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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第十五章
我喜欢你,任宣。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她第一次说的时候,他装睡闭著眼睛,只听到那近乎叹息的一声抚过他的面颊,现在他们彼此直视,那个女子微笑从容,在告诉他,她喜欢他之後,紧接著告诉他,他自由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任宣却觉得自己脑袋里的那弦一下就绷断。
她说喜欢他,然後随即抛弃他──她凭什麽?她怎麽敢?!
一种无法探知由来更无法控制的愤怒和恶意交替盘旋上升,让任宣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若素看著他白皙面孔渐渐泛起青白,等了片刻,眼底慢慢的浮起一些不知该说是失望还是绝望的神采,唇角弯出些微苦笑的弧度,向他颔首,转身离开。
那道黑银色的身影在快走到门边的时候,身後传来一声用力拍桌的声音,“安若素!你给我站住!”
她依言站住,却没有转过身来,任宣死死瞪著她即便在此刻也依然挺得笔直的脊背,从牙缝里飞快迸出几个字:“……安若素,你自作多情,我从没喜欢过你,我只讨厌你。”
这样的狠话这样的场景他很早之前就酝酿已久,但是现在脱口而出,说完之後没有预料中的痛快,只有一种微妙的闷疼从心口的方向慢慢蜿蜒向上。
──有若什麽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无声发芽的种子,终於在这一刻破土而出,成就他心头带刺毒藤。
若素掠了一下头发,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背对著他站在门口,任宣冲口而出那一句之後,陡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麽好,他紧紧盯著若素,心虚的不再说话。
他和她咫尺之遥,天涯之远,诸神在危崖之上静默聆听。
长久的沈默,让空气都慢慢沈淀下来,任宣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听到空调微弱的响著,一阵阵冷风吹下来,几乎让他寒战。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女子似乎低笑了一声,声音微妙嘶哑,她慢慢回头,凝视著他,唇角微勾,脸上是一个柔和的笑容,她极轻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说完,她又笑了一下,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那是,安静的落泪。
没有移开视线,没有丝毫责难,她只是安静的凝视著他,任凭眼泪滑落。
女人的眼泪是珍珠,而那些从不哭泣的女人的眼泪是无价的钻石。
任宣看著对面微笑著流泪的女子,忽然发现自己的思考停顿了,他只能这麽模模糊糊的想著,纷纷沓沓,乱七八糟的念头潮水一样涌过来,想要抓住的时候又潮水一样退去,结果他只能看著她,什麽都说不出来。
想靠近她,想拥抱她,想安慰她,把她抱在怀里,细细吻去她的眼泪,让她不要再流泪。
她在颤抖吧,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他就是知道。
若素拼尽全身力气,抵御著,只为了能对他绽开一个微笑。
她已控制不住在他面前落下眼泪,便只能微笑,来维持最後的尊严。
这场爱情里,她兵败如山倒,但是她那麽骄傲。
他呢,他居然舍得她在他面前潸然泪下。
他怎麽舍得呢?
任宣模模糊糊的想,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伸出手去,安慰她,告诉她,其实刚才是骗她,他也那麽喜欢她──
这个念头刚出,任宣就被自己吓到了,身侧微微一动的指头硬生生顿住,然後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对面那个女子眼底便升起了一层薄薄绝望。
她笔直的凝视他,一瞬不瞬,泪水盈满,就那麽落下来,笑容慢慢支撑不住,却又勉强吊起一线,最後看了他一眼,转头,决然走去。
任宣发现自己连让她留下都说不出来。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任宣猛的醒悟过来!
他喜欢她,刚才那一瞬醒悟过来。之前种种,不过是他自欺欺人,不知不觉间,心动的是他,痴迷的是他,认为自己本不喜欢她,逢场作戏的还是他──
一开始就被那个女子吸引了吧,所以给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去接近她。
如果真的那麽讨厌的话,难道不是应该本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吗?
他怎麽就能认为自己不喜欢她?就能那样伤害她?
把之前报复什麽的统统丢到一边,任宣发挥了他格里最大的优势:不必说服自己,想干什麽就干什麽,立刻转身向楼下看去,迅速一扫,没见到类似若素的人,当机立断抓起颈环奔了出去,直杀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奔出电梯口就看到若素的车子还在,他心里松了口气,放慢脚步,仔细向四周看去,不期然的,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道蜷缩在柱子下的身影。
停车场闷热无比,头顶上排线密布,灯光是浑浊的颜色,那个女子一身锦绣水云,仿佛盈盈小涧里倒捧天上云若流水。
她蜷在那里,仿佛受伤的小动物,在那里奄奄待毙。
任宣觉得喉头一哽,他慢慢走过去,想从後面抱住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指头。
他觉得,她应该知道自己在他身後,只不过不知道该拿什麽表情对待他。
一看到若素,他脑袋又一下子糊涂了,在她身後酝酿了半天,才糯糯的说了一句:“……若素,我……之前说的……呃……都是屁话……你不要当真,其实我、其实我……”
妈的,之前跟校花告白那行云流水一般的气势哪里去了!!任宣暗恨,恼怒自己平日里接吻胡说两不误的舌头怎麽这时候掉链子,看著前方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的女子,又靠近一点,低低的继续他的告白大业。
“……我也喜欢你……”鼓起勇气的这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但是,那个仿佛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的女子,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他那麽清楚的记得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眼底一抹灰色的绝望。
对他本就没有任何期望了吧?任宣觉得手心开始朝外渗出汗水,他嗓子干哑,心头一股凄然惶惶,觉得再这样下去,连他自己也会丢脸的哭出来。
──不行,无论如何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才行。
任宣鼓起勇气,又稍微向前了一些,再度艰难的开口:“没有再骗你……说的都是真话,你可能不会再相信我了,但是,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是真的真的喜欢她,发自内心?──即便他不过是在片刻之前才有所察知。
若素宛如一道古早的雕塑,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他绝望的又靠近一点──
然後,他终於察觉到不对。
喂喂……那个劈劈啪啪按手机键盘的声音是怎麽回事?!
任宣听到键盘声的一瞬间,额头上蹭的冒出一个十字路口,他快步绕到前面,发现蹲在地上那姑娘正聚会神的──发短信。
……@#¥%!!!
