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篇 十七愤怒
瞥见五长老气歪了的老脸,沈绿兮又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甚是有礼的微微福身,笑道,“当然,我们是很有礼的,自然不是野娃子,五长老不但脑子不灵光了,连眼睛也不灵光了。”
五长老闻言目中寒光大作,一声愤怒爆喝,气道,“你,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沈绿兮眨眨眼,好脾气提醒他,“五长老记性也不好啊,刚刚你不还说着我们擅闯了药谷么,才一会儿的功夫,五长老的记性,晚辈实在不敢恭维。”
五长老怒瞪圆目,颤抖着手指,指着沈绿兮,“就,就是你们伤了我们瑶儿!”
“哼!老头,说话小心点,纳兰瑶自己胆小被人吓晕的,干我嫂嫂何事,那么大一个人也能吓晕,也不怕被人笑话,还敢跑来讨个说法!”御上晴冷哼一声道。
吓晕的?
在场的人听得一愣一愣,毕竟刚才五长老来势汹汹地就呼天抢地的说纳兰瑶在药谷里不知被什么给伤了,正昏迷不醒,要族长捉拿其闯入药谷的人,给纳兰瑶一个说法,呃,事情好像和五长老说的不一样啊!
纳兰瑶,居然是被吓晕的?!
这也太扯了吧!
沈绿兮好笑的将一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纳兰瑶长期积聚的声名恐怕这一次是被自己处心积虑想将她推向高峰的爷爷毁的。
纳兰瑶当然不是吓晕的,只是被气晕的而已。
知晓实情的丫鬟兰蓉死心不息还想向五长老告状一番,借族长之手教训她们,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计划,是永远也赶不上变化的。
“你!你敢胡捏乱造!肯定是你们伤瑶儿在先,如今还妄想中伤瑶儿,族长,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几个身份不明的外人中伤瑶儿?!”五长老睚眦欲裂,低吼一句眼里射出浓浓的怨毒,愤怒地指着沈绿兮她们。
无论这几人说的是真是假,他也不允许此时有人中伤瑶儿,这段时间正是关键时刻,怎么可以出一丁点差错,如果这个时候,瑶儿的名声染上一丝污点,对迟些他的计划就会有影响,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圣女之位,一定要属于他五派的!
至于千棠圻保的这几个人不过是外人,孰轻孰重,他偏不信,千兆天还能偏帮着外人而罔顾他们格勒部落的名声不成!
由此可见,纳兰瑶的愚蠢,是在自己爷爷身上学来的。
千兆天由此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不是,而且,他方才的态度也很明确,摆明了要偏私,私心偏帮自己的儿子,更何况,那些人其中有一个是极有可能能救自己女儿的人,论公论私,他必定也是偏帮沈绿兮她们。
“五长老说我们伤了纳兰瑶,不知是否有证据?”在千兆天尚要开口圆场之时,沈绿兮率先出声了,这毕竟是她与纳兰瑶之间的事,当下因千棠心的病情格勒部落内部动荡不稳,若千兆天硬是替她们出头,对他和千棠圻的声望都会有影响。
千兆天挑挑眉,收回抬起的手,拢了拢长袖,看向沈绿兮时,眼眸划过一丝赞赏,这丫头,心思玲珑,处事不惊不躁,损的了人又不失风度,着实让人无法生厌啊……。
这位绿衣女子,应该就是圻儿说的沈姑娘,御上墨的妻子了吧……
确实是个好姑娘,配御家少主,足矣,只是希望心儿醒来之后,对曾经年少执着的事忘了才好,他是过来人,看得出御上墨有多在乎他这位妻子,宁舍天下,只取一瓢,他在御上墨的眼里,看到了情深意切。
“证据?你们要证据是吧,哼,兰蓉,进来!”五长老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千兆天的沉思,他敛起心神,对五长老处处逼人的作为甚是不悦,但也有些好奇,御上墨的妻子既然不让他和圻儿插手,是有了应对的法子?
沈绿兮微微偏首,便看见纳兰瑶身边的丫鬟兰蓉低眉顺首走了进来,跪在了地上。
“兰蓉见过族长、少族长、各位长老。”
“兰蓉,你告诉大家,是不是她们伤了秀!”五长老翘胡子瞪眼睛地指着沈绿兮几人,怒声道。
兰蓉低头应了一声是,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沈绿兮几人,双眼闪过一抹怨毒,随即低首,恭敬对千兆天说,“回族长、少族长和各位长老,就是她们几人,不仅下毒伤了秀的护卫,还伤了秀!”
千兆天淡淡扫了她一眼,甚是威严开口道,“你确定是她们伤了纳兰瑶?”
