“冰精酋”，虽然有了一些心智，但还是无法外放。

    直到冰精酋晋入二品后，才能召唤到体外，心智已经通灵，可与主人联手御敌。这时它被叫作“冰灵”。

    冰灵能外放片刻，不同修者间略有差异。等它弥散回归后，又要花上一段时间聚形，才能再次被召出。

    冰灵的道力至纯，单说法术威力，还要胜过主人，绝对是个强力打手。因此，有人说十元术修一旦晋入二品，爆发力就会焕然一新，指的就是冰灵外放的这段时间。

    --------

    精灵出于自卫的天性，会主动攻击人类。这只冰精却异常地温顺，没有暴起发难，只是飘浮在沈成面前。

    过了阵子，它干脆向沈成贴了过来。

    沈成心中一动：“这只冰精好像与众不同？”于是用手托起它，忍不住轻轻抚摸它。

    冰精居然很享受的样子，就像幼儿在憨笑。

    沈成把它托到额前，运起冰蚕破茧功，要吸纳它入紫府。

    法徒晋法士，吸纳精灵这步，难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精灵出于本能、会十分抗拒；另一方面，修者紫府大小有限，而冲境时，精灵比修者的品阶高，所含道力其实要超过修者道星的现有容量。

    沈成天生冰根，紫府有别于人，后者完全不是问题，以前都失败在前者上。

    但是这一次，这只冰灵没有丝毫的抗拒，甚至可以说，它居然巴巴地想钻进紫府。

    “！！！”沈成心中希翼大起：“难道上苍垂怜，我终于时来运转了？”

    果然，这次纳精顺利无比！

    以往无数次晋境，那些冰精一入沈成紫府，就会自爆，无一例外。

    但是这一次，这只冰精却安然无恙！

    “！！！”沈成欣喜若狂，胸如鼓擂：“天可怜见！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

    他强自按捺心情，以冰蚕破茧功的法门，去感应冰精。

    一旦他与它建立联系，就能指挥它以星翼贯通紫府、连接四肢少阴经、化生第二重道星！

    到那时，多年阻障，将成为过往！

    到那时，玄关突破，潜龙出渊，从此海阔天空！

    到那时，他有信心后发而先至，再拾通天壮志，重夺属于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