一瞬间,任宣简直不知道该选择怎样的口来发泄自己的崩溃,他无力的滑倒,也蹲在了安姑娘的对面。
第四十四章
一瞬间,任宣简直不知道该选择怎样的口来发泄自己的崩溃,他无力的滑倒,也蹲在了安姑娘的对面。
张了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cos了半天快死的鱼,当任宣终於抓回自己理智的尾巴,确定不想扑上去咬死丫了之後,他刚要说话,那个埋首短信里的女孩子忽然向他伸出一指头,确的点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手指的触感是他所熟悉的。
十指头的每一,都爱 抚过他的身体,被他舔舐吸吮过。
情绪被微妙的安抚,任宣等著她从手机短信里把脑袋抬起来。过了几秒,一声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若素抬头看他,微微一笑。
“……有什麽要和我说的吗?”任宣朝她抬抬下巴。
若素无辜的看看他,无辜的抬头望天。
“坦白从宽。”男人威胁著,慢慢微笑,一口白牙森森然的露了出来。
若素挠挠下巴,想想,决定坦承。
“……呃,我知道那次发烧是你自己搞的。”
很好……任宣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我晚上给你告白那次,我知道你没睡著。”
任宣已经笑不出来了。
若素继续望天,“然後嘛……我知道你喜欢我。”
任宣已经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了。
最後,她看了看自己刚才点在任宣嘴唇上的指头,觉得他差不多也该发觉了,大方的把最後的罪也认了,“……好吧,我在今天告白之前准备了洋葱……稍微往眼睛上抹了那麽一点点……”
任宣开始锤地。
“……说真的,虽然我觉得你八成会追来,但是我真挺怕你脑子一热追过马路,打车去我家……”
任宣终於otz失意体前屈了。
合著他今天就是被设计了吧吧吧吧吧。
终於从打击里把脑袋抬起来,他诚心实意的觉得,原来安姑娘你是不显山不露水,低调的黑著啊。
一开始就察知他的心意到了彻彻底底的地步,装作被他所诱惑,步步行来,设计了一个最後告白,给他下了这麽一个黑套。
很好,非常好,他这辈子从没象现在这麽丢人过,真是十分的让他愉快。
看著任宣一副龇牙咧嘴被人从鼻子里灌进去半斤盐的表情,若素微笑,在地上蹭蹭蹭,蹭到他身前,小动物一样拿鼻尖顶了顶他的侧颈,语气温软柔和。
“……其实,我今天并没有自信到你一定会追下来的,我也在赌,赌你能察觉到你喜欢我……”她的气息拂在了他的颈侧,让他觉得有些微微的痒,心里那点微妙的不服气,也就这麽微微淡去了。
“……哪,你认为什麽都是设计的也没关系,只是,喜欢你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说到这里,女子柔婉动听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她害羞一般收紧双臂,把脸埋在他银色的发丝里,细细的说,任宣不由自主的身手环抱住她的身体。
“我真的真的非常开心,你能追下来。”
“能喜欢你,和被你喜欢这件事,实在是,太好了。”
她的告白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任宣却能从她每一字每一句後小心翼翼的紧张里察觉她的心意。
柔软,美好,如同易碎的七彩泡沫。
她是那麽笨拙的想努力让他体会到她的心意,告诉他,她爱他。
女子的声音在耳际徘徊盘旋,他抱著若素一起起身,细细把她脸上还带著洋葱味的泪水舔舐干净,才捧著她的脸孔呢喃,“我喜欢你,也是真的,即便我自己才刚刚知道。”
若素笑起来,吻上他的嘴唇。
然後,在吻和吻的交缠之间,“……话说回来,告白的时候我觉得你在哆嗦,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真哆嗦了?”地下停车场一片汽油味里,本故事男主角声带怀疑。
回应他的是本故事女主角意味深长的一声:“……你说这个啊……要忍住笑场,是稍微需要一点定力的。”
“……”男主角青筋,抓过来狠狠吻。
於是,安若素也好,任宣也好,他们的告白,就是在灯光暗淡,简陋又充满汽油味的地下停车场里完成的。
没有烛光没有晚餐没有玫瑰鲜花海景名车,一点都不浪漫。
总之一切雨过天晴,投资开发部也不用继续战战兢兢,不知道任宣什麽时候又因为情场不顺而迁怒了。
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xd。
然後就在即便告白了之後也绝不大意的一定要上去继续工作,绝不翘板的男主角握著女主角爪子朝办公室遛回去的时候,男主角忽然发现,自己忘记问,她那时候那麽聚会神发短信是发给谁的,但是这也就想一想罢了。
即便是情侣也需要各自注重隐私。任宣深谙这一点。
需要他知道的,若素会告诉他,不需要他知道的,他不会主动去问。
第四十五章
张以宁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好结束一个采访,刚从漆咸道南转上公主道。车里四个人,张以宁和一个女子坐在後排,华林在副驾驶坐上,正给他汇报当月东环本城的计划和上月总结,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华林不以为意,正要继续下去,却从後视镜里看到张以宁比了个手势,让他暂停一下。
华林心里惊讶,挑高一边眉毛,看著张以宁慢慢看完了短信,把手机收起来,然後以一种饱含著微妙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那是一个清雅秀丽的女子,眉眼清淡,身上带著一种微妙的寡淡清冷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消溶在空气里,不知形迹所终,偏偏眼睛却是点漆一样黑,长睫掀动的时候,眼波流转,锐利如剑光,被她一眼扫去,让人心头都兀自发寒。
她一直低头在看手里一份文件,当华林和张以宁都不存在,张以宁一眼扫过来,她浑然不觉一般,无声轻巧的把文件翻过一页。
张以宁低笑,抬手按了按眉间,手掌遮掩下的一瞬间,唇角的笑意带了些微的涩意,但这也不过是刹那,放下手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
“……不需要再看看?”华宁半开玩笑的睨他一眼。
“抱歉,请继续。”张以宁轻轻微笑,侧了一下身子,让他继续。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华林清楚,张以宁作出认真倾听态时,其实代表他已经开始走神了。
他和张以宁大学时候就认识,这真是头一次看到他在公事的时候走神,不由得也对那通短信有了一点好奇。
好奇归好奇,他可不会傻到去问,干脆利落的汇报完,正好开到了他下午要去视察的一个分行门前,下车走人。
车上一时之间只剩下张以宁和那个女子,以及前面尽责开车的司机,默默开过了一段,女子慢慢合上手里的文件,抬眼看他,“……若素发来的短信?”她声音清冷,有若冰泉一般。
张以宁挑眉,“……你怎麽知道?”
“除了她之外,不会有谁的短信能让你表情这麽微妙了。”女子淡淡的说,“而且……是坏消息?”