兰蓉被他透着浓浓威严的话语吓得心肝一颤,但想到沈绿兮几人对自己的侮辱,心当即一狠,使劲点点头,指着沈绿兮她们,“没错,就是她们!”
千兆天刚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沈绿兮朝着兰蓉走了过去,便噤了声,想看看她要做些什么。
“你说我们伤了你家秀,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沈绿兮抿唇轻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兰蓉微微颤抖的双手,笑道,“当时,你家秀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和我的朋友是加纳部落偷潜进来的人,已经是对千少族长的侮辱,构成了捏造少族长串通外敌之罪,这是其一。”
沈绿兮淡淡勾唇,继续说道,“你们不但捏造,还妄想逾距抓人,我伤那些护卫,纯属自保,而你们无理抓人是一错,这是其二。”顿了顿,她又说道,“你家秀承受能力低下,自己被人气晕了加吓晕了,无须我们动手,她就倒了,你们却污蔑我们伤人,这是其三!”
满意地看到兰蓉额上渗出的冷汗,沈绿兮眼波荡漾间隐有碧波流转,清澈明亮,笑靥如花。
她突然话锋一转,唇边的笑靥冷冽如水,“最后,我沈绿兮做事从来不会留下后患,如果我要伤你们,就不会给你告状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不会让你们有命去蹦跶着告状。”
声音冷冽如冰,听似无情冷血,却恰到好处的说明了事实的真相。
在场不乏为的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五长老自己就是其中一个,他一开始看到纳兰瑶昏迷是气昏了头脑,加上听见兰蓉添油加醋的告状,就一发不可收拾,想也没想,跑来找千兆天要一个说法,得知是千棠圻放人进入药谷,更是死抓着这个机会不放,想要狠狠的打击首派一番,却没想到最后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没有人会觉得沈绿兮最后那句话说的残忍冷酷,有时候,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法则就是这样,想要安定,最好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永绝后患。
那女子能面不改色,眼露冷光说出这番话,就说明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若是构成了威胁,取之性命,是必然的,又怎么可能让你活命跑回来搬救兵,告状?!
连千棠圻也惊诧沈绿兮的魄力,虽然他和沈绿兮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怎么看,这样一个柔弱温婉的女子,也不像是果断狠辣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友的这位妻子,很是特别!
“那么,五长老,你还是坚定认为我们伤了纳兰瑶吗?”沈绿兮眨去眼眸的冷冽,清澈的水眸瞬间宛如一泓清泉,流光静淌。
五长老此刻的脸色难看至极,直想一巴掌拍死那个该死的兰蓉,愣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跪在地上的兰蓉心焦如焚,她吓得心头恰像千万个铁褪在打似的,突然脑中念头一转,猛地抬头喊道,“不,不是的,就算不是她们,她们也是同谋,和那个乞丐一样的男人欺负秀,才害得秀晕过去的!”
沈绿兮微微挑眉,淡淡扫了兰蓉一眼,还不肯死心!
然,在兰蓉喊完之后,大堂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一股莫名的安静在周围蓦地蔓延。
沈绿兮疑惑和季见杞北丹青对视了一眼,皆是无解。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直默不做声的大长老首当其冲一支箭似的飙到兰蓉跟前,揪起她的双肩,急问道,“乞丐一样的男人?你确定你在药谷里真的看到像乞丐一样的男人?”
其余几位长老包括五长老、千兆天也急切看了过来。
兰蓉被大长老抓住的肩膀隐隐生痛,愣了半响,以为那乞丐一样的男人是他们格勒部落的大仇人,否则长老们怎么会那么紧张,便即刻开口数落那个男子,“是的,大长老,那个男人就像个乞丐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看起来可怕极了,秀只是说了他几句,他居然想要断了秀的发,他……啊——”
她还没数落完,人就被大长老甩到了地上。
“五长老,看看你管教出来的人!一天到晚只知道惹是生非,若是这次惹到药谷那人不喜,你五派长老之位也不必要存在了!”大长老没有再看兰蓉一眼,冷冷瞪着五长老惊呆的脸,语气冰冷带着愤怒。
其他几位长老也是满脸怒容,连与五长老交好的三长老,也是眼带不满瞪着他。
得罪了那位小祖宗,他们这段时间指不定要多担惊受怕了!
五长老脸色发白,犹如被当头棒喝,惊恐不已,脑中一片空白,瑶儿在药谷中竟然见到了那人!那人性情不定,绿衣女子显然也没说谎,要是真的是那人伤了瑶儿,有苦也只能是自己咽下啊!
