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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图穷匕现杨氏发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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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图穷匕现杨氏发招

    次日,睡莲早早起来,因今日是父亲沐休日,昨晚老太太就说你明日不用来松鹤堂了,直接到泰正院给你父母请完安就去学堂读书吧.

    睡莲去泰正院的途中又“巧遇”四姐姐青莲,说起来青莲和品莲的生日相差不过半月,可春天时,品莲十五岁及笄礼何等排场风光,青莲十四周岁的生日只是全家人在松鹤堂围坐吃了碗面,兄弟姐妹们赠一诗、一扇、一帕而已。

    “其实也没什么,三姐姐的及笄礼要紧。”青莲在接到生日最为贵重的礼物——睡莲送的名家所刻竹雕莺莺拜月香筒时,也曾酸溜溜的开导自己,内心冷暖,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青莲很清楚,身为庶女,明年她的十五岁及笄礼远远比不上品莲,将来的婆家也……。

    唉,大家曾经都是庶女,品莲算是鱼跃龙门了吧,自己是个婢生子,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因睡莲送的生辰礼物与其他姐妹们不同,青莲不由得和睡莲亲近了许多,指导睡莲练字时也亮出真本事,睡莲的字因此也在短短数月进步飞快,连向来横眉冷对的夫子眼里也有了几分赞赏。

    青莲和睡莲一前一后来到泰正院,七小姐怡莲照例是踩着辰初的鼓点进门,这位七姐姐自从在年夜饭上暗自指出睡莲溅出的污渍后,就恢复了素日冷淡疏离的常态。

    出乎意外的是,父亲颜五爷并不在泰正院。五夫人杨氏歪在炕上,胡乱披着件月白通袖袍,颜色憔悴,黑眼圈和眼袋尤其明显,竟是一副彻夜未眠的样子!

    睡莲心下暗惊,仍旧不动声色的和青莲怡莲慧莲一起敛衽行礼。

    四个女儿一齐说道:“给母亲请安。”

    杨氏猛地抬首,目光如一记匕首般刺向七小姐怡莲!

    怡莲纹丝不动,垂眸敛手,淡定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杨氏没有发话,谁都不敢动,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睡莲有些意外——平日里,这种目光是自己“专享”的,今日如何给了怡莲?

    十小姐慧莲沉不住气了,虽说她也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仇视怡莲,但也狠狠的瞪了怡莲一眼,走过去给母亲端了一杯热茶。

    乒!

    杨氏拂袖将慧莲手中的茶盅远远的摔过去,茶盅恰好落在怡莲脚下,迸出的陶瓷碎片和滚烫的茶水直接扑向怡莲的脚踝和双脚!

    因是夏末,天气依旧很热,怡莲她们都只穿着单衣、单鞋,所以碎片和热茶几乎没有任何屏障的刺穿、烫伤了怡莲,就连站在她身边的睡莲也是殃及池鱼!

    睡莲只觉得脚踝有几处像是针刺般的疼,大拇指则烫得火辣辣的疼!

    余光瞥到怡莲额头上的黄豆大的冷汗和倏然绷紧的膝盖,睡莲暗想:自己都这个样子了,可想而知怡莲在忍受多么大的疼痛!

    长这么大,母亲是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慧莲委委屈屈想要说些什么,但见杨氏那杀人般的脸色,便默默退到一旁。

    杨嬷嬷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命丫鬟们将重伤的怡莲、轻伤的睡莲扶到外间查看伤口敷药,又另斟了热茶给杨氏,叹道:“夫人何必如此动怒呢,不过是第一个晚上,再说咱们老爷并不是那好色的,过几天回转回转,还是会来泰正院歇息的。”

    杨氏眼圈一红,只有对着这位儿时的娘,她才会表现出脆弱来,杨氏抿了一口热茶,眼泪滴落在茶盅里。

    “嬷嬷,你说说,那莫氏和老爷情分长,我比不过也就罢了,怎么连个姨娘都要踩在我头上?!这五房里,论年纪,我是最年轻的罢?论地位,也是我最高!论姿色,难道我就比宋姨娘差了?老爷怎么就偏偏去了宋姨娘处啊!”

    杨嬷嬷正色道:“夫人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您是正室夫人,和一个小妾比什么?没得看低了您自个的身份!小妾不过是爷们的玩意儿罢了,您才是老爷敬重的妻子啊!”