“……我该说你真了解我吗?”华林不在了,张以宁不再撑著,他微微苦笑。
他今天中午约了若素吃饭,就是希望若素离开zs,加入东环,顺带委婉的暗示她,远离任宣,不要靠近他。
若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含糊的应著,刚才他收到她传来的短信,她说,她决定留在任宣身边,因为,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
女子看了他片刻,握住他的手,轻轻拍拍,声音微微柔和了些许,“要说说看吗?”
“……那孩子告诉我,她和任宣彼此喜欢,不会离开他的。”他半阖上眼,叹息一样说道,手指松松反扣,握住她纤细指头。
“……zs的任宣?”女子听到熟悉的名字,纤秀的眉毛轻轻一挑。
“嗯,是他。”
“……和他略微在幕後交过几次手,厉害角色,”女子简略的评价了一下,又看向他,“你不同意?反向思考一下吧,也许你可以借机把他收入麾下也不错。”
“……并非良缘。”沈默了一下,张以宁低低的说了这一句。
一刹那,女子漆黑眼底闪过一丝近於冰冷的激烈之色,随即慢慢的暗淡了下去,然後她微微摇头,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你打算怎麽办?”她轻声问道。
张以宁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抚弄她削短垂肩的头发,过了半晌,才恍惚一笑,低声道:“……尽量不让她伤心吧。”他的声音放得非常轻,“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素色衣裙上,十指交叠,松松相扣。
刹那,方寸流年。
握紧了一点女子的手,张以宁看向窗外,低低说了一句,“……要开始了吧……”他沈默,然後轻轻念著这个女子的名字,仿佛叹息,“千羽千羽……”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眸。
任宣觉得下午的班自己就没上得这麽闹心过。
眼睛不断往电脑下面时锺敲,最後干脆下载了一个时锺桌面,看著粉红色爱心魔的时针分针在桌面上滴滴答答的走。
到了下班时分,他拽著若素就冲出去,一路碰碰作响拖回家,在把防盗门甩上之後,任宣非常懊恼的不得不承认一个让他十分痛苦的事实,就是他异常兴奋的把若素拖回来之後,他不知道该干啥了……
上床?他直觉的觉得自己面对她虽然一定能硬起来,但是百分百的会被这个五分s一脚蹬到地上去,来上这麽一出之後,阳不阳 痿……就有待商榷了,毕竟男人是很脆弱的啊。
自动自愿自发被她s一顿?呸!那和日常有什麽区别!
恍惚之间觉得自己重回高中时代无疾而终的初恋,任宣在心里狠抽了自己两耳光之後,冷静下来,一低头,看著若素双手环,唇角含笑,正淡定的看他。
於是,他再度当机了。
对他脑袋顶上冒烟的样子欣赏了个够,若素伸手。拍拍他的脸,说:“先去洗澡吧。”
“嗯?”任宣回过神来;不都是睡前才洗的吗?
若素微笑,从口袋里出一柄瑞士军刀,一声轻响,雪亮刀锋弹出,勾起他身上宽大的t恤,刀尖垂直对著他的膛,以这种非常危险的姿势,她轻轻松松在他的衬衫上划开一个口子,把军刀一扣,随意一丢,她俯身向他,把缺口咬在了淡色的嘴唇里,一用力──
她用牙齿撕开了他的衣服。
布料撕扯声响起的一瞬间,任宣陡然觉得一阵无法言说的热意包围了身体。
扯下他身上残余的布料,吐出嘴里的线头,若素从下往上的看他,忽然笑起来,舌尖魅惑的滑过他左的 尖。
“说过了啊,要在这里穿洞的。任宣,你忘记了吧?我要在这里打上我的标记,告诉别人,你是我的,你被我所有。”
他想起来了,确定契约的那天,这个女人伏在他口,对他说,等他属於她了,就要在他口上刺穿,钉上一枚她的标志物。
任宣在从前是非常非常方案穿刺之类会对身体造成长期伤害的行为的,从来没有一个调教师可以成功的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现在,她伏在他口,以那种食动物一般摄取的眼神凝视著他,被她的手指和嘴唇爱 抚的左侧的口下,心脏的起搏因为期待和兴奋而狂乱。
想成为她的,想对所有人表示,他是她的。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亲吻上她的嘴唇,以行动表示他的期待。
第四十六章
第十六章
穿孔钳、穿孔针、扩孔器、酒摆放了一桌,以及,一枚细巧的白金圆环。
任宣看著若素戴上手套,小心的给待会儿要使用的工具反复消毒,他坐在凳子上,打趣看她:“你打算穿在哪里?”
“左边的头。”若素答。
“啧,我以为你会打在下面。”任宣厚颜无耻意有所指的看了下自己双腿之间。
若素淡定转身,瞥了他一眼,拿著酒棉球给他消毒,看他凉的一缩,才淡淡道:“就我未来的福而言,我还是觉得,不要穿 环比较好。”
任宣立刻兴高采烈,“啊啊啊,这麽说小素你肯让我上?”
听了这句,若素没立刻说话,只是安静看他片刻,看得任宣发毛,才静静破颜一笑,露出一个近於残酷的妖娆微笑,“是啊,只要你上得来。”
任宣默默的缩起来蜷在角落灰暗。
对要打孔的部位反复消毒,用环口的穿孔钳固定住要打孔的位置,任宣觉得口一阵冰冷的钝疼,他低头看著若素手里中空的穿孔针,咽了口口水,“……你不用打孔枪吗?”
“……为什麽要用打孔枪,那个作不当很危险啊,尤其是口这种位置的打孔。”若素不解的说了一句,抬头看他,慢慢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她脱下手套,撩开他前额的刘海,亲吻他的额头,带著安抚味道的吻让他一点点放松了情绪。
“紧张了是吧?”若素柔和的说,戴上口罩,重新戴上手套,声音因为被棉纱挡住,却微妙的透出一种温柔味道出来,“放心吧,不会让你受伤的。”
那是,以一种郑重的语气对著对自己而言,非常重要的人说出来的郑重保证。
任宣从这句话里,陡然感觉到了,这个女子对自己小心翼翼的珍惜。
他安静下来,整个人也终於放松,把对自己身体的主宰权,片刻移交到了这个女子的手中──在任宣的生命中,这是第一次。
他对自己,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体,都绝对掌握,他从不曾给过任何人可能驾驭他的可能,但是现在,他放心把自己交给她,允许她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
──针尖刺入皮肤的触感顺著神经攀爬而上,若素的声音随著疼痛一起注入他的身体,传入大脑。
“你是我的,我亦是你的,这般痛苦作为代价付出,你所获得的是,是彼此归属的证明。”
针尖刺穿头一瞬,隔著一层口罩,若素吻上他的嘴唇。
那是一个碰触不到彼此,充满酒味的吻。
但是任宣心满意足。
若素给他戴上的是一个非常致细腻的白金 环,极轻而雕工美,两条打磨柔和,比发丝略一点的玫瑰藤蔓彼此纠结缠染,托著米粒大小一颗红宝,衬著男人白皙健的膛和因为穿孔而充血鲜豔的尖,分外就带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靡妖豔之色。
任宣同学的感想是,这个不少钱吧,这工艺都快赶上微雕了。
若素对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买的时候只是想著要找一个足以配得上你的嘛,其他的都没考虑。
“哦……足以配得上我的……等等,你什麽时候买的?”喂喂,女人,你打我的主意打了多久主了,啊嗯?
