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婵歌宴
秋嬷嬷留下几本册子,便领着宫娥扬长而去。
练剑暂且放一边,叶千歌望着几本厚厚的册子,神情略微出神。
他呼出一口气,拿起册子认真阅读起来。
此事,由不得他不重视。
太后数次提及,还记录在册,足可见此次筵席的重要性。
筵席的规定颇多,涉及的内容方方面面,不是寻常的宴请可以比拟的。
此次筵席有其独特性。
毕竟是新皇初立,需要准备和筹措的事情则更多了。
他要彰显的,不仅仅是大徐皇室对各位大臣的重视。
“既然是第一次,总不能给女皇大人丢脸吧。”
他放下册子,嘴角微微一勾,“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两个时辰,叶千歌把所有册子看完,心里已有打算和粗浅的计划。
册子记录了大徐历年筵席的规模与宴请名单。
名单每年都有所变动。
有新贵,自然也有旧族,有人崛起,自然有人没落。
对于宴请之人,叶千歌两眼一抹黑。
但他可以请外援。
在册子之中,可是清楚记录了两年前,参与筵席之人的名单,可是由女皇大人亲自拟定的。
他嘿然一笑,便起身悠哉悠哉的往正殿而去。
甫一踏入正殿,叶千歌便见徐亦婵正在低头批阅奏折。
他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又是奏折!
叶千歌摇摇头,很是无语。
虽由此可见,她勤于政治,励精图治,是个极为负责的君主。
但同时,也反应出她处理朝政的生涩与稚嫩。
他知晓,徐亦婵经常批阅奏折至深夜,甚至通宵达旦,不待休憩片刻,便又忙着早朝。
若非她内力雄厚,体质极佳,精力旺盛,恐怕早就积劳成疾了。
叶千歌蹑手蹑脚,轻声走过去,步至徐亦婵身旁,伸着脖子,目光移至徐亦婵手中的奏折之上。
“……潭州大雨滂沱,经月不歇,致使湘水泛滥,隐有溃堤之势,若汛情糜烂,恐发大灾,臣着人驱散十万黎民,望圣上开仓赈灾,且修葺湘水,保潭州平安……”
徐亦婵蹙着眉头,面色极不好看。
不久前,江南水灾,朝廷已经拨款,致使国库彻底空虚,而今不足两个月,潭州水灾,下臣又催促赈灾!
她登基不足半年,便已遭遇多次大灾,着实令她心力交瘁,心情坏到了极点。
“哎!”
她禁不住叹息一声,缓缓放下奏折。
眸光略微暗淡。
沉吟须臾,徐亦婵执笔点墨,开始着手批注。
“陛下有何良策?”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徐亦婵动作一顿,心底微微一惊。
一人立于身后,她居然毫无察觉!
“你何时来的?”
叶千歌指了指桌上的奏折,又扬了扬手中的册子,“本欲求助陛下,见你忙着,就不忍打搅你,不小心看了几眼。”
徐亦婵瞪了他一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叶千歌耸耸肩,讪讪笑道,“只是好奇而已。”
奏折可不是谁都可以看的,更何况叶千歌是帝夫,则特尤为甚。
“你寻朕何事?”
徐亦婵放下毛笔,瞥着叶千歌手上的册子,不由问道。
“数日后,宫中将举办筵席,宴请宗亲与大臣将军的家眷,太后将此事交给了我,我初出茅庐,哪知如何着手,这不想着请陛下指点一二。”
“此宴可有取名?”
徐亦婵微微颔首,好整以暇的看了看叶千歌,脆声问道。
叶千歌摇头,眼睛顿时一亮,“若不陛下赐名如何?”
徐亦婵白了白他,“此宴,哪有天子赐名之理。”
叶千歌咂摸嘴唇,神色一振,“既然我为主人,陛下为天子,为新皇,不如从你我名中择一字,歌婵如何?”
“为何是歌婵,而不是婵歌?”
徐亦婵闻后,略微不满,对二字的排位耿耿于怀道。
“那便依陛下所言,就叫婵歌宴!”
叶千歌一锤定音,很是干净利落。
徐亦婵表情一滞,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陛下此言是何意思?”
叶千歌皱着眉头,一脸茫然,心中却暗暗笑了一声。
筵席的名字不甚重要,但却可见天子对其重视程度。
不日,待消息公布,朝堂之上,免不了有人提及此事。
他可不信,朝堂百官会视若无睹,不发一言。
毕竟,让一男子举办筵席,多少会落人口实,觉得不妥。
如今,多了这么一个噱头,便可震慑宵小。
但想必少不了一番议论。
叶千歌知晓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谏议大臣。
平日里,不盯着贪官污吏,民生休戚,反而将目光放在皇室宗亲和宫中礼数之上。
叶千歌虽不能议政,但可听说,那些谏议大臣没少弹劾他。
说他出宫频繁,不遵礼数,不守孝悌,坐立行走,毫无帝夫之风,还道他出入坊市奴市,全然不顾皇家的威仪与身份……
叽叽歪歪,乱七八糟一大堆。
叶千歌听后,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好在都被徐亦婵压下,他便没有深究了。
此事一了。
叶千歌问道,“陛下对于这邀请之人可有何建议?”
“你来便是为了此事?”
叶千歌点头。
“这朝堂之上,虽是波诡云谲,明争暗斗,暗地角力,但明里一派平和,这宴请之人无需顾忌,你为帝夫,大可不必理睬朝堂纷争,只需彰显你帝夫风范即可!”
“不用为你笼络人心?”
叶千歌问的很直白,这是筵席的目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徐亦婵摇头,“笼络人心可不是一次宴请就能够做到的。”
“这朝堂之上,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但凡归心者,俱是因为有利可图,或是生死相依,否则,他们才不会轻易改弦更张。”
叶千歌一顿,笑了笑,“还是陛下看的通透,倒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正如徐亦婵所说,笼络人心,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些大臣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绝对都是一些城府极深之人。
这些人比常人还要看重利益,意志也更为坚定,认定的事情不可能轻易更改,除非,涉及生死与富贵……
“除此,可另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