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夜未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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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夜未归
巴勒莫某家医院的手术房间的门紧闭着,灯光照在光洁的墙壁上不断反着迷晕的光线,四周的气氛安静得吓人,隔着手术门外的众人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大门的打开。
焦躁、不安、恐惧和害怕等各种负面的担忧情绪浮上众人的面孔。
棕发青年泛白的指节交握着,面色上掩饰不了他的疲惫和担忧,再看看小春和其他人,都是同样担忧害怕的脸色。
巴勒莫的夏季到了夜晚天气会慢慢转凉,微风刮过皮肤时,冷意便直接漫上了心房。
我抱着安安坐在冰冷的长凳上,感觉到怀中的小家伙有点冷,想给他盖点外套抵御空气中的冷意,却发现穿着白衣长裤的自己本就没有带可以保暖的外套,直到眼前的灯光被影子遮住,黑发青年把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了我,我抬头想对青年道声谢谢,青年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现在众人的神经都因为京子的手术而紧绷着,这时候只要稍有动静便会给众人带来惊吓,还是不要说话以免加速他们几近崩溃的神经比较好。京子的手术进行了到了深夜零时,她才被医生给送出了手术室。
医生说那枚子弹没有打中京子的心脏,再加上手术成功取出了子弹,所以,接下里,只要把京子转送到病房修养,并静静地等待她的苏醒,京子就可以完全脱离危险了,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除了泽田纲吉坚持要留下来等京子醒来,其他人都先打算回去保存力,等明天再过来看望京子。
巴勒莫的深夜因为路灯照明的关系依旧灯火通明,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趴在我背上的安安已经睡着了,一晚上都坐在长凳上一声不吭,安安毕竟还是小孩子,经不起漫漫深夜的煎熬。
第二日我抽出时间去看望京子的时候,她已经想医院醒过来了。床上的金发女子,穿着白色的病服,打着吊滴,苍白的面色看不出一丝红润,见我们过来看望她,女子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来,明媚而不带一点霾。
京子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站在门外看了看坐在床头的棕发青年日渐消瘦的背影,莫名叹了一口气。
之后,京子的气色在医院的调理下渐渐好转起来,我并不常去探望她,说到底京子也不过是和我关系稍好一点的女,尚不及小春和安娜她们,但每周一次的关心慰问还是必要的。
京子是小春的好朋友,小春每天都去医院给京子带便当,并陪着京子说说话散散心,天天都风雨无阻。我无数次想劝小春去休息一下,奈何每次看见小春故作坚强的笑容,有些劝慰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身体上要保持力照顾京子,神上不但不能流露出一丝脆弱和担忧的情绪,还要强打起神每日充满元气地和京子说话,顶着身体和神的两重压力照顾病人,小春也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
随着京子气色的好转,病房里花瓶内的水换了又换,最初在病房里还有棕发青年日日守望,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等人时不时的偶尔探望,渐渐地,不知道为何,每日照顾京子的人只剩下小春一个人。
躺在病床上看书的女子眼角含着淡淡的浅笑,对于在身边消失不见的棕发青年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我几次想问及缘由,但问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无力给咽回了肚子里。
自从在京子的病房里再也没有看到过棕发青年后,住在我隔壁的灯光每晚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亮过一次灯。
棕发青年是我的学弟兼邻居,哪怕如果是他想搬出别墅也没有告之我一声,我难免有点在意。但是,棕发青年与京子之间的事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无论我怎么在意棕发青年,他们的事情始终与我无关。
京子住院一个月后,我带着安安去看望京子,把安安留在病房里陪京子聊天,我出去装些热水,小春出去给花瓶里的富贵竹换水。
“表姐。”
装热水和换自来水的在同一个地方,我拿着水壶刚把热水装满,就听见小春低声喊了我一句。
沉默了一下,小春才转过头来低声问我:“表姐,你说,两个世界的人,是不是无论再怎么相爱,也始终不能走到一起?”