若素用药棉擦去了微微顺著环渗出的鲜血,过了片刻,才抬头看他,露齿一笑,“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的,真的。”
是的,听了她这句之後,他真的不想知道了……
环穿好之後,七天内不能吃辛辣食物,饮酒抽烟,也许是因为任宣太紧张了的缘故,八点穿的环,十点才彻底止血,为了让他不要压到伤口,若素只好坐靠在床头,让他仰躺在自己膝上。
因为怕狗狗感染到伤口,在穿刺之前,狗狗就已经被送去小区宠物店寄养,偌大一张床上,就只有他们两个相互依偎。
伤口现在疼倒不疼,倒是痒得难受,他几度控制不住自己爪子想要去抓挠,都被若素严厉的按在了身体两边,他实在不舒服,为了转移注意力,就轻轻唤她的名字。
“若素若素~~”
“嗯?”若素低头看他,有些长了的头发从肩膀垂下来,色素浅淡的发丝有几缕轻轻拂过他的面颊。
看他一副被自己的头发瘙得要打喷嚏要打喷嚏的样子,若素觉得怜爱,轻轻伸手把头发掠到後面,低声道:“抱歉,最近没怎麽打理头发。我明天就去剪掉。”
任宣用终於空出来的手抚她的头发,触手温凉,有一种在抚丝绸一般的奇妙触感。
半晌,他抬手,摘下若素脸上的眼镜,淡色的眼睛柔和看他,若素修长的指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他握住,贴上自己面孔,开口,语气撒娇甜腻,“若素若素~~”
“怎麽?”
“我也想在你身上留标记。”小狐狸用力撒娇。
“哦,你也想在我身上穿刺?我无所谓,看你喜欢穿哪里好了。”若素很是宽大,“鼻环唇环眉环 环脐环都ok,你要穿 环我也无所谓。”
是啊,有所谓的是我的福啊……
任宣默默在肚子里吐槽,把另外一只被她握住的手挣了出来,抚她垂下的头发,转而抚上她的手掌,一点点在手心细腻摩挲。
“你的头发和指甲,都要我来修剪。嗯?这样作为你属於我的标志,如何?”
“……这样你就满足了吗?”若素低声问。
任宣很欢乐的点头,“嗯,满足了,这样就够了。”
把她的指头移到唇边,他轻轻吻上。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她是五分s,君临食动物的顶端,是黑暗中掠食者们的女王,他是三分的m,天生的蝙蝠,游走在两线之内。
那个拒绝一切侵略的女人,向他暗示,她在仔细认真的思考他们的关系,并且愿意维护这段关系,也考虑让他入自己,就代表,这个女人是真的喜欢自己,以至於……爱吧。
所以,现在就足够了。
不能太过於强求,他们如同两个刚出工厂,还没有打磨过的齿轮,彼此艰难适应,转动,然後磨合。
把女子的指尖含入唇间微微啃咬,任宣低声说:“我会很努力的,所以,你也要努力。”
听了这句,若素淡色的眼睛里闪过一线温暖光彩,她唇角含笑,低头,拿鼻尖搔了搔他的额头,声音软腻,“嗯,我会的。”
会努力的,让我们彼此相爱,长长久久。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任宣一大早杀到公司,亲自下到人力资源部,跟经理要来了一纸合同,啪的一声拍在若素面前,一副强逼民女签卖身契的恶霸架势。
若素似笑非笑,说您老试用了我半年,终於想起来给我签正式合同了吗?
任宣笑得淡定自若,俯身单手勾起她的下颌,脸孔极近的挨过去,几乎要吻上她,低笑,是啊是啊,刚刚试用得很满意,所以把你包下了,如何?
若素低笑,镜片後回过去的媚眼和他那邪邪一笑相比,电力丝毫不逊,分外还带了一种妩媚优雅。
女子低笑:那我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了呢。
周围的秘书群早淡定了,各自推推眼镜,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嘛嘛嘛……
只有李静双手合十,果冻眼的看著安姑娘,小声呢喃了一句,太女王了安姑娘你……
於是,若素正式成了任宣的特别助理。十月底,契约结束当天,任宣拖著若素风驰电掣的奔到sm俱乐部,跟老板说,你家首席s爷我包了,从此之後没有长租了啊!