他越想越后怕,那位小祖宗不是他能得罪的,急乱之下,看见正颤抖不已的兰蓉,当下一恼,如果不是这个贱丫头,他岂会一时冲动跑来找族长!
“族长,老夫冤枉啊!都是这个贱丫头!都是她,老夫只是担心才会被信错了她的胡编乱造!”
兰蓉脸色灰白,知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连长老和族长都害怕的人,药谷的那名男子,怎么可能是她随便得罪,她还妄图将过错嫁祸到他身上,就算五长老不将她推出去,大长老他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一场闹剧,兰蓉执行了死刑,五长老被禁权半年,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惩罚,禁权半年,经过这事,纳兰瑶的声名威望也会大跌,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和蓄势,眨眼间化为乌有,活生生气出病来,让人抬了回去。
“绿兮妹子,真有你的,不费吹灰之力不但解决了事情,还连带五长老也教训了……”千棠圻着实佩服沈绿兮手腕,临危不惧,即使最后兰蓉没有说出药谷的那人,他相信她也有办法脱险。
听言,沈绿兮不由淡淡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不,我只是相信,害人终害己这一道理。”兰蓉一心想陷害她们,却没想到终究是害了自己。
“恶人自有恶人磨,嫂嫂,那都是她活该!”要不是她判的是死刑,御上晴已经打着补上几鞭的主意了。
“沈姑娘,你们在药谷,真的见到了那位男子?”五长老被抬走后,偌大的大堂只剩下大长老和千兆天还没离开,千兆天禁不住神色略带焦急问道。
“嗯,如果族长说的是那个穿着不修边幅,头发也有好些年没打理,武功深不可测的男人的话,我想,就是他了。”沈绿兮淡声笑道。
大长老和千兆天一听,双双激动不语,两人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他还在!
激动过后,千兆天的声音带着一丝余下的颤抖,“沈姑娘,他,他有没有说些什么,比如说,他想要出药谷之类……”
沈绿兮一阵冷汗,大长老和千兆天两父子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干笑两声,便说道,“没,没有,他本人似乎很喜欢待在药谷里,而且,很不喜欢有人走进药谷打扰他!”
算是报答那男子说出剩下那两样东西的酬劳,沈绿兮还他一个清净。
看他们对那男子恭敬的态度,药谷之所以禁止进出,大概就是因为里面的那尊大佛吧!这事一闹,以后有人想进入药谷,恐怕更难了,那男子,貌似很不喜欢有人闯入他的地盘。
果然,大长老和千兆天一听,立即在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对药谷的管理要更严格!
尔后,沈绿兮又匆匆往雕刻老师傅那里赶。
一直忙乎到傍晚,沈绿兮已经满身疲惫。
黄昏时分,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角,天光地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暮色好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下来了。
沈绿兮放慢步子,在庭院信步慢行,清眸掠过红霭染过的一草一木,空气中一片温和与芬芳,疲惫了一天的身子,置身在瑰丽红染的天角边,浅绿的衣袂随风轻漾,柔顺的青丝吹落在前,微微有些散乱,而她,却浑然不觉,恬静的脸颊映照一片绯红,宛如盛开的红桃,极美。
“黄昏将近,美人迟暮。”沈绿兮喜欢清晨如露的稀薄,欣赏黄昏渐近的美丽而短暂。
“绿兮丫头怎么自己独自在这里感慨叹息?”身后冒出一道突兀的清朗温润声音。
沈绿兮回头,便看见段玉恒淡笑如风在黄昏相映下,踏步而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段大哥不觉得如此美景只是短暂一瞬,犹如昙花一现,一样值得人叹息么?”
