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科办公室。

    正是早餐时间，地理课的课程安排一般在下午，这会儿办公室里往往都没什么人，今天却有六七个学生聚集在一张办公桌前，一个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小姐姐正在给她们安排工作。

    “向佩佩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妈妈是不支持她来上学的，但是她自己坚持要过来……作为班干部，你们要多给她一些帮助。有什么突发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体育课不能上的，她不能上体育课。吃饭的话，你们就帮忙带一下。她的身体很差……林育姗，你是班长，这事我主要就交给你了。大家要积极配合班长的工作。她妈妈不希望这事传出去，影响到她正常的学习生活。下去之后，不要乱说话，都知道了吗？”

    一（七）班主要班干部回教室路上，自发地分成三个队列，走在最前面的是班长林育姗，她是俄裔，独行侠，凭学习成绩和威慑力当上的班长；中间的则是副班长、文艺委员、宣传委员等男女生，要么会打扮，要么性格开朗，人缘都比较好；滞留在最后面的，则是体育委员和纪律委员等人高马大的男生，其中就有之前朝向佩佩放电的，作风不大检点的样子，在队伍最后面拖着拖着就遛弯到楼下去了。

    中间队列的班干部们走着七嘴八舌八卦起来。

    “小丁怎么没说是啥病？”

    “不都说了不让传的吗？你以为人家真信得过你啊？”

    “八成是血友病，那天她出血出的厉害。”

    “拉倒吧，还血友病……都好端端的，哪有这么多大病给你犯？”

    “是啊，真要是什么大病，要命的病，她还能来上学？说的高尚，坚持要过来，把学习搞好，竞选年度十大感动中国人物。”

    “嘿嘿嘿嘿……你不要乱扯，人家只说了要来上学，没说后面的话。”

    “我看她就是矫情。小题大做。”

    “演戏呢这是。”

    回到教室，大伙张望一圈，没发现向佩佩的身影。

    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宣传委员徐昌明一摊手，“看吧，跑外面浪去了。”

    最前头的班长林育姗皱皱眉头，稍作踌躇，走到黑人小胖子曾立旁边，跟他打听向佩佩的去向。

    曾立摇摇头，“我回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人。”

    ……

    学校超市。

    等前边的仨基佬走了，向佩佩来到柜台前，把一大袋麦丽素和鹌鹑蛋放上去。拉拉小彩妹的胳膊，让她把手上的两瓶水蜜桃饮料和两盒字母饼干也搁上去。

    穿红色马甲制服的收银员小姐姐用条码枪挨个扫了，一共是三十二块七毛。

    向佩佩掏口袋，小彩妹低着头，一副被抱养的娇羞样子。

    几天的接触，向佩佩已经基本摸清了家里的家庭成员结构情况。

    妈妈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大董事，负责挣钱；芸妈妈则是家庭主妇，当然也没什么家务要干，另外有钟点工，她自己就是做做饭啥的。

    芸妈妈的女儿娇娇，是家里仨孩子里面学习成绩最好的，走的是学霸路线；向佩佩呢，就是混世小魔王那种级别的了，学习成绩一般，兴趣爱好方面也没太大建树，一事无成，偏偏牛逼得很，是个很羞耻的人设。

    至于小彩妹，则是家里面比较另类的一个存在。从妈妈温柔和蔼却仍有段距离的态度上来看，应该不是血亲，而是芸妈妈那边带过来的孩子。芸妈妈跟她说话，能稍微强硬一点，比方说她熬夜太晚让她早点睡什么的，但作用也有限，看起来没人管的样子。

    仨萝莉都有零花，一个标准，每周一百块，但向佩佩能靠卖萌打滚在俩妈妈手里再刮出一点油水下来。

    叶彩喜欢买漫画书，买小说，买碟，打游戏充点卡什么的，都是背着俩妈妈搞的项目，零花钱不大够用。

    这次上商店，向佩佩就给她买单了，有意而为的。

    要培养联络员嘛，不搞好关系怎么培养？

    《剑指苍穹》全篇照抄的事，从教室出来上了厕所照照镜子透了口气，向佩佩就差不多看开了。

    就当玩票吧。不用太较真。

    上辈子活得太累，太计较得失，现在有资本游戏人生了，长这么萌，还怕这怕那的，说出去只怕笑死人。

    路上小彩妹曾问她，咋不练歌了。

    向佩佩纳闷的一问情况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妹妹很喜欢在有大声读书环节的课上浑水摸鱼，飙嗓子唱歌。

    校里有兴趣社团，文艺社，向佩佩去过，人家没收。

    只能自己在外围搞搞。

    一番交谈下来，得悉向佩佩的创作目的后，小彩妹跟她达成盟约，在下月一号向《幻想世界》杂志社投稿，在同期一较高下。

    从学校超市出来，小彩妹一路上都没说话，看起来内心很敏感的样子。先前向佩佩跟她接触的时候，她不都表现了义气吗？现在轮到她消沉了，向佩佩就故作粗线条的搂着她的肩膀，一面是安抚她，一面是借机揩油。

    这个局面其实有些难搞。因为这边的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保留得很完整，还没有类似霓虹的变态文化渗透进来。没有惹不起的概念。

    “别这样。你请我我请你什么的，很正常。”

    “再说了，你是我妹妹，我不给你买单，谁给你买单。”

    “来，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小彩妹低着头，更娇羞了。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总是显得内向。这会儿知道害臊了，便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一举攻破她的心理防线什么的，习惯弱受妹妹的身份地位，间接让她在外人眼下能放得开。

    向佩佩坏笑着挑起她的下巴，一副浪荡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

    小彩妹扁着下唇，面带酡红，正是良辰美景好时节，一颗篮球突然飞了过来，鸡飞狗跳。

    “搞什么啊？”

    向佩佩一脚踢飞篮球，将受惊的小彩妹拉回到身边来，丢给跑过来捡篮球的男生一个白眼。边走着，边扒拉扒拉刘海，打理自己的形象，生气归生气，但还是要有女神范儿。

    虽然她以前的确是个直男，但形象工作还是根据实际需要来的。既然长得萌软，定位是萌妹纸，就得按萌妹纸那套标准来要求自己。

    走了没多远，看到前面一对女生前后手拉手的走，向佩佩灵机一动，瞅瞅似乎因为她炸毛而吓到的小彩妹，手下一捞，就把人家的小手抓在了手上。

    好烫。

    小彩妹心下也是一惊，好凉。

    向佩佩长这么大，可还没拉过女生的手呢，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她咳了咳，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淡定从容，调整着握手的角度，尽可能跟小彩妹拉近距离。小彩妹低着头，不敢向她看。俩萝莉挨肩擦背的走着，向佩佩忽然感觉有点儿精神恍惚，随后鼻腔发热。

    ……

    林育姗在外一番寻觅，终于在篮球场旁边的过道上发现了向佩佩的身影，看到她没去跟同学疯玩，不由舒了口气。

    那天体育课上向佩佩抢走一个女同学的羽毛球拍疯跑，突然捂着胸口跪地上不停咳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徐昌明他们都说向佩佩是小题大做，看着吓人，事实上没什么大病，但在从医的爸爸身边耳濡目染的经验告诉林育姗，这多半是心脏衰竭、肺高压之类的要命症状。

    她正跟叶彩走在一起，手上拿着零食饮料，应该是刚从学校超市出来。林育姗稍作踌躇，走上前去准备跟她俩打个招呼，以后好开展工作什么的。

    向佩佩忽然停下来，像在擦鼻涕，叶彩在旁边手忙脚乱。

    不对。

    那不是鼻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