其实任宣是想干脆让若素把调教师的职务给辞了,但是若素淡定一推眼镜,说,亲爱的,即便你是传说中的极品和牛我也觉得你很美好,但是吃多了,我也会想吃清粥小菜啊……
那一瞬间,任宣深刻的体会到了被迫允许老公在外面彩旗飘飘的家里那糟糠红旗的复杂心情……
以极其复杂的心情看著自家恋人轻盈欢乐的去跟老板商量,给她留什麽样的清粥小菜这样的话题,靠在墙上鼻子,叹了口气,仰头看天。
哎,就这样吧,反正他基本上也不用担心绿帽子啥的……这世上唯一打过强 奸这女人主意的仁兄,此刻估计正在地府服刑呢。
又低头踢了一脚地板,他咧嘴笑起来。
总觉得自己就此能获得幸福呢,这样的心情,於他,是第一次。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象在天堂。
任宣从不知道,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知道自己和对方保持的是一样的心情,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原来想要碰触她的欲望会如此强烈。
递送文件的时候指尖和指尖微小的摩擦;挤电梯的时候小心的把她拥在怀里,发丝拂著自己脸颊的感觉;在他旁边念诵文件,气息拂过时候──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搞的他一天到晚欲火焚身得厉害。
他从没对其他女子或男人产生过这样的欲望。
他想抚她,舔她,入她,看她呻吟哭泣,高潮时候向後弯折的颈子。
好吧,现况是她抚他。舔他,入他,看他呻吟哭泣,高潮时候向後弯折的颈子。
哎,所以任宣摇摆在男人的本能和m的本能之间,痛并快乐著。
时序到了十一月,本城的天气慢慢凉下来──三只狗狗开始换毛,他和若素回家第一要事就是他拿著吸尘器扫屋,若素把三只狗挨个按在膝盖上梳毛。
感觉就象一对夫妻养了三个不听话的娃,任宣多少有些得意的这麽想著。
现在啥都挺好,就是太忙。
这一个月里,收购风潮越刮越烈,整个收购谈判流程越发紧缩,之前往往要耗费四五个月的谈判并购过程,现在惊人的压缩在了一个甚至於半个月之间。
很多本来矜持的大型集团,撑到了这时候,都不得不向金融机构抛出了橄榄枝。
即便是东环也没有办法同时吃入这麽多饵食,所以,即使是在避免和东环做正面竞争的情况下,zs也收购到了不错的几家企业。
十二月底,例行年终总结大会,zs董事局三年换届一次,明年就是换届的年份,今年这次报告至关重要,能不能堵上所有股东的嘴,让谢移蝉联下一届的行政总裁,全在这次。
於是,这场面向所有股东,发布年财务报表的年终大会上,任宣一年一度的戴上黑色假发,穿上若素送他的西装,人模狗样的往前台一站,宣告今年zs所斩获的利润。
作为他的特别助理,若素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离讲台只有一排椅子之隔,速录著会议概要,她几乎有些著迷的看著讲台上的男人。
如果把一切嘻嘻哈哈虚浮的表象全部去掉,任宣本人的气质是相当凌厉而带著微妙平衡感的。当这个男人收敛起笑容的时候,呈现在人前的,就是庄重沈稳,锐利干练的英形象。
微笑适度,眼神从容,这个男人在台上侃侃而谈,态度温和而具备充分的说服力,让人不由得觉得,把自己的钱袋托付给他处理,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在广大股东的心里,现在在台上列举出让人心悦诚服的数字和实例的男人,是值得信赖的财产管理人,他们决计想不到,此刻从容淡定的声音,哭到沙哑和呻吟起来,是怎样诱惑的旋律。
昨天,他纠缠她直到深夜,连她都筋疲力尽了,任宣还不知餍足。
最後,有著奢华银发的男子,在她那张於此时显得过於 欲的大床上赤裸身体,不知羞耻的张开双腿,把她拥抱在自己腿上,在两个人相贴的身体之间,抚慰自己的欲望。
他紧紧凝视她,呻吟喘息,甚至高潮时刻也没有移开视线,这让她清楚,她面前恋人的一切都臣服在她掌中,快 感以及高潮都要她示下才能获得。
最後,他长而慵懒的呻吟出声,高潮的洒落在她同样赤裸的身体上。
微弱痉挛之後,任宣向前疲劳的靠在了她的肩头,舌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著她光裸圆滑的肩头,然後在她的默许下,向下慢慢舔舐而下,清理掉自己弄在她身上的体。
舔净 晕上浊白色的体,男人在她耳边低笑,形状优美的嘴唇含住她前的突起,声音甜腻色情,充满情 欲的魅力。
好想咬下去呢……他声音飘忽尾音拖长,带著一种高潮之後特有的慵懒满足。
她微笑,说你尽可以试试。然後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高下颌,凑上自己的嘴唇。
嘴唇和嘴唇接触,牙齿和舌头彼此纠缠撕杀,她从他口腔里尝到了腥而涩的味道。
忽然掌声雷动,她蓦的惊醒,抬头看去,任宣已经作完总结汇报,向她而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微笑了一下,才坐回座位。
若素能清楚的感觉到周围年轻女嫉妒的眼神,一种微妙的胜利感在她膛中升起。
他是她的,他如此清楚的向外界表示。
她们不可能了解他的 感和美好。
第四十八章
任宣回来,她终於可以认真记录,接下来上台的是谢移,去做来年工作预期计划。
结果,他开言惊人。
他宣布,未来数年,zs的收购方向,将转移向国际市场,国内企业收购,将逐步缩减份额。
这一宣布真是激起千层浪,一干人等全部议论纷纷,连若素也不太了解的推了推眼镜。
现在不是应该尽快收购内地的企业吗?为什麽谢移会宣布要转向国际市场?
看出她的疑惑,任宣低声和她解释了几句,若素就心领神会。
这次金融危机,归结底是超前消费造成的泡沫崩塌,引起的整体式金融海啸,而公众的恐慌心理则为这次金融海啸推波助澜。
这场危机,在很多人眼里,是将数十年、一生乃至於数代积累的财富洗劫一空的灾难,但是,在某些金融家眼里,则是天赐的机会──他们将有机会剪羊毛一样,摄取那些本非他们创造也不属於他们的财富:利用金融危机,通货膨胀,以低到只占企业本身价值百分之十甚至更低的代价,获取国家的核心企业。
──金融家没有国界。
但是很可惜,财富却是有国界的,这场金融危机,拜中国信用消费的不普及以及本身农业大国的社会构成,可以说,风暴只在中国的边缘扫了一扫就退走了,中国本身又是银行国有制,发行货币的权力牢牢控制在国家手中,黄金储备又足以支撑物价,这些种种合在一起,标明试图趁火打劫的金融家们并不能从这个古老的国度捞到什麽好处。
四万亿的救市资金,足以证明中国政府拱卫自己金融堤坝的决心。
东环和zs可以在之前趁火打劫,不过是政府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一旦有了应对意识,那麽,既然还身处中国的领土上,就不要和政府作对的好:犹太人前车之鉴不足七十年。
但是,如果是趁这个时候,去摄取别国的财富,获得别国的核心企业,进而占据对方的金融市场,这种行为,国家只会鼓励,不会干涉。
说到底了,金融和政治这两个於近代纠结在一起跳贴面舞的夫妻,是丝毫没有道德可言的。
只要确保了自己国家最高利益,其他都可不予考虑,这是国家的立场。
只要确保了不和国家利益冲突,又能确保自己最大限度利益,其他都可不予考虑,这是金融家的立场,亦是,zs的立场。
金融场上生存的,全部都是掠食者,他们天为掠夺。
若素深刻的体认到了这一点。
12月21号召开的股东年终大会,zs选择圣诞节是法定假日,没什麽特别忙的了,任宣恰好还有七天年假没有休,反正总结什麽的都搞定了,算一算,他干脆和谢移打过招呼,打算从25号圣诞节一直连休到新年之後。
谢移干脆答应,难得一脸邪笑的对他说,等待新年回来他会给他一份大礼的。
任宣翻白眼,说得了吧,主子爷您先把部门拆分搞定好伐?
