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匈奴医生
石安见他欲言又止,疑心又起,道:“小姐,出门在外,得多留个心眼,逢人不可抛全心。”言毕看向甘延寿,警觉道:“小姐方才所说的话,切不可泄露半句,否则……你懂的!”甘延寿见他像防敌一样看着自己,有些不悦,但不欲表露,笑道:“子歌小姐是我的恩人,我永远也不会害她的。”石莺听了,两眼放光,拨弄着自己的衣袖,抿嘴一笑,低头道:“君况哥哥,我相信你。”声音中,委实饱含着无限信任。
甘延寿抬头望天,见日头已高,自思该设法去寻人了,便借故告辞。石莺哎了一声,唤住了他,喃喃细语,“君况哥哥,我……我们还能再见面么?”脸上显现出惆怅之色,隐隐中还夹有一丝期盼。甘延寿也很不舍,道:“也许吧。”跨上骏马,拱手道:“子歌小姐,一路保重。后会有期。”随即疾驰而去。石莺静静地凝视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回过头来……
甘延寿奔跑了一阵,勒马观望,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觉得如此漫无目的地寻找也不是个事儿,忽然想道:“石莺等人乃是商旅,消息灵通,或许能从她口中知道一二。”立马折了回去,却发现草棚里的商旅已换人了,忙找来小月一问。小月伸手一指,“喏,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那是什么地方?”小月笑道:“那是一个很大的集市,名叫屯安,离此处不足五里。不过他们已出发一个时辰了,此刻估计已进城了。”“哦。”甘延寿谢过小月,望屯安急速进发。
马蹄声声,烟尘滚滚,一番驱驰,屯安城很快便出现在眼前了。与中原的城市不同,屯安城没有城墙,也没有护城河,不过有一条小河穿城而过。步入城中,道路整洁,屋舍俨然;路面明显是夯筑而成的,非常平坦,也非常宽敞,广达二十丈,道路两旁,穹庐模样的房子居多,但也能看到楼阁式的建筑。其时正是赶集的时候,因而街市上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
甘延寿牵着马,在人群中穿行。炙热的阳光抛洒下来,烘烤得空气也热热的。甘延寿满头大汉,后背也已湿了,渗出来的盐分又渗入到伤口之中,刺激得更是疼痛了,腐臭味则越来越浓,以致近身的人或面露厌色,或掩鼻而过。不能再耽搁了,是得好好治一治伤了,于是甘延寿往街市两旁仔细扫瞄,所幸不久就看到了一间药庐,不假思索,系了马,径直闯入。
一个匈奴壮汉笑眯眯地迎了上来,热情地询问他哪里不舒服。甘延寿指了指后背。壮汉看了一眼,微微吃惊,请其入内。甘延寿也不客气,随之进了里屋。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那是各种金创药散发出来的味道。甘延寿放心了,庆幸总算找对了地方。
甘延寿脱去上衣,露出了后背。壮汉细看之下,不由得“咦”的一声惊叫,满脸狐疑地凝视着甘延寿,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箭伤?”甘延寿微微吃惊,心说这家伙不好好治病,怎地喜欢刨根问底,思索片刻,笑言自己是一个牧人,喜好射箭,在一次射箭比试中为同伴所伤,因救治不及时,是以愈发严重了。壮汉听了他的话,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受了箭伤,拖延至如此严重的状态,却依然不慌不忙,举止从容,只有一种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军人,而且是军中的果敢之士。”甘延寿摇头笑答自己不是军人。那人更是惊讶了,又道:“你如果不是军人,那就是天生的战士了。”
甘延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壮汉嘴巴动了动,似欲再问什么,却止住了,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又像初见面时那样满脸堆笑道:“尊贵的客人,请安坐于那张胡床之上,我现在要给你治伤了。”甘延寿依言而行。
壮汉取了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靠近甘延寿,递给他一根满是牙印的小木条,笑道:“你可要忍住了。”随即剔刀移动。甘延寿只觉得脖颈处一股凉气,自知有异,忙猛一低头,顺势向后踹了一脚。壮汉立时被踢得后退了数步,惊惶不安,问其何故。甘延寿冷冷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迫近数步,盯着那人,“我与你萍水相逢,可谓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却不知你为何要害我的性命?”那人呆了片刻,赔笑道:“误会,纯属误会。方才小人正欲为壮士治伤呢,如何敢心存歹意?”“是么?”甘延寿又逼近一步,嗖的一声,拔出了赤霄宝剑,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