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随便举个例子，林春晖这三个没还没出过校门的家伙，当场被唬得晕晕呼呼的，当即不敢再说什么。

    第二天是周末，四人开始分头行动。

    虽然有学校的支持，但秉着能省就省的原则。顾飞和林春晖乐呵呵地抱着厚厚的图纸，在学校里左转右转后，来到了处于南校区的校办五金加工厂。

    顾飞的借口是替学校省钱。这理由说的好听，实则是无奈之举。

    因为像他们这种复杂繁琐的小单子，一般的工厂都不大乐意接受。

    其实在此之间，顾飞早已经未雨绸缪地联系过好几家制造公司。这些公司有大有小，有远有近，然而等他一说，没过多久便直接明确拒绝了。

    顾飞本身就主管整个风火激光科技的金属制造，都说将心比心，所以他很能理解这些公司拒绝的原因。

    整整三百多样零件，而且各不相同。这就代表着短时间里要连续改机三百多次以上，听着就让人觉得胆寒。

    毕竟人不是机器，而生产制造则一直都是件容不得半点马虎的事。无论是谁，整天聚精会神趴在机床上，都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这还不算什么，顾飞他们这个单子，每种零件都只需要一到两个，偏偏后续又没有规模订单，这才是最致命的。

    数控机床上每调换一种新零件，如果产品要求精细，第一件大多都是不良甚至报废品。

    大规模制造时，比如一万个产品，开头的一两个产品不良，万分之一的不良率几乎可以无视。然而当不良率高达30%~50%时，如果价格不合适，恐怕就没什么工厂愿意接单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顾飞他们虽说有学校支持，但学校也不是凯子，因而他们最拿不出来的依然还是单价或者说钱。

    所以他们这单子对很多工厂来说，简直连鸡肋都算不上。

    因此，他们只好咬牙切齿地先来校办工厂试一试。

    这个校办五金厂面积不小，顾飞和林春晖都很熟悉。正是他们这些机电工程学院的学生大二和大三时，进行金工实习的地方。

    它确实是座工厂，里面各种该有的生产工具都有。

    只不过学校建它，只是为了给几个工程相关院系的学生进行金工实习，并不指望它能赚钱。因而只有在学生们金工实习的时间里，这座校办工厂才算有些人气。其他日子里，它根本就是人烟稀少死气沉沉的。

    林春晖恭敬地给头发花白的门卫递上介绍信和学生证，两人心有戚戚地换了套看起来还算整洁干净的工衣，才举步走了进去。

    虽是周末，而且现在还是夏季，并不是金工实习的时间，原本两人以为里面会小猫三两只甚至空无一人。结果进去后一看，他们便狠狠地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各个车间里居然有不少人在活动。

    作为学生会主席，林春晖一向热情好客长袖善舞。他随便找了个人哈哈一问，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眼前的人尽是些高职院以及成人教育学院的学生在实习。

    顾飞并不在意别人实习些什么，只不过他们转到加工车间一看，顿时无语。

    这座校办金工厂只有一台数车和一台数铣。顾飞他俩就是冲着这两台机器来的。

    然而此时这两台机器正被密密麻麻的学生围观着。顾飞两人站在外面，听着数控老师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里面传了出来，不由都是面面相觑的。

    “怎么办？”林春晖脸色难看地问道。

    顾飞想了想，建议道：“等等吧。应该一会儿他们就走了。我们先去领一些材料。”

    林春晖点了点头，跟着顾飞就朝工厂的库房走去。

    按他们那会金工实习的情况，不用多大一会儿，围观数控机床的学生们就会好奇消尽，很快转身散去。

    究其原因，恐怕是因为这两台机器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再者金工实习也是一种课程，学生们得跟着老师走，不可能因为好奇而一直停在某一个地方。

    大不一会儿，两人心满意足地拉了些钢材回来，果然发现两台数控机床周围已是空空落落的，只剩下寥寥的几个学生还在绕着它们团团转。

    “老顾，看你的了。上吧！”林春晖一看就不禁眉开眼笑。

    顾飞装模作样地挽着袖子，哈哈笑道：“行啊，你就看着吧。”

    结果还没过几分钟，顾飞就哑了。

    他直着双眼，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我x！”

    一直以来，这两台机器就是给学生演示数控技术用的。顾飞还清楚记得他们那会来实习时，数控老师拼命地卖弄，然而给他们表演的只是加工木头。

    或许学校就没想过会有人真正拿它们来进行生产。顾飞走过去上下一检查，顿时泪流满面。他发现这两台机床里面不仅冷却液没有、夹具没有甚至更换的刀具也没有。

    换句话来说，这两机器和蔡天明的3d打印机一样，只是一个摆设。

    林春晖看出了异样，连忙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顾飞泪流满面这么一说，林春晖愕然地四处看了看，当看到机床内积满的木屑时，也不禁无语起来。

    两人只好黯然离开。

    林春晖连忙心急如焚地给蔡天明打电话。

    蔡天明一听也不禁哭笑不得。他想了想建议道：“我有个老友开了个小加工厂，一直以来惨淡度日，要不你们去他那儿看看？”

    两人很无奈，只好问了对方的电话和地址，准备上门拜访。

    带着图纸，两人兜兜转转，好大半天才来到距离他们学校有点距离的一家小工厂外。

    林春晖擦了把脸上的汗，开心地指着面前的小厂，说道：“青藤路51号，宏晟五金加工厂！老顾，就是这了。”

    宏晟五金！？

    顾飞心底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抬头举目四望。

    这小工厂周边的环境不错，交通四通八达。只是面前却是大门紧锁，里面更是静悄悄的，他们已经敲了一会儿门，居然连个开门的都没有。

    林春晖突然醒悟，连忙说道：“老顾，这么久没人开门。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现在周末，没人上班？”

    顾飞淡定地摇了摇头，笑道：“是有这可能。不过正常的工厂里就算周末没工人上班，但门卫肯定还是该有的。”

    林春晖一愣，脸上一片疑惑，“那为什么没人搭理我们？蔡老师明明给这工厂的老板打过电话了。”

    顾飞嘿嘿一笑，毫不意外地说道：“很显然嘛。我们敲了这么久的门都没人应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公司或许真和蔡老师所说的一样，不仅惨淡度日甚至已经濒临倒闭。连个门卫都已经请不起。”

    “我们再等一会儿吧。既然蔡老师已经打过电话，估计这个小厂的老板这会正在赶来的路上。”

    顾飞的话音未落，一辆风尘仆仆的小车已经“吱”在一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