    杨氏扑到杨嬷嬷怀里哭着,道:“我何曾不知道这些!只是——只是我这心里苦啊!”

    “莫要哭了,您好不容易调理好身子,昨夜彻夜未眠,今日又是大哭,糟蹋了身子怎么办?”杨嬷嬷安慰杨氏道:

    “老太太不是说过咱们五房单一个嗣哥儿是不够的,至少还需要一个嫡子么?您用不着和那些卑贱的妾侍争宠,老太太自会发话,老爷是个有分寸的,顶多三日,他还是会歇在咱们这里,补药一天不能断的,您可别只顾着怄气啊,别忘了,今日是图穷匕见的时候,那莫氏……。”

    那日,怡莲和睡莲房里的丫鬟和管事妈妈相继去学堂向夫子告假。怡莲的大丫鬟湘月说:“我们七小姐喝茶时失了手,烫伤了脚踝。”

    睡莲房里的刘妈妈则说:“我们九小姐恰好坐在旁边……。”

    夫子只是点头不语,当即允了两位小姐的假,想了想,又从书架上选了全唐诗的第三本,要刘妈妈转告睡莲:“你的诗词稍有起色,修养的日子不能荒废学业——务必在这几日将这册书里的诗抄写五遍、或者背熟皆可。”

    其实夫子很了解自己的学生,说慧莲砸了茶杯他是信的,可怡莲是个最稳重的女学生,如何连个茶杯都捧不稳?唉,罢了,东家家事还是少知道为妙。

    两位小姐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到松鹤堂,王素儿听闻了,赶紧翻了四瓶上好的云南白药,要崔妈妈送到分别送到听涛阁和悠心院各两瓶,嘱咐完毕,才去了学堂。

    颜老太太暗自点头,对容嬷嬷说:“素儿这孩子进步不少,若是以前,肯定是四瓶药全部送给九丫头,那里会顾及到七丫头。”

    容嬷嬷笑道:“表小姐刚来时有些不通实务,但是个极聪敏的,您稍微指点几句就明白了,如今她和府里的几个小姐都处得来。”

    颜老太太道:“比起七丫头和九丫头,她还是差了些。”

    容嬷嬷说:“哟,您还谦虚什么呢,今年三小姐及笄,那些个夫人太太还不是都说咱们表小姐品貌皆佳,还有几个暗地里打听表小姐有没有婚约呢。”

    “若论人品家世,倒是有两家相配的,可是两家家里太复杂了些,素儿无父无母,我若是一蹬腿啊,她就全无依仗了,以后的日子如何过?”颜老太太摆摆手道:“莫要再提这些事了。”

    容嬷嬷心念一动,刚才的话只是应了七夫人柳氏所托,稍加试探,如今看老太太的反应,恐怕是七夫人的猜测是对的——老太太可能有撮合王素儿和佑哥儿的想法!

    论才貌品行,这对表哥表妹倒是可以凑成一双,但是——佑哥儿本来就没有父亲了,若娶的媳妇也是个没有背景的,没有得力的岳家提携,将来仕途恐怕艰难的紧,七夫人恐怕不太愿意呢……。

    “你在想什么?”颜老太太见容嬷嬷出神了,便问道。

    容嬷嬷脑子转的飞快,连忙回道:“我是想啊,那宋姨娘可真有本事,生了一对儿女,年纪又不小了,五爷却还是宠她的——。”

    “昨夜,五爷就歇在她处,而且——”容嬷嬷凑过去低声道:“听说一夜就要了三回水,老爷今日一早也是在她那里吃的早饭,竟没回泰正院去,五夫人自觉丢了面子,就摔茶杯朝宋姨娘生的七小姐发火呢。”

    颜老太太连连叹气道:“她也就这点出息!老的争不过,就拿小的出气!”