我一看小春微红的眼睛,就知道这一个月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一个本来元气十足的小春眸子里不知不觉染上一层淡淡的哀愁。“是不是……京子的事情?”我问小春。
虽然京子和小春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我还是隐隐察觉到,在京子和棕发青年这件事情中,小春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自来水的声音依旧哗哗的响着,良久,我才听见了小春低哑的嗓音,“京子她……已经和纲君分手了。”把水龙头关掉,小春放下花瓶转过脸来面对着我,她的眼睛依旧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我什么话也没说,低头揽过女子的肩膀,并把单薄消瘦的她拥在怀里。
小春沉默的表情告诉我,她需要一个无声的拥抱。
“小春,你很害怕吗?”我拍了拍她的背问得小心翼翼。
“很害怕。”耳边传来吸气的声音,“两个世界的人相爱,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表姐,是不是小春做错了,不应该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我猜应该是京子和棕发青年分手的例子影响了小春的信心,她害怕她会和京子一样,最后剩下不得不分手的结局。
热恋中的情侣们最初总有一腔撒不完热情,现实中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却障碍重重,挫折连连。于是我们发现,明天或许来不及变,但曾经走过的昨天越来越远,一切都只因为——原来我们一直都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两个世界的人,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未来变得遥不可及,害怕由此而生。
有勇气踏足两人的世界,却没有信心能够一直happyending到最后结局,会迷茫会害怕会担忧都是正常的事情。
“小春。”我温声温气对她道,“你很喜欢狱寺君是吧?”感觉到伏在我肩膀上的女子僵了僵,嘤了嘤鼻子终究小声回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是没有错的,所以小春也没有做错。”错的是把两人远远隔开来的两个世界。
“小春,你觉得你可以放弃狱寺君吗?”我端起小春的脸,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问。
深灰色的瞳孔像是在挣扎,然后小春对我摇头。
我幽叹一口气,对她道:“小春,如果无法放弃的话,就干脆坚持到底吧。”没有撞破城墙,就不要回头,这就是我的回答。
小春像是明白了我所说的话,“表姐放心,小春知道怎么做了。”她擦了擦眼睛,抱着花瓶对我莞尔一笑,很快就恢复了原来那个格开朗、且元气十足的小春,我盯着她的笑容心中微微发怔。
当我们面对割舍的时候,情感和理智永远是一对互不相让的拉锯线,最后的选择只在于,你是倾向于你的情感多一点,还是你的理智多一点,无论选择什么还是让你放弃什么,都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这种痛苦犹豫的纠结我最为熟悉不过了,曾经的曾经,我喜欢上的人也是和我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因为一些意外产生了交集,但是,在理智和情感面前,曾经的我最后还选择了我的理智,放弃了那份初恋的情感。
不是没有问过自己对于当初的选择是否有过后悔的情绪,因为有了安安,曾经的萌动沉静在日常生活之中渐渐消散无影,我不像小春那么勇敢,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义无反顾地打破两个世界的平衡线。
在感情上,无疑我是一个胆小的人,但同时我也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这就注定我做来像小春那样的义无反顾。
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本来就是一种错误,区别只在于你所在乎的对象是否也一样在乎着你。狱寺君虽然脾气别扭了一点,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一个相当可靠的人,在游乐园的时候我看得出来,狱寺君其实还是很在乎小春的,不然我也不会放手不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
假设狱寺君不喜欢小春,我想,无论小春有多么喜欢他,我都绝对不会让小春和他在一起,这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因为别人而受伤。同是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但我觉得小春她一定可以比我幸福,因为狱寺君在乎小春。
于是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去了几个月,等我再见到棕发青年的时候,是在和京子小春告别的机场上。
青年还是维持着他温润有礼的态度,脸上挂着不浅不淡的笑容,温和地和他的朋友们道别,温和地和京子道别,看起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我告别了小春和京子,回去时特意回头看了青年一眼。
人来人往的机场中,棕发青年的视线紧盯着远飞而去的飞机怔怔发愣,孤绝而望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地单薄,回过头来时已然挂上了他温润疏离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瞥仅是因为光线错落而使我的眼睛产生了错觉。
又过去了一周,隔壁的别墅依旧天天黑暗,证明棕发青年已经不在那栋别墅之中,我虽然担忧,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棕发青年的去向,直到某一天晚上我意外地接到了狱寺隼人的电话。
“喂,女人,十代目有没有回你那边的别墅去?”电话另一头的青年语气烦闷地问我。
抿了抿唇,我听见自己的嗓音低声回答:“纲吉君他……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是的,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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