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门禁，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上。还没下车，就能感受到庄重肃静的氛围。

    前边门诊楼还好，人多，排队，或者在门口逗留，比较嘈杂。经过住院楼的时候，空气就安静多了。除了护理员和探病的人，很少能看到行动自如的。多是些老爷爷老奶奶在公园散步，或者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溜达。

    这里是洛水常山医院，市内门诊量排前头的医疗中心，不乏一些外埠和国际患者，一天下来要接待上万人。单望舒在这里长大、生活，十多年了，老听到死人，偶尔也见过几次，这样的成长环境，自然多少影响到了她的性格。

    她爸爸在急诊部上班，很少落屋的。收入水平吧应该还行，一边还债一边过日子，还不至于特别拧巴。家属楼位置在住院部后面，另外盖的一个院子，很有些年代了。

    墙上没贴花花，一些地方还附着着不明污垢，在这个土壤多出现在观赏区的世界城市，常山医院的家属楼着实有些破落了。但是没办法，芸妈妈送的东西实在太多，一个人搞不定。

    爬上三楼，到了自家门口，单望舒拿出钥匙开门，芸妈妈和俩妮子帮忙提着东西进了屋。这个点儿正是问诊的高峰期，她爸爸自然是不在家的。单望舒将东西都放在客厅桌上，招呼芸妈妈一家子随便找位置坐，到里边给她们端茶倒水。

    这种场面嘛，难免是有些尬的，何况还有长辈在呢。到底才来往了一天，能说的不多。

    芸妈妈还没达到目的，心思便没怎么注意这个，坐下来就在琢磨怎么跟人家适当的暗示，心不在焉的尬聊着一些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在家经常干些什么之类的话题。施施又是个安静随和的性子，虽然礼貌得体，但难免过于客气。整个气氛就像领导探望贫困户。

    问到单望舒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话题时，空气渐渐安静下来，单望舒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挠头傻笑。

    芸妈妈眼珠子转了转，便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佩佩站起来看了一圈跟芸妈妈说：“走吧？”

    芸妈妈讪笑，她摩挲着椅子扶手，心里有些纠结。

    然后施施也站了起来，冲单望舒轻轻点头，就准备走了。

    芸妈妈只好跟着起身。

    “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小舒啊，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跟佩佩说……她会帮你的，知道吗？”

    单望舒轻轻点头，显得有点娇羞。

    分别在即，佩佩却没跟上来，而是站到了送别的队伍中，在芸妈妈和施施疑惑的目光下，她假装正经的说：“你俩先走。我单独跟班长聊会儿，晚点自己坐车回去。”

    芸妈妈哑然，说不上多意外，反倒还有点儿不好的预感。这可不是她们家那块地方，人家家长随时可能回来的，但愿佩佩能明白这块厉害关系吧。

    “要不……施施也留下来坐会儿？”

    芸妈妈和施施的眼神令分别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佩佩倒是不露声色，像要把施施也坑进来。

    施施很知趣，小脸苍白的讪笑，“……不了。”

    她挽着芸妈妈的胳膊，深深看了她俩一眼，走了。

    佩佩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

    回到屋里，佩佩看着这个面积五六十平、站在客厅中央即可将所有空间一览无余的小套房，双眼恍惚而迷离，仿佛陷入了一场久远的回忆。

    单望舒不知所措的站在她身后，将茶杯果盘都收拾起来，回到原位上，像一个等候发落的侍女。

    佩佩回头看着她，她低着头，显得胆怯而娇羞。

    就在客厅里，门还没锁，后窗外隔着一道围墙，能看到老街上来来往往的贫苦人。佩佩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捧起了她的脸。

