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看见乔飒飒被开角龙抓走，立即过去帮忙。

    石清越见状也想过去帮忙，林π克拦住他说：“不必了，开角龙不会真的伤害乔飒飒，而且周游也会保护好她的。你站住，我有话要说！”

    石清越停下脚步：“你说吧。”

    林π克说：“你们对我误会太深！我确实有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私心，但绝对不想伤害我们整个集团，包括集团里任何一个人。”

    石清越说：“我就算相信你主观上不想伤害我们，可事实上，伤害已经酿成。”

    林π克解释道：“实际上我集中权力在自己手里，最终极的考量是一个群体只能有一个主心骨，不然力量就会分散。”

    石清越反驳：“但没有制衡的权力是危险的，你判断正确了还好，判断错误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反抗你的意志，就难免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覆灭。就像现在我们的状况，乔飒飒以前就认为应该提升安全部的体力值，你却为了自己的权力不受威胁而放弃提升，最终导致敌军打进来之后所有体力值提升不够的成员的死亡。”

    林π克羞愧地低下头，不轻弹的泪却在眼眶里聚集，逼得他又抬头看烈日当空的天。

    “如果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石清越说：“我绝不会再让你独掌大权，这不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团体。”

    林π克深吸一口气，继续看天，不敢看石清越，过了半晌，他说：“开发者放弃游戏之后，所有的主宰权都落在我们手上，我们原以为治理一个世界最重要就是技术和武力，在制度上却多有疏忽，不要说没有法律约束领袖和普通人的行为，甚至连一套像样的规则都没有拿出来，整个世界的运转都维系到我的判断上，而我本人，就算有各种道具、外挂和外援的加持，对宇宙和游戏世界的认识也难免片面，以致酿成大祸。”

    石清越说：“你还是从来没有用心学习过知识，对宇宙的宏大和人类的渺小没有深刻的认识！”

    林π克不解：“我当然用心看过妈妈给的书，我知道宇宙很大，人类很小，npc就更渺小了......”

    石清越摇摇头说：“你妈给你的书太多，你对每一本书的理解又太浅。我拜你的封杀，能接触到的资料有限，所以珍惜每一句真理，终于深刻理解了npc的构建。npc的制造逻辑是从生物人那里模仿来的，我们平时不管把一个npc的智力值、体力值等参数设定得多高，它甚至都难以撼动一颗树，难以深刻理解一本书，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

    林π克沉思了一会说：“是不是因为智力值、体力值等参数都只是一个系数，如果他们的被乘数很小，系数就算很大也不够。”

    “你还是有些长进。”石清越说：“开发者在搭建整个系统的时候，把绝大多数体积和质量都分配给星球上的无机物及他们的衍生物如山川、平原、河流、风雨雷电，而分配到每个有机物身上的相较之下极少，在不更改系统构架的情况下，只是提高npc的参数想让自己有对抗整个世界的能量，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π克领悟之后反问：“那回头我们能不能修改系统架构？”

    石清越说：“技术上可行，但我不赞同这么做，因为，这套架构是仿造真实世界而来，如果我们更改了架构，最后在游戏世界练得满级了，到真实世界也只能是点歪了技能的草包。”

    “道理我听懂了，”林π克说：“但我们该怎么办呢？”

    石清越说：“应该尽最大可能增加人口！”

    林π克说：“明白了，人口总量乘以人口质量就等于我们的全部力量。”

    石清越说：“不能这么简单算，人口众多的情况下，力量不一定可以往一个方向使，比如震后的我们，团体里至少有两个方向相反的力。”

    林π克觉得根本没有办法让所有人的力都往一个方向使：“震后只有我一个真正的领袖，都已经让力量分散了，照你刚才的说法，不让我独自掌权，难道你独掌大权就可以让大家齐心协力了？”

    “你对我的误会比我对你的误会还要深！”石清越说：“我没有想过要专权，我的意思是，你、我、乔飒飒，我们可以组成三驾马车，相互制衡，三股力量虽然不可能同时驶向一个方向，但是如果夹角够小的话，合力也是很可观的。”