因为今年zs大肆扩张,现在旗下企业众多,谢移打算拆分部门,进一步分散董事们手里的权力。
他打算彻底把投资的前台和後台分割开来,让开发、运营、监督三个部门各自独立。
而其中开发又要分割成国内开发和国际开发两部分,他之前和任宣商量过,属意任宣出任监督部门的副总,主管对所有策划收购的评估和过程监控。
听了这句,谢移对他神秘一笑,说等你回来你就知道了。
任宣这会连白眼也懒得翻,直接闪人。
他这次强迫若素和他一起休假,美其名曰,我在哪儿,你在哪儿,才是特助的范儿,若素含笑宠爱的连声好好好,狐狸君才满意的摇摇尾巴。
23和24号恰逢周末,22号下班开始,任宣就开始正式休假,他订好了两张机票,行李头天就打包在车里,抓了李静开车,带著若素就奔向机场。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了任宣要出去休假,但是若素并没有过问他要去哪里,只是施施然的寄养好狗狗,拖著行李箱到了机场。
要去武汉。
坐在商务舱里,若素看著旁边握著她手看杂志的男人,轻轻戳一戳,“带我回你老家吗?”
“……你怎麽知道?”
“猜出来的。”单单说完这句,若素抬眼,正对上任宣看下来的眼神。
“真厉害。”任宣称赞,若素完全不买账,只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回家的话,谁大冬天往湖北跑?不过说起来,你倒真象湖北人。”
“啊,纯爷们儿麽?”
“不,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而已。”
“……”任宣决定安静缩回去继续看报纸t t
若素笑起来,慢慢的,她想起来什麽一样,笑容消去了,抓住他的手,似乎欲言又止,任宣适时的放下报纸,看著她,柔声问她怎麽了。
她摇摇头,又小心翼翼的把脑袋凑过他耳边,“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会不会老人家不喜欢?”
是任宣的父母,就无论如何都希望,他们能喜欢自己,接受自己。
趴在他手臂上诚惶诚恐征求他意见的女子,是只小而温顺美丽的貂,现在,正柔软的爱著他。
任宣觉得自己心底也无端柔软生嫩起来,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一吻,“放心,他们会喜欢你的。”
第四十九章
第十七章
他们一直在武汉待到过完新年,2号才飞回本城。
这十多天里,若素作为任宣唯一带回家来的女朋友这样一个身份,被任家两老视为未来的儿媳妇,而得到了全家上下最高重视。
平心而论,两老正如任宣曾经说过的,是那种彬彬有礼,心地纯善的老实人,不基因变种生不出任宣这种狐狸的程度。
若素又是个和现在女孩子不同,又安静又从容的女孩子,加上衣著习惯朴素,和自己儿子那一脑袋离经叛道的嚣张银发和耳环相比,就成了两老心中又沈稳又比自家儿子靠谱的好女孩了。再一打听年纪,大惊,原来安姑娘是刚出大学纯正一枚嫩草,便宜了自己儿子这老牛,心虚之下,老两口对她越发的好。
武汉夏天是火炉,冬天是冰窖,若素畏寒,裹著羽绒服都冻得哆哆嗦嗦,任宣看著都替她冷,建议就在家里宅著算了,但是她又不肯,宁肯冻著也要出来,说什麽这里是任宣的故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看看。
任宣翻白眼,说那安姑娘你要不要去参观一下的我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啊?
他本来是调侃,哪知若素仔细想了想,居然很认真的点点头,任宣觉得自己败了之余,只好在临上飞机前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高中。
他们到的时候是中午,正是一群少年少女午休的时候,场上人不多,冷风飕飕的吹,若素缩著肩膀,下意识的往他身上靠,天生不怕冷,在武汉的冬天也依然能一套厚风衣加毛衫耍风度的任宣哼哼的笑著,却还是很体贴的挡在风口,把她朝怀里揽。
看著面前时而走过的几个穿著冬季校服的学生,若素张大眼,脑补著穿著这身衣服的任宣,过了片刻,噗嗤一声笑出来,把脸埋到他怀里,低低开口:“……任宣……”
“嗯?”朝线绒手套上哈两口气,盖住她淡色头发里若隐若现,冻得发红的耳朵,任宣低低应了一声。
因为耳朵被他盖住,不停轻轻摩擦的缘故,他那一声回应,就断成了好几截,嗡嗡的在她脑海里回荡著。
若素也学他的样子,呼呼朝手套里吹气,然後孩子气的把手到他怀里,“……我是私生女。”
“继续。”任宣不甚在意。他一早就察觉了这姑娘家境很不同寻常。
就算顶级调教师超级好赚,那套房子又是老板特惠给她的,但是她又不是入行就是顶尖调教师的,那套房子又不是白送,四百万跑不掉,那些一流器械,小二百万的置办费,就她的年纪而言,还是太勉强了。
只不过之前他是朝金主的方向猜测,现在看来,别有隐情。
不过还好,私生子而已嘛,如果她忽然爆出来一句“我其实是二”他不就是二的小白脸了?这也许符合他的人生设定,但是绝对不符合她的,太雷了。
看了一眼他脸色如常,虽然在说之前就觉得他不会在意,但是此刻确定了,若素还是暗暗松了口气,“我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在我十三岁那年嫁了一个有钱人,去马来了,我是……被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抚养大的……”
然而,她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对她温柔微笑,伸出双手尽他所能保护她、疼爱她的男人,是她的兄长。
於是,那酿就了她的错恋。
幸好,现在身边有了任宣。
“……唔,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让我可以见的父母是吧?”任宣弹了一下她脑门,转身向停在路口的车子走去。
男人本就身材修长,在现下人人都裹成北极熊的情况下,越发显出一种长身玉立的英挺来,引得好几个路过的高中女生侧目。
若素急走几步追了过去,看任宣微微抬起胳膊,给她留了一个挎上的位置,男人轻哼,“不是还有个大舅哥可见吗?我不介意的。”
默默的想起了张以宁,若素难得的只在心里吐槽:我觉得你不会高兴见他的……
看她没说话,任宣侧头斜睨,“怎麽,大舅哥是特首怎的,连见欧不能见?”
