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情之请
这个时候的驴皮胶,也就是后世被称为“阿胶”的东西。据说是用东阿当地土产的黑背白肚的小山毛驴的皮子熬制而成,因为原产于东阿,所以后来被世人叫做阿胶。
大业年间,人们对阿胶的食用还不像后世那么盛行,因为人们还没有发现阿胶具有滋阴补阳、润燥美容的功效,所以更多的是当成土方给生完孩子的妇人补气止血使用。
阿胶又是怎么得到皇家青睐,使其从一个地方土方的贱物转而成为皇家食用的物品的呢?
东阿境内有个流传千年的民间掌故,说的是李世民征伐王世充时屡屡受挫,不得不退兵至东阿休整,当地人以驴皮胶熬汤来招待唐军。
说来奇怪,喝了驴皮胶汤的李世民部,第二天竟然精神大震,居然一鼓作气击败了王世充。
当然,这不过是民间传说,并没有史料作证。
但是,唐《元和郡县志》中记载,李世民派大将尉迟恭兵临东阿县,封存熬制阿胶的专用水井“阿井”,并且下令:当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私自启井熬胶,只有官家才可以“启封而取水”,“熬胶进贡”。违者杀无赦。
自此以后,东阿驴皮胶就成了“东阿贡胶”,寻常人家即使有钱也求而不得。
原本是地方贱物的驴皮胶,一跃成为“皇家专用”之物。
阿胶后来之所以得以盛行,完全是得益于杨贵妃以及那首《全唐诗·宫词补遗》:
铅华洗尽依丰盈,
雨落荷叶珠难停。
暗服阿胶不肯道,
却说生来为君容。
唐代诗人肖兴藻这首诗中,就暗暗的披露了杨贵妃的倾城美貌,就是靠偷偷服用阿胶才得以延续的惊天秘密。
也就是因为有这种传说,才使得阿胶成为了竞相追逐的美容养颜之圣药。
但是很可惜,即使民间知道了阿胶有美容养颜的神奇功效,即使你再有钱,也没有办法获得已经被钦定的皇家贡品。
直至元朝以后,阿胶的地位才有所松动,不再是皇家专用,慢慢流传至皇宫之外。
未曾想到的是,从宫里到宫外的这一小步,却也成为阿胶流传千古的一大步。
一时间,食用阿胶美容之术蔚然成风。有能力觅得阿胶的大户人家们,开始精研起阿胶的各种食用方法。
而在这之中,有一种方法最为富贵太太和千金小姐们所青睐,以致于在元曲四大家之一的白朴笔下,都将其广为传唱。
白朴在他的《秋夜梧桐雨之锦上花》中有云:阿胶一碗,芝麻一盏,白米红馅蜜饯。粉腮似羞,杏花春雨带笑看。润了青春,保了天年,有了本钱。
为什么要用阿胶和芝麻配料熬制才会有美容奇效,其中的原理当时的人自然是无从考据,但这并不影响阿胶和芝麻成为钟鸣鼎食之家的美容食谱。
这份食谱发展到元代后期,声势非但未见消弭,竟也愈演愈烈,牵扯出了一个地方习俗出来。东阿周围数百里,凡是嫁女娶妻的人家,必有芝麻阿胶糕作为嫁妆的传统。
到了来整上一世所处的年代,人们又在这个配方里添加了核桃、花生、红枣、桂圆、枸杞、蜂蜜等食材,制作出了营养和药用价值更高的桃花姬阿胶糕。
来整之所以知道这个配方,完全是因为在大卖场里,看到过阿胶厂家的促销员,现场熬制桃花姬阿胶糕而学会的。
一时之间想要凑齐所有配料不太现实,但是一般的蜂蜜、红枣等物还是可以找得到。
跟驴皮胶店主商量好,得到了对方答应帮忙的承诺之后,来整又去对面的药铺买来红枣、枸杞和桂圆,最后去了饭庄买了一小坛黄酒,这才回到驴皮胶铺。
徐世勣跟程咬金也买到了胡麻和胡桃仁,前后脚的跟着进了铺子。
来整跟店主借了一个药臼子,把稍稍翻炒了一遍的胡麻、胡桃仁放进去捣碎。把红枣、枸杞和桂圆肉切成细丁,一起放入“咕嘟咕嘟”冒泡的胶锅中熬制。
等到熬出食物的香气,店主就按照来整的吩咐,起锅散热。看到原本透明的胶液逐渐冷却拉丝,再倒入胶盘中压制成型。
胶盘下注入冷水,使得冷却速度加快,压出胶中所有气泡后,用锋利的切刀趁着阿胶糕还未凝结成块的间隙,快速切制成两指宽,四指长的胶条。
如此一来,来整首创的桃花姬阿胶糕就成型出货了。
让店主用最好的包装将所有胶条分装成十八盒,然后每三盒捆扎成一摞,共计六摞。
来整取了几颗金珠准备付账,店主却说什么也不肯收下,推搡之下,店主说道:“这位公子,一来,老朽这驴皮胶值不得如此多的钱财。二来,老朽还想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公子应允。”
来整点头:“老人家有话尽管吩咐,只要小子可以做到,爱不推迟。”
店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朽是看公子这胶糕的配方独特,变药为食之后可以增加售卖的机会,所以想请公子允许小店可以按配方制作售卖。”
来整“哈哈”一笑:“小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想熬制桃花姬胶糕售卖啊。”
店主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小老儿不敢贪天之功,熬制桃花姬胶糕售卖,定然会挂上公子的名号。所售钱财,除去材料之资外的盈余,老朽与公子对分如何?”
程咬金闻言大笑:“来兄弟,想不到你来一趟东阿县城,还能有钱赚,不错不错。”
来整想了想,点头道:“也好,盈余小子只要三成,以后就由这程大郎定期来取好了。”
说罢指了指咧嘴大笑的程咬金。
到不是说来整混不啬,实在是日后用钱的地方颇多,蚂蚁虽小也是肉啊,多收入一点是一点。
另外来整也想拉住一个制胶的行家,以后乱世之中,阿胶的用处恐怕要远远多于现在。
店主闻听来整只要三成盈余,更是高兴异常:“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今后若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公子尽可开口。”
来整微笑告辞,给徐世勣使了一个眼色。
徐世勣听音知意,众人往外走时故意落在后面,将几颗金珠放在了店主的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