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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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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骗决裂x生辰x对话

    “你们给我滚!滚开!我的小厮呢,原来的小厮呢!?”锁云怒气冲冲地将茶杯掷向一名仆人,茶杯差之分毫地从仆人额角飞过,那名仆人眉头动都没动,沉默地行了个礼退下。

    锁云愤怒地咆哮着,发泄着,以免露出心中的惶恐。

    洛绎、洛绎,不在了?一觉起来,熟悉的身影不再,吵闹久许才被告知,洛绎被抓去地狱道,原因是毒害十六公主。

    怎么可能!?锁云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久久无法回神。洛绎怎么可能会去向那个所谓的公主下毒!?锁云死死地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冷静不了冷静不了完全冷静不了!七年来第一次那人不在身边,七年来第一次得知,原来他还是当初那个小孩,没了洛绎便失了方向般慌乱无比。

    现在该怎么做?过火的话则会被季佩绝看出洛绎的重要,不理不睬更是会把洛绎推向绝路。锁云有些束手无策,像个迷失方向的小孩彷徨着。

    锁云遥遥望向远方,眼神冰冷。燕、浮、生,想要将他推向绝路吗?她的目的达到了,锁云有些愤恨和悲哀地想,他太天真了,以为一切都只会针对他,所以才把洛绎牵扯在内。无论如何,洛绎是他生存的理由,唯一的理由。

    这时候季佩绝却来了,自洛绎消失后,季佩绝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锁云。”

    锁云面无表情地对上季佩绝深沉的眼,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那人。没了洛绎在身边,锁云连戴上面具也觉得困难和疲惫。

    “锁云……”季佩绝只是站在锁云面前,呼唤着绝色少年的名字,眉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戾气和疲惫。这些天来,轮回教各地的分坛频频传来被正道攻击的事件,一些隐藏得很深的暗部都被诡异地翻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内线,而且是很高层的内线。季佩绝不得不将绝大部分人手派往各分部,现下轮回教除了单要离和萧风炙,其余道主都被派遣下去。

    “主人,锁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锁云认错般低垂着眼,乖顺无比:“锁云只是,只是太过嫉妒那个贱……十六公主了,所以才会做出那种傻事。”

    “……”

    “主人不会怪锁云的对不对。”锁云煽起眼睫,露出讨好撒娇的笑,无声魅惑:“锁云最喜欢主人了,所以才想要独占主人呢。”

    “……”

    “主人想要怎么惩罚锁云,就怎么做吧。”锁云的笑染上媚惑,眼角的蝶像是要迷惑所有人的眼:“之后将锁云的小厮还给锁云吧,没了那个小厮,锁云总是感觉不自在呢。”

    “……过了这么久,只有最后一句是真心的吗?”季佩绝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

    “主人在说什么?”锁云的笑容丝毫未变,眼中一片黑不见底:“锁云刚刚没听懂呢。”

    “……刺叶草加上罂粟花粉,这是一种强烈的迷幻催情药,这是我不久之前才得知的一种配方。”季佩绝凝视着那张倾世的脸,唇角慢慢划出丝冷讽:“一直都没机会说了,上次你带给我的千叶糕,我很喜欢。”

    锁云依旧在柔惑地笑着。

    “这是我的荣幸。”

    “你的眼中从来都没有我,所以你绝不会为了我而去吃醋下毒。你之前的行为一直很有分寸,我也愿意陪你玩下去,但是这次……”季佩绝眯着眼看向锁云,声音冷硬:“告诉我,锁云,这并不是你做的。”

    锁云看着季佩绝,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忽的笑了。

    “是我做的。”锁云一字一顿地说道:“药是我吩咐下的!”他撩了撩长发,看着季佩绝沉下的脸笑得志得意满:“因为我被囚禁在这里呢,所以只好吩咐络绎去下药。”

    季佩绝的沉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成面无表情。他看着锁云,声音冰冷。

    “你知道吗?你的小厮在地狱道供了什么,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锁云少爷逼他做的,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了。”

    “……所以说,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药是我准备的,络绎只不过是枚棋子。”

    季佩绝一个瞬间将锁云拉住,怒火在瞳孔中点燃:“你这么想死?”

    锁云眨了眨大大的丹凤眼,状若无辜。

    “不想,谁想死呢。”

    季佩绝缓缓松开锁云,眯起了眼。

    “这才是真正的你,如同罂粟一样,总是带着毒和诱惑,将所有人扯入深渊……络绎,对吧?那名小厮的名字。”看着少年一瞬间绷紧的身子,季佩绝缓缓勾起笑,眼中尽是戾气:“你永远也无法见到他了。”

    “季佩绝!”锁云的脸终于变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人深不见底的眼,第一次惊叫出那人的名字:“如果络绎……”

    “如果络绎死了,你也不活了是么。”季佩绝微笑地接过锁云的话:“放心,我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死去。应该这样想,如果你敢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来,我就让他死——或者说生不如死。”

    锁云死死地瞪着季佩绝,季佩绝爱怜地了他的脸。

    “你要恨就恨吧,这样也不错。对你我还没玩够,你可不能死了……所以,要乖乖的。”季佩绝放下了手:“否则我可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便是轮回教的教主,撕破了温柔的脸,带着魔教一向的张狂与狠辣。

    “懂了吗?”

