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在洛水，没什么像样的夜生活，一过十点，街上就很难看到瞎溜达的人了。巡警也多在这个时段活跃，晚十点到早上六点，实行宵禁，保持街道净空。但也没禁的那么彻底，一些商户和就职人员可以申请夜间活动许可权。这项政策主要就是针对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黑人和从事灰色行业的社会边缘人，防止他们在人多的公共场所搞事情。洛水在繁华的背后，还有着暴力和犯罪的一面。所谓宵禁，巡警的工作，说白了就是隔离这两个世界。

    在小巷深处、桥洞下面等等一些光线阴暗的角落，常常能看到大帮黑人聚集在一起抽烟交谈，这些地方，某种程度就是得到了默许的夜间活动场所。但不属于那个圈子的，没法融入进去，会被那帮人凶神恶煞的眼神吓退。

    成年人下班之后，会在家看看电视节目，听听音乐，实在闷不住就去公园溜达溜达，打打球什么的，十点前回家睡觉。学生呢，则多半选择在神秘网站上看看小说，看看动漫，再不然就是写作业，陪家长看电视。科技水平不差，很多先进成果都会优先在洛水展示，但人的生活总是有些单调，缺少一股活力。

    十一点。

    佩佩准时下了直播，嚷嚷着腰酸背痛，让施施给她捏肩膀。

    本来这活向来是叶彩干的，但是叶彩现在腾不出空。自从那个阿八少爷正式发了书，她就彻底忙上了，直播也都扔给了佩佩，声称小说才是主阵地。

    事实上阿八发书对《剑指苍穹》书评区造成的影响并没有多大，一天下来就几十个阿八粉丝留言，在几千条评论中都很难找到。叶彩主要就是忙着动员群里的人去《第六把刀》书评区带节奏，作者马甲直接说这些话不合适，她开了三个号，把施施和佩佩的手机也要了过来。同时饰演“无辜的作者”、“打抱不平的管理员”和“一心要喷的铁粉”等三重身份，不停地转换什么的，忙得一头汗。

    施施一向不愿干这种活，她有点像芸妈妈，是个随和慵懒的性子。佩佩直播的时候，她就在网上看电视节目，可能是在阅读《独闯天涯》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思考，找了一些未来科技相关的视频，单性繁殖、空间桥存在的可能性什么的，看得很投入。

    佩佩有吃宵夜的习惯，饿得快嘛，上课、码字、直播什么的，每天的作息也都定下来了，夜宵芸妈妈会在十点半过点的时候给她们煮，下播后直接下去刚好吃热的。

    “别乱说话啊，在群里。”

    不知道是怎么个脑回路，主动攻击别人，倒把自己的心情搞差了。叶彩把手机还给佩佩和施施的时候，翻个白眼，可能是对她俩坐视不理的态度有点不爽。她现在全部心思都用在这上头了，正披着原作者的马甲，在群里卖可怜，拐着弯的鼓动书友给她出气。

    夜宵就是煮的面，很简单，不过味道很好，佩佩也不玩手机了，三两口就连汤带面下了肚。一会儿她还要改文，夜里她神经兴奋，正好用来码字。这两天任务比较重。

    芸妈妈坐在对面看着仨孩子吃东西，一副陶醉于这一刻的宁静的样子。撑着脸颊，嘴角带笑，活像个病痴女，就差在眼眶里加点血丝了。看到叶彩看着手机都忘了把夹起来的面塞嘴里，也不生气，叶彩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轻轻抬下下巴，示意她快吃。

    施施是第二个吃完的，她吃东西吧，不快也不慢，就是太注意形象，撩着头发，一小口一小口的，面汤留着没喝。佩佩递了纸巾给她，坐下来消食，看到叶彩还在翻看聊天群信息，便敦促她快吃。

    芸妈妈问佩佩：“我们走之后……人家家长回来过没有？”

    佩佩摇头，“我下午三点多走的，她爸爸一直没回来……急诊医生嘛，很少落屋的。”

    这说话的口吻，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似的，芸妈妈眼神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提这个了，起身收拾碗筷，感叹似的念叨：“你也是的……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声，就把人家姑娘邀到家里来……那个叫袁媛的，还有在联系吗？”

    “什么话啊……当然有在联系啦，难道我还玩完了翻脸不认人啊？”

    “鬼头鬼脑……”

    佩佩知道芸妈妈在担心什么，她不想谈这个话题。她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

    多赚钱？家里已经很有钱了啊，还缺什么呢？影响力？名望？系统里边奖励的神奇道具？

    或许都不是。

    她只是缺少勇气。缺少那种不顾一切的信念。

    物质条件能满足是一码，人家接不接受又是一码，到时候对方家庭能不能接受、有多麻烦，也都够闹心的。何况，她跟女孩子亲热，似乎只是在麻痹自己……

    事实上她从没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现在闹成这样，也只是觉得好玩，身体上有这个需求和冲动而已，脑子里可不敢往深处想。

    这事说起来，倒是蛮愁人的……

    楼梯上，叶彩一阵小跑追到她身边来，看着手机惊讶的告诉她，“阿八找到群里来了。”

    手机屏幕中正显示着dudu临时会话页面。

    一个卡通面瘫男人头像的群友跟叶彩“妹大你好”、“方便吗”啥的尬聊了几波，最后发来了一张截图。

    蓝白色简洁的页面设计，佩佩一眼就认出这是作者后台，图片中显示的作品，是《第六把刀》？

    收藏3752……

    书号：105716

    佩佩看看叶彩，叶彩也这样看着她，都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这啥？”

    “我也纳闷啊……”

    “本人啊？”

    “估计是吧。”

    “……”

    佩佩脑袋一抽搐，人就灵光多了，俩软妹咚咚咚的快步跑上楼，在沙发上坐下来，佩佩夺来叶彩的手机，翻看她跟阿八的聊天记录。

    ……

    ——“妹大，我是阿八啊。我一直很崇拜你的，真的。不带假话。”

    ——“你要做什么？”

    ——“这样的，我在实体出版上有些粉丝基数，最近话题性比较高。而您呢，正好又是网文界最炙手可热的作家，这次我发新书，咱们发生了一点误会，网上都在议论……我琢磨着吧，可以借这个机会，加大咱俩作品的曝光度，就像网友说的那样。当然我更多是想向您学习……”

    ——“你喝卸妆水了？”

    随后阿八发了那张作者后台的截图。

    佩佩看看叶彩，叶彩也这样看着她，这都第二遍了，俩软妹还是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得再确认一下。

    dudu上，在截图后面，叶彩一直没回人家。阿八发了两遍“还在吗？”，就没做声了。

    佩佩发消息说：“阿八？”

    大概过了三五秒，那边回复：“是，本人，阿八少爷。妹大你好。”

    佩佩：“你好。”

    阿八：“合作吗？”

    佩佩：“咋合作？”

    阿八：“……炒话题啊。”

    佩佩：“事态失控了咋办？”

    阿八：“不会，除非舍本逐末，拎不清孰轻孰重，因为这事影响到创作质量。”

    佩佩看看叶彩，叶彩冲她点头，一脸严肃。

    佩佩回复：“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