“是值得叹息,不过,绿兮丫头,夕阳黄昏,是每天都会有的,只消等上一天,便能再看美景了。”
沈绿兮清眸遥遥望着红瑰美丽的天边,轻笑道,“风景就像人生,谁能保证每天是重复的人生,是的,每天都会有清晨黄昏,却不是每天的景色都一样,或许,今日下雨,明天阳光明媚,又或许,这日无风无雨,既不是晴天,也不是雨天,我们能看到的,只有每一天。”
段玉恒心里震惊而撼动,有时候许多人都是无病呻吟,胡乱叹息一番,然而,眼前这个女子却在告诉他,人的生命,每一天,自己看在眼里,却也要放在心里,只有放在了心里,即使那一天犹如昙花一现,那短暂的美丽,也是极富传奇。
两人又聊磕了几句,御上墨见自己娘子迟迟未归,就来找人了,段玉恒很识趣的,将黄昏美景留给了二人,翩然离去。
黄昏下,那抹墨色身影风姿卓绝,世间少见,一身如墨的广流长袍,乌黑墨发,淡然清冷宛如睥睨天下的气质让人无法忽视,嘴角极淡的浅笑震撼人的心魂,俊若神祗一般的男子,带着浅浅的笑意,缓缓踱步而来。
“唔…。夫君怎么来了?”沈绿兮凝望着宛如神祗的男子,夕阳下霞光下,她的笑颜清柔婉约,瞳仁也染上一层温暖的瑰丽色彩。
御上墨面目柔和,直直看着她的眸子温柔像是能溺出水来,突然伸出手将她抱入怀里,下颚在她发顶上轻轻蹭了蹭,亲昵而温柔。
“已经有五个时辰没见着兮儿了……。”声音轻淡如风,带着一丝思念一丝委屈。
沈绿兮回抱着他,把头埋着他怀里,浅绿色的衣衫,如墨的衣袂,随风交缠在夕阳黄昏瑰色下,犹如一幅夺目至极的美丽画面,镀上一层绚丽的光环,炫目憾神。
人的感情有时候很奇怪,明明习惯了十几年以来都是一个人,突然的某一天,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没有排斥,没有抗拒,反而舒服自然,生活点滴里,渐渐习惯了有那个人的存在,他好像就活在了你的呼吸中,少了他,连呼吸,都是隐隐作痛的。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然而,沈绿兮似乎恋上了对他的依恋,对他的习惯。
就像,他离不开她一样。
“芜月国那边的情况怎样?”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御上墨也没停过,白无双虽说是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她却不肯定白无双私下是否还有有所动作,首当其冲的,便是芜月国的御家堡,她知道御上墨这些天都在留意芜月国的情况,也不知道君无邪和莫郅远他们能不能应付。
御上墨下颌抵在她的发顶,目光如水,眼如琉璃,声音轻淡清冷,“一切安好,兮儿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沈绿兮脸颊贴近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似乎与他生生相惜,嘴边晕开柔柔的笑容,“沈绿兮的夫君果然是万能的。”替她摒除所有杂碎之事,让她无后顾之忧,做自己想做的事,连她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懒惰成性的自己,也会有忙碌让人给自己分忧的一天。
温柔恬静带着笑意的嗓音掠过御上墨的耳边,他薄唇轻轻勾起,无可厚非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这个男人身上,却是如此的完美无瑕,动人心魄,摄人心神。
“兮儿的夫君,自然是好的。”他在她耳边低低笑道,磁性悦耳的嗓音听着让人心神荡漾。
扑哧一声,沈绿兮轻笑一声,她眼波潋滟,弯起的眉眼有种三月桃花的明媚,“你这是在变相自己夸自己哦!”
御上墨轻笑,目光温柔而宠溺,“难道为夫所言不对?”
“不,风华绝代的御家少主,怎么看怎么好。”尊贵而优雅,清冷而绝潋,淡漠睥睨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这样的他,该是万人瞩目的。
御上墨笑了,一笑绝潋风华,君子陌上如玉,世间仅有。
沈绿兮突地秀眉一动,倏地目光微闪,她噙着一抹狡黠的浅笑退出御上墨的怀抱,好整以暇地瞅着他看,道,“夫君,我听晴儿说,夫君和格勒部落的圣女,险些做了夫妻呢,若不是千棠心五年前忽然遇袭,如今站在你身边的,应该是千棠心吧?”
她歪着脑袋,巧笑倩兮地凝望着他如墨的琉璃眼眸,似是想透过他的眼眸,直望入他的心底。
御上墨俊眉轻挑,身子欣长挺直,自带一派风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弧度,薄唇轻启,“流言止于智者,在为夫眼里,兮儿可是很聪明的。”某个哥哥开始盘算着是否应该将某个胡乱说话的妹妹提早扔回芜月国……
沈绿兮小脑袋歪着,眨眨眼,对他似是而非的回答不大领情。
“答非所问,夫君可是在掩饰?”话一出口,连沈绿兮自己也不免感叹一番,女人果真是爱计较的动物,也是最难缠的动物,幸而她只是一时兴起想捉弄一下御上墨,不然,她也会变得肤浅爱计较。
不过,计较这些事费时间费脑力,懒惰如沈绿兮,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浪费她宝贵的生命。
御上墨却愉悦笑了,他伸手轻轻揉着她白皙的脸颊,浅声笑着说,“如果兮儿是在吃醋的话,为夫并不介意兮儿理解为是掩饰。”
话虽如此,某大神其实也挺想看看自己小娘子吃醋的样子…。唔…。应该很可爱…。
“少来,不过,千棠心才貌俱佳,夫君难道就不动心?正所谓食色性也,千姑娘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更是千大哥的妹妹,如果夫君当年娶的是她,就是亲上加亲了。”
“兮儿这是鼓励为夫拈花惹草吗?”