“呃……哥哥那边在本城也算头面人物……情况比较特殊……”若素含混的说,任宣耸肩,知道有钱人那点破事儿多得要死,也不再多说,只是揉揉她一头淡色长发。
男人的声音震动著午後的武汉寒凉空气,“你觉得好就好,真的,大舅哥什麽的,怎麽会比你重要呢。”
那是即便这样寒冷的冬天,也会让人心底温暖的声音。
若素楞了楞,随即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仿佛寒冬之中,忽然有一支素色莲花,无声破开冰面,冉冉开放一般的笑容,任宣正低头,看个正著,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加快脚步,向汽车而去。
然後,直到飞回本城,任宣都没说话。不仅是没有说话,他甚至於脸色都是不豫的,仿佛在忍耐什麽,若素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想要搭话,但看他脸色沈,又不太敢,忍著忍著,快到本城的时候,忽然那点忍耐就变成了委屈,干脆一扭头,看都不看他,只看窗外。
飞机降落,任宣抓了她就朝外头奔,若素著恼,挣了一下,却发现他用力奇大,不仅没挣开,反而多了几道指印。
今天休假结束,秘书长开车来接他们,任宣管他要了车钥匙,把若素丢上去,秘书长踹开,绝尘而去。
“任宣!”被丢在副驾驶席上的若素真恼了,低喝一声,却发现目不斜视的任宣有点奇怪。
男人从突然诡异开始,就没看过她一眼,而她这时候看去,却发现男人露在银色头发下的耳朵,正微微泛著可疑的红色。
於是,若素一肚子恼怒都被冻结了。
第五十章
她本能的向旁边挪了挪,下意识一扫车窗外,发现不是回家的路,她缩了缩,还是低声问了一句,“这是……去哪里?”
“最近的宾馆。”任宣终於肯回答她的问题了,然後这个答案惊得若素一抖的时候,他一打方向盘,车子已经开入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慢慢滑入车位,任宣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双腿之间,一双细长眸子从银发下凝视向她,湿润而带著 感意味。
“从看到你笑开始,硬到现在呢。”
手掌下的热度和硬度,都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
若素被那双猎食者才能拥有的,此刻带了凶豔光彩的眸子凝视著,渐渐的,血也开始低温的沸腾。
很清楚她已经被自己撩拨起来,任宣一挑唇角,抓住她,向宾馆而去。
若素觉得他本不用拖住自己,因为她走得比他还要急切。
进门之後,男人把她压制在门板上,暴的提起来亲吻。
不,那并不是亲吻,而是疯狂的啃舐,不消几秒,两个人的口腔里都溢满了鲜血的味道,热恋期十几天的禁欲生活完全煽动起了这对男女对彼此身体的渴欲。
若素的领口是被他撕开的,雪白衬衫之下,暴露出来的肌肤是一线缺乏日晒和色素而显得异常苍白的颜色,於是,任宣埋头而下印上的吻痕咬痕,就鲜豔得如同盛放的花朵,惊人的妖豔。
有汗水从她的身体上滑下,被任宣一一舔去,若素低低呻吟,抓著他的颈子,沾著鲜血的嘴唇从颈侧亲吻到肩膀,在她含住他耳垂的时候,任宣把她甩到了床上。
男人随即覆盖在她的上方,充满鲜血和雄气味的气息喷吐在了她的唇角。
“我要抱你。”他这麽说,身体和眼神也都这麽说。
若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仰头看著他。
任宣喘息著,有汗水浸湿了他的银发,顺著面颊滑落。
滴落到她的面颊上,滑到唇角,渗进唇上的伤口,微微的疼著。
任宣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充满欲望的凝视她。
他在征求她的同意。
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可以吧。
她喜欢这个男人,愿意尝试著被他入侵,被他占有,被他进入身体。
为了他,她愿意顺从自己体内稀薄的,被她s的本能所消灭仅剩的,女的本能。
她露出一丝近於危险的妖豔微笑,推开他,慢条斯理的脱下衣服,叠好,放在床头,转身要先去洗澡,却被任宣从背後抱住。
贴合的肌肤滚烫,从内而外散发著雄的荷尔蒙,熨帖著她的肌肤,汗水黏腻潮湿,贴在肌肤上,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 感来,
男人的鼻尖搔著她的颈侧,声音慵懒柔软,充满色情的拖曳余韵,回荡在耳边,每一个吐息都是细腻的亲吻,已经可以算是一种爱抚了。
“我喜欢你的味道……不要洗掉。我要你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最後都是我的味道……”
“……”若素安静的回头凝视他,唇角慢慢的慢慢的勾起一线笑意,她坐回床的正中,向他分开双腿。
“要来试试吗?任宣?试试占有我,进入到我的身体最深处来,让我为你流血,我希望你可以做得到。我赐予你这个权力。”
策划开发部人人都知道任总年假跑去和自家红颜知己海皮去了,於是人人都觉得他回来的时候必定春风满面,连带高抬贵手新年新气象的在工作上放他们一马,结果,3号的策划开发部迎来了呈现狂犬态的任宣。
毫无例外,所有进去的人,汇报工作也好,送文件也好,被任宣从头发尖蹂躏到尾巴尖,嚼成抹布一样丢了出去。
有人向他的侧近打探消息,碍於种种愿意,没人敢去问若素,都跑去找李静打听,李静想了想,诚实的答,任总没啥不对,硬要说的话,就是走路有点一瘸一拐。
哦哦哦哦哦~~八卦众迅速领会神。
於是任副总那啥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扭了腰的传闻,不胫而走。
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下午时分,谢移就从上面打来电话要他上去,理由是,听说你闪了腰我这有药酒。
任宣在电话这头皮笑不笑,谢谢主子爷,可惜奴才我是腿扭伤了不是腰,说完摔下电话,慢慢朝行政总裁室爬。
昨天真是……功亏一篑,临到临到真枪实弹了,结果被那个忽然s魂觉醒的女人一记小安飞腿踹到地上了。很不幸的碰著了腿,一瘸一拐的狼狈走出宾馆。
想爬上若素的床,他早就有了大不了牺牲点儿胳膊腿啥的心理准备,但是你说这次幸好磕的是腿,要是下次位置偏那麽一点点……
任宣一阵寒战,拒绝再想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那双把自己踹下去的腿真真是笔直修长,线条流畅又有力,这麽一双美腿h的时候夹著自己的腰……
任宣抹抹嘴巴,在即将笑出来之前,推开了谢移的门。
谢移当真开了柜子丢了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给他,任宣抽:谢总您那柜子合著是小叮当的百宝箱还是怎的……
道了谢,把药酒收好,任宣等著看谢移把他叫上来到底是为什麽,谢移坐在办公桌後,双手撑著下颌,想了想,说走之前我和你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来著,你还记得吧?