    “说起来,五房前后两个媳妇,魏氏和杨氏都没本事栓住丈夫,我一个做婆婆的,难道要管到儿子床上去?”颜老太太连连摇头道:“说句大实话,五爷并不是个贪色的——除了年轻时坚持要那教坊司的莫姨娘,他就从未主动将丫鬟收房或者纳妾。”

    “颜姨娘是我给的通房丫头,是用来教他人事的,没得新婚夜冷淡了新娘,做个傻姑爷,那颜姨娘是生了四丫头青莲才抬的姨娘位份;温姨娘是先头魏氏的陪嫁丫鬟,也是魏氏主动开了脸做的通房丫头,可惜她命薄,生下的儿子活不长;那宋姨娘是当初魏氏为了分莫氏的宠,从乡下地主家聘来的良妾,是规规矩矩写了纳妾文书的。”

    颜老太太数了三个手指头,叹道:“五房统共就这么三个姨娘,个个年老色衰,五爷爷可曾抱怨过什么?杨氏比她们都年轻,相貌也好,谁知居然争不过一个半老徐娘宋姨娘!”

    “偏偏杨氏又善嫉,嫁到咱们颜家,连个通房丫头都没给五爷安排过。”颜老太太继续道:

    “我是瞧她生儿育女、持家务也不容易,就没说什么通房纳妾的话惹她不高兴——可她若是个聪明的,早就给五爷寻几个颜色好、十七八岁的丫鬟做通房——只要把五爷栓在泰正院,杨氏还怕自己没机会?唉,一味善嫉,最后只能眼睁睁看见五爷往宋姨娘院子里跑!”

    容嬷嬷给颜老太太捏着肩膀,闲话道:“那宋姨娘其实很本分,长得好吧,也从不做出狐媚样子。她不善绣活,识得的几个字勉强能看懂账本,那里会像莫氏那样弹琴下棋,吟诗作赋?”

    “但她却擅长庄户人家纺线织布的活计,院子里织布机、纺线机几乎终年不停的,买来北疆最好的棉花,亲自动手纺成线、再织成棉布。”

    “五爷穿的袜子和寝衣、七小姐和十三少勘哥儿的里衣鞋袜都是她裁了棉布动手缝制的,虽然没有咱们针线上做的好看,但穿在身上妥帖舒适,和外面买的棉布不一样的。”

    颜老太太问道:“她织的棉布比松江三梭布还要舒服?”

    “可不是。”容嬷嬷翻开玄青色对襟单衫的下摆,指着纯白色里衣道:“我也得了一件,您看,是不是比三梭布还软和?”

    颜老太太了,觉得触手细腻柔和,就像婴儿皮肤似的,不禁点点头道:“嗯,确实不错。”

    容嬷嬷道:“要不我向她要些布料,给您裁上一件寝衣试试?”

    “也行,不过你就说是你自己要穿,别提我,还有,寝衣你亲自动手,不要交给针线班子做。”颜老太太有些无奈道:“没得被人说我看重一个姨娘,不给正妻面子。”

    ……议事厅里,五夫人杨氏坐在主位,协理家务的莫夫人、七夫人柳氏、九夫人沈氏坐在两旁的黄花梨玫瑰椅上。

    议题不出意外的再次进入僵局,四位夫人均捧着茶盅喝茶。

    自打杨氏手下的宋妈一家被逐出内院之后,内院大厨房总管事之位就一直空悬着,由几个大管事轮流代理。

    四位夫人分为两派,杨氏使了钱给沈氏,要她支持自己的陪房吴嬷嬷做总管事。莫氏则和柳氏都看好外院大厨房的钱嬷嬷做总管事。

    两派僵持不下,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内院大厨房几个轮值的大管事累得苦不堪言!

    茶水喝得多了,几位夫人难免会起身去净房更衣,莫氏出来时,杨氏笑吟吟道:“恭喜恭喜!”

    莫氏淡淡道:“喜从何来?”

    杨氏笑颜不改,说道:“你二小子瑞哥儿都快当爹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别哄我啰!”

    “你——!”莫夫人正色道:“你莫要胡说八道!瑞哥儿才十五,那里来的儿子!”

    杨氏笑道:“呵呵,翠簪怀孕过了三个月,估计这个月肚子就要现形了,你难道不想认这个孙子么?”

    翠簪?!她不是和她老子娘宋妈赶到外院洗衣房里了吗?她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爬上了瑞哥儿的床?!

    三个月!那时府里还在孝期啊!瑞哥儿怎么会在孝期做出这种事来!若被五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还有,若传出去她这一房在孝期出了这么件丑事,那品莲婚事岂不是更没有着落了!

    莫夫人面如死灰!

    当日,议事厅终于定下了大厨房总管事的人选——正是杨氏的陪房吴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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