“不…。你早就开始拈花惹草了……”
“为夫冤枉。”
“夫君不冤,那么多红颜知己,夫君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兮儿那么多蓝颜知己,是不是很高兴?”
“唔…。有那么一点点……”
气温骤地降了好几度,夕阳黄昏美景,一股冷风倏地而起。
某个娘子识趣的噤声,是谁说言多必失来着…。果然是祸从口出……
某大神vs某娘子,某大神冷气骤放,小胜。
“哦,对了,夫君,今天我在药谷采到了炼制凝颜丸的两种药材,可还欠两种,剩下的碧果和乌桃,应该在加纳部落的药谷中。”玩笑点到即止,沈绿兮想起了更重要的事,若是没有那两种药材,采到的白花叶和银九花也是形同虚设,普通药草一株。
越早解决凝颜丸的事,白无双就少一个兴风作浪的筹码。
“兮儿想潜入加纳部落?”御上墨微微凝眉,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哑的声音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磁性。
沈绿兮抿抿唇,神色犹豫不定,“这是最直接的方法,可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加纳部落守卫重重,要潜进去谈何容易,即使幸运采到药材,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会用毒,连轻功都不会的弱女子……
“若是要涉险,我不会同意。”御上墨口吻淡然而坚定。
他想要保护,一直只有她而已。
沈绿兮心窝一暖,握着他手,微微低着头,“所以才找你商量嘛!离三个月时间还长,办法我们可以慢慢想,有些事,不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我相信你。”因为相信,所以毫无保留。
那句‘我相信你’轻轻撞入御上墨的心底,掀起一片涟漪。
他温柔地将她搂入怀,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想看到你置身危险中,一刻钟也不行,兮儿,御家堡没有你想的那样不堪一击,我只希望快乐开心,不需要为了一个白无双让自己受累。”
沈绿兮倚靠在他怀里,仿佛找到了这世上最温暖的臂弯,淡淡笑了,“我不累,白无双确实触及了我的底线,御家堡是我们的家,安定平和,都是我和你的责任,我想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你身后。”
站在你身后,看到的只是你的背影,我只是,想与你并肩而行。
环抱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又紧,御上墨交叉手指的动作轻颤,然后眉梢弥漫出不难发现的欣喜和笑意。
他的兮儿,如何让他不爱…。
两人久久不语,静静相拥,仿若世间最美的风景,夕阳西下,将二人缠绵的影儿拉的很长很长,仿佛要延绵到天际,到海角。
主城府第五院落。
格勒部落的五大长老皆有自己的院落,分置第一至第五院落,在主城府的各个错落有致的院子。
傍晚时分,纳兰瑶便已醒来。
才一睁眼,就听到了自己爷爷被禁权半年和自己的贴身婢女被处死的噩耗,差点受不住又要晕了过去。
她衣裳也来不及换,急匆匆跑到五长老的阁楼,想要问个清楚,怎么她晕倒醒来,情势就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爷爷被禁权,那…。那她的圣女之位岂不是不再有希望!
不,不行!
她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今天,老天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不,圣女之位一定是她的,一定!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兰蓉怎么会被处死,爷爷你怎么会……?”纳兰瑶砰的一声就推开五长老的房门,却发现自己爷爷正一脸病容躺在床上,了无生气,一时惊呆在房门前。
“秀?秀你可醒了,五老爷子从大堂回来后就病倒了,现在还没醒来!”守在五长老床侧的老仆皱纹满脸,看到纳兰瑶时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在格勒部落,仆人都称长老席为老爷,这位老仆正是五长老身边的老仆人了。
“钟伯,爷爷怎么会病倒了?还有外面传开的那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伯叹了口气,看着气急败坏的纳兰瑶,“秀,你昏迷了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兰蓉将秀从药谷中带回来之后就跑去和五老爷子说,秀是在药谷受了欺负,被人打伤的,五老爷气不过,就跑去让族长前去抓人,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五老爷就被抬了回来,兰蓉就被处死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大堂上的事也不是他们做下人的可以打听,前来诊治的大夫也只是说五老爷是气急攻心,心火郁积。
“是族长下令杀兰蓉的?”纳兰瑶气得脸色发青,她并不知道前因后果,还以为兰蓉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才让爷爷去找族长,钟伯的这番话,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单听片面之词,确实像是千兆天为难了五长老和兰蓉二人,不惜动用族规,惩治她爷爷和她的婢女。
“除了族长,还有谁有这个能力……”钟伯轻叹一声。