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雨水
“请各位村民提起注意,七号台风将于昨晚凌晨四点钟登陆,在未来三天,将会有大暴雨和雷阵雨来临,请村民们尽量不要外出,远离海面和山林。”
苏秋远远就听到村子里的广播像无头苍蝇般的嗡嗡作响,可惜雨声太大,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从昨天开始,老天爷就一直摆着一副臭面孔,黑漆漆的云层好像已经把太阳给吞进肚子里了,天边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儿阳光,除此外伴随的还有一阵又一阵的猛风,几乎把泥泞路旁的树都刮倒了。
在这种暴雨和急风夹杂的天气里,最容易让人感到困意,特别是一晚上没睡,苏秋此刻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
说来也气恼,这场雨总是由大减小,又由小变大,每次看它快要停歇的时候,谁知又忽然冒出一股劲头,噼里啪啦的下个不停,像舞台上的换脸戏法一样,变幻莫测,搞得人心烦意乱,连鸡都懒得打鸣了。
苏秋回到屋子里,已然是清晨七点钟了,平日这个时候,闭着眼蒙上被窝都能感受到户外照进来的阳光,可是现在屋子里仍然是一片漆黑,还要点着灯。
苏秋急急忙忙把罗盘和桃木剑、墨斗线、朱砂以及符箓,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几乎都扔进包袱里,正要出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桌上还摆着用来占卜的甲骨,又耐着性子把腿从门槛外面退回来。
他拿起甲骨,把铜钱纷纷倒进去,晃动了几下,念道:“丁火灭不尽,癸水难消融,乙木将生长,请问祸与福?”
哐当三声,铜钱脱落,苏秋一看顿时换了一副面孔:“上兑下坎,困卦,糟糕,事情麻烦了!”
说罢,他扔下甲骨,提起黑伞匆匆忙忙跑出屋外,村长李阳关穿着雨衣在喂鸡,看到苏秋在泥泞中跑,留下一个深一个浅的脚印,于是抓住他的胳膊问:“台风要上来啦,你还要跑去哪里?”
苏秋挣脱开李阳关的手,说:“我要去救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阳关在家闲了两天,正愁没事做,他问:“你要去救谁,要不要我去帮忙?”
苏秋摇头说:“不用你帮忙。”
说话的同时,人已经撒开腿跑走了,等到苏秋气喘吁吁来到王福贵的家里,王福贵和赵两已经坐在木椅子上面睡着了,院子里只剩下一条黑狗和一笼子的公鸡。
那些公鸡似乎对黑狗抱有很大的意见,苏秋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个品种不同的家畜正打成了一团,公鸡以鸡多势众,对黑狗发起了挑衅,黑狗兴许是不服气,于是逮住一只公鸡的脖颈咬住不松开,使得院子内落了一地的鸡毛,还有一股刺鼻子的骚味。
苏秋把赵两和王福贵喊醒,问王福贵:“我走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王福贵半睁眼皮,左看右看,分不清自己在东南还是西北,苏秋又问他一遍,他才稍微清醒:“没有,我把鸡买来了,你看够不够?”
苏秋跟他讲:“你的鸡买得太多了,你家的狗都被它们给欺负了。”
赵两问:“我们现在打算做什么?”
苏秋看了一眼钱酥的尸首,说到:“我们要去县城给钱酥做一副棺材,不能让他这么摆在厅堂里,太不吉利了。”
王福贵也跟着问:“你们都走了,屋子里就剩我一个人,那些冤魂会不会找上门来?”
苏秋把包袱摘下来,将里面的物品纷纷摆在桌案上,跟王福贵说:“我把看家的宝贝都拿出来啦,这是朱砂,要是它们进来了,你就往自己身上抹一点,这是墨斗线,你把这些线在厅堂里面绕一圈,它们就不敢进来,桃木剑你不会用,我不能给你,八卦镜你可以挂在厅堂中央,我再给你两张平安符,你把它贴在门上面,两边都要。”
王福贵抓起符箓仔细看了一下,又说:“这些东西县城的杂货铺有很多,三毛钱能买二十张,四毛钱能买五十张,我以前买了桃花符,贴在自己肚子上也没遇到过桃花运,全是骗人的把戏。”
苏秋不太高兴,告诉他:“他们的符是自己瞎写的,他们的八卦镜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我的宝贝可不是从县城里买来的,都是我师傅留给我的,不会骗人。”
王福贵又说:“我之前还请了一个阴阳先生让他去坟地做场法事,我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到时候我也要过去看。”
“那也要等把钱酥的尸首处理完才能出去。”苏秋突然想起鱼松,问他:“你说的那个姓鱼的朋友回来了没有?”
王福贵差点把鱼松给忘记了,他连忙说:“没有,一整夜都没看到他人影,是不是出事了?”
苏秋右眼皮又跳了起来,他只好闭着右眼,说:“我不知道,你可以叫人去找找他的下落。”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的木门被推开了,是高三和陶鸿那两个民警,他们今天没有穿警服,反而披上了一件道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弄到手的,高三扯着嗓门喊:“王老板,我们进来啦!”
陶鸿又说:“我们今天在县城买了三件道服,老板说这个衣服能避鬼,很吉利,所以我们也给你买了一件。”
他们买的道服是黑色的,因此三个人穿起来乍眼一看,不像是个道士,反而更像是来参加丧事的人,王福贵说:“真正的道士哪里会把自己的衣服卖给人家,你们买的肯定是假货,被骗了。”
高三笑着说:“管他是真货还是假货,能避鬼就是好货。”
陶鸿走进厅堂的时候,看到那群公鸡还在跟黑狗斗殴,又问:“为什么买那么多公鸡,公鸡又不能下蛋,你看,你家的狗都给它们欺负啦。”
王福贵告诉他们:“公鸡是阳,鬼是阴,阳能克阴,所以公鸡可以把鬼吓跑。”
高三同意这个观点:“王老板果然比我们懂得多,这个道理我以前在阴阳先生嘴里也听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王福贵问他们:“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们是来看看这个人的尸体。”陶鸿拔出警棍,走近钱酥的尸首,把白布给撩起来,皱了皱眉说:“死的真惨。”
高三点头说:“你有没有觉得他死的样子跟赵家那个老太太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