    林π克说：“说得容易，如何能让三股力的夹角够小呢？”

    石清越被林π克的犀利噎住了，也是，他提供这个方案的难点就在这里。

    两人正沉默间，周游带着乔飒飒回来了，开角龙乖乖走在他俩身后。

    周游对大家说：“事已至此，吵架打架都只能互相伤害，不能合力退敌，我希望你们还是联合起来，共同抗敌。”

    林π克不服气地说：“你这说的都是套话！我和清越刚才已经商议过了，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高效联合，如何合力退敌？”

    周游笑着摇头：“你们的思维还是太局限，就像你们总是问我是谁，我是不是吴世奇......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我不能说我是吴世奇，也不能说我不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可以是你们认识的某些人的合集，而不只是单独的一个。”

    石清越一脸骇然：“你是吴世奇和池星芒的合体？”

    周游说：“我是很多人的合集，当然也包括他俩。”

    林π克说：“他们各占多少份额？”

    周游无可奈何地说：“年轻人还是太自我，经营一个合集，就像经营一个集团，你们要抓牢的是控制权，何必计较份额呢？”

    石清越心有不甘地问：“你现在究竟算是吴世奇，还是池星芒？”

    周游叹了口气：“很抱歉，我不能算是你表哥了。”

    石清越和林π克此刻都无比难过地感伤池星芒失去了控制权，现在这个周游，很有可能是被吴世奇控制的。

    周游跳到空中，对石清越和周游说：“你们问我如何能合力，我现在可以回答，人类和以人类为模板创造的npc永远都是自私的，所以合体才能合力。我们合体之后发展得很好，现在在外太空建立了很大的联邦，在真实世界也有据点。”

    林π克气急败坏地问：“你发展这么好，为什么不早点帮助我们？”

    周游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的幸运儿，在妈妈和女友的外援下成长，出了事总是埋怨别人不帮你。我告诉你，我时不时在你们的视线里出现，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自主发现这些奥秘，没想到你们和我比还是先天资质有限，需要我的提点，但我也只能做到提点为止了，从今以后，我希望你们可以学会独立，任何时候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要奢望会有天降神兵来护佑你们。”

    石清越说：“你能不能干脆地告诉我一句话，我和林π克、乔飒飒三个人应该合体吗？”

    周游正色说：“那是你们的人生，恕我不能提供任何建议。”

    乔飒飒忍不住问：“你的出现只是为了给他们提示，不是真的爱我吗？”

    周游愣愣神，缓了一下说：“爱对于我这样的合集来说，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你现在体内只有一个单一片面的思维，我无法和你谈论爱，等你也成为合集之后，我们一定能相互理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是我投入对多感情的单一个体，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何要进行这种投入。”

    说完，周游对大家挥挥手说：“这个残破的世界等着你们去重建，我也要把工作重心放到真实世界去了，再见，让我们在彼此都更强大的明天再相见！”

    周游张开双臂飞升到高空直到消失不见。

    地面上——

    林π克、石清越、乔飒飒还有傻愣着的开角龙和尤思斯都处于半宕机状态。

    过了很久，乔飒飒挠着自己的脑袋说：“我还是没听懂，我们该怎么办？”

    石清越小心地试探说：“我们三个人是不是可以尝试合集？”

    乔飒飒果断拒绝：“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和你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和林π克也有！”

    林π克说：“我有个建设性提议。石清越可以和开发部的成员组成合集；乔飒飒可以和安全部的成员组成合集；我可以和内务部的成员组成合集，然后我们从我们三个合集中，各自复制出一部分，去和外事部的成员组成合集，这样就可以在不影响我们三个人的独立性的情况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私心也无处藏匿。”

    乔飒飒犹豫了一阵说：“行！”

    “我也觉得可行，不过，”石清越看着抢救出来的硬盘说：“现在没有能用的电脑，我们带着一堆数据也没法做成合集啊......”

    “这不是问题。”林π克说：“让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修好我装备包里的电脑和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