    锁云被囚禁在小院中,身旁再没了一个灰色影子。他强迫自己去想办法,想如何面对这样的处境,却只能可悲的发现,被带走的不仅仅是洛绎,还有自己一贯的冷静。锁云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这些日子,如同傀儡般机械地吃饭睡觉。小院的用品从来不缺,少年开始迷上酒的味道,似乎醉了便可以抛下一切,沉迷在自己构架的梦境当中。

    这夜,锁云坐在小院的亭中,携着酒,迷蒙地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一片水光的眼睛倒影着星星,原本大大的丹凤眼被变得朦胧和湿润,里面透着迷茫和脆弱。

    今日是他的十六岁生辰,没有人陪伴着他,唯一知道的洛绎却被他人带离他身边。单薄的身影在亭中越显纤细,仿佛不经意间一碰,就会破碎。

    锁云回忆起当初的灯会,在那个一切开始的灯会上,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看着同样的天空,与最重要的人一起,在那里的少年是幸福的罢。

    [……星星,很漂亮。]那个人当时是如此说道。

    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虽然由始至终他的眼睛只看着那人——有了面具的遮挡,他便可以毫无忌惮地将那人映入眼中。

    [……娘说过,它们都在引导回家的路哩……家,你想要回家么?]

    [家……]他冷笑着,他怎么能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我不可能回家!]

    然后那个人似乎急了:[为什么……那是你的家,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他们都在等你……]

    [你不知道……]那个人不知道他早已对那个所谓的家失去想法了,自从被抛弃后,家这个词早已被他驱逐在外。

    “你不知道……”锁云晃了晃头,默念着,近乎凄哀。

    这时候好像有人走到了他身边,锁云睁大了迷蒙的眼,水色的眼倒影出一道灰色的影子。

    是在做梦罢,那个人,那个人怎么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这样看着他。认定了的锁云对那个虚幻的影子露出个大大的笑,旁边人的呼吸似乎顿了一拍。

    “洛绎。”锁云晃了晃头,说话时因喝得太多而有些大舌头,显得可爱和娇憨:“为什么呢?”

    那人沉默不语,一如既往。锁云感到不满,醉酒的人总是会将任放大。绝色的少年摇摇晃晃地向旁边的人倒去,那人下意识地扶住他,而锁云也趁机抓住了他的衣襟,露出得意满足的笑。

    “我很努力了。”锁云愣愣地抓着那人的衣襟,喃喃地自言自语:“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放过我呢?”

    “你可以放过你自己。”喑哑的声音在亭中响起:“只要……”

    “不要。”似乎知道对方暗指什么,锁云猛地摇头,像个任的小孩死死揪住那人的衣襟:“我不会放弃。”

    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不妥,锁云抬起头对上那人的眼睛,黑色的眸子里带着慌张和不安:“你不会离开我的罢。”纠住衣襟的手指用力地透出青白的颜色,近乎偏执:“我不会放开你。”

    那人闭上了眼,又睁开,笑得灿烂。

    “不会。”

    锁云得到满意答复笑了,左眼角下的蝶翩跹起舞,璀璨若华。绝色的少年并没有想起,他的那名小厮,是绝对不会对他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容。

    “真好。”锁云猫一般地蜷在那人的怀里,伸出晶莹的双手揽过那人的脖颈,宽大的袍服铺散开来。他轻磕着眼睫,满足地嗅着那带着药味熟悉的气息。

    “即使我脏得不能再脏,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不可以离开我。是吧?洛绎。”

    “恩。”

    那人脸上依旧是一副灿烂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异样的刺眼。

    “今日,是我的生辰呢。我刚向老天许了个愿,洛绎就出现了。”锁云蹭了蹭那人的衣服:“……真好。”

    “……风锁云。”那人的眼睛黑得不透一丝光:“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锁云呓语着:“力量,我想要有力量啊……能杀人弑神的力量……”谁挡在他们之间,他就杀了谁;神阻碍他们,他就弑神!这样的话、这样的话……锁云咯咯地笑了——再没人会阻碍他们在一起了呢。

    “……好。”

    低沉的应答还未被耳朵捕捉到便消失了,锁云眨了眨眼,然后嘟嘟喃喃地嘀咕着要酒,那人听话地递上酒,锁云没有看杯子,只是呆呆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洛绎,你觉得我像什么?”锁云喃喃地道:“季佩绝说我如同罂粟一样,总是带着毒和诱惑,将所有人扯入深渊,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那人不置可否,将酒杯塞到锁云的手中,锁云只是愣愣地接过,却没有喝,只是执拗地问着:“真的如罂粟么?”

    “曼珠沙华。”那人轻轻地道:“你很像它。”

    “这样啊。既然洛绎这样说,那就是哩。”

    锁云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扇动着,笑道,然后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水。

    “嗯。”那人挂着灿烂的笑,温柔地看着锁云,红衣的绝色少年如同记忆中那鲜明的绯色花朵,拥有着绝望纯洁的死亡之美的、彼岸花。

    锁云似乎醉到极处,眼中的光渐渐扩散,眼角的蝶静静栖息。在堕入梦乡之际,依稀只记得,那人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锁云嘟嘟喃喃地应了一声,没有看到那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暗芒。

    还有,最后饮下的,是血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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