任宣吊儿郎当靠在他桌沿,笑道:“给我再放半年假?”
“不不,给你找了个搭档。”谢移笑道。
第五十一章
转过年来,新的人事变动已经完成了。谢移把投资开发部拆分成为开发部,运营部,监察部三个部门,把原先的审计处并入监察部,原先的公关部中的一室到三室并入开发部,三到七室并入运营部,余下的八到十二室并入企划宣传部,这些都已经在任宣回来之前就完成了。
这样做,分散了一部分在公司任职的股东的权力,加强了谢移自己人马的权力。
表面上看来,原本策划开发部任宣一人独大的局面被打破,成了三足鼎立的状态,但是实际上,任宣的权力却空前膨胀起来──这次人事变动赋予了他监察整个集团上下资金运作的权力。
整个集团所有开发策划计划都必须要先经过监察部的审核,方可上报董事会,而投资金额一千万以下的计划,可由他和谢移自行判断,五百万以下,则由任宣个人判断就可以。
所以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拆分了谢移和任宣权力的部门分割,事实上,赋予了谢派更大的权力。
运营部的部长是从原来投资开发部的经理中提拨上来的,任宣负责监察部,开发部又划为国际开发部和国内开发部,部长都是别的派系的人,但是,总管这个部门的副总人选却始终没有公布,搞的人选一度以为谢移打算亲身披挂上阵,现在听他这麽一说,任宣也开始对未来自己这个搭档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看他一脸感兴趣的样子,谢移笑著敲敲桌子,“放心,你的老相识。说完,他推开身後办公室里间的门,打了个响指,笑道:”来,未来的搭档们,握一下手吧。”
皮鞋叩击地板的声音响起,走出的男人一头漆黑笔直微长的发,米色的麻质西装,颜色略深的衬衫,垂到耳下的头发随著行走,微微掩映著白皙耳垂上若隐若现的一道血色流光。
──那是华林。
他是东环的副总吧吧吧吧为什麽会出现在zs的总部!!
任宣看著那个秀丽的男人向自己慢慢走来,觉得自己即将崩坏。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麽回事好麽……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惊吓好吧吧吧……
华林看著明显已经呆掉了的任宣,笑得非常温和的伸出手,“从今以後,就是搭档了,还请多多指教。”
完全依靠本能伸出手去和华林握了握,任宣悲惨的觉得自己喀喇喀喇碎成了渣渣。
他被以後要和华林共事这个事实打击得一蹶不振,幽魂一样飘了回去,所经过的楼层无不侧目,说哟,任总怎麽一下就灰白了啊~
他下午二点半回的自己办公室,三点谢移带著华林下楼,一向以类冰山这样关键词出现的谢移,难得的笑容可掬,向已经被拆成三个部门的策划开发部介绍新头头,结果,整个原策划开发部集体喀嚓喀嚓的灰白了。
任宣扶额:谢移,我上辈子一定和你有仇。
谁也没想到,谢移居然能把对头公司的副总挖来。
不过任宣主掌策划开发部逾七年,手底下可以说没有笨蛋,最开始震撼的灰白期过後,脑袋里都开始飞快的盘算起来,华林空降到zs代表什麽。
之前东环一些意义不明的动向,在华林这样的高层突然反水之後,都有了各自合理的解释。
只怕,从一开始,华林就是高级商业间谍。
这样就可以解释最开始那份从东环而来,关於澳门保险公司的标书,以及谢移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这边标书泄密。
甚至於,连东环後来那些近乎疯狂的亏本收购都有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答案。
──怪不得谢移并不担心。
因为那本就是他和华林串通好的吧。
小心翼翼的,用这种竞争的方式,架空东环的现金流。
而事後,另外一个从华林的秘书里流出的信息,更加坚定了大家的想法,象华林这样高管,通常都受竞业限制条款所限,依照他的身份和身价,即便是合同期满从东环离职,他也有三年内不得在同业任职的限制条款,但是他却立刻跳到了zs,没有受东环追究的理由就是,zs为他开出了股权所有证明书,证明华林在和东环签约之前,就已经拥有了zs的股权,成为他的股东之一,就这样以股东身份入住zs,规避掉了竞业限制条款。
很多人为此不平,因为这样一来,其实间接说明,华林拥有了zs的股份,而很多象他们这样为zs兢兢业业十几年的人却什麽都没有。
有些人言辞闪烁就把话带到了任宣面前,任宣一概不搭理,对方如果话说得太露骨,又太追著他,他就直接回一句,华总有什麽样的功劳就有什麽样的酬劳,堵回去拉倒。
整个策划开发部,要说谁因为华林的上位而被打击得最惨重的,第一其实还真不是任宣,而是若素。
她在看到谢移把华林领下来的一瞬间,整张脸上血色褪尽,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华林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张以宁的好朋友和左右手吗?!他为什麽会一下子成为zs的股东和副总?!
若素隐约觉得,随著华林的到来,她似乎一脚踏入了一个神秘的泥沼。
河水是谋,沼泥是诡计,而她不知道这个庞大泥沼的起点和尽头各在何处。
华林,是这个沼泽里,唯一浮现上来的浮木。
而她和任宣,很可能在自己上位察觉的时候,已经陷入了这个泥沼之中。
但是她飞快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当华林到她面前和她握手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对她扬起一抹微笑了。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华林握住她的手的时候,稍微用力了一下。
不,不是她的错觉。
快下班的时候,她盯著自己手机,里面有一条华林传过来的短讯,约她晚上去吃饭,她想了想,飞快的按动键盘,委婉的回绝了他,又发了一条给张以宁,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见个面吃个饭。
张以宁很快给她回复,说有空,只不过要和白千羽一起如果她介意,就另约一天。
……白千羽……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她恍惚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那个女人是是张以宁的恋人,她未来的──嫂子。
即便现在已经不再为张以宁神伤,但是出於一种微妙的心理,她并不是很愿意和那个女人见面,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她迫切需要从张以宁这里得到关於华林的情报,於是只犹豫了几秒,她就发回短信,说可以,没关系的,就约在今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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