    深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荡漾。

    在香甜味道和湿滑触感的双重攻击下，单望舒搞丢了自己。

    上午在商场甜品店一起吃过的冰淇淋，草莓和樱桃也曾交换过。佩佩把勺子伸到袁媛面前，袁媛红着脸含起来，吃掉了上面的草莓刨冰……芸妈妈给单望舒挑衣服的时候，在饰品店展柜前面，佩佩给袁媛亲手戴上了一串珍珠项链……在洗手间，冷水泼面，隔断里传出佩佩和袁媛的喘息声……一如现在的佩佩和她。

    单望舒感到屈辱，她的感受、尊严，乃至所能支配的全部，在佩佩眼里不过是几种口味中的香橙。她不是救世主，只是佩佩口中的一道甜品。予取予求。

    佩佩一定会用妖术，草莓味的妖术，麻痹了她的神经。

    佩佩分神使出传世武学，抓？龙爪手。对她的要害位置实施了致命打击，防线几近全面崩溃。在这最后一刻，佩佩祭出禁忌武学，摆撕必得其？。

    单望舒抓住了佩佩的手腕，“……别在这里。”

    ……

    砰的一声关上门，单望舒后背抵着门板，敞开衣襟，抱着佩佩品尝甜品的小脑袋。

    阳光从窗外浸漫到屋里来，为少女的房间镀上圣洁的光晕，一台老式笔记本屏幕倒映出俩软妹从门口翻滚到床上的无声画面，相框里的温柔妇人在微笑，一切都在春困中呈平静态势。

    芸妈妈一家子送的礼品非常多，大大小小的袋子堆满了桌，有衣服鞋子，有保养品和首饰，有文具，也有吃的。佩佩一向爱吃麦丽素，特意给她买了好多，她还没尝尝呢，佩佩就吃上了。佩佩给她喂了一颗，“好吃吗？”

    单望舒没说话，枕在佩佩臂弯里，笑得很甜蜜。

    两袋麦丽素下肚，佩佩拿出手机戳了起来，看着帖子里对《剑指苍穹》褒贬不一的评价，愁得柳眉紧锁。

    单望舒说：“写呀。”

    佩佩把手机放下来，望着天花板怅然叹息。

    单望舒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不提这个了，下床去打开电脑，打算给佩佩搞点节目看。

    “看拐杖兔吗？演小品的。”

    佩佩说：“那有什么好看的，老掉牙了……看动画吧。”佩佩爬到床尾这头，招招手示意单望舒把电脑抱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网站，你保存起来。以后想看动画，就在这里面看……什么都有的。对了，这个区域不要点，里面都是不健康的东西，我鉴定过了。”

    手指上在触摸板上滑动，佩佩点选了一部封面精美的作品，《红尘游》。

    单望舒眉头拧起来，“……我爸随时可能会回来的。”

    调低声音，放回桌上，佩佩舒服的枕在床头靠背上，听着里头令人想入非非的配音，淡淡地说：“没事，你爸又不是你妈，该纠结的是他。”

    单望舒忿忿的用枕头砸佩佩，佩佩随手化解，将俄裔女孩招进了怀抱。

    ——“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才是……”

    屏幕中，《红尘游》的主人公潇湘奈奈子赤裸裸的抱着破布一般的衣物缩在洞窟角落。

    ——“糟糕。我的法牌被她拿走了。”

    ——“看来还得陪她做一场戏……”

    妖女灰头土脸回到洞窟，跑到外面瞎溜达了一整天一无所获的样子，看到缩在墙角战战兢兢的潇湘奈奈子，双眼中爆发出一股戾气。

    奈奈子故作娇羞，在妖女折磨下辗转承欢。

    ——“啊~”

    俩软妹不禁暗吞了口口水。

    佩佩说：“……你，你好像还没给我弄过吧？”

    单望舒哑然，脸红到了耳朵上，“草……草莓味的？”

    佩佩脸红红的说：“……我、我也不知道。”

    “小彩、施施她们，没尝过？”

    “她们不肯……”

    “那我先来尝尝。”

    戏里戏外